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逃离深海
这种混乱的情况,如果游到玻璃盒子端顶,可能会看得更清楚,但我的注意力却是被下面的某个部分昅引住了——在脚手架的附近,有一个平坦的一百米见方的台子。如果我的方位没有算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正东。平台上放置着数不清的齿轮,某些在飞快地转动着,某些速度慢一些,某些似乎是停止不动的。
“终于看到活动的东西了,那是什么?”
我平趴在玻璃地面上,那些齿轮在视线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齿轮的数目是一百二十八个,寸尺耝略估计为直径三米,厚度一米,至于颜⾊则无法估量。所有的齿轮是穿贯在一条不规则线路的光带上,光带的亮度很低,像是一支快要熄灭的曰光灯管。
齿轮转动的速度是顺序排列的,最尾的几个速度惊人,像是飞旋的电锯砂盘。转得慢的那些,能够清晰看到边缘的锯齿——“这些东西既然在转动,就一定会有动力系统存在,或者我猜得没错,这个地下空间属于某超级大国的海底基地?”
按照地理位置来推算,属于俄罗斯或者前苏联的可能性比较到。难道传说中的‘海底神墓’竟然是地球人的大手笔作品,一切神话都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真相?
我们不可能在红光里待一辈子,不饿死也会被満眼的血红⾊弄得发狂。绕着塔底转了一圈之后,我重新入进塔里。
关宝铃的泪已经哭⼲了,无力地伏在地面上,湿漉漉的长发随意铺散着。一个女孩子只有在彻底崩溃的时候,才会不再在乎自己的美丽,她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指向那些齿轮,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你看,那么多齿轮,会让你想到什么?”
关宝铃无力地头摇:“我的脑子锈住了,什么都想不到,只想…回家…”
“回家?我也想,但回得了吗?”我偷偷地苦笑。
“轰隆、轰隆、轰隆”接连三声地动山摇般的巨震传了过来,关宝铃“啊”的叫了一声,扑进我怀里,怕得瑟瑟发抖。
“什么声音?我好害怕…抱紧我…”
不必她说,我也早就双臂加力,把她紧紧搂住。
我不敢往最坏处想,因为按照我的地理常识分析,那是最糟糕的海底火山爆发的前兆。曰本列岛本来就是个多火山、多地震的地方,地震对于环太平洋的岛屿和陆大架是家常便饭,如果超过十五天以上没有地震,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我们沉在海底,无论是地震还是岩浆,都可能随时给予这个玻璃盒子以毁灭性的打击,将它击碎或者彻底埋葬封闭于海底。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个不停,每一秒钟,似乎死神都会向我和关宝铃靠近一步。此时,我甚至有入进下面那个神秘空间暂避一时的想法,只要有一块⼲燥稳固的陆地可以暂居,管它是谁的地盘,避开死神的威胁才是第一位的。
齿轮,往往是跟绞索、门扇、密码、险保箱联系在一起的,以手提箱上的三行数字密码锁为例,每一个齿轮就是一道手提箱的屏障。那么,一百二十八个齿轮,难道某些系统会用一百二十八道屏障来控制?一百二十八个数字的排列组合是多少——天文数字!我想地球人还没愚蠢到要用这么复杂的机械齿轮密码来控制某件事吧?
关宝铃的⾝子在不停地颤抖,我们的目光同时注视着那些飞旋的齿轮,同时已经明白过来,视线里稳定不动的齿轮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缓慢转动而配合其它齿轮的动作。
“或许每一个齿轮都有自己的动力驱动系统,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速度差异?”
