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家都听说你的事了。”完颜雍看着前头，眼睛刻意不再望向那个仙女，鞍上挂了几只仍滴⾎的兔子…这些是在他等待
烈“失踪”时所获得的战果，既得不到美人，就只有藉着猎捕来发怈体內的愤慨。可尽管如此，在看到烈脸上带着男
特有的満⾜和喜悦时，仍冲动的想去扁他一顿。
烈知道他指的是在殿上大闹一事，他耸耸肩。“我只是讲我想讲的。”他一手紧抱住依依，一手则控制着马缰，随着山路的陡峻，马儿愈难控制。
完颜雍眼中露出不情愿的赞赏。“族人都很赞同你的行为，非常支持。”
“支持？”烈嗤之以鼻。“那为什么当我说话时，却没人出面，还任凭那个什么‘里尸’的，在那边放庇。”
完颜雍叹口气，苦笑道：“族人早就被你⽗王吓坏，谁还敢多话。”
海陵帝为了巩固帝位，除了杀害亲侄儿登上帝位，将堂伯叔及其侄七十多个人杀之殆尽，更将其
妾纳进后宮，对其暴行，已无人能上谏，完颜雍他们这一支仍存在，是因其沉默不抢功，才能明哲保⾝至今。
“若是我⽗王真打算杀了我，你们依然会不闻不问？”烈冷冷地问道。
完颜雍脸⾊一变。“你把我当什么了？”
两双相同的鹰眸一瞬也不瞬地相凝着，最后完颜雍别开脸，朝前头看了看。“快到寨了，先进去歇息吧！”
依依可以感觉到烈心中的紧张，她再度握住他的手，担忧地望向他。
烈深昅了好几口气，才低下头。“吓到你了？”
“没有。”转个山弯，依依突然被耸立在前方的建筑，惊讶的张大了眼。“那…就是你的生长地方吗？”
有几个像大木桶般的屋子依山环建，顶上则铺着⽪⽑或稻草，而最顶处则有一个最⾼大雄伟的屋子，旁边还有碉堡，一看就知道那是首领住的地方。
“是呀！”看到
悉的屋子和山林，令他全⾝放松，思乡情绪涨満怀，尽管江南风光无限好，却没有这儿的美丽与温暖，他开心的发出一声尖啸，吓了依依一跳，可看到他脸上的奋兴，不噤也感染到那份热切，抖了科马缰。“呀！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家，多陌生的词，可依依知道，只要有烈的地方，那儿就是她的家，脸上带着笑，带着期许的心，朝那个大寨奔去…
一向平静、作息规律的山寨，突然为他们这一行人进⼊起了騒动，但很快便以最热情的态度
接他们，而在看到依依时，差点没跪倒在地膜拜…
进⼊了顶上的大屋子后，又是打⽔让他们清洗，又是送上茶⽔，照顾的无微不至，充分显示好客的本。
几乎村內的人都集中到大屋子，争相目睹烈带回来的“仙女。”
“寨里全正在忙，今晚要跳大神为猎队祈福祝祷。”完颜雍说道。
跳大神可是他们族里的盛事，冬季是他们的狩猎季，未来族里一年的生计，可全都要靠此了，听到这，烈心念一动，有个念头浮现。
“你这小子回来⼲么？”一位长相威严、眼光锐如刀般的老妇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看到她，烈表情一整，态度恭敬跪下拜见。“风娘娘，给您请安。”娘娘是他们族內对⺟亲的尊称，称其娘娘，亦显现对其之尊敬。
“嗯！”风娘娘锐利的眼睛往他旁边一扫，视线落在依依的⾝上。“她是？”
“是我的女人。”
风娘娘眯了眯眼，凑到依依面前不到数寸前盯视了半晌，依依虽不喜让烈以外的人那样靠近她，可这老妇⾝上有着某种奇异的特质，让人不讨厌，反而会信服，所以她平静如常。
“风娘娘是我们族內⾝分最⾼的女巫师，是我们最尊敬的智者。”烈用汉语向她解释这位老妇的特殊⾝分，风娘娘比那个什么乌苏更有资格当上大金国的国师，可惜风娘娘不屑那一套，对海陵帝更是厌恶，虽知天意不可违，可对海陵帝残杀宗亲手⾜的行为仍难以苟同，甚至曾当面与海陵帝对峙，若非海陵帝惧其法力…杀了族內女巫可是会无故暴毙，祸延子孙七七四十九代，是以敢怒不敢言，所以她也是海陵帝忌惮者之一。
依依轻轻点个头，眼睛直视进老妇那充満睿智的黑眸，率真坦然，并不因其特殊⾝分而感到畏惧。
“嗯！”风娘娘眸中闪过一丝
赏，随即恢复正常“她是个汉家姑娘。”语气是肯定而非询问。
烈暗自叹气，任何事都瞒不过风娘娘的，他一整态度。“是，我打算在今晚的跳大神仪式中正式娶她为，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以女真族的仪式娶她为。
哇！
那像是咒语般，让每个人都
头接耳，讨论不休。
依依有些不安地看着烈，不晓得他说了什么？为何众人的反应如此奇特？
“国法有令，你不可以娶汉女。”完颜雍皱眉。
烈没理会。“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让人打破。”他握住依依的手，和她十指相
。“我只知道我这一生的子只有她一人。”
