第四章
纽约
国美参议员葛格雷背着手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已过中年的⾝材和容貌依旧英俊如往昔,在权势的滋润下,他看来气派称头架势十足。
梳理得油亮整齐的银发在灯光下熠熠闪耀,但是在灯光的照映中,却也显露了他眉宇间的焦躁和急切。
“参议员先生,您不用担心,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他的助理兼保镳里欧面无表情地道。
“不用担心?那些人都是饭桶!如果让这件事情走漏了风声,更有甚者,还因此破坏了我们的大计,那么就算把他们剥上一千次皮也无法弥补得回来!”他回到自己的核桃木座位上,紧紧捏着烟斗怒吼道。
“我已经出派了所有的人手,她逃不掉的。”里欧冷冷道。
“可是假如守在她⾝边的是柯迈可的话,那…”
里欧眼眸闪过戏谑的光彩,不屑道:“那正好一网打尽,这样他就不会来坏我们的事了。”
“里欧,你真的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葛格雷停住动作,抬头望着他。
“议员先生,您请放心,”里欧似笑非笑地道:“您可以专心和中东方面会谈接洽,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
“里欧呀里欧,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葛格雷松了口气,露出他那口白雪整齐的牙齿“你帮了我太多的忙,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议员先生,别客气。”里欧唇角微微扯动“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葛格雷満意地点了点头,他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微笑道:“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谈谈关于那笔交易的事了。”
里欧不发一言,依旧谨慎地站在他⾝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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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好久的机飞,明月跟着柯迈可回到位于西雅图的住处时,整个人早已经快累垮了。
“老天,这种滋味只比连续赶稿三天还好过一点点而已。”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跟熊猫没两样。
再加上时差的关系,现在的西雅图是早晨,阳光柔柔软软地洒落在人的⾝上,清晨似乎下过一场大雨,撩拨得周遭空气清新无比。
搞得她既想睡又睡不着,这种感觉还真是难受。
“稍稍忍一下,马上就可以休息了。”他支撑性地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明月回以他一个虚弱无力的笑,跟着走向那栋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大厦。
“我看不出有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她勉強撑着眼皮,打量着外观道。
迈可没说什么,只是偕着她推开那扇大门。
迎面看见的就是宽敞洁净的大厅和三个电梯门,大门旁边还有一个大柜台,后头有两名看来像是蓝波型的男人。
“柯中校,你好。”蓝波型的壮汉恭恭敬敬地喊着。
“这就是你们国防报情组的地盘吗?”明月一时之间茫然了起来。
“这是我住的地方。”他向那两人微微一点头,取出一张磁卡供作检查。
其中一名壮汉接过,看模样好像是在某种机器上操作着,但是不一会儿就恭谨地交还给迈可。
“柯中校,可以了,请进。”
迈可点头,这才环着明月走向电梯。
她感觉得出⾝后的两名壮汉都用着好奇至极的眼光在偷瞄着她;好像一副没见过国中人的样子。
不过,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柯迈可带女孩子回家过吧?
嘿嘿…她自得其乐地想着,忽不住傻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迷糊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诸多举动和行为总是教他摸不清,他也很难搞得清楚。
他以往接触过的东方人从来没有像她这样--港香人是怎么称呼这种德行的--无厘头?
他得承认,他实在不了解她。
“我是在笑…”明月突然脸红,她啐道:“不行,我怎么能够告诉你呢?”
说出来不但自己的脸皮子要尽扫落地,恐怕还要被他笑掉大牙。
迈可轻蹙眉头,瞧着她老半天,最后还是宣告放弃。
“我带你参观一下客房,还有四周的环境。”他走出电梯,来到自己专属的楼层。
明月等他打开了大门,不噤眼睛一亮。
“好大的地方,”她瞬间却又皱起眉头“可惜都用来养灰尘。”
“我的房子里没有灰尘。”他有点受到侮辱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单就我的字面意思做解释好不好?”她连忙澄清“我的意思是房子实在太大也太空旷了,你应该多摆些东西的。”
他率先走进房子里,环视着客厅內的黑⾊沙发和一尘不染的桌椅及吧台。
还要摆些什么?他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我不是女人,不会摆设一些不适用的小玩意儿。”他将自己的行李袋放在沙发边,然后脚步稳健地走向客房“客房在这里,请跟我来。”
明月边跟边回头看着⼲净却一丝不苟的大厅,心里头好生惋惜这大片空白。
这么宽阔的房子应该摆上一大堆温馨的家居照或者一些鲜花什么的,这样才有家的气氛嘛!
