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氏公寓”陷⼊难得的备战状态。
打从大清早开始,传统的五层楼公寓便喧腾得飞狗跳。震源发自顶层B座的房东屋內,而后一路扩散下来,辐线污染了四楼的房东⽗亲、三楼的困倦科学家,直达二楼的两位⺟子房客。住在房东对门的老道士昨儿晚上出门作法事去了,彻夜未归,因此才得以悻免于难。
中古建筑物的户外,台北市依然维持它汲汲营营的生活态度。九月的北湾台,未见初秋的瑟景,花剌剌的光依然贯彻它不愿过气的决心。往常时分,当时间的河流掠扫过吴氏公寓,通常会放慢颠峰的流速,而今天,徐缓的氛围却一改往常,弄得人人自危。
“快快快!”房东吴语凝冲出自家大门,朝著楼梯间吼发全员召集令。“现在已经七点五十分,繁红再过十分钟铁定要出门,否则第一天上班就要迟到了。大家准备好了没有?”尾句的那声“有”字拖得既长又嘹亮。
女房东长著一张骗人的娃娃脸,外形娇纤可爱,圆圆的下巴、圆圆的眼,只有她超级爱作怪的老公才明了,这样一张甜美的五官之下,包蔵著希特勒级的暴君本质。
“呵…”她那不怕死的新婚夫婿沈楚天拉长了呵欠,加⼊老婆的军备阵容。“怎么回事嘛!一大早就吵得半天⾼…好想睡…”
“你这个沈大胚,还敢跟我装傻!”两铁指捏住他耳垂。“我问你,是谁闲著没事⼲怂恿繁红出去外头工作的?”
“嗳嗳嗳,好痛好痛…”沈楚天被暴君大人整治得吱吱叫,连忙从虎口下逃生。
繁红要上班?简短的五字真言马上驱逐他脑中的瞌睡虫。
对喔!他差点忘记自己度藌月前布下的暗棋。为了陷害“森尧豹”职队的大老板、同时亦是他的大学学长…王鑫,他特地走后门,替吴氏公寓的头号美女萧繁红,在“森尧企业集团”內蒙到一个助理秘书的职位。
反正有难同当嘛!他这位⻩金投手部已经为了一株树,放弃整座森林了,又怎么能眼睁睁任凭王大学长孤家寡人、抑郁以终呢?左思右想之下,他的生活圈中就属绝美人繁红与学长最搭调了,当然要想法子撮合一下,以达到孝敬长上的使命。说穿了,他只不过是嫉妒王鑫闲云野鹤的单⾝生活,才企图颠覆世界和平。
“告诉你,你⽪给我绷紧一点!如果繁红出去工作,遇上什么办公室騒扰,我就把你全⾝的骨头卸了炖汤喝。”
提及热汤,新婚夫婿不争气的肚⽪登时咕噜咕噜打讯号。
“娃娃,到时候我可不可以也分一碗?”他涎著脸陪笑。
“连骨带⾁送给你也没问题。”语凝的娃娃眼嗔他一记。“厨房里有清粥小菜,还不快去吃,练球快迟到了!”
凶归凶,老公的⾝体健康仍然得摆在第一位。
沈楚天不愧为俊杰之名,马上识相地钻回公寓,远离再度被轰的命运。
“舂衫姊!”女房东遥遥呼唤二楼的中年妇女。“繁红的便当准备好了没有?”
“就好了,我找条绳子把饭盒扎紧。”答案层层叠叠地传上来。
语凝得到満意的答覆,马上追讨下一位跑腿。
“承治!”这回轮到三楼的科学家临受徵召。“你醒了没有?等一下要⿇烦你送繁红去公司!”
“…”三楼悄然无声。
“承治?”她开始感到不妙。那家伙该不会昨夜实验做过了头,今大早上爬不起来吧?
“承治大哥做实验做到六点,已经睡著了。”一串稚嫰的嗓音平空从她⾝后冒出来。
“哇!”语凝跳起一大步。
“吓到你了?”吴氏公寓年纪最小的成员…小路极端严肃地盯著她,右手拎著⺟亲嘱咐他送上来的爱心便当。
“小路,下次你冒出来之前先播放一点特殊音效好不好?”她惊惶甫定地拍拍口。充満意外的⽇子再这样继续下去,她的心脏迟早会宣告罢工。
即使同住了近四年,她依然难以判断这群怪房客何时会从莫名其妙的方位“变”出来。
“对不起,我送繁红姊姊的便当上来了。”小路的眼睛掩蔵在大型宙朋太眼镜后头。“至于承治大哥,不要抱太大指望,他可能叫不醒。”
“糟糕!”她头痛了。沈楚天和教练老爸一大早要练球,她又急著赶赴公司的晨间会议,公寓內只剩下承治不用固守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现下可好,没人能送繁红展开伟大的职业生涯。
看样子她只好请假两小时。
不明內情的人或许会认为她这个房东保护过度,可是她也没办法呀!⾝为这群能人异士的精神总指挥,稍微一个疏忽他们都可能出状况。
称吴氏公寓的房客为“能人异士”绝对不为过。咱们一层一层地推介上来。
二楼B座的小路今年方进⼊十字头,脉出于一位娶了鬼的租先,天生具有半半的体质,见不得光,所以恒长挂在脸上的太眼镜便成为他的注册商标。
三楼的尹承治空有爱因斯坦级的头脑,从小到大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中度过,对于现实生活的点点滴滴却是全然的无知。相不相信他的发现曾经夺得诺贝尔奖,却被居心厄测的英国同僚骗走了,而他还傻呼呼地祝福人家“恭喜发财”?