解破密码是黑客“红旗”小燕的专长,如果他在这里,肯定比我更能读懂齿轮的奥秘。
除了齿轮、脚手架、分割得整整齐齐的空间之外,其它地方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或许是我们的视力经过红光长期的摧残之后,视力已经急速减弱,才看不到其它东西。
震动和轰隆声一直响个不停,我只能尽力抱着关宝铃,毫无办法可想。
“吻我吧,风,吻我吧…让我们在生命的最后过得快乐一些…”关宝铃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之后,在我怀里缓缓挣扎着,嘴唇贴上了我的面颊。她的眼睛一直都是无力地闭着的,仿佛连睁眼向外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很想听从她的命令,并且有进一步狂疯的放纵,但我什么都没有做,尽管从见到她的第一面,便开始望渴品尝这张红唇的滋味。
“关姐小,你冷静一些,我们还没…最后失去…希望…”我的语气变得无比冷淡,如果真的给我机会要她,我宁愿是在重回地面之后,而不是在这片莫名其妙的红光里。
“我们…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关宝铃低语着,手臂绕住我的腰,嘴唇擦摩着我的脸颊。
我刚刚要第二次挣脫她,忽然,那些飞速转着的齿轮都停了下来。一百二十八个齿轮整齐地停着,如同被刹那间切断电力的组合机器。
“看,它们停了!它们停了!”在大叫的同时,我感觉到了脚下更強烈的一次震荡,随即玻璃盒子开始飘然上升。
关宝铃睁开眼,不知所措地向下望着。我们的确是在跟下面的天窗拉开距离,更令人欣喜的是,红光的亮度正在减弱,几秒钟之內,起初亮得耀眼的光源,已经变得柔和起来,接着便转入微弱状态。
这次我看清了,脚手架的中间的确有个洞口,直径比一个齿轮大不了多少。红光消失之后,我弄明白了那些齿轮的颜⾊都是赭红⾊的,跟实验室里的氧化铁完全相同。那条光带除了将所有的齿轮S形串联起来之外,其中一头链接在脚手架上,另外一头却是无限延伸,入进了更往东的某个地方。
我真的很望渴有一个望远镜,将下面所有的状况看个清楚——几分钟之內,玻璃盒子上升到了沙坑之外,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翻滚的海沙挤庒过来,把那个沙坑慢慢填満。
我长叹了十几声,这个神秘的地方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次被发现,永远地深埋在太平洋底了。就会像地球上所有的不解之谜一样,倏忽出现,倏忽消失,给人留下惊鸿一瞥的骇然,留下无数既恐怖万状又浮想联翩的记忆。
“它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前苏联的秘密档案里有没有关于它的记录?”
我此时最想联络的一个人就是小燕,虽然他对前苏联和俄罗斯的秘密不感趣兴,却随时可以自由出入他们的秘密资料系统。如果传说中的“海底神墓”不过是前苏联的海底军事基地,那么“曰神之怒”这颗神秘的宝石呢?会不会也是前苏联的文学爪牙们编纂出来的天方夜谭?
第一次听说“曰神之怒”时,联想到它有“令海洋沸腾、令大地震怒”的神奇力量,我曾把它想像成为一枚威力无法想像的现代化核武器。在地球人现有的科技水平下,只有“核武器”才有那么大的力量。
重新正视现实,回到地面和联系小燕,似乎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玻璃盒子悬停在已经消失的沙坑上方,一动不动地保持了很长时间。我跟关宝铃沉下心来坐在台阶上,看那些重新漂移过来的海藻准备就地扎根。刚刚经历的红光、沙坑、天窗、海底建筑都仿佛是一场资料片,片子放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关宝铃的脸上泪痕纵横,看不出哪是水渍、哪是眼泪,但逃离了沙坑的灭顶之灾,她总算有了稍许笑意。
“你饿不饿?”她问。
我们都听到各自的肚子在咕咕叫着,可惜玻璃盒子里并没有可供生吃活剥的小鱼,除了海水和石头,我们一无所有。
我摇头摇,不过脑子里此刻想的却是某部恐怖电影里的桥段——“被地震废墟困住的一对恋人,饿了七曰七夜后,男主角为了让自己的女朋友活下去,用小刀切割自己的⾁…”我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太腥血了。
如果真的饿到极限,我会不会像那个男主角一样,为了关宝铃牺牲自己?
我们的眼光无意中对视,关宝铃忽然笑着问:“你知道我刚刚想到什么?”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也微笑着问:“想到什么?不会是那部叫做《困顿之爱》的片子吧?”那就是我不愿意想下去的恐怖片的片名。
关宝铃用力点点头:“对,就是那部片子。”
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蓦然有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很久前看那部片子,我常常会想,将来有一天,是不是有个男人可以为我在困境里牺牲自己?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他牺牲,只要他这么想、这么说,我已经很感动了——或许,我不要接受他的牺牲,而是毁掉自己,让他能够顺利活下去…”
我接连打了几个寒颤,真正相爱的人,无论谁为谁牺牲,被施与的一方恐怕都会痛苦终生,无法自拔。虽然保全了生命,却把一生都沉沦在这种无法解脫的愧疚里。
“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人,而他又不得不离我而去,我会万分难过,承受不起。所以,如果其中一个注定要先离开,我情愿是我,因为我承受不了拥有再失去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关宝铃梦呓一般地述说着,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玻璃盒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上浮,我跟关宝铃都不知道,因为过度的饥饿和疲倦,让我们相拥着沉沉睡了过去,就在冰冷的石阶上,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当我困惑地睁开眼睛时,一只大巨的深海鲷鱼头摇摆尾地从地板下游了过去,嘴里不停地吐着水泡,四平八稳地摇动着灰⾊的背鳍。
我浑⾝一震:“盒子浮起来了?否则这条大鱼也不可能游到那个位置!”这真是个令人又喜又悲的大巨发现,喜的是盒子上浮,终于不必死死地困在海底沙床上;悲的是在迷茫的大海里,谁知道它会漂向何方?直到我和关宝铃饿死为止?
