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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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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翎将香茅放进瓷钵里,慢慢的捣碎,这些香茅是为了要给冉骧解毒用的,胡东延说他中毒太久,至少须服上二十天至一个月的香茅汁,才能完全清除体內的毒素,因此近⽇来,她都亲自捣碎香茅取出汁,好让他服用。

  他已服了数⽇,头痛的情况确实改善不少,清晨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难叫醒,原来他先前爬不起来,不是贪懒,而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

  想到他开始勤于政事,百里翎不噤牵起一抹柔笑。

  午后,寝殿里静谧得只听见她规律的捣药声,突然,名叫依儿的宮女神⾊慌张地跑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急喊道:“皇后娘娘,不好了,辜夫人让人抓住了清菊姐姐,说她犯了宮规,要处死她。”

  百里翎吃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辜夫人要处死清菊?她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梓明院那里。”

  “快带本宮过去。”她急忙放下手边的事,快步随宮女离去。

  来到梓明院,她正好看见有两名宮人按住了清菊,在她的颈上套了一条⽩绫,打算绞死她。

  “住手!”百里翎难得厉声喝斥。

  见到皇后娘娘驾到,动手的宮人立刻停下了动作,让清菊得以气,她惨⽩着脸,哑着嗓,惊骇的大叫“皇后娘娘快救奴婢!”

  “这是怎么回事?辜夫人,你竟想绞死本宮的侍婢!”百里翎质问站在一旁的她。

  “她犯了宮规,依规定必须处死。”辜夫人神态倨傲。

  “她犯了什么宮规?”百里翎沉声问。

  “她议论皇上的不是,大逆不道,必须处死,请皇后不要徇私偏袒。”冷冷的说完,毫不理会她这个皇后娘娘还站在这里,辜夫人随即蛮横的命令道:“还不动手。”

  见她竟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百里翎凝肃着脸,端出皇后的威仪,怒斥“放肆!本宮还未查问清楚,谁敢动她!”

  两名正准备动手的宮人被她的威严吓得一颤,⽩绫顿时从手中掉落。

  百里翎瞬向辜夫人,清雅的嗓音挟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势。“辜夫人,你指清菊议论皇上,你倒是给本宮说个明⽩,她究竟议论皇上什么了?”

  辜夫人没想到平时看起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发起脾气来竟这么有气势,心头暗自一凛,但仍故作镇定,愤然指向一旁的另一名宮女“苑儿,你来告诉皇后,这清菊究竟犯了什么罪?”

  那名叫苑儿的宮女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在辜夫人锐利目光的瞪视下,颤抖的回道:“回禀皇后娘娘,清菊姐姐她、她先前来向我探听皇上驱赶宮中嫔妃离开之事,她还说、还说…皇上怎么能这么荒无道。”

  “皇后娘娘听见了吧,她竟敢如此批评皇上,依宮规理应处死,请皇后娘娘勿再阻拦下官行刑。”辜夫人嘴角噙着冷笑,用眼神示意两名宮人快点动手。

  两名宮人重新拿起⽩绫,套上清菊的颈子,清菊吓得面无⾎⾊,全⾝颤抖,说不出话来。

  “住手!”百里翎上前夺下那条⽩绫,表情冷绝如冰“辜夫人,清菊伺候本宮多年,一向谨言慎行,本宮不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本宮问你,除了苑儿,可还有谁听见清菊说出那样不敬的话?若仅凭一名宮女的片面之词,就要处死一个人,未免太过草率,你⾝为后宮的女官,都是如此轻率行事的吗?”

  “…”辜夫人被她的严厉斥责堵得语塞,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百里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件事,本宮会彻查清楚,若再有人敢未经本宮许可,在宮里私自用刑,本宮绝不轻饶!”

  “皇后娘娘这是在指责下官的不是吗?”辜夫人脸⾊铁青。

  “辜夫人,也许你以前都是用这种残酷的方法处决宮人,但是只要本宮在的一天,这种事就绝对不准再发生,即使是宮女,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本宮不允许再有人如此轻率的夺走一条人命。”

  “皇后,下官掌管后宮多年,即使是先皇——”

  她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翎便厉声打断“你说什么?你掌管后宮?你把本宮放在哪里了?本宮才是真正统领后宮的主人,你竟不把本宮放在眼里,说出这么放肆的话,该当何罪?”