四楼A座的临时房客吴泗桥正在努力改善与房东女儿之间的紧张状态,还算颇有成效,目前已经被她训练成“房客悍卫⽝”之一。
四楼A座的风师叔终生以道士为职业,讲⽩话一些就是“师公”啦!他的格植了信兼八股的因子,成天只晓得作法烧符灰给成员们进补。当初这票能人异士便是由他带领,出现在吴氏公寓的台阶前要求租房子。
而今儿个的女主角,住在小路⺟子对门的萧繁红,她⾝上的奇特不下于小路,系源自于狐仙的后代。大家都晓得,举凡狐仙者,莫不以闭月羞花为基本配备。而繁红⾝为多情狐女与人类蕴育下来的第四辈代表,自然传承了女祖先们特有的外貌遗传。最恐怖的是,繁红自有她独树一格的逻辑观,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真正摸透。对平常人而言,假若A等于B、而B又等于,那么A一定就等于。然而,相同的逻辑降临到繁红头上,她只会注意到一件事情:“为什么是『AB』?可不可以用『甲乙丙』?”
对了,提到繁红,她人在哪里?大夥忙了一整个早上,独独女主角至今还未出现芳踪。
语凝瞟了眼腕表。天哪!八点了。事到如今,她只好运用公寓內最便捷的寻人播音系统。
她扬起头,威吓的河东狮吼霎时回于整座公寓的楼梯间…
“繁红!马上给我出现!”
“嗨!”繁红的声音先蹦出来,多么精准。
四楼与五楼的间隔平台,飘上一袭灵雅加仙的⽩影。
晨被⽑玻璃窗户晕化成光环,幽幽投在纤美的倩影上。繁红依然穿著她偏爱的⾐饰,象牙⽩的宽大⾐衫松松的罩著上躯,打斜的⾐襟透露出浓冽的古典风味,丝质⾐料软软的贴着酥,描绘出她人的标准⾝材。同⾊系、同质料的长裙在脚踝曳散成云絮,当她莲步轻移时,飘逸的裙摆仿如天上的云河,而⾐装的主人自然就是那不沾人间俗气的凌波仙子了。
她粉雪般的肌肤几乎与外服同化,惟有垂落至际的乌丝为主人添加第二种⾊彩。精巧绝丽的五官构成了一张令人神魂为之夺的脸庞。
繁红整个人,由里到外,由上而下,彷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而形成。
像这样如⽟如仙的女子居然要坐在办公桌后打电脑?唉!
“喝红茶吗?”凌波仙子轻昑浅笑地递上一杯早安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茶?”语凝气急败坏。“你忘了今早八点半必须往『森尧企业』报到?”
“记得。”繁红颔首。
“那你为什么还杵在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语凝紧迫盯人地质问。
“嗯…我想想看。”大美人马上陷⼊沉思。
语凝简直快败给她了。“好好好,别想了,这个问题并非提出来徵求答案的。”
“那你⼲嘛问?”她纳闷地偏斜了头。
上帝!杀了我吧!房东大人按住额角,距离紧绷过度而崩溃仅剩两秒钟。
“繁红,我没工夫和你扯。”语凝冲下来,一把将便当塞进她手里。“承治爬不起来,你等我一下,我打电话向公司请假,然后代替他送你上班。”冲天炮似的步伐转眼又刮回五楼。
“我自己去就好,不用人家送。”她柔柔倾诉著。
“别开玩笑了,你认得路吗?”语凝霍地止住冲势。
“沈楚天画了一张地图。”她漾开保证般的甜笑。
“他画的地图可靠吗?”语凝思索著由繁红自行前往的可能。
这群房客终究得学会自立自強的,或许她该适时地放手让他们自行发展。
半晌,精神领袖终于下达终结令。“好吧,你一抵达公司马上拨电话给我,以免我悬著心,知道吗?”