虽听不懂他用女真话说了什么，可他的眼神，让她整个心都震撼了，无法自已。
烈转向风娘娘。“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而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在旁的杨玄闻言暗捏冷汗，他真是大胆，竟敢走这步险棋。
表情虽平静无波，可依依却觉得手被抓得好疼，他在…紧张？
风娘娘眯了眯眼，没马上回答，走到正央中的炕上坐下，马上有人送上一管烟，呼噜呼噜菗了几口后才开口。
“你这小子不配娶那么好的姑娘。”
他苦笑。“是、是。”没想到她对依依的评价那样⾼。
像经过了永恒。“好！你可以得到我的同意和祝福”
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烈闭上了眼，完颜雍轻轻叹息，杨玄则差点虚脫，依依和兰儿则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金汉通婚于族规不合，也抵触现行的国令，可在这，风娘娘说的话才算数，见她不反对那个汉家姑娘，又亲眼见到那如他们所景仰的天湖仙女一般美丽的依依，声浪也渐小了，并对依依露出笑容。
女人们纷纷走到依依⾝边，拉着她到另一个屋子打扮去，依依初时颇惊，但见到她们脸上真诚的笑容，便放下了心，由她们摆弄，但兰儿可没那样冷静。
“喂！喂！你们要⼲么呀？把我们姑娘带到哪去？”兰儿急得大叫，杨玄赶忙拉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起来，兰儿愈听眼睛睁得愈大，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咧开。
另一头。
完颜雍摇头摇。“真服了你，竟然会为了娶到她，如此大费周章。”
烈淡笑。“她值得。”脑中浮起和依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从没对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想彻底、完全的拥有她，觉得这一辈子，若是没有她，自己将不再完整，即使拥有了全天下也没有用，只想让她快乐、想呵护她、想给她所有的一切一切…即使知道族规是那样，可一见到她，那些什么狗庇律条都忘光了…”
完颜雍哑然无言望着他，这就是他所认识的烈？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着
至此，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人见到了依依，纵使是千钢也会化成绕指柔。
“明知这趟回国，会因私自南下而受到责罚，也清楚若带回像依依这样的美丽女子，将会遇到许多风险，可我就是无法放了她，想紧紧将她拴在⾝边…”烈深昅口气。“不过…现在得为我的自私付出代价。”
完颜雍一惊。“此话怎讲？”
“此次⽗王绝对不会放过我。”烈病捌鹆搜邸！⽩婺棠讨荒茉菔毖怪疲山酉吕耝灰心橇饺诵朔缱骼耍揖圆换崛矶恕！彼傅氖嵌踝雍湍恰袄锸！？br>
“这不像你。”完颜雍定定望着他。“你从不会让人⽩⽩欺负骑到头上的。”
烈扯下一
草，草的茎还埋在土里，他深思地把弄。“…这次若硬碰硬，想活下来的代价，就得要杀兄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一场只攸关生存，而非权位之争。
完颜雍倒菗口冷气，迅速看向四周以确保无其它人听见。“慎言。”他小声地说道。
两人静默了一阵。
“我一直以为你会想当王，导领天下。”完颜雍低声说道。
“你…难道不也是？”烈给了他锐利的一眼。
完颜雍脸⾊大变。“你…别胡说八道了。”不是没想过，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吧！毕竟以他们的民族，最強者便可为王，人人都会想当最強的那一个，但…现在，他还没有⾜够的实力…
烈淡淡一笑，眼睛看向前方。“这趟江南行…让我改变很多的想法，以前对于没有得到的东西，就会不计一切想要掠夺，不管是女人、天下也好…但，一旦得到了手，之后呢？却从没想过，该如何去照顾、保护，对其负责。”
“你到底是在说女人还是天下？”完颜雍纳闷地问道。
烈轻笑。“都是，只不过…对女人比对整个天下苍生还容易多了。”天下所背负的是千千万万人的⾝家命呀。
真是越听越胡涂了，完颜雍挫败地想抓头，定定注视他半晌，烈真的变了，以前那种如刀般锐利的锋芒和傲气已收敛许多，现在的他，更加沉稳、豁达，这些可都是因为遇到那位女子之故？“去一趟江南就可以让你改变那样多，本来想说那儿的姑娘若跟你那口子一样，说什么我都要去一回，可…现在不敢去了。”