  辜夫人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老脸又惊又怒,只能怨毒的瞪着她。

  “今⽇本宮就原谅你一次,再有下次,本宮绝不宽恕,依儿,你扶清菊,随本宮回去。”

  待百里翎离去后,辜夫人迁怒的狠狠朝名叫苑儿的宮女踹去一脚“你真是没用!”接着她神⾊冷的低声道:“百里翎,你不要太得意,你的好⽇子不多了,等着瞧吧。”等外孙掌握了大权,就是她的末⽇了。

  回到⽟遥宮,清菊瘫软在椅子上,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奴婢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幸好皇后娘娘及时赶到。”

  “这是怎么回事,辜夫人怎么会突然把你抓去?”百里翎倒了杯茶好让她定定神。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方才到药坊要取香茅时,辜夫人就带人把奴婢给抓住,口口声声说奴婢犯了死罪,要处死奴婢,奴婢说要见皇后,辜夫人不肯,硬是押着奴婢到梓明院去,要绞死奴婢。”

  立后大典前,她确实曾向苑儿打探过皇上驱逐先皇嫉妃的事,在得知原因后,似乎也曾说了几句批评的话,但她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会传到辜夫人耳里,还拿来大做文章,想置她于死地。

  百里翎蹙紧眉心,沉昑了下“你是我的贴⾝侍婢,辜夫人竟然敢不知会我一声,就要把你绞死,这么做未免也太大胆了,”她⾝为后宮的主人,要处置任何宮人,皆须向她禀报,莫非…辜夫人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只是一个女官,又何敢这么做?

  就在她低头沉思时,冉骥走了进来。

  清菊赶紧起⾝行礼。“参见皇上。”

  百里翎也跟着起⾝要行礼,冉骥走过来扶起她“翎儿,不用多礼了。”留意到她和清菊的神⾊似乎不太对劲,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凝重?”她该不会…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

  “方才辜夫人強押清菊到梓明院,想绞死她。”

  冉骧一听,然大怒“岂有此理,她是想造反吗?”

  细想了下,百里翎说出自己的看法“臣妾在想,辜夫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受了什么人唆使,否则她怎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他们想对付的人是你?”想起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冉骧脸⾊有些沉凝。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不可能瞒住她,冉骥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道:“你大哥昨夜被关进大牢了。”

  “我大哥被关进大牢?这是为什么,他犯了什么罪?”百里翎又惊又急。

  “有大臣参他私通敌国。”今天早朝得知此事,他厉斥,马上要求刑部放人,但多名大臣却一起上奏,要求他不能因为百里崎是皇后兄长,便有所偏袒,这样朝中律法将然无存。

  最后连顾微津也站出来说,在还没有查明真相前,不能纵放百里崎,否则难以服众。

  “我大哥他不可能私通敌国!”

  “他是否认识一个名叫仓嘉的渚国人,还曾写信给对方?”

  渚国位于北焰国西北方,两国时有⼲戈,三年前才因渚国人屡到北焰国边境劫掠作,而兴兵战。

  “没错,但那人是我大哥的文友,是我大哥在十六岁外出访学时所结织的。”

  说到这里,百里翎一震“莫非那人是渚国细作?”

  见她面露担忧,冉骥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想不是,而是有人找借口诬陷你大哥。”

  “这是为什么?我大哥只是一介文人,从不过问朝廷之事,与朝中众臣更是没有任何牵扯,到底是谁想诬陷他?”百里翎的眉心紧紧纠结在一起,脑海中迅速闪过任何可疑的人,下一瞬,她惊讶地喊道:“指使辜夫人对清菊下手的人,难道就是诬陷我大哥的人?”所以皇上方才才会说他们想对付的人是她!

  可她不记得自个儿曾得罪过谁,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陷害她⾝边的人来对付她?

  垂眸思索了下,冉骥突然走出去,向一名侍卫拿了一把佩剑,再走回⽟遥宮。

  “皇上?”她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

  “你跟我来。”他拉着她走进寝殿里,摒退所有宮女。

  见他直接走到角落的那只橱柜前,打开橱柜的门,便开始撬着被封住的板子,她难掩困惑“皇上,你想做什么?”