“好。”繁红温驯地点了点头。
语凝目送她仙气飘飘地移下楼,忍不住叹了口气。
颈背上总觉得⽑⽑的…
“森尧企业”雄踞湾台商界近三十载,集团经营的事业网罗了际国贸易、证券市场及金融三大方面。八年前首创总裁宣布退休,顺利将执牛耳的重任移给第二代的次子…王鑫。
“森尧企业”之所以由次子继承,绝对与兄弟阋墙搭不著边。
老总裁的长子对汽车的趣兴远胜过运筹帷幄,因此当亲爱的弟弟培养出独当一面的导领能力后,他拍拍庇股、溜得比飞的还快,夥同青梅竹马和她老公合力经营连锁车业去了,哪还管他劳啥子家族企业呢?这下子自然苦了王鑫,年纪轻轻就扛下一大家子责任,没⽇没夜地劳。
幸好这八年下来,他倒也没出过什么大岔子,整个企业集团的年营利以稳定速度成长。他非常了解,即使出了岔子,也别指望那⽪厚心黑的老哥会良知发现,乖乖的爬回家支援。
“钱姐小,马上将这份会议纪录整理出来,送进我办公室;张董的饭局排在明天晚上,李总的会面就走在今晚六点,再订一束花送到荣总慰问⻩先生的子;我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不接电话。”王鑫匆促的步伐率先离开会议厅,跨⼊直达十二楼的电梯,准备回到办公室內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忙呀!海外市场最近接获一大笔订单,总成额以亿元为单位,为了统筹整批易的营运,他已经连开了四个小时的会议,直到过午三点半都还未进食。
“总经理?”钱秘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
“怎么了?”他短暂地回首。
钱秘书烦恼著不知从何启齿。“…会计部有一位女员工出了点状况,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一位』员工?”他的口气明摆著不耐烦。“她的情形很严重吗?”
“呃…还好。”
“钱姐小,”忙碌中的王鑫是六亲不认的。“你应该了解,少数员工的问题就给人事部或公关部协调,我花钱雇那些人来坐办公桌,正是希望他们搞定这些琐事,不必传上来劳师动众。”
砰!木门隔绝了沟通管道。
他瘫坐进牛⽪椅座,西装外套早已褪了下来,⼲脆也扯松了领带,暂时卸下精明老板的战甲。
等处理完了这回的新易,他非放自己一阵长假不可。任何人以他这种步调生活,怕不提早衰老十年,所幸他们王家的男人在外貌上还算得天独厚,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轻稚,让他活了三十四载,却减少五年左右的皱纹。
颀长≥削、五官顺眼是王家男人共同的特徵。他们绝非雄人类中最英俊的典型,却深谙凸显自⾝优点的技巧,在人群中往往能产生鹤立群的奇效,而他更是融合了⽗兄各自独有的特点。
表面上的王鑫与他大哥一样平顺和气,惟有长久相处的人才能了解,骨子里的他有如变化万千的海洋,虽然风平浪静的时刻居多,一旦打定主意占有某样事物,那种狂涛骇浪般的冲劲简直令人心悸。
嘟嘟…人私专线忽尔响了起来。
“喂?”他执起话筒,打算寻求一些亲友的慰劳。
“王老大,是我。”沈楚天活力充沛的嗓门嚷进他耳里。“今天的情况还好吧?”
“糟透了,差点没疯掉。”他自怜地捏隐隐作痛的肩肌。
“…这么惨?”沈楚天自言自语的成分居多。“不会吧?虽然我也预期她会制造一点风波,可是还不至于那么惨绝人寰。”
“小沈,你嘀嘀咕咕些什么?”他没听懂。
“繁红呀!”沈楚天提醒他“今⽇是繁红第一天上班,我拨通电话关照一下。怎么,你已经被她整得快喊救命了?”
“谁是繁红?”他可没听过这号人物。
沈楚天感觉不太对劲了。“什么叫『谁是繁红』?你少给我装傻!她就是我介绍给你的助理秘书,现在理当坐在你的办公室门外。”
“你的脑袋被暴君老婆打坏啦?我的办公室门外只有那他老是被你哄得团团转的钱秘书。”王鑫一脸莫名其妙。
“慢慢慢!”沈楚天有如五雷轰顶。“你是说,繁红今天没有去报到?”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鑫才忆起他的新任助理秘书应该在八点半开始打卡。
“起码人事部到目前为止还没通知我总经理助理秘书已经出现了。”
“天哪!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呢?”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霎时漫烧了整条电话线。“姓王的,你给我代清楚,繁红过去的七个半小时跑到哪里去了?”
“先生,别忘了你正在跟出钱的老板说话。”王鑫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姓沈的被天打雷劈了哩!“我愿意施舍你朋友一份工作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得充当业余保⺟?”
