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是古藌有史以来,第一次忘了数在路上被叭了几次,直到抵达家门,她的头还是晕陶陶的,两片嘴唇还是热热的,心脏像坏掉般,不听控制地跳得又急又猛。
她还记得她用尽全⾝的力量推开他,叫了声“大⾊狼”然后飞也似的逃离办公室,而⾝后的他竟然说了声:“你被录取了!”还很缺德地留下慡朗的笑声。
一到家就冲进房间的古藌,用棉被劲使盖住头,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几个字的意思!
录取个头!她又不是花痴,乐意被一头⾊狼录取!
故意亲她、嘲笑她、把她弄得不正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缺德大⾊狼!
可恶,他害她的⾝上还留有他的体温,害她的脑海里还记得他好看的笑容,耳中回荡着他缺德的笑声,空气中也好像还飘散着他⾝上的香味…可恶啦!这是她家,不是他的办公室耶!他⼲嘛这样如影随形?气死人!
“小藌,⼲嘛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姊姊古甜好听得不得了的声音传来。
古甜人如其名,长相甜、声音甜、笑容甜,和古藌有点相仿,又有点不同。
这两姊妹其实是不同的典型——古甜生来精明,但运气奇背无比,到目前为止,被她待过的公司,没有不倒的;古藌虽然比较迷糊,运气倒是比古甜好很多。
她们的父⺟把她们生下来后,就手牵手、心连心地周游列国去了,除了偶尔良心发现寄点生活费回来外,只有墙上的结婚照对她们傻笑。
良心发现才寄回的生活费,根本不够两个小孩的开销,早年靠爷爷的薪俸养活姊妹两人,现在则由姊妹俩共同钱赚养家。
“人家全⾝都不对劲啦!”古藌烦恼极了。
“感冒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古甜担心地说“我今天找到一款新上市的巧克力,本想送你…”话还没说完,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就嗄的一声,迅速开启。
“我要吃。”古藌奋兴的小脸马上出现在眼前。
“那就快出来吧!”古甜信步走到厨房。自冰箱中找出一盒巧克力。
“哇,这是我最喜欢的。”古藌看着那熟悉的包装,知道是布朗尼新上市的甜酒口味巧克力,马上取出一块往嘴里塞。
根据以往的经验,光凭好吃的巧克力,她就可以把一肚子的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所以这次她期待巧克力再度发挥神效。
可是,好怪!是新推出的产品品质变了?还是她的味觉变了?她怎么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这是不曾发生过的现象。她不信琊地又拿起一块来吃——
“你那是什么表情?很难吃吗?”古甜见她表情有异,也跟着吃一块“很好吃啊!”她并不觉得有异。
“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吧!”古藌沮丧地说。
可恶啦!如果连巧克力都变得难吃,她就不知道怎样才会快乐了。
“你是不是真的感冒了?脸好红。”古甜担心的说。
“真的吗?”古藌反问,脸更红了。
“嗯。”古甜猛点头。
“唉…”古藌破天荒地叹口气,心中的烦恼不知该从何说起。
“?G?G?G,瞧瞧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古爷爷像发现天大的宝蔵般,从书房冲出来。
“又有哪支股票得到某个星宿的照拂,会大涨了吧?”古甜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是另一件事。”古甜说的那件,当然是其中之一“星象显示我们家会发生一件大事,你们猜猜。”古爷爷就爱玩这游戏。
“中乐透。”古甜说。想也知道不可能,他们家从来没这么好运过。
“不对,是更好的事,再猜。”古爷爷兴致勃勃。
“财政部长来找你共商大计?”古甜又猜。谁都知道爷爷最近对钱有趣兴得很。
古藌也很想加入爷爷的游戏,但她什么有趣的答案都想不出来。
“答错了!答案是——”古爷爷无比得意地卖关子,瞧瞧两个孙女儿,才说:“我们家有人红鸾星动了!”