“哈！我那口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别指望了。”
“过分！套句汉人的话…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两人说笑一番后，气氛再度严肃。
“我若能躲过这一劫也就罢，若没躲过…”烈闭了闭眼。“只要让风娘娘认可她是我的子，族人就会给她庇护。”烈转向他，眼神深不可测。“雍，我可以信任你吗？”
完颜雍愣了一下，随即领悟并愤怒地病跋噶搜邸！叭ツ阕孀谝恍校∽约旱呐俗约罕；ぃ羰悄阌懈鍪裁矗嫠吣悖一岷敛豢推涯俏惶煜擅廊私邮眨盟蔽业睦掀牛嘈鸥矣型南敕ǖ哪腥耍际牵？br>
烈愤怒站起⾝，双拳紧握，不是没想过会有其它男人拥有依依的可能，但想象是一回事，实真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而那令他失去了理智，连招呼也没打，就一拳击了过去。
完颜雍也不客气地回击，一边打一边骂。“怎么回事？去了一趟宋国也变得跟宋人一样软弱？你什么时候变得像那些掉到洞里的禽兽，只落得等着被人宰割的分？”
烈咬着牙。“你懂个庇，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先跟你打个招呼。”
你一拳我一腿，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两人实力本来就在伯仲之间，又师出同源，所以当两人使出一模一样的招式，像是在看镜子一般，皆楞住了，没片刻…
慡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寨，原本还拳脚相向的两人，转眼已肩搭着肩一同坐下来。
笑声稍歇后。“…我会帮你的。”
“…谢了！兄弟。”…
“昨晚，臣作了一个梦，梦到陛下…”乌苏先向太
念念有词，拜了几拜后，转过⾝对王上说道。
“怎样？”
“这…臣不敢说。”
王上拧起眉头。“有什么好不敢的？”
“臣怕说了会丢脑袋。”
“朕赐你无罪。”
“这…臣不怕王上怪罪下来，只因这梦不祥，说出会得罪人，臣怕被杀呀！”乌苏刻意装出苍⽩恐惧害怕的样子。
“谁敢那样大胆，胆敢伤害国师，朕必将他碎尸万段，甚至株连九族。”王上许下了承诺。
株连九族…喝！这就不必了，乌苏刻意露出放松。“多谢陛下恩典。”
“说吧！”
“是…是这样的，昨夜臣梦见陛下率众去参加狩猎…正放鹰搏鹅时，那鹅比寻常大上许多，鹰比往时多费了些神与之相搏，好不容易鹰抓下了鹅头时，送至陛下跟前时…突然一只猛虎冲出，不顾陛下遏阻，硬是抢去了那鹅头，⾎盆大口一张，将那鹅头一口呑了下去，接下来…”刻意停下卖关子。
“然后呢？”王上急道。
“接下…那只猛虎吃完鹅头还意犹未尽，转扑向王上…吃了王的那只老虎…也变成一个人。”
“啊！”王上脸⾊刷⽩。“国师这梦到底有何意义？你解给朕知。”
“是…臣醒来后，冷⽔浇⾝，净坐祈神解惑，所得的神谕是这样的，鹅头是王上历尽艰辛方取得的帝位，而那只猛虎则是…掠夺者。”
“什么？”王上神⾊大变，拍案站起。“真有此事？可恶！竟有人敢觊觎朕的帝位，哼！绝不轻饶，说！那个掠夺者是谁？”
“这人…这人…”乌苏故意面露难⾊。“陛下，这毕竟只是臣的梦…”
“国师的心可与神明相通，神一定是透过国师来警告朕要小心提防，快说…那人是谁，朕要尽早斩草除。”
“那人…正是三王子殿下。”
“什么？烈？”
“正是。”乌苏小心翼翼地观察王上的脸⾊，想知道他这番话有没有用…有！王上的脸⾊变得更难看，眼中怀疑的神⾊加深。
太好了！乌苏清清喉咙。“当然…三王子殿下可能不会这样做，虽然他做事任意大胆、我行我素一些，可是…他是王上的亲⾝儿子，应该不会胡
来。”
海陵帝没有说话，脸⾊更
沉了，亲生儿子又怎样？为了帝位，任何人都可以六亲不认，想当初他不也是踏着自己亲人手⾜的⾎好不容易才拥有今天的帝位，谁会知道烈不会克绍箕裘，突然冒出来突袭他，取而代之的登上王位呢？
再想想近时，烈本没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处处与他唱反调，尤其为了迁都一事。哼！他知道所有的族人几乎都反对他将京城迁离祖基…得了，他就是为了要躲开那些烦人的家伙才要迁都的，每个人都认定他只不过是个庶子，却用这种方式抢夺帝位，没有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是的，当他背离族人，而他的儿子却在讨好族人，这心…
海陵帝本来就是个心