  “我要打开这个秘道,冷宮后面有一扇被锁起来的小门,我晚点会派人将钥匙给你,以后万一宮里发生什么变故,你可以从那里离开。”尤文安在牢中自缢,现在连她大哥都被人诬告,而清菊今⽇甚至差点被绞死,他不得不防范,接下来那些人是不是会直接对她下手。

  闻言,百里翎惊疑的抓住他的手臂,严肃的问:“皇上,宮中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目前还没有,但我担心不久宮中也许会发生变故。”

  自从得知他被葵平下了毒后,他将登基以来发生过的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发觉其中似乎隐蔵着什么极大的谋,再加上近⽇朝中悄悄浮动的诡谲情势,更让他心生警惕。

  若非登基这几个月来无心朝政,又对葵平信任有加,他应该能更早察觉到宮中潜伏的危机。毕竟他在北漠能屡次成功击退蛮军,凭借的可不是运气,而是他运筹帷幄的洞察力。

  “我已私下请皇叔帮忙,让他悄悄找个人,将你大哥从牢中换出来,你不用担心。”为了害怕尤文安事件重演,退朝后,他立刻暗中代胡东延去找皇叔想办法救出她大哥。

  听见大哥‮全安‬无虞,百里翎这才松了口气,垂眸付道:“设计陷害我大哥和清菊的人,莫非与指使葵平下毒是同一人?”

  “也许是,辜夫人那边我会派人去调查,她明天开始不会再进宮,不过这宮里也许还隐伏着不少他们的眼线,你还是要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事,就立刻派人来找我,知道吗?”

  “嗯,我会小心的,皇上也要多加留心。”她觉得他的处境也许比她还危险。

  “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者。”为了让她能‮全安‬无虞的留在宮中,他会铲除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

  凝视着他,百里翎突然绽出笑意,伸手轻抚着他的脸。

  “怎么了?”握住她的手,冉骧不解的问。

  “臣妾只是觉得,这样的皇上英明神武,令臣妾好生景仰。”他这一连串明快的决断,已证明他不是昏庸之辈,先前只是因为中毒。导致他剧烈头痛而无心于朝政,此刻振作起来的他。英姿的教她移不开视线。

  成为她这句话让他顿时心花怒放,丢下剑,急捧住她的脸,狂烈的深深‮吻亲‬她,要不是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真想现在就抱着她,好好恩爱一番。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为了保护她,他发誓今后一定要成为一位英明的君主。

  悄悄从窗外潜⼊上书房,脚才刚落地,便听见一道严肃谨慎的嗓音传来——

  “东延,情况如何?”

  “我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皇上的耳目。”不再蹑着脚,胡东延笑呵呵的走向他。

  看见好友,冉骧也露出朗笑“这都要拜你所赐,若非你告诉朕香茅汁能调解毒,我也无法恢复昔⽇的敏锐,东延,你说我该怎么谢你才好,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接连数⽇服下香茅汁,他不只头痛的情况减缓很多,连思绪也变得愈来愈清明,逐渐恢复未中毒前的敏锐。

  “末将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皇上恢复健康后,能勤政爱民就好。”这样一来,也不枉他牺牲了两名手下,拼死进京见他了。

  “朕不会辜负你的朝待。”冉骧郑重的承诺“辜夫人那边你查到什么了?”

  “末将今⽇跟踪辜夫人出宮,寻了个空,逮住了她,正想问她为何要对皇后的侍婢下手时,她竟然遭人暗算,当场⾝亡。”

  “辜夫人被杀了?可知是何人所为?”冉骥皱拢了眉峰。

  “末将没有追上那名杀手,不过末将在她⾝上搜到了这个。”胡东延从怀中取出一块约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木牌递上前。

  接过那枚上头只写了个“页”字的令牌,他眸光一凝“这跟先前在葵平⾝上搜到的木牌一样。”

  “没错,由此可以推论出,背后主使者必是同一人,那名杀手之所以动手杀辜夫人,恐怕是为了灭口。”

  紧瞅着手上的木牌,冉骧认真思索。这人究竟是谁?

  龌东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皇上,末将刚才进宮时,看见宮外有一群百姓聚集,要皇上为已死的严将军和尤大人,还有其他因祈皇后之遭到诛连的朝臣们平反,但最奇怪的是…”

  “什么?”

  “居然有一部分的人喊着,要皇上为诚王平反。”百姓为严将军和尤文安与其他朝臣喊冤,他能理解,但事隔二十几年,却有人为诚王叫屈,便有些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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