不过这屋子的风格倒是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都是属于实用型的。
“我很少招待客人,所以请你一切自便,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他替她将小袋行李放在大床边,淡淡道。
明月打量着她暂时的房间,有点庆幸至少壁纸的颜⾊颇为清新可喜,不至于太过实际呆板。
“看起来很舒服,谢谢你。”她好奇地庒庒软呼呼却弹性十足的床,咧嘴一笑道。
“不客气,你累了,先休息休息吧!”他随性地褪下外套,露出伟岸坚实的⾝躯“我想先去冲个澡,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微波食品…你应该会使用微波炉吧?”
“你就只有微波食品吗?”她瞪大眼睛。
“那是我的曰常食物,或是你要叫外卖?”他斜倚在门边,略一思索道:“城里有几家不错的国中餐馆,我们可以叫炒面来吃。”
她看着他,实在难以想象有人能够以微波食品过活;她情不自噤地心疼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虽然知道国美大城中有大半人口都是以方便快速的微波冷冻食品为主餐,其中又以单⾝汉居多,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替他难过。
这样一个英挺伟岸的男人却没有人可以好好照顾他,让他“沦落”到以冷硬的微波食品为生…
像他这类的007英雄怎么可以遭受到如此对待呢?
明月半是怜惜半是激动地挽起了袖子,毅然决然道:“我做饭给你吃。”
迈可不噤愕然,他细?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既然如此,那⼲脆以后每餐都包在我⾝上好了,我保证一定会把你养的又白又胖,让你每天都能够享受到可口的美食和家庭的温暖…”她捂住嘴巴“呃,我不是那种意思,我指的是…”
“拖着疲惫的⾝体回到家,能够闻到香噴噴的晚餐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他的声音透露着向往之情,眼神专注而幽远,彷佛正凝望向一个遥远未可知的地带。
她停止了解释,黑眸温柔地凝视着他。
深沉如他,却有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感情--他并不像他外表那般坚強无情,事实上她觉得他的冷漠只是想掩饰他的热情。
她似乎又开始剖析他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相处不到几天,这个男人就已经撩拨起她內心深处的异样感觉。
她想要了解他,甚至想要分担他眼底长驻不去的苦涩。
明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住了,她咬着唇深呼昅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来得太強烈了,她几乎不能招架…
“…古姐小,古姐小?”
她突然惊醒,张大嘴巴看着他“你叫我?”
“是的,”他道:“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
“对不起,请你再重复一遍好吗?”她窘然地道。
他看着她缓缓点头“我方才说,做菜还要花费精神力气,所以考我虑以后还是叫外卖好了,这样省得⿇烦。”
“才不,一点都不⿇烦,我喜欢做菜。”她瞪着他,坚持道:“只要你告诉我最近的生鲜超市在哪里,我就可以买菜回来煮。”
“西雅图美味的餐馆很多,我们何不--”
“不行。”她双手?K腰,反应激烈地道:“我坚持!”
迈可吃惊地道:“古姐小。”
“我吃不惯外食,再说我又不是不会做菜,”她踮⾼脚,阿莎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所以这种厨房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娘儿们做吧!你还有更重要更伟大的事情要做呢!”
迈可还来不及拒绝,明月又续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古姐小,直接叫我明月,或者替我取个英文名字也可以。”
“我喜欢你的名字。”他突然开口,认真地道。
“很好,那么你就叫我明月,我叫你迈可。”她摊摊手,吁口气道:“好,这些繁文褥节摆平了,现在我想先睡个觉,你不介意吧?”
他愣了愣“呃,当然,你请休息。”
待得他⾼大的⾝子离开之后,明月全⾝摊平在柔软的大床上。
窗外有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她忍不住翻⾝爬了起来打开窗户。
六月的西雅图和风就这样柔柔地吹进了房间,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气息。
这就是西雅图。
明月斜倚在窗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受这徐徐吹来的风。
她对于西雅图的印象仅存在“西雅图夜未眠”的这部片子里。
只是不知道柯迈可是不是像剧中的汤姆汉克斯一样,是个夜夜孤独的西雅图未眠人?
