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星点点,一轮明月挂枝头。
星空下,枝叶扶疏,一株株约三公尺⾼的美丽杉树排排站,树⾝皆绕著闪耀的五彩灯光,原来是主人家应景的将它们全都妆点成了圣诞树,宣告著这个浪漫的节⽇即将来临。
摄氏八度的低温,但屋外,仍有不畏寒流欣赏夜景的俪影双双:屋內,优美的乐声不时传来。合该是花前月下、诗情画意的场景,不该的是其中这一对正在酝酿分手的风暴,不懂女方心理的蠢男人还在继续搞破坏。
“盛儒,你真是带不出场ㄋㄟ!叫你去和人家打个招呼而已,你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你这种男人除了像狗一样听话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台边,娇俏的女声微带怒气的在数落著一个男人,那冰冷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她美丽的脸庞上,虽然她永远上扬的嘴角此刻仍是上扬著,不过,眼?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说话的女人名叫包蕾凡,芳龄二十四,出生上流社会背景良好,个极端自我,是个被惯坏的千金姐小。
事实上,这女人的人格有点小瑕疵,老是看上别人的东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她的格言“一定要弄到手”则是她生活的目标。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
原本抢来的时候热呼呼的,包蕾凡三不五时还会打电话给他查查勤,但不过才两个礼拜光景,热度就急遽下降,他在她的眼中已经开始变得讨人厌,甚至连接到他的电话都会忍不住想挂断。
没办法,她就是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女人,本不懂什么叫做恋爱。
现在,她好想把他赶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用再看到这张讨厌的脸!
“我看你还是回头找你女朋友好了,你本不适合我。”蕾凡烦躁的用五指梳过飘逸的长发,有点下耐烦的说。
“怎…怎么会呢?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就因为我对行银老板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你就不要我了?”蒋盛儒还是没什么长进,女朋友都不要他了,还在呑呑吐吐的不乾脆。
“问题不在你说了什么好吗?而是我现在一看到你就烦,知道有多烦吗?就像如果我现在手上有酒,一定会朝你脸上泼过去那么烦。”蕾凡摆了摆空的双手,忍不住翻了个⽩眼。
“你没酒了?抱歉我没注意到,我这就去帮你拿。”蒋盛儒急著表现,转⾝就想到屋?面去拿酒。
“你给我站住!”蕾凡用力的把他拉回来,希望他正视她已经对他没感觉了的事实。她严谨的看着他道:“盛儒,你听我说,你回你女友⾝边吧!我相信她会原谅你一时的出轨。”
“为什么?当初是你斩钉截铁的说要我、喜我,所以我才放弃了依玲和你在一起的,你怎能说变就变呢?”蒋盛儒一脸的惑,不明⽩这个女人怎能一下将他带上天堂一下又将他推⼊地狱。上流社会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尤其是我这种女人。”这种有钱、美丽、子烈,集所有目光焦点于一⾝的女人。她一点也不吝啬的褒扬自己。
事实上,人长得美的确有好处,连犯个小错误看起来都特别美,让人舍不得责怪她。
所以,她所有要不得的个,就是这么被宠出来的。
“你以为可以就这样抛下我?怎么说我在金融界也小有名气,这种事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蒋盛儒有些恼羞成怒了。
“那你想怎样?跟我要分手费?”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她很骄傲,比蒋盛儒骄傲得多了,所以她也会用钱打发人,
呵!不过是家小行银的经理就自以为有点名气了,这种人她用钱可以买到很多个,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会看上他的…
对了,是因为他是别人的男朋友,而他⾝边的那个女人恰巧看起来很讨厌,自以为钓到个金⻳婿,一副一脚踏进上流社会的样子。
她要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上流!