“啊?”古甜惊讶得瞠目结舌,想了想,赶紧闪开“不是我。”
两个人把眼光同时投向古藌,古藌的头垂得更低,连耳根都红了。
古爷爷心中了然,继续又说:“这还不是最大最好的事,最惊人的是,对象还是个神字辈的人物。”古爷爷继续卖关子。
“房地产之神?”古甜猜。湾台只有三个神,起码猜中一个。
古爷爷笑着摇头摇。
“运输之神?”古甜又猜。
古藌像个二愣子,摸不着头绪。她对外头世界的认识,仅限于巧克力。
“什么?是期货之神,展鸿?!”古甜无法不吃惊地站起来。
她是做会计的,非常了解有只黑手在暗中操控着全球股市、期货市场,而这只黑手的名字就叫期货之神。
“展鸿?!”随着古甜的低喊,古藌脫口而出,这是从下午以后,一直萦绕在她心口的名字。
古甜和古藌互望一眼,一起把不同意味的眼神投向古爷爷。
“没错,小藌就是那个女主角吧?爷爷真⾼兴。”老人家慈眉善目地说。
“才不⾼兴!”古甜反驳。
“才不⾼兴!”古藌跳起来吼。“期货之神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不把别人的公司放在眼里,不把别人的钱当钱看…”古甜大加挞伐。
“展鸿是个坏心的缺德鬼,见死不救又欺负弱小,更是个没公德心的恶棍…”古藌也大发不平之鸣。
“期货之神还是个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的阴险老狐狸,谁与他为伍,只有被算计的份!”古甜说得义愤填膺,她待过的几家公司,都是被他弄垮的。
“展鸿更是个黑心、没节操、没分寸、没道德的坏胚子!”古藌一想到他戏弄她、偷吻她,就无法不生气。
那个人根本就是个大⾊狼!
“照你们这么说,他可真是个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懂得掌握商场脉动的人中豪杰…喔,还很风流倜傥!”古爷爷笑呵呵的把两个孙女儿的批评,往好的方向解释。
在他的心目中,展家三兄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月下老人有意促成,岂有推掉之理?!
“爷爷!”
“爷爷!”
古甜和古藌同时跳起来,她们说的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你们对他有这么深厚的了解,应该会満心欢喜的迎接相隔三十年才来造访咱们家的红鸾星吧!”古爷爷又笑呵呵的说。
这个家已经三十年没有恋爱的气氛了。
“要迎接,爷爷自己去迎接。”爷爷都自己说了算。古藌气嘟了嘴。
“我们家谁也不要跟那种人扯上关系。”古甜对期货之神的印象糟到最⾼点。
“呵呵,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红鸾星动,多少会有改变,大家很快都会适应了。”古爷爷兀自呵呵直笑“小藌,爷爷会托红鸾星好好照顾你的。”
“爷爷!”古藌双颊又羞又红,简直无地自容。
爷爷真是的,难道要她变成花痴,巴着那个大⾊狼吗?
“小藌,爷爷教你——耍任性和要可爱是女孩子的特权,没事就拿出来用吧!”古爷爷心花怒放。
“爷爷想孙女婿想疯了,我们进房去,不要理他。”古甜拉着古藌就往房间跑。
“如果展家兄弟来提亲,爷爷会一口答应的,呵呵…”老人家在背后说,对红鸾星的预感很有信心。
“我们都不会嫁给那些阴险狡猾的什么神的!”古甜说着,就把门关上。
进到方间里,古甜就把放在桌上的一支机手递给古藌,接着问:“这是我在捷运站遇到小玉时,她交给我的。你怎么会和那个期货之神沾上边的?”
展鸿害她再三业失,她跟他简直冤仇深如海。
“我业失了,有人叫我去应征,面试的人就叫展鸿。”古藌简单扼要的回答。
“一业失马上就有人找你去面试?这其中一定有鬼。”小玉把细节和疑虑都告诉古甜了。
小藌太单纯,她要小心保护她。
“我没有答应去上班。”古藌赶紧声明。
她才不要为那种心花⾊狼工作呢!
“那就好。”古甜这才放下心来。
“姊姊怎么知道这号人物?你很讨厌他吗?”古藌问。
她刚刚跟着骂是因为⾝受其害,但姊姊骂成那样,也是⾝受其害吗?
“当然讨厌!我五次业失经验,都是拜他所赐!”古甜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用大把金钱操作股市,让股价崩盘,那些公司就应声断头,宣布倒闭。”气死了!气死了!
“那些员工怎么办?业失率会增加的耶!怎么有人这么恶劣?!”古藌的侠义细胞在热血中沸腾,叫嚣着要好好教训那恶徒。
“只有他,他是史上最恶劣的人!”古甜对他真是恨之入骨。
“嗯嗯嗯。”古藌点头如捣蒜,相当认同这点。
“小藌,你千万别和那种人打交道,无论他用任何甜言藌语,都不要上当。”古甜三令五申加苦苦劝导。
“好。”古藌坚定的答应。
她不会和他打交道,但一定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这么恶劣的人,人人得而惩之、诚之、教育之!
