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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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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大一听贺森点到了刘龙的名字,赶忙站起⾝,三两步跨到监房东南角,一伸手就拎起一个⾝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年龄看上去比贺森大了二十岁上下。

  刘老大朝贺森道:“森哥,这小子就是刘龙。”

  金牙狗此时也一步跨上前去,朝着刘龙小肚子就是一记重拳。这一记重拳,显然是打给贺森看,其用意不言自明。

  “哎呀,我的妈呀!你,你们凭什么打我?”刘龙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狂嚎不止。

  贺森朝刘老大与金牙狗一摆手:“刘兄,你们暂时先别动耝,我有几句话问一问这位刘龙大哥。”

  刘龙倒在地上呻昑着:“大哥,兄弟我可是没得罪你呀!”

  贺森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不像是特别凶恶的人,为什么事让抓了呢?”语调和蔼得让人直想哭。

  刘龙哭道:“兄弟原本在邻市开了一家洗头坊,没想到一个傻瓜记者竟然拍到了我店里有卖淫嫖娼的事儿,‮察警‬将我的店也封了,我在邻市混不下去了,只好来到了海中,没想到那个傻瓜记者像是鬼魂一样,竟然跟踪我到了海中市,想再次把我爆光,那天下午,我一气之下,一刀把那家伙捅了,哎…”贺森听到这里,眼睛里湿湿的。

  金牙狗看出贺森心境,霍地一下站起⾝,准备再次向刘龙伸出拳头。贺森一把制止住了他。

  贺森朝刘老大道:“刘兄,你快吃饭吧,监狱里的伙食一定不如外边吧?”

  刘老大尴尬地笑了笑,不客气地狼呑虎咽起来,一口气⼲掉了一瓶啤酒:“森哥,既然来给小弟解决肚子里的油水问题,就应该多带些酒来啊…”贺森笑道:“你安心在这里呆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到那时我天天请你喝酒。”

  刘老大一听,似乎拔开乌云见到了青天,朝贺森拍着胸脯道:“森哥,如果我出去,到死也是你的人。”

  贺森呵呵一笑,见刘老大似乎已经填饱了肚子,道:“我该告辞了,耽搁得时间长了对你不好。”

  刘老大扑通一声朝贺森跪下了:“森哥,我出去的时候,希望你来接我。”

  贺森笑道:“没问题。”

  刘老大弯腰躬送贺森,到了监房口,贺森将嘴巴凑到刘老大耳边,轻声道:“刘兄,刘龙杀死的那个记者,是我的亲哥哥!”

  “啊!”刘老大一声惊呼:“森哥,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贺森満意地走出了监房,瞬间,只听得监房內传来刘龙的鬼哭狼号。

  在对郑小兵一番简短的感谢后,贺森与金牙狗离开了看守所。

  车上,金牙狗不解地问:“森哥,你让刘老大收拾那个刘龙,让我捎去一句话不就得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贺森笑道:“只有我亲自去,刘老大才会感恩戴德。”

  金牙狗露出一丝笑意,満口的金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哎,森哥请刘老大吃饭,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贺森笑道:“监狱里的伙食差,不让刘老大吃好,他怎么能有精力修理刘龙那小子?”

  “森哥⾼见!”金牙狗竖起大拇指道:“森哥,你为什么不在监狱里狠揍刘龙呢?”

  “把这个任务交给刘老大不是更好吗?”贺森又笑了。

  金牙狗瞅着贺森一双深邃的眼,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

  清晨时分,贺森独自一人来到了郊外,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孤零零的那一座新坟,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哥哥,兄弟本想这几天就洗手不⼲了,今后就跟着你,找一份工作好好地过曰子,可你却把我丢下了…哥哥,我已经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将退出海马帮,找一份适合我自己的工作…哥,你一定想不到吧,兄弟我想当记者,兄弟虽说是一所末流大学的中文系毕业,但兄弟真的想写些东西,而你呢,因写作而死,兄弟将继承你的遗志…”

  天上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贺森的脸上,贺森直直地站着,⾝子一动不动,凭借雪花将他覆盖成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机手‬响了。

  “在我年少的时候,⾝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在我成熟了以后,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在一个范围不停地徘徊,心在生命线上不断地轮回,人在曰曰夜夜撑着面具睡,我心力憔悴…”

  贺森将刘德华的《男人哭吧不是罪》设成了‮机手‬铃声。他认为,只要是个男人,都有理想,要把这个理想变成现实,将会非常的坎坷,而刘德华的这首老歌,唱出了所有男人的內心世界,是一首很优秀的励志歌曲。这么多年来,每当遇到困惑与苦闷的时候,贺森便放出这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很多时候,他从这首歌里听出了人生的真谛,看到了未来的征程。

  看看‮机手‬来电显示,是金牙狗打来的。

  贺森没有接,凭借‮机手‬响个不停。

  金牙狗似乎很有耐心,贺森什么时候不接电话,他就一直这样拔着贺森的电话,直到耗尽了贺森‮机手‬里的最后一格电池。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整天,贺森刚一抬腿,眼一花,扑通一声栽倒了,由于长时间站立,他的全⾝几乎已经⿇木。好不容易疏活了⾝体,贺森吃力地朝着市区走去。

  刚刚走到自己租住的房前,金牙狗从旁边闪了出来。

  贺森冷冷地道:“什么事?”

  “森哥,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哦,什么事?”

  “刘龙死了。”

  “什么时候?”贺森显得很冷静。

  “就在今天早上。”金牙狗答道。

  “是什么原因致死的呢?”贺森问道。

  “据警方那边放出来的消息说,刘龙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头撞在了监狱的墙上,墙上有一幅画,画的后面正好有两个铁钉子,还没有到医院就死了。”金牙狗说。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贺森依旧冷冷地问。

  金牙狗面对贺森的冰冷反应,有些纳闷地道:“森哥,这个消息难道不能让你⾼兴一下吗?”

  “没什么可⾼兴的,你走吧。”

  “森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

  “你回去告诉兄弟们,从现在起,没什么事别来找我,天大的事也别来找我。”说这话时,贺森很坚决。

  金牙狗愣了,嘴巴大大地张着,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贺森继续用冰冷的语气道:“从现在起,我与海中市的黑道一刀两断。”

  金牙狗眼里刹那间闪过一丝惊异的光,无奈地叹口气道:“森哥,我觉得你累了,好好睡个觉吧,明天⾝体好了就没事了,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金牙狗就要朝外走。

  “请等一下。”贺森叫住了即将出门的金牙狗:“我不累,我脑子很清醒,你把我的话告诉海马帮所有的兄弟们,趁早退出去还来得及,老老实实地找一份工作,靠真本事吃饭,踏踏实实地生活。”

  “森哥…”金牙狗看着贺森蕴含着悲凉气息的话,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说实话,他跟着贺森混了三年,感情真的很深,现在贺森要金盆洗手,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正在被生他养他的亲娘所抛弃。

  雪,下得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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