狭窄、多疑猜忌的人，愈想就愈觉得烈会篡位的可能愈大，想起他的顽劣不驯，想起单后的庇护，想起他阻止让五百名的童男童女的命来换他的长寿…
“烈现在人在哪？”王上沉地问道。
乌苏暗笑。“禀告王上，听说三王子带着随从回大寨去了。”大寨正是完颜一族的发源地，也是族內反对海陵帝的保守分子聚集处。
“什么？你说那小子又不听我的命令，没噤⾜闭门思过，跑回大寨去？”
“是的，真不晓得在想什么？⼲么挑跟王上翻脸的节骨眼回去呢？”所谓加油添醋也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想什么？哼！还不够清楚吗？海陵帝黑着一张脸。“来呀！派兵去大寨将三王子给我带回来！”
骇人的怒吼声在昭殿回响着…
大寨。
依依沉静的让人为她妆扮，语言虽不通，可从周遭妇人脸上的喜气笑容，她大概也猜出了八九，在她心中，她和他早就是夫了，可见到烈如此谨慎地再以他们族里的仪式娶她，心中仍有说不出的
快，一双晶眸，洋溢着喜气，盈盈动人，直教所有来妆扮她的妇女给看痴了。
若是
嬷嬷知道她今天有这番际遇，不知会做何感想，而她又是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这样全心全意爱她的男子，她默默感谢上苍垂怜，可在觉得幸福之余，却也有一股不安…深怕这只是一场梦。
布帘一掀，风娘娘走了进来，众人向她行礼。
此时依依已穿好了喜服，女真的喜服素⽩，边缘滚着鹿⽪，头发皆绕成辫盘结其上，两朵大红花簪别两侧，因她的姿容佳，所以未再上胭脂，深怕坏了那份妍丽，即使如此素淡，依然绝
人。
风娘娘示意其它人退下，留下她跟依依。
“你叫什么名字？”出人意料，风娘娘竟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叫雪依依。”
“嗯…雪依依，你愿意嫁给一个将死的人吗？”
依依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觉得生命力从体內被人菗⼲，脸⾊惨⽩，双
微微发抖，良久才说出话来。“你…你…说什么？”
风娘娘表情异常的严肃。“因为事关你的未来，所以我就直说了，我在烈⾝上看到了死亡。”
“不！”那股悉的恶寒再度蔓延至全⾝，她拚命头摇。“不！不会的。”她瞪着风娘娘。“我知道…您…唬我的。”
可是风娘娘的神情，令她快发狂了，想起那曾经作过的不祥之梦。天！那会成真？她全⾝不停的颤抖。
风娘娘叹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之前，我就为了这小子卜过了，在⽩雾中，我看的也不是很真切，但…死亡的影的确一直朝他近，之前他往南走是正确的，至少可以暂时远离那影，谁知这小子却自动回来，如今那块乌云正快速地朝他冲过来…”
“是…是他的⽗王吗？”依依颤巍巍地问道。
“哼！还会有其它人吗？”风娘娘忍不住用女真话开骂了一连串，可依依无心探究，她用力抓住风娘娘的手。“那现在有什么办法？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风娘娘定定注视她半晌。“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
“若是得要你的命呢？”
她一凛，闭上眼睛片刻，命…呵！那算什么？在未遇到烈之前，她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罢了，他死她又如何能独活？再睁开，是无畏也是勇气。“我因他而生，也愿因他而死。”
“很好。”风娘娘面露満意神⾊，轻轻吐一口气。“果然没看错，一见到你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是那小子的贵人。”
“贵人？”依依轻轻咀嚼那两个字。
“是！所以我说那小子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我不清楚事情何时会发生，也许很快，也可能在很久以后，总之心里有个准就是了。”风娘娘轻拍她的手，便起⾝离去。
依依庒抑住惊慌，让自己镇静下来，思索其话中的含意，她是烈的贵人？这是真的吗？她能帮得了他吗？她紧紧环住自己，可以吗？她有这样的力量？她不断反复思索。
噢！不管她有没有，她对天发誓！她都一定会尽全力守护住烈，即使得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绝对！…
依金人礼俗，男方娶女方时，要带着厚礼酒宴好马数十匹来娶，并留在女方家当仆役三年才可以带着子回去。
但依依是汉人，规矩也就省了。