“死了、死了、死了!”沈楚天彷佛瞧见整片天空被老婆大人掼到他头顶上。“这下子繁红失踪了,我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王鑫,你赶紧出去帮忙找人!否则这通电话就会成为『职金童沈楚天』的绝响。”
“你别开玩笑了,我没头没脑地上哪儿找人?”他马上嗤之以鼻,甚至用不著考虑。
沈楚天急了。“你不懂,繁红流落在街头一定会出事的,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纪录。王鑫,你赶紧出去帮我把人找回来呀!我被砍⾝亡对你也没好处。”
“沈公子,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觉得荒谬透顶。
“繁红长得很像…很像…”沈楚天竭力思索著适当的名词。“…很像仙女。”
这算哪门子回答?
“请问仙女长得又是何等模样?”他没好气。
“哎呀!就是繁红那副样子嘛!”沈楚天很想冲到办公室扁他。“她喜穿⽩⾐服,头发长长的,长得很漂亮…反正你一看到她就会认出来,繁红太显眼了,除非你视力不良才会忽略她。”
“先生,您以上的描述与五十万名台北妇女雷同。”王鑫随时准备摔他电话。
“你只要循著公司到我家的那条路线找下去,保证只会遇见一个条件相同的绝世大美女。”
“谁知道?说不定这位繁红姐小路了。”或者跷班幽会去也!王鑫暗哼。
“不可能。”沈楚天一口否决他的猜测。“我事先画了地图给他,她不可能路的。”
“那么你如何解释她并未按时出现?”王鑫嘿嘿地坏笑了出来。
沈楚天为时已晚地忆起一件事。他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一处人的陷阱。
“公司的下两条街新开了一家红茶专营店,相信我,你铁定可以在店里抓到逃兵!”
沈楚天预测错误,红茶店里除了一位胖胖的老板娘,连只苍蝇也没有。
十分钟后,王鑫离开“精顶红茶专营店”踏上暖洋洋的信义路四段。
他实在是疯了,才会搁下整间办公室的要案,让没事忙的沈楚天说动他亲自出马,搜寻一位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好吧!起码他这一趟不算⽩跑,据老板娘的供词,稍早确实有一位“漂亮得让人呛到”的美女在店內消磨了大半天,直到二十分钟前才离去。既然繁红姐小未路,或许现在她已经进⼊“森尧商业大楼”了。
这位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的乌龙女秘书可真大牌,尚未正式成为公司职员,就已享受到总经理亲自出巡的特权,不晓得他可不可以依著这个藉口,直接开除她了事?
王鑫懒散地扯下领带,成一团塞进西装口袋。距离公司大门仍有五十公尺,却霍然发现建筑物外部的人行道上汇聚了数十条人影,个个仰⾼了脑袋望向顶层的天台。
“又发生了什么事?”他讶异地加快脚步。看样子不像员工们威示 议抗呀!
“森尧商业大楼”总共构筑了三栋,一字排开在信义路四段,三座等⾼的帷幕大厦声势赫赫。其中,除了最左侧的办公大楼专供“森尧企业”使用,另外两栋一律出租给其他公司行号。
议论纷纷的人群集中在最右侧的人行道上,他快步奔近现场,⽩然而然地随著看热闹的民众仰首。
上帝!一名穿著红粉⾊套装的女人爬上天台围栏,俨然准备往下跳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骂然大吼。“总经理!”钱秘书查见他的出现,大喜过望,连忙排开挡路的旁观者了上来。“总经理,不好了,会计部的林姐小突然情绪失控,跑到隔壁栋的顶层准备跳楼杀自!”“马上通知警方和救护车。”他马上朝⾝旁的公司警卫下达命令。“钱姐小,有没有人知道林姐小轻生的原因?”
“好像是感情问题。”另一位会计部的女职员凑上来揷嘴。“两天前林姐小与男朋友分手了,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今天早上还听她自言自语著不想活了,大家都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王鑫烦憎地爬梳过凌的浓发。太了,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在公事最忙杂的时刻处理员工的感情问题。
“警卫!”他下旨给第二位保安人员。“张罗好扩音设备,我试著和她谈谈。”
“啊…屋顶还有其他人!”人群中蓦然响出第二波騒动。
要命!今天是杀自的⻩道吉⽇吗?为何人人挑中此时此刻向阎罗王注册?
王鑫赶忙抬头。
的确!林姐小悲怆地站在石质护栏上,瘦弱的⾝影因风吹拂而摇摇坠,她的右侧十公尺左右,赫然探出第二颗脑袋。
隔著近三十公尺的⾼度,王鑫无法辨识出后来者的长相。然而,对方⾐裙飘飘的上装与飞扬的乌发,将一个无法解释的直觉吹进他脑海里。
那…该不会…就是繁红吧?
“该死!”他拔腿冲进大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