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从茂盛的绿枝叶中,可以窥见蓝天,仅是如此,就能令人感觉到悦愉。
虽然很想打开窗户,迎进带着蝉鸣的空气,但外头温度有些⾼,而这间诊疗室基于需要,总是保持在恒温二十七度,清清凉凉,不致过冷或过热,更别提这间诊疗室隔音效果佳,若开了窗便破功,无法达到定安情绪的目的。
“汪医生,这里有几份你的信件。”
“谢谢!”接过护士姐小送来的几份信件,其中有个信封特别显眼,因为蓝得跟外面的天空颜⾊有得比。
打开一看,是她以前的病患寄来的,里面是一份邀请卡,附上两张票券,邀她携伴参加,不噤露出微笑,能和病患保持良好的互动关系,并看到他们康复且有良好的成就,会令她对自己的职业以及所选择的人生感到更加自信。
穿上白袍,将发髻固定后,确定镜中反射的自己充分展现出医生的专业与气势,汪文瑾这才満意的走到桌后坐下。
诊所的计算机联机出了点问题,初诊患者的资料迟迟未送到,为了避免患者等太久,所以还是叫了号,让病患进来。
只是--当诊疗室门被推开时,她并没有预期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走进来。
愣了愣,但凭着专业素养,她面⾊如常的起⾝迎接他,并迅速地在心中给他予人的第一印象下批注。
非常出⾊的男人!
⼲净、合宜的外表打扮,斯文俊秀的五官,给人的感觉极为端正、儒雅,通常会上门找她协助咨询的人更不会像他一般,流露出一股少有的自信和从容,而从纯女性的眼光来看,这是个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女性荷尔蒙激升的魅力男人。
他真的是患者吗?
深昅口气,努力平复变得非常不专业的心脏跳动速率,暗自祈祷神⾊如常,而非面红耳赤,免得彻底毁去他对她尚未建立的医患之间信任基础。
此时计算机屏幕闪了一下,是挂号处那边将资料传了过来,飞快地扫了一眼。
彭皓谦,三十四岁,职业--商。
商?
嗯!这倒是有些意外,从他外表及散发的气质判断,应是会从事学者、教书那一型的,不过人生何处不是意外?这世上能做适合自己或喜欢工作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再瞄下去--已婚,无子女…果然这种男人都已婚,暗暗呑下叹息,可随即为方才闪过脑子的念头傻笑,自己也不是单⾝女郎,有什么好惋惜的?注意到他投来探询的视线,一边对他露出微笑,一边将他其它基本资料迅速记进脑子里。
“彭皓谦先生?”再做一次确认。
“是!”他的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
“请坐!”她起⾝引他走进旁边的访谈区,那边是刻意被隔出的空间,有一大片落地窗,外面种植了一些尤加利树,形成一小片森林。
“谢谢!”他坐进位在斜对面的沙发。
这沙发是请专人特制的,让人坐进去之后会自然而然放松、舒适,也更能自在的说出心中想说的话。
她侧腿而坐,膝上放置着笔记本。
“您以前唱过合唱团吗?”她做开场白,声音活泼,充満亲和力。
他微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
他露出恍然表情。“谢谢赞美,以前国小加入过,后来变声,就没再唱了。”
“可惜了。”她真诚地感到惋惜。
他听了浅浅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又失速了一下。真糟!很少会对第一次碰面,且还未入进访谈的病患产生异样感,这还是头一回,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她的专业她有些忐忑的想道。
好在那杀手式的笑容很快就隐没在唇角,不过他脸上所流露出的忧郁和不安,也同样地感染到她,令她的心不噤也提了起来。
显然他正遇到⿇烦,不然--他不会上门找心理医生求助。
“你碰到了什么困难?是否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他抬眼看着她。“我是来请求协助的。”
“什么样的协助?”她语气平和的问道。
“我希望可以请你协助我解决我的婚姻问题。”
婚姻问题…不噤涌上一股感慨,会来找她的,果然不会是存在人世间的神仙眷侣,因为他们幸福満足的不会让自己的心理生病!
她点点头,露出自信、专业的笑颜。“好的!我会尽我所能的协助你…你结婚几年了?”
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三年。”
“没有小孩吗?”
“没有!本来预计婚后一年就生小孩,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孩子。”说到这,他的语气变得黯然。
孩子这是关键词,她在笔记簿写了下来。
停了一下。“嗯--愿意直接告诉我,你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吗?”
通常她不会这么直接的问求诊的人,因为会来问诊的人,一是采防卫型,另一是不相信自己有病的人,所以都需要使用技巧循规导问,但他--
因为问答的直接、坦白,也使她同样以此对待。
“我的妻子…想要跟我离婚。”他低声说道。
“原因是--?”
“她说--我们结婚三年了,可她却一点都不了解我。”
“是因为你们已经无法沟通了吗?”她在笔记簿上记下“理智”二字,因为他知道问题所在。
“是的…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我⾝上。”
“怎么说?”写下“分析”
“因为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的妻子说…”
“嗯…有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吗?”
“…是的。”
脑中闪过几种会危害婚姻的“秘密”武器,最大宗的莫过于是--
“跟你的感情有关?”再次的单刀直入。
他闭了闭眼睛,片刻--“没错!”
得到这肯定的答复,虽说是在预料中,可莫名地就涌上一股失望的情绪。
为什么不能免俗一点?
男人!
“你们的婚姻里--出现了第三者?”奇怪,她的语气⼲么变得尖锐起来?
不行!要保持专业,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暗暗对自己说道。
他张了张嘴,然后摇头摇。“情况不是如此…”他面露沮丧地说道:“我跟她结婚后,并没有做出任何越矩、不轨的事,更没有跟其它的女人有任何的往来。”
“既然如此,那--”一个可能性闪过。“是跟其它的…男人?”
他苦笑。“不!我不是同性恋者。”
“既然如此,所谓的感情问题?”
他别开脸,望着窗外,过了片刻才开口。
“因为…除了我的妻子外,我还深深爱着其它的女人…”他的声音有如从遥远的古井中幽幽传了回来。
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
爱?!
妻子?
另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