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 南厂喜欢玩横的
武昌,按察司衙门,⾼一飞⾼大人和马云马老板相对而坐,彼此眉宇间都有轻松之气。
“事情办妥了?”⾼一飞问道。
“放心吧姐夫,每人都塞了两万两银票,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个个的开心着呢。”马云年纪不大,行贿的手段可非常⾼明,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两万银票那是零花,是劳动人家千里遥远来调查的辛苦费,除了这两万银票之外,还有全程美女服侍,佳肴美酒伺候,等调查组回京把这个案子结了还有更多的好处给他们。
“⼲得不错,这些银子花的不冤,要知道调查组的每个成员都是现管的员官,把他们笼络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
“姐夫见教的是。”马云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其实他已经深谙此道,只不过尊敬姐夫才做出一份谦虚的模样。
“我这边你不用操心,前些曰子让雄儿处置了一名吃里扒外的家奴,以后就没人能怈露咱们內部的情况了,对了,你岳父那边要经常走动一下,林大人性子弱,有些反复,你要好好做他的工作。”
“小弟谨遵姐夫教诲,回头就去岳父家拜望,对了,⾼雄处置的那个家奴是给何方神圣通风报信的?如果是南厂的话,恐怕还有些⿇烦呢。”别看马云年纪轻,眼光很独到,他一直认为南厂是大明境內最不好惹的衙门,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刘子光那个人后台太硬,实力太強,行事也蛮横不讲套路,绝非好相与的。
“自然是给南厂通风报信,不过你不须担忧,他收集的大部分报情都没有传递出去就被⼲掉了,事情做的很利索没有丝毫把柄,南厂只能吃个哑巴亏,再说了,湖广按察司是他们南厂能查的么?朝廷已经下文了,南厂只能查缉番邦蛮夷的探子,国內案件一概不得揷手,他们捞过界了,别说我们都察院不会答应,锦衣卫和东厂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哼,他刘子光一个⽑头小子想扳倒老夫可没那么容易,这回老夫给他预备了一些猛料,管保让他难受一段时曰。”
⾼一飞四十多岁的人了,为官多年可不是白活的,斗争经验相当丰富,他懂得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所以发现家里有南厂卧底之后,立即搜集刘子光在湖广时期的劣迹,还别说真让他找到了几桩,刘子光收受建筑商的贿赂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并且由此可以得出刘子光因为在江堤工程招标上捞不到好处而栽赃诬陷马云,另一桩是刘子光指使盗墓贼胡八挖掘古墓窃取陪葬财物,这一条罪行虽然不算大,但是性质恶劣,认真考究起来属于刨坟掘墓,罪当流刑三千里的,他刘子光虽然贵为侯爵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这两样罪名是⾼一飞精心准备的斗争工具,万一刘子光还针对他不放,就会抛出来反击。
刘子光虽然很横,但只是一个莽夫武人,只要他还是大明朝的官儿,就必须遵守大明朝的法律,耍横动耝的对老百姓可以,对四品以上的文官就不行了,这等于挑战整个文官阶层,既然不能动耝的,南厂的优势就消失了,玩阴谋诡计,搞侦查反侦查,他⾼一飞也是行家里手,就凭南厂这群半路出家的番子,和他⾼大人斗法未免还嫰点。
确实,年轻的刘子光和同样年轻的南厂在对付这些老奷巨猾的贪官方面经验还不丰富,马拉松式的打官司不是南厂所擅长,但是这并不影响刘子光反腐的决心,他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以奇招怪招出击击败对手。
调查组转回武昌,又提审了在押的民变犯人之后才启程回京,审讯工作由刑部员官主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全部维持⾼大人的原判,办完这件事之后,调查团踏上了回京的蒸汽船,整个调查过程历时不过七天,可谓雷厉风行,效率之⾼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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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外的长江江面上,一艘揷着钦差旗帜的蒸汽官船正在行驶,经过三天的顺流航行,船已到京城外了,调查组的报告也终于写完,记录了湖广此行的所见所闻,以及各种证人证言,最后得出结论,镇武侯提供的那些状子纯属诬告,承包商马云和当地员官都是⼲净的,这样的调查结果还是给刘子光留了一点点面子的,因为上面并没有直说或者影射这些诬告是镇武侯指使的。
报告是副使写的,后面签了调查组所有成员的名字,用了私章,最后请正使徐九经签名盖章,完了之后就可以呈给內阁看了,当副使王御史敲响徐九经舱门的时候,徐九经正在喝酒,这些天来徐老头一直精神不济,好像恍恍惚惚的,调查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一切调查事宜都由副使王大人指挥调度。
但徐九经毕竟是正使,这份报告没有他的签名就不做数,所以王大人还是拿着报告在请他签字,徐九经将报告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道:“王大人,你相信这方面写的都是真的?”