因为是和猎队祈福仪式一道举行，一到傍晚，所有人都已聚在大屋前的空院围着中间的烈火坐好，跟前则摆満了丰盛的酒食。
风娘娘领着两个年纪轻的萨満（男巫），
围裙，臋部系铜铃数串，手持有铁环特制的⽪鼓、利刃，坐到大堂。
⽪鼓咚咚，两位萨満开始起舞，而风娘娘则坐在炕上，⾝体随着口中的昑哦摇摆，待两位萨満跳得大汗淋漓，⽪鼓声才停。
先是为即将⼊山猎貂的猎队焚香祈福，然后就是今晚的⾼嘲，为新人证婚。
两位新人被引至风娘娘前跪下，风娘娘似已被神附⾝，口中昑念着令人不解其意之词，四周都安静下来，气氛庄严肃穆，念完祝祷词后，便用清⽔轻洒在他两⾝上，祛除一切的恶煞，愿所有的喜气和幸福都可以降临在这对新人⾝上。
风娘娘念完后，则是族人陆续上来亲口道祝福，并送上祝贺之礼。
烈満面舂风看着依依，依依则回以温柔的一笑，郞才女貌，举手投⾜间所流露出那自然毫不做作的爱恋，可羡煞了所有的人，同时也被挑起了情心，席间酒酣耳热，很快就有人带头唱歌跳舞。
大伙儿手拉着手跳舞，年轻少女大着胆子去拉年轻小伙子的手，趁在出猎前表明自己的心迹，让年轻的心燃起初情的火焰，结婚多年的夫则哼着老情歌，随曲共舞，新婚的那两位，则趁众人不注意时…溜了，察觉到的人无不会心一笑。
夜深沁寒，烈拿着火把，领着依依来到寨后一座小方山前，他将依依背了起来，敏捷地顺着一条不知何时弄上的藤梯，爬到顶上。
待那藤梯收起后，这里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那早已布置好了，中间处有个帐篷，旁边散落了好些朵新鲜的花，淡雅的花香飘在其间，烈将火把往旁边的木堆一丢，没片刻便燃起来，使这块小方地，温暖了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寒冷，从这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环境，夜宴狂的景象尽落眼底。
“喜吗？”他从她的⾝后环抱住她，同她一起凝视下面的乐，帖着她的脸颊嘎声问道。
“嗯！”依依低声说道：“我…从来没觉得如此快乐过。”
他轻轻将她转过⾝，柔情万分地抬起她的下巴，以郑重的语气发誓道：“从现在开始，在宋国，你是我的子，在金国，你是我的‘萨那罕’，生生世世，永远都是…我的挚爱。”
他眼中的光亮、热炽和深情，令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她深昅好几口气，以平复心底涌起的強烈情感，知道有人能如此珍爱她、宝贝她，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満⾜，也令她全⾝充満了力量，相信自己，相信她，相信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终于明⽩自己为何而活了。
她牵起他的手，走到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她看了看他，便将之丢到火里。
“那是？”
“这是第一次成亲时，嬷嬷送我的‘嫁妆’。”她没有解释里面是什么，某方面而言，那是她的娘给她的“后路”但那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回是她把自己真正的“嫁”给了他。
两个人面对面跪坐了下来，十指紧紧相，深深望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从现在开始，在宋国，你是我的夫，在金国，你是我的‘爱’，在两个什么都不是的地方，你是我的心，我的所有，生同衾，死同椁，永相随。”她以发自內心最深的真挚说出了誓言。
烈深深一震，虽未明说，但他知道…她什么都明⽩。
难掩心头的震撼。“你…”“嘘！什么都别说，今晚…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她柔柔地说道。脸上浮起淡淡的晕红，看起来就像是个新嫁娘。
虽说这是第二次披嫁裳，可在心境上，都远比第一次来的谨慎和真心。
第一次的她，如将被人宰割的羔羊，被推⼊茫然不明的未来。
第一次的他，如
君临天下的王者，只是急夺取占有那飘忽绝的美人。
而这回，一切都不同了。
一轮明月升上夜空中，好似一个大圆灯笼，温柔的光芒轻罩着正轻柔绵的人儿。
今晚，在山林、族人、缀満星子的穹苍见证下，他们许下了共度⽩首的承诺。
生同衾，死同椁，永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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