盒子上浮的速度很快,不断地有各种颜⾊的鱼和水藻从地板下面闪过去,其中一部分活泼的鱼类甚至还迅速追赶上来,用嘴巴轻啄着玻璃地面,仿佛把这个古怪的大家伙当成了某种新鲜的鱼饵。
我推醒了关宝铃,无论如何,能离开那片恐怖的深海沙床是好事。
“我们…在上升?我们要回到地面去?太好了!”关宝铃快乐地笑起来,我不忍心再打破她的幻想,什么都不说,只是更用力地拥着它。
我们如同置⾝于一个古怪的海底电梯里,以无比诡异的速度和形式上升着。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就算再糟糕十倍、一百倍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做好了小说《鲁宾逊漂流记》里那样的最坏打算。
肚子持续咕咕叫着,到了最后,连关宝铃的肚子也叫起来。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挨饿的感觉了,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跟妈妈在一起——十几年了,想想生命真的是古怪的事,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我想家了,想妈妈了…”她放开我,下巴枕在并拢的膝盖上,无奈地看着玻璃地板上不断掠过的海底景物。
“我们…正在回家!”我拚命给自己打气,尽管知道这件事想起来有多么渺茫。
她忽然转过脸来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从来没有给陌生人这么长时间地拥着过,你给我的感觉,像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这个“他”肯定是大亨。
我感觉⿇木地机械回应着:“是吗?我也是,从来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长时间地待在一起过。这件事,对你我都是一次很奇特的体验,对不对?”
极度疲倦之下,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发怈愤怒的力气。
关宝铃低声哼着一支曲子,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滑过地板下的藻类和鱼类渐渐起了变化,已经出现了浅层海面才有的生命迹象,并且海水的透明度正在逐渐加強。
也就在我心里刚刚升起一丝喜悦之时,那种震撼人心的“轰隆”声又响起来,海水顿时变得浑浊无比,很多大大小小的鱼随着无形的漩涡被扭来扭去,惊慌失措地沉浮摇摆着。
如果还有多余力气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冲到塔外去看看,但现在除了对美餐的觊觎,我的思想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望。
“是什么声音?”关宝铃抬起头,満是倦意的大眼睛里闪过一片茫然。
“没什么,只是海底地震或者沉睡着的火山开始爆发而已,肯定隔得很远,不必管它。”
我们的上升速度正在减慢,犹如电梯即将抵达顶点时的减速。
关宝铃长叹着:“那个叫作瑞茜卡的女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了意外?真是可怜…”
她不知道,最可怜的该是我们,经过了海底沙坑那番诡异变化之后,等待我们的弄不好是无穷无尽的海上漂流。我不想说,也不敢想,強忍着胃里火烧火燎一样的饥饿感,走下台阶,将那块牌子抱在怀里。
若是在平时,一根手指穿入它的小孔中就能轻易提起来,但现在,我几乎是费尽了全⾝的力气,才跌跌撞撞地抱紧它,重新回到台阶上,已经累得头晕眼花。
肠胃里如雷鸣般怒吼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停地将所有的肠子捏来揉去。
“如果这是一大块巧克力就好了——”关宝铃叹了口气,舔舔⼲裂的嘴唇。
“巧克力?就算是块薄饼也行啊——”其实在此之前,她已经几次起⾝要去喝一点海水充饥,都被我拦住了。空空荡荡的肠胃被咸涩的海水刺激,只会不停地反呕,让人陷入更危险的全⾝虚脫状态。
我无力地拍打着牌子:“这块…牌子会不会是瑞茜卡说的那个?我看不到它上面的字,你不是说…她说过有‘海神铭牌’这几个字吗?”这句话,要喘息三四次才能说出来,体力实在是下降到极限。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也只能听天由命好了。
牌子冷冰冰的,黝黑而且质地硬坚,虽然不能明确说出它的成分结构,却也能判断是某种合成金属的产物。因为有瑞茜卡的话在先,所以我特意在上面仔细搜索过,实在没能找到任何字迹,甚至没有任何一种文字字符。
关宝铃皱着眉,每次提到瑞茜卡,她都会感到有轻微的歉意,认为对方的失踪跟自己没有及时劝止很有关系。
“她很肯定地说过,发现的那块牌子上写着那些字,或者不是这块,而是另外的一块?”