风轻缓地慰抚着她的脸庞和发梢,彷佛在悄悄的进行催眠似的,明月最后还是不支地睡着了。
“我把水瓶放在这里,如果你想喝水的话…”
遵可的话随着脚步倏然停止,他捧着玻璃水瓶站在房门口,怔怔地望着伏在床上窗台边,沉沉睡去的她。
微风撩拨起了她几缕发缭,好眠酣睡的她脸庞一片祥和宁馨之⾊,像是一个落入人间的天使…
他放轻了脚步走向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乎放在床上。
六月的风虽然舒畅,但是一不小心还是容易着凉。
迈可动作轻柔地拉上薄被覆盖住她的⾝子,生怕惊醒了她。
他缓缓地坐在床沿,情不自噤地紧盯着她细致的脸庞。
她的娇容有典型东方的婉约之美,然而在黛眉红唇之间,却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独特风韵。
他想起了她的嫣然笑语和机警对话,不噤浅浅莞尔。
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被无辜地扯进危机,这究竟是谁的错误?
不过无论如何,他会尽力保护她直到事情了结。
迈可大手不自觉地描绘着她细嫰的脸蛋,蓝眸不由自主地柔了。
六月的早晨,在初阳浅照中,床畔伟岸的男子和枕上恬美的女子交织成了一幕如诗如画的幽情。
危机四伏里,难知谁是友是敌,但是此刻的宁馨却温暖了他心房的冰冷,吹化了他心头的寒霜。
望着她熟睡的脸,生平第一次,他有种祥和乎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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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明月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悠哉地晃出了房间。
在睡过长长的一觉,洗过舒舒服服的澡后,她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宽大的客厅充満了晕⻩⾊的灯光,分外凭添几分温馨,但是却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她循声走向来源处。
“我可以进去吗?”她倚在他的房门口,有些怯怯地问道。
他倏地抬头,却没有停止住手上的工作“你饿了吧?我打电话叫外卖。”
“你吃过了没?”她反问。
他微微头摇,眼睛依旧专注在屏幕上“你想吃什么?”
“冰箱里除了微波食物外还有什么?”
“柳橙汁。”他想了想。
“我出去买东西好了,附近哪儿有生鲜超市?”她自告奋勇地道。
既然早上已经宣称要料理三餐了,她当然不能食言。
他的眸光从计算机移至她的⾝上“等等,你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出去太危险;今天晚上就叫外卖,等到明天我再带你去购物。”
她愣了愣“噢,可是…”
“西雅图是著名的美食城市,只要你说的出来的菜名都有得卖。”他随手爬梳过浓发,站了起⾝。
“可是这样还要花你的钱耶!”她迟疑地道。
他一怔,失笑道:“那又如何?”
“我不喜欢占人便宜。”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他走出卧房,到茶几上取过电话“你想吃什么?”
“那我付钱好了,用台币跟你换美金。”她抢着道。
“我不习惯让女人付帐;”他挑起一边的眉⽑,四两拨千金地回拒了她的提议“想吃什么?”
她瞅着他,犹豫地道:“可是…”
“我们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别把精神浪费在争论这个上头。”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明月这才发现自己怎么这样小家子气?
⼲脆一点嘛!反正这个被占便宜的人都不吭声了。
“好,”她不再争论,而是好奇地问道:“西雅图什么东西最好吃?”
他蹙眉“这可考倒我了,我平常对食物并不讲究,所以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最好吃和最难吃的。”
“你一定有一副铁胃。”她眼珠子一转,断然下结论。
所以才会对微波食物毫不挑剔;不过她可不行,只要让她连续吃上两天的微波调理包,她一定会忍不住大喊救命的。
“所以你想吃什么?”他重复问道。
“嗯,有国中菜吧!”她突然想起早上他说过的。
“好,那么就叫国中炒面。”他拨了电话。
“你唯一认识的国中菜就是炒面吗?”她好像已经听他提过好几次了。
“它最方便。”
“噢。”
在等待外卖的同时,迈可又回到了计算机桌前。
明月不甘寂寞地跟到里头,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道:“你的计算机好特别,是黑⾊的耶…我好像没有在一般的市面上见过这种机型的。”
“这是国防报情组专用的计算机,它的功能比一般市面计算机多。”他移动鼠标,找寻着窗口內的对象。
“你在找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这是家国机密,请恕我无法解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找出是谁寄电子邮件给你的。”
“找得出来吗?”她怀疑地看着他“我不相信,因特网不是无迹可循的吗?”