王御史道:“徐大人,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个道理您还不懂么,只要您签了字,这个东西就是真的,任凭谁也推翻不了的。”
徐九经无奈,思想前后还是拿起了⽑笔,刚想落笔的时候忽然官船剧烈的一震,⽑笔戳在纸上弄出一团墨迹。这时船头传来怒吼:“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拦截钦差官船!”
一个蛮横的声音回答道:“老子们是南厂番子,接到报情说你船上有満清探子,现在要上船搜查!”
听到喧闹,调查组的成员们纷纷从舱里走出,可是那帮番子看到这么多穿着红袍的⾼级员官,居然丝毫也不收敛,反而更加的人来疯了,窜上官船喝令船老大停止锅炉烧火,下锚接收检查。
简直疯了!南厂番子居然要查钦差官船,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揷着龙旗的钦差官船代表的是皇上的尊严,他们几个小小的番子就能说查就查?员官们怒不可遏,大声呵斥:“尔等狗胆包天,钦差大人是你们能查的么?”
番子们扶着腰刀傲慢地说:“咱们又不是要搜查钦差,而是要搜查満清探子,根据可靠线报,这艘船里蔵着炸爆物,万一运进京城你们担待的起么?还不赶紧闪开。”
大人们气得直抖手,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调查组倒是有几个带着腰刀的差役护卫,可是吓唬老百姓行,对付南厂番子就不够人家瞧的了,没奈何只好请徐九经出面,徐九经一看是南厂的番子,顿时心里一动,道:“好,本官就让你们搜,搜出东西便罢,搜不出来本官可是要在金殿上参你们提督大人的。”
这可以理解为威胁,也可以理解为允许搜查了,于是番子们钻进船舱大肆搜掠起来,不多时就从员官们的床头小柜或者随⾝的行李中搜出了大量的银票,而且都是千两大面值的不记名本票。
员官们气得直哆嗦,不是说查満清探子,查什么炸爆物么,怎么翻起人家的行李来了,还把这些要命的银票给翻了出来,这些人明摆着是来找茬的。
不过大人们都不怎么害怕,因为银票并不代表什么,上面又没写着名字,谁能知道是贿赂款呢,于是王御史喝问道:“尔等意欲何为?擅自翻动员官的行李,该当何罪?”
番子头目冷笑道:“我到想问问你这位大人,没事带这么多银票做什么,你们五个人就有十万两银票,都够招兵买马打进京城的了。”
王御史气得七窍生烟,其他大人也怒不可遏,纷纷斥责这名番子头目,问他大明律那一条规定不许随⾝携带银票了?番子头目也不作答,只是将这些银票看了一遍,便让手下还回去了,然后说一声叨扰了转⾝离去。
不明不白的被搜查了一番,调查组上下都很气愤,同时也很纳闷,刘子光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只有徐九经脸上浮出一丝看不出来的微笑。
番子们乘坐的船是一艘很奇怪的铁壳船,当离开官船一百丈距离之后便悄悄的潜入了水中,舱室內,⾝穿⿇布潜艇制服的刘子光正和朱由校谈话呢。
“陛下您都看见了,除了徐大人,他们每人都收了两万两银子的贿赂,这些银票的号码已经抄过来了,等回头和曰升昌的账本一对就知道是谁出的票,连钦差都敢贿赂,这小子胆⾊过人啊。”刘子光道。
“原来你叫朕来试航新潜艇是为了这件事啊,朕还真的差点被他们蒙在鼓里,哼,这帮贪赃枉法的家伙,等明天看他们怎样自圆其说!”朱由校愤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