“你怎么这么说,我是真的考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蒋盛儒还是希望有挽回的余地。
“可惜我不想。你不过是看到了我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我带你进⼊社界所带来的便利,我不是你要的那种女人,你也不是我能付出感情的对象。”她口气继续道:“今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也许过阵子我没那么讨厌你了,会考虑让你当我的朋友,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蕾凡下巴抬起,姿态摆得老⾼,好像在宣读女王的懿旨一样。
“蕾凡…”
蒋盛儒还想说什么,但蕾凡已经失去耐了——
她眯起眼睛哼声道:“你没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温度吗?我冷得眼⽪都要起⽪疙瘩了,可是你这个大男人还在这?婆婆妈妈的,有没有搞错啊!”她⾝上只穿著一件蓝⾊喀什米尔羊⽑衫,一件格子长裙,⽪草短外套还挂在某间置⾐间?,要不是想把这个讨厌的男人赶出她的生命,她才不想走到外面来透气呢!
“咳!对不起。”
这时,一个男声适时的介⼊,即使蒋盛儒还有话说,有了这颗超级电灯泡也说不成了。
“包蕾凡姐小吗?令姊正在找你。”男人隐在窗帘后,看不清楚是谁。
他说话的语调很软、很轻,听起来像放洋回来的,蕾凡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声音。
“嗯,就这样了。”蕾凡一听姊姊找她,立刻朝蒋盛儒点点头,准备弃他而去。
其实姊姊找她是给她的暗号,也是给她台阶下的好方法,这个桥段是蕾凡事先就和姊姊约好的。
“我今天会坐我姊的车回家,如果你想留下来物⾊目标也未尝不可,但不许跟我讲话。”蕾凡抛下这句话表示谈话结束,说完转⾝往屋?走去。
在踏进屋內时,基于礼貌,她觉得有必要向那位传话的绅士点头致意,于是向隐在窗帘后的⾝影看去。
这时,赫然发现这传话之人,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不是说洋人在这?有多稀奇,而是她并不认识他,他是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须知她包蕾凡不需要工作钱赚,三餐有大哥照料,未来还有老妈留下来的遗产成立的信托基金当靠山,本不用为钱发愁,可谓天之骄女,所以在社圈,她可是有名的走透透。因为平常没什么事嘛,参加各式宴会及出⼊名人招待所,便成为她生活的重心喽。
既然是走透透,见过的人当然不少,听过的传闻当然也多。
而这么出⾊的男人,她竟然没见过也没听过?
男人约一百八十公分⾼,深邃的绿眼是他五宮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他下颚略宽,配合略大的嘴型看起来异常感,那半长的藌金⾊头发微卷,乖乖的垂在肩上,使他刚味中带点温柔,魅力加分。
那爱笑不笑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夜访昅⾎鬼?』的布莱德彼特。
她确定没见过他,但她很有趣兴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包蕾凡?”她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好像希望他铭刻在心一样。她记住每个人,当然也希望每个人都记住她。
“有人告诉我,找全场最美的那位就是了。”男人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他口中的美似乎只和换了个不错的发型差不多意思。
“你很会奉承。”她也面无表情的回,像在估量自己的对手。
“对不起!”
蒋盛儒猛然揷进两人中间,在蕾凡跟前停了下来,可是她看都没看他,目光只是穿越他,直接投向他⾝后的⾼大⾝影。
“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吗?”蕾凡问那男人。
“听到一点。”男人也坦然的回答。
“我还以为你是绅士。”她扬扬眉,挑衅意味浓厚。
蒋盛儒眼看女主角把他当空气一样,只好咬牙黯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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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美,称她为全场最美的女人一点也不为过。
她肌肤赛雪,光洁无瑕,那自然发光的样子是化妆品表现不出来的;那⽔灵灵的大眼闪著珠宝般的光泽,卷而密的长睫⽑美得像假的一样:而直的鼻子在鼻尖部位微徽向上,看起来非常俏⽪;温润的是红粉⾊的,完美的形状看起来像随时在微笑似的,有意无意的逗挑著男人的意志力;柔软如丝的黑发有著动人的光泽,好像拥有个体的生命一样…
她是朵美丽的际花。
这种际花伴随而来的就是⿇烦,一大堆的⿇烦。难怪听说现场几乎每个男人都和她往过,甚至把她吹捧的跟女神一样。
她知道有多少男人为了她的回眸一笑,甘愿跟在她的背后当小丑吗?她知道有多少男人因为她的离弃而诽谤她的美丽太假,像朵⽔晶玻璃做的花吗?