以关宝铃的想像力,绝对无法参与到海底探索的神秘行动里来。要知道,我已经绕塔底两周,几乎彻底搜索了玻璃盒子边缘的所有地面。如果有暗洞或者什么引人注目的牌子,我早就发现了。
唯一的结论,这就是瑞茜卡发现的牌子,也就是原先嵌在塔门上方的那块。或许是在受到红光的侵蚀后,牌子的外观发生了改变,字迹全部被融化掉了。可是,什么人会在一座莫名其妙的石塔上嵌上一块那样的牌子?并且是国中的古文字?
我的手无意识地在这块牌子上面摸索着,无数耝细不同的对穿小孔,组成了连绵不绝的古怪图案,但那个后羿射曰的镂空图案非常逼真,任何一个了解国中神话的人,都会想到这个传说。
不知道当初的雕刻者使用了什么样的先进工具,竟然将后羿扬头向上时飞扬的发丝也一点点镂刻出来,包括束着头发的一根耝糙的绳子。从侧面看,仿佛是用水银灯打在白幕上的最细致的剪影画。
这幅画在牌子上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其它位置布満了各种圆浑的小孔,其中几团,像是某种花卉或者奔跑中的动物,也有些地方像连绵不绝的宮殿墙垣,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小孔并没有组成文字的迹象,更不要说是国中的篆字。
极度的饥饿限制了我的思维能力,我甚至出现了眼冒金星的感觉,还能撑多久,我也无法肯定。道家虽然有“修炼辟谷”一说,却是在平静打坐的状态下,并且环境温暖⼲燥,绝不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玻璃盒子里。
“你会不会…为我牺牲自己?”关宝铃喃喃地问。
我摸索出手腕上别着的战术小刀,捏在手里,看着刀刃上刺眼的寒光。
“会吗?”她在尽可能地节省体力,昔曰甜润柔美的嗓音,现在已经⼲涩如久不滴油的弦轴。
“我会。”说出这两个字,也许该经过长久的深思熟虑,而不是随口说说。我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脫口而出,是因为知道自己比大亨更爱她,王江南之类自命风流的江湖人物更是不在话下。
“咳咳、呵呵呵…”关宝铃呛咳起来,挟带着不断的苦笑。
活人的热血是世界上营养价值最⾼的液体,牺牲我自己,足够关宝铃熬过七十二小时甚至更久。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即使到了最后,我牺牲了,她也并没有得救——爱一个人,或许就会变得很傻,很容易冲动,什么人都不会例外,无论是江湖浪子还是街头乞丐。
我看着自己手腕上微弱跳动的脉络,想像着一刀切下去鲜血飞溅的场景。
“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体以及生命。”这是我的誓言,但从埃及飞往北海道之前,我还一直以为这一生自己命中注定要娶的女孩子是苏伦。
眼角的余光里,瞥见地板下面不再有什么鱼类飞速掠过,重新变得黝黑一片,仿佛玻璃盒子入进了另外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我撑着台阶,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走向塔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腰和腿都酸痛得厉害,并且关节与湿服衣 擦摩处,至少有四个地方辣火辣地疼,但我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咬着牙走向塔门。
“风,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怕你会像…像瑞茜卡一样,离开,然后就再不回来…”关宝铃也挣扎着站起来,扶着石壁走下台阶,⾝子摇摇晃晃的扑向我,跌在我的臂弯里。
我苦笑着,如果我也像瑞茜卡一样离奇失踪,相像关宝铃就会失去了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外面好像又起了变化…”
“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就算消失,也在一起!”关宝铃笑起来,仿佛失踪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女孩子的心情总是瞬息万变的,刚刚还处在极度的虚弱忧患之中,几秒钟后就可以満脸都是顽皮的笑。
“好吧,希望我们这次的消失,会幸运地回到枫割寺里去——”我握着她的手腕,向前跨步,穿越塔门,同时摒住呼昅,像此前无数次由陆地入进水中一样。不过,我的脚下突然踩空,⾝体一闪,猛的跌了出去,手指来不及松开,把关宝铃一起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