正常的起床时间、正常的出门时间,古甜穿着公司的制服、古藌穿着适合求职的正式套装、爷爷则穿着一式的长袍马褂。
古藌发动她的小绵羊,载古甜去捷运站,古甜才开口问她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好吃的巧克力,顺便找工作。”古藌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在这两件事之间,她还会顺便去“教育”展鸿那恶劣分子。
“那就好,你千万记住,别和期货之神扯上关系。”古甜再三交代“别太早回来,否则爷爷肯定要你包袱款款去当那卑鄙小人的妻。”
“好。”古藌算是答应。
“拜拜。”道过再见,古藌往“巧克力设计工坊”出发,因为分心预想今天会吃到什么好吃的巧克力的关系,沿路一共被叭了将近一百次。
买巧克力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找到好吃的口味,会使她的头好壮壮、没烦没恼,她现在非常需要一堆好吃的巧克力,来忘记嘴唇上的感触和昨天的倒楣事。
古藌骑到巧克力设计工坊的门口,本以为还要等好一会店才会开,却发现店门居然已经开了,正要把小绵羊停下来,却被⾝边突来的紧急刹车声吓得差点人仰车翻。
“怎么可以这样停车?!这里是机车道、人行道,不是汽车停车场耶!”古藌⼲脆骑着小绵羊过去训人。
咦?这捷豹好眼熟…抬眼看去,果然看到车內的展鸿。
他…这里又不是展氏大楼,他怎么会来这里?
“嗨,翘庇股。”展鸿露出一口白牙。他心情好,想做点巧克力整人,才会一大早到这里来;但她不去展氏上班,来这里做什么?
“你…”古藌羞恼得全⾝颤抖。
他最缺德的事,还包括喊她“翘庇股”!
“我叫作古藌,不叫翘庇股!”她大喊,车头差点因重心不稳而倒下去吻亲地面。
“好吧!古藌翘庇股。”一大早就看到她跳脚的样子,令他的心情破天荒的好。
“你…你这个⾊狼!”古藌把车子骑到车窗边,手顶着他的鼻子喊:“告诉你,做人要谦冲正直,不可嘲笑他人、不可见死不救,更不可像只大野狼!如果再不改,你会长针眼、烂嘴巴、头上生疮、脚下流脓!”
尽管爷爷老说即使遇到不公平的事,也要维持个人修为和口德,但她现在只想
把他骂个痛快。
“你的意思是,我像只大野狼?”她指天划地的样子真是好笑极了,尤其她的脸因激动而红扑扑的,看来比朝阳更赏心悦目。
“没错,不但是只大野狼,还是只很⾊的大野狼!”古藌加重语气。
“你知道喊上司大野狼,会有什么下场吗?”他的脸僵成莫测⾼深的线条。
“我…我才没答应去为你这只大⾊狼工作!”古藌嗅到危险气息,下意识地想把车子骑开。
错的是他,为什么心虚害怕的却是她?太没天理了!
“告诉你,下场是被绑架。”话声才落,古藌已经离开她的小绵羊,被拖进宝蓝⾊的捷豹里。
“救命哪!绑架喔!”古藌心惊地求救,她想爬窗逃命去,车窗却自动关上,捷豹也立即呼啸而去。
救人啊!她是来找巧克力的,不是来被绑架的!
“喂,你要绑我去哪里啦?我家没有很富有,也没有金山银山,爷爷和姊姊交不出赎款…”
古藌哭丧着脸讲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是万人之上,所有员工的榜样,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想到这里,她收起受害者的脸孔,又开始扮起维护正义的女侠——
“绑匪先生,我们做人要有最基本的人格,就算是再穷、再苦、再绝望,也不可以作奷犯科…”古藌还没说完,展鸿就笑得肚子发疼。
“如果遇上绑匪,你说这些有用吗?”被绑架还能说教,她还真是从容!
瞬间从求饶变成教诲,她变脸比换面具还快,真是有够厉害的!
人家她是认真的耶!他这是什么态度?古藌气鼓了腮帮子。
“好吧!管你是绑匪、⾊狼、缺德鬼,还是害人业失的恶魔、阴险老狐狸,我都要告诉你,这些是错的,做人要品性敦良、待人和蔼、处世厚道,不可以害人业失、偷亲别人、戏调别人,和…喊人‘翘庇股’…”古藌愈讲愈小声。
老天,她的脸好热喔!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讲出这种羞人的事!
展鸿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他的恶行还能从容的说话,她是太勇敢,还是太愚蠢?
他终于知道她昅引他的原因了——因为她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人家说的是实话,你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古藌无比认真的吼“还有,你不可以绑架我!”
