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山」1
绣球！你看看，你看看！都洗了一上午了，怎么还有剩着！还不快洗！”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走过来，叉着腰蛮横道。
“是，金姐小。”竹球低眉顺目道，手中的速度却不曾加快。
“哼，中午前一定要洗好，否则今天没饭吃！”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她越想越气啊，当初出府时看到这丫头満脸泥巴地倒在地上，她难得地发了发好心把她救了回来，谁知弄⼲净了，她长得比自己还漂亮！想把她逐出府吧，那丫头又把事给闹得全府都知道了，最后连爹爹都出面，让自己留下她来。真是个狐狸精！
不过没关系，后面曰子还长着呢。她想留下来不是？那就等着被虐吧！
想到这里，那女人得意一笑，腰扭得更厉害了。
竹球独自一人坐在井边，面前一个搓衣板，右边一堆很⾼的洗好了的服衣，左边一堆更⾼的没洗过的服衣。
全府上下几乎所有的服衣都在这里了，中午洗完？
⾝边匆匆走过几个其他的仆役，男仆倒还可以，女仆么…
竹球抬起眼看看她们，又立马把头低下，強忍住一股呕意。
缺鼻子缺眼，多斑多痣，还有的肤皮黑如碳，有歪嘴，朝天鼻…那位金凤凰找来的女仆一个比一个丑，在自己来之前，只有她是最漂亮的，也难怪在自己洗⼲净脸后要将自己赶出府了。
洗到双臂发酸，绣球抱着大大一桶服衣走到晒衣场。堆积如山的服衣没过了她的头顶。
“砰！”竹球被绊倒了。桶內衣物倾怈而出，尽数落在泥沙満地地⻩土上。
竹球感到很想哭。
无意间看到一个鬼鬼樂樂的⾝影悄悄离开了，绣球赶紧弯下⾝去捡那些掉了一地的服衣。
果然不出一会儿。金凤凰带着几个丫头又过来了，一见绣球将衣物全撒落在地上，柳眉倒竖：“你这死丫头，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啊？那我还留着你做什么用！”
“姐小，我不是故意地。”竹球还是不紧不慢地拾着沾上⻩泥的服衣。
“你看，你看看，把我的服衣弄那么脏！让我怎么穿！”
“姐小，我会把它们洗⼲净的。”绣球低声道。
“洗⼲净？洗不⼲净了！我才不要穿你这脏手碰过的服衣！我告诉你，今天的饭你就免了，把这些服衣收拾⼲净。洗好晒好，回去柴房面壁思过去！”
“是，姐小。”
“哼。”虽然看不到竹球生气，但金凤凰还是充満了得意，谁让她长得比自己好看。多教训几下也是应该的。
“对了，今天那刷马小厮生病了，你把服衣洗完顺便把马全给刷好了！还有。我的雪玉可是很娇贵的，你若是伤了它，我可饶不了你！”金凤凰又转过头来补充道。
“是，姐小。”竹球再次放下手中服衣，向她行了个礼。
金凤凰満意地走了。
竹球蹲跳着将所有服衣捡起，全部捡回来后腿两也已发酸。
苦笑了下，绣球顾不上摩按涨痛的腿双，抱着一大摞服衣再次回到井边开始洗。
深夜。
终于洗完服衣刷完马地绣球拖着疲惫的⾝躯回到柴房，说是面壁思过，可她本就是住这里的。
面壁觉睡还差不多。
打来一盆清水。竹球看到水央中那张不怎么熟悉的面容，⻩⻩的肤皮，单眼皮。眉⽑也不整齐，嘴巴大大地。为什么还是比金凤凰好看呢？
她揉了揉脸，搓下来一张人皮面具，再看向水盆。
这才是她所熟悉的属于她自己——术甜月的脸，白皙娇嫰地肤皮，狭长的双眼，小巧挺立的鼻子，秀眉樱唇，虽算不得顶级美女，但还是挺漂亮的。
可这副模样在金府的女人里面真的可以算天仙了。
当初打听到金凤凰不喜欢比她漂亮的女子，只收丑八怪进府，她就乐了。
谁都不会知道她会来这里吧？就算知道了，难道他们还乐意进恐龙屋来追自己不成？
于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自以为把自己弄得奇丑无比后来到金府门口装可怜，也如愿被带了进来。
可在见过府里的女人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失策了。
当金凤凰发现她的“真面目”的时候，就扬言要把她敢出去。
她可是闹腾了好久才勉強令金凤凰地爹金桥答应让自己留下的。
来到金府半年多，受到的几乎都是非人地待遇，若不是为了不给玄木教添⿇烦，她早拍庇股走人了。
“唉…”甜月叹了口气。这人皮面具已经够挫了，出去准能吓倒一大片，可为什么还是不够丑呢？她自认这已是“丑”的极限了。
“唉声叹气做什么。”一个轻佻地声音在甜月⾝后响起。
甜月一惊，刚要下手，却发现是夜无序。
“你怎么老阴魂不散？”甜月瞪了他一眼道。
“是我总是能找到你，好不？这次又在演什么戏码，半年前不辞而别，现在怎么当起女仆来了？还亏你装得下去。”夜无序笑着道。
“我要回去，那些正派人士要杀我的多的是，既给自己添⿇烦又给玄木山惹⿇烦，还不如溜出来的好。这里是我觉得最全安的地方了！”甜月洋洋得意道，忽地一皱眉头“你怎么了？”
夜无序的面⾊有些差，甜月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腥血味。
“没事，来的路上被几只野猫抓到了。”
谁信！
甜月趁夜无序没注意，一把扒开他的內衣，草草包扎好的伤口还断续流着鲜血，白⾊纱布已经全部被浸湿。
“这还叫没事？”甜月一把把他按在不怎么牢固的木椅上，撕开纱布，从怀中掏出一些止血药帮他敷上。
“呵呵，上次杀那些正派门人的事被发现了，为了不拖累师门，只好被他们追杀啦。”
“你倒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夜无序伤得不轻，外伤她可以迅速治好，可他还受了很重的內伤，她都不知道他怎么飞进来的。
“跟不跟我走？”
“去哪？”
“不知道。”
“跟着你一起被人追杀？”
“就知道你不愿意。”
“知道还问。”
“…”她甜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已选择了离开玄木教，就不会半路爬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