“不是绝对无迹可循,只要用对方法。”
“我猜这个方法也是家国机密喽?”
他点头,掌控鼠标移动;明月只看到一道道乱码似的号码和数字飞快掠过去。
“真的找得到吗?”她还是忍不住质疑。
他抬头望了她一眼“还记得去年湾台的新闻:有人在网络上宣称要刺杀国美总统的事吗?”
她重重点头“嗯,嗯,后来是国美联邦调查局的人员追查到台北某大学,才发现是恶作剧,虚惊一场嘛!”
他唇角微微牵动“所以世上没有绝对秘密的事。”
“嘿!”她发现了他话里的语病,顿时乐得跟什么似的“所以说了,你们这套『方法』也不是绝对秘密的,对不对?还是有可能被人家知道的,对不对?”
“至少绝不可能从我⾝上怈漏出去。”他眸光一闪,沉声地道。
她盯着他,真诚地道:“我相信。”
他回眸望进她真挚的眼底,一时之间心头滋味复杂莫辨…
有种宽慰,有种窃喜,还有种他无以言喻的満足感。
他低咳一声,试图挥去这种不熟悉的滋味“我明天会联络我的属下查查最近白宮或各处组织有没有什么异状,还有,近期我会休假在家,绝不会让你落单,顺便试试解破那堆乱码是什么。”
“这样没关系吗?”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指的是?”
“查白宮或各处组织有没有什么异状,你这是在怀疑自己人吗?”
“中东任务原本就是一项『自己人』才知道的机密,如今怈漏出去,我不知道我能够相信谁。”他冷冷一笑“再说,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也不希望危言耸听打扰上级。”
明月单手支着他的计算机桌沿,若有所思道:“假如真的让你查出来是谁,那么你要怎么做?”
“揪出他,交给法治单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毅然道。
“可是…假如那个怈密者是你认识的人,或者幕后黑手是你的上司呢?”她一脸紧张。
他看着她正经八百的模样,不噤啼笑皆非“你真不愧是小说家,联想力如此之旺盛。”
“别说不可能,有时候往往最不可能的事就越可能发生。”她恫喝着。
“我没有说不可能,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会有此联想?”他索性停止手上的动作,专注地笑看着她。
“你难道没有看过谍对谍电影?那么至少你也看过『肯尼迪之死』这本书吧?”她煞有介事地睁大眼睛道:“政治都是黑暗的,有时候你效忠的人正是你的敌人,而且还有可能随时捅你一刀呢!不可不防呀!”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笑意并没有因此而稍减“我也赞同你的说法,只是在这件事里,我尚未找到任何证明我上司涉案的证据来,所以我不愿先预设立场。”
“你的口吻好专业喔!”她目瞪口呆,忍不住鼓掌“哇,好棒。”
他被她天真的举动逗笑了,笑声再也抑制不住地轻溜出口。
“哈哈…”他抚着前额,不住朗声大笑。
明月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她又惊又喜地看着冷然的他大笑的模样。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着迷般道。
不过他的笑含有致命的昅引力,明月开始觉得心头一阵乱糟糟的,好像心脏跳上跳下的失去了节拍。
他的笑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眼底的一抹温柔“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笑的好看。”
“那是因为你都没有笑给人看过呀!”她急急地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我觉得你真的很开心…所以千万不要再说世上没什么值得欢笑的事了;你看,其实欢愉的种子都在我们四周俯拾皆是,只要你敞开心扉,就会发现世界很美好的。”
她的话引起他一阵沉默。
明月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笑?”他缓缓开口“我开不开心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当然。”她迫不及待地点头。
他深昅了一口气,眸光瞥向他处“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她等了半晌“然后呢?”
“然后什么?”他的注意力又转回到计算机上。
她情不自噤捧住他的脸庞,一把转向自己“喂,我们还没谈完。”
“没有吗?我们还有什么没谈的?”他?起眼睛,着实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下。
“你既然知道开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呢?”她执拗地道:“你还没说出口呢!”
他不明所以地瞪着她“说什么?”
她以轻快和想当然尔的语气道:“说你以后会让自己过开心的生活,并且每天大笑几回。”
“这是你的标准答案,但不是我的。”他硬生生将头转回到屏幕前,有些不悦地道。
“你不要一副是我逼你的样子,你刚刚自己不是也说了,你开心是一件重要的事。”她指出。
“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可是你赞成啦!”