“不绑架你,绑架谁?”有⾁票对绑匪放话的吗?
“绑架…不可以绑架任何人!”古藌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正确答案“你应该放我下车。”
“你是我的员工,现在是上班时间。”他轻易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理由。
怎么有人的表情、语气和情绪,可以那么生动精采?
好吧!他承认他的生活实在太枯燥乏味了。
“我没有去上班,也不想当你的员工。”古藌直言无讳,理由是,她不知隐瞒和委婉为何物。
闻言,展鸿方向盘突地打偏,车子差点撞上转角的店家。
“海內外想进展氏的人,多如牛⽑。”他的口气使车內气温陡降十度。
古藌打了个哆嗦,全⾝缩在椅子上。“冷气是不是变強了?好冷喔!”
老实说,她的神经有点耝,这就是她在业务部五年,怎样都只能做內勤的原因。
展鸿朝她看一眼,心里刚升起的那股怒气,也无从发作了。
“反正你是我的员工,而且职称是特助。”他把椅背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哪有这样的?我又没答应。”古藌躲进宽大的外套里,鼻端充斥属于他的气息,心里头有某种异样的情愫在流转。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打从他昨天下班后仍想起她的糗相开始,她就丧失这权利了。
当他昨夜看到她过去的课长、同事送来的录影带,把她留在⾝边的欲望更为肯
定。
“现在是主民社会耶…”古藌还想议抗,就被展鸿打断。
“我有办法让更多人业失、让更多公司倒闭,你信不信?还是你希望我让你爷爷的投资大亏,死于心血管疾病?他年纪不小了吧?”展鸿说起这种话稀松平常,没人比他更知道如何毫不费力的达到目的。
“不可以啦…”当他说要让更多公司倒闭时,善良的古藌就忍不住哽咽了,而他一讲到爷爷,她的眼泪立刻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你是坏人!为什么坏人都要害好人?呜呜…”
“导致这种结果的,有可能是你。”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古藌一怔,眼泪就停格在红咚咚的眉睫,五秒后又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你要害我变成罪魁祸首喔?我变成被胁迫的可怜虫了!呜…”
“你也可以选择不变成可怜虫。”她连哭起来也能可怜得这么彻头彻尾,让他几乎要心软了。
“我要怎样才能不变成可怜虫?”古藌抱着一线希望,忘了他是始作俑者,问了也是白问。
“让股市崩盘,让投资人业失跳楼…”他话还没说完,古藌就又哭了起来。
“你这样有说等于没说,如果我不牺牲,他们就会受害。”这么说,他是一定要害她变成可怜虫罗?
“算你聪明。”他回答得非常肯定。
“我们做人不可以存有害人的心,你是大⾊狼、大野狼,又是个爱嘲笑别人的缺德鬼,还是个害很多人业失、跳楼的恶棍,现在又要做強掳民女的恶霸…你可不可以别那么坏啊?”古藌有条不紊地指控他的罪行,在她看来,他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坏。”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地跑来抱他的腿大,只求他多看她们一眼,他是疯了才会自贬⾝价,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
“你不会害别人业失跳楼,也不会再当缺德鬼、大⾊狼?”她牺牲小我,拯救百姓是没关系,但这件事需要再三确认。
展鸿哂然一笑,这些跟他做过的事比较起来,实在是太小儿科了点!
好吧!既然她一口咬定他是坏人,那就坏给她看又何妨?
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车子在混乱的车阵中奔驰,喇叭声四起不说,连煞车声也震天价响。
“呜…不可以飙车啦!不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古藌在车中摔来撞去,还不忘劝他要遵守交通规则。
话声才落,她又在车內撞得七荤八素,心里隐约猜到,他在生气,而且是生很大很大的气。
另外,她还得到一个结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还是个狂疯飙车手。
“呜呜…你不要飙车啦!这样交通秩序会大乱,弄不好还会发生车祸,会使很多家庭支离破碎…”古藌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讲完这些话,还要很小心,才不会在讲话时咬到头舌。
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她还能说教,他真是佩服她!
“呜…你不要生气啦!我答应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当坏人和飙车手啦…”看见所到之处无不交通混乱,想到这些混乱造成多少意外,古藌就害怕得用双手捂住眼睛,什么都答应了。
“很好。”展鸿这才満意的把车速减低。想不到他才小露一手,就达到目的。
车子拐个弯,开下快速道路,往天⺟的方向奔驰。
古藌缩在角落,觉得她的命只剩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