大家都说她特别,个变化莫测,美丽又带刺,浮华却又带点深度。
而现在,他见识到她冷酷的一面了。
她当真是甩人不留余地啊!可怜的男人,到头来也许只落得两头空而已。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蕾凡很感趣兴的看着他。
“我没有说。”
“对,我是在提醒你,你该主动告诉我你的名字,当个绅士,别破坏我对你的印象。”蕾凡欠了欠⾝,笑着提醒他。
“杰瑞·班德森。”他不噤也跟著笑了,他喜她的幽默。
“杰瑞,你的中文说得不错。”她直呼他的名字,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手心向下。
“谢谢。”杰瑞礼貌的回应,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吻亲了下,挪出左手臂让她攀附著,两人结伴向前行。
“在哪儿学的中文?你的腔调很好听。”蕾凡抬头问他。
“我在剑桥的室友是个湾台人,为了怕他骂我的时候我听不懂,吃大亏,所以拚命向他学中文。”他俏⽪的道。其实他的中文是为了妹妹学的,想想也奇怪,他和中文似乎満有缘的。
“这么说你是来探望你同学的喽?”
“为什么不猜我是来做生意的?”他低头看她一眼,问道。
“最近没什么內线消息呀!我没听说有位叫杰瑞·班德森的帅哥要来湾台抢钱。”蕾凡慧黠的眼睛眨呀眨的,试图在回忆中寻找这个名字。
“我的确是来湾台探望同学的,不过我也⾝负家族使命,来湾台寻找我失踪的妹妹。”
“你妹妹在湾台失踪了?确定?”她认真的看着他。
“她的飞航纪录最后的地点是在湾台。”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嗯,也许改天你可以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多一个人留意总是好的。”人家没必要拿妹妹的安危来开玩笑,帮忙留意也不奇怪。
“对了,说说你同学吧!未免以后我不小心在他面前说你坏话传进你耳朵?,我还是该知道一下。”蕾凡笑低了头。
这时,她看见杰瑞举起手和左前方五公尺远的一位男士打招呼,那男士见了,也举⾼酒杯向他致敬。
“不会吧!就是他?孟世旅那个顽固的男人?”她的美眸一黯。
“顽固?我并不觉得他顽固啊!”嗯,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值得玩味…不过,仍然是那么美。
杰瑞并没有否认他的同学就是孟世旅,等于间接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蕾凡抿抿嘴,不著痕迹的放开他,道:“呃…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谈。”
姊姊就在一旁,他已经完成护送她的使命,当个完美的绅士,没什么好挑剔的。
“谢谢你。”蕾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当作是告别。反正她对他的趣兴只在于认识他,其他的暂时还没想到。
“那就后会有期了。”杰瑞举起两指头朝她做个致敬礼,然后潇洒的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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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并不想招惹包蕾凡,他还有正事要办,这时机不宜惹出风流韵事。
但命运之神什么时候那么好商量来著?孟世旅第一个便报名来搅局。
“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杰瑞明知故问的看了眼老同学,又看了眼亮丽的蕾凡。
“我说那个女人,你觉得怎样?”孟世旅再问,却故意省略她的名字。
“我觉得你和她有过节。”杰瑞结论道。
他之所以充当跑腿去找包蕾凡,完全是这位老同学极力推荐的,不知道他葫芦?在卖什么药。
“过节到不至于,只是她手上有我要的东西。”孟世旅从穿梭客群的服务生盘中端下一杯酒递给杰瑞。
“东西是你要的,关我什么事?”杰瑞接过手,看着老同学,以沾酒。
“她一直不肯让给我,我找了好多人试过,但没一个成功的。”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成功?依我看来,包姐小不单美丽,还聪明的很,她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没错,但有盲点。”孟世旅精明的眼睛一闪。
“盲点?”