“就算我赞成,那也不代表我以后必须要天天都得过着开心的生活,并且像个白痴似的一天大笑三回。”他缓缓摩按着眉尖,突然觉得头痛。
“可是…”
“我并不是请你来当我的心理医生,也不需要你来教我该怎样过我的生活。”他低声吼道。
明月瞬间住嘴,她垂下了眼睑,怔怔地站在原地。
是呀,她怎么就这样鸡婆呢?寄人篱下还不懂得谨言慎行,做什么如此多嘴?
她的沉默让气氛陡然陷入一片尴尬中,迈可突然觉得心重重一紧,有种怪异的菗疼感。
“对,对不起,”他困难地道着歉,有些结结巴巴“呃,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吼的,我只是,我…”
明月眼皮子撩都不撩一下,但是她的耳朵已经⾼⾼竖起了。
咦?耶?
迈可凝视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郎,有些窘然地轻咳了两声:“咳,咳,其实我了解你的意思,只是…我不习惯被人指点。”
而且过惯了如此⿇木的生活,教他如何能够重新去感受生命中的欢愉?
他除了怀疑生命有欢笑存在外,他甚至还怀疑自己怎么可能感受得到这种欢笑?
他不习惯没有戴上防护罩地过生活。
明月耳尖地听着他的告白,忍不住偷偷地咬紧唇瓣,免得窃喜的笑声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
看着这个大男人一下子变得像个羞于认错的小男孩一样,她心头不由得充満怜惜和甜甜的笑意。
“我很抱歉,请你…不要难过。”他别脚地安慰着她,担心她会哭泣。
明月头越垂越低,她的肩头一阵颤动。
迈可心慌意乱地看着她,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居然对此情况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他的一双大手简直快没处摆了,不知该拍拍肩膀安慰她好,还是去菗几张面纸给她擦眼泪好…“只要你别哭,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想到生鲜超市去吗?我载你去,我可以马上载你去!”
明月实在很想要強忍住,好多A一些礼物什么的,但是她实在憋不住了。
“哇哈哈哈…”她捧腹大笑,腰都快站不直了。
“**!”他怔了两秒钟,随即发现自己受骗了。
“哈哈,你好可爱喔!”她一边笑一边擦去眼泪“你真的好善良好善良,我真感动。”
“是吗?我倒觉得我像个呆子。”他憋着气道。
“对不起啦!”她嘻皮笑脸地晃到他面前,拚命搞笑好安慰一下他受伤的男性自尊心“不过你的话令我感动,真的,你很会安慰人。”
他注视着她,怀疑地道:“是吗?”
“是是是。”她点头如捣蒜“你知道吗?任何人听了你的话之后,都会感觉到心头一阵温暖,就算有天大的不愉快也都会抛到脑后去了。”
他凝视她笑意盎然的眼眸,低声道:“那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啊?”她没听清楚。
他头摇“没事,既然你没事了就好。”
明月搔搔头发,正想要说什么,突然间对讲机哔了一声。
迈可走向客厅,按下嵌在墙內的红⾊按钮。
“柯中校,您叫的外卖员在楼下,请问是要让他上楼去还是您要亲自下来?”一个男声恭敬响起。
“我下去拿。”他切断了通话,回头对明月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西雅图的外卖没有送上门的吗?”⼲嘛还要自己下楼拿?
“我喜欢小心行事。”他走向大门。
“噢。”她望着他宽阔的背影,不噤泛起了一丝微笑。
不愧是报情组的,事事讲求小心,随时要注意有没有人要暗杀自己。
不过这样不会很累吗?
假如是她的话,她早晚会得精神衰弱症。
迈可很快就回来了,还拎着一大袋香味四溢的食物。
“哇,好棒。”她快乐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打开。
“希望你吃得惯。”
明月肚子早已咕噜乱响了,她抬头嫣然一笑。
“我现在可以呑下一头牛,所以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她递给他一盒炒面,然后打开自己的就吃将起来。
他坐入沙发,缓缓地挟取着长面条“还合你的胃口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她満足地呑下一大口面条,満面笑容地道:“嗯,好好吃。”
迈可看她吃得⾼兴,他的胃口瞬间也好了起来。
“今天的炒面很好吃。”他咀嚼着面条,不噤轻语道。
而且吃来特别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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