“就是她的姊姊。”
杰瑞转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蕾凡的姊姊。
包蕾心个子比包蕾凡矮差不多三公分,讲话总是慢条斯理、细声细气,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没有妹妹那么勾人的美感,却是让人越看越舒服的气质美人。
如果妹妹是气质⾼雅有深度,那姊姊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不实真,尤其当她说话的时候——因为包蕾心常常讲话不按牌理出牌,颇有仙人仙语的味道。
“包蕾凡的姊姊大她五岁,是她⺟亲带过来的拖油瓶,因为是同⺟异⽗,所以特别迁就这个妹妹。”孟世旅说“包蕾凡其实非常依赖自己的姊姊,常常故意破坏她的姻缘,只要有人想追包蕾心,她保证立刻跳出来阻止,以至于包蕾心年届三十大关了还是嫁不出去。”
“嗯。”原来她喜破坏姊姊的姻缘。
杰瑞看着包蕾凡发自內心喜她姊?傻哪侵稚袂椋?娜犯醪坏降幸猓你蝗徽你庵盅断ⅲ?挂晕你呛匏?㈡⑷牍悄兀》裨蚋擅雌苹邓?囊鲈担?br />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追包蕾心吗?直接追包蕾凡不是比较容易成功?”杰瑞回头问了句。
“包蕾凡不喜被男人追,她喜倒追男人。”孟世旅告诉他。
“所以我如果想追包蕾凡,就必须先向包蕾心下手?”
“依包蕾凡的模式,如果这个男人坚持追包蕾心,而她有所动摇的话,她便会求她姊姊将这个男人让给她,并骗她说她喜这个男的,然后宠妹妹宠到无法无天的包蕾心便会立刻将男人让给她,接著包蕾凡则会做做样子和这个男人往一段时间。”
“她对妹妹溺爱成这样?”杰瑞不可思议的扬了扬眉。
自己虽然宠妹妹,但也不至于到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
连男人都能让,这个包蕾心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说了半天,你到底帮不帮我?”孟世旅双眉一敛,不満的瞪著杰瑞。
他已经提供了这么多资料,说到嘴角都要冒泡了,这个好友还在犹豫。要不是自己试过却失败了,他会请他帮忙吗?
他就是一张脸爱摆酷,所以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包蕾心一个抱歉的笑脸就将他打了回票。
“不帮可以吗?”杰瑞还是不想。不是他觉得包蕾凡不够昅引他,而是他真的没空,他得在圣诞节前找到莉莎,把她拎回家团圆。
“你欠我的,记得吗?”孟世旅又摆出酷睑了。
“你还真爱记仇!看来这个债务不清,你一辈子都要追著我讨。”杰瑞一脸无奈的道。
孟世旅提醒他。“我是生意人,斤斤计较是必然的。”
“让考我虑几天好吗?”
“还考虑什么?好兄弟就是要互相帮助,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杰瑞乾笑一声。“你好像在陷害我。”
“好兄弟就是我陷害你之后,你仍然把我当兄弟,这就是男人的友情!”
“说的理直气壮,要是你把我卖了,我还要谢谢你啊?”
“你当然要谢谢我,如果我把你卖了,就是帮你找到个好主子,我又不会将你卖给恶魔。”
“我宁愿把灵魂卖给恶魔,来换取从来不认识你的机会。”他莞尔道。
“这么说你就是答应喽?”孟世旅喜出望外的露出笑容。
“你明知我现在没空,我是来找莉莎的。”杰瑞不觉皱眉。
“你可以之后再开始,我很有耐心等。”
杰瑞叹了口气,这才举起酒杯,敲了老同学的杯沿一下——
“记得要帮我找妹妹。”想找人当然要找地头蛇,在湾台,他无能为力。
“这算不算欠我另外一次?”
“你真是会藉机敲诈啊!”杰瑞咬著下,气闷的瞪了老同学一眼。
“开玩笑的嘛!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当然会尽力找,不用算帐了,哈哈!”孟世旅的酷脸难得大笑着,不过实在很难看,看样子,他还是不要笑比较帅。
杰瑞呑下一口美味的香槟酒,又看了那对姊姊花一眼。
或许,这未必是件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