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待他归来,已是深夜。
无法成眠的百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地等他。
或许她想确定些什么、想弄清楚些什么…
湛天阔一进门,便见到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的她。
她没有开灯,角落一盏立灯,幽幽照在她落寞似的侧脸,让她看起来很孤单。
“还没睡?”他低沉地开口,走到她⾝旁。
百合从椅上爬了起来。“我…嗯。”“不累吗?去睡吧!”湛天阔一声低叹,眸里有一丝丝温柔与怜悯。看到她还等着夜归的他,心中歉疚。
之前的不悦已经在畅聊之后平衡了些。他也不愿意自己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只是突然气闷,一场求婚被打断就罢了,还见她不在乎似的与人热络,于是没来由的醋意让他对她绷起脸来。
“你…什么时候要结婚?”百合低着头。
“嗯?”他眸子看着她,征询着。
“呃…我是说,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想,我不适合继续住在这里。”她呑呑吐吐,心中不是滋味。
“为什么?”湛天阔狡猾一笑。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百合苦笑。
“当然是…会打搅到你们夫。”
“我并不觉得。”他觉得她患得患失似的在试探他。这样的发现,让他兴起捉弄之心。
“…”百合觉得好难接口,嘴动了下,还是庒抑着心中苦楚说话。“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搬走好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搬走。”他靠近她,紧贴在她⾝畔。
百合觉得空气瞬间闷得不好呼昅,他的靠近让她心慌,她怕自己脸上那佯装坦然而不在乎的掩饰,会不小心破了功。
“呃…你…怎么说不可能…我…”她支支吾吾,⾝体悄悄往旁边挪。
他都要结婚了,怎么还留她与他住在一块儿,这未免诡异。
“嗯?不行吗?”湛天阔兴味瞧她,故意又挪近距离。
“嗯咳…当然!”百合清清喉咙,大声回答,庇股又往旁边移去。
“怎么不行?你倒说说看。”他又挨近,捉弄、作对似的!
百合再一次挪开,直到她缩到沙发角落,无处可退,霍地恼怒议抗…
“喂!你不要一直靠过来!”她低吼。“那你就不要一直往里面缩。”他张狂似的挑眉睨她。
“你…”莫名其妙!百合生气了。“你都要结婚了,不该跟我如此靠近!”她讨厌他的靠近!如此,她必须用更大力量,来庒抑心中的那股失落。
湛天阔眸子一转,视线落在地处,轻声出口:“我现在已经达成要你天天帮我煮咖啡的计划了。”
“…”百合不解,他这突发的言语是什么意思?计划?什么计划?沉默着,静待他往下说。
“接着,你愿意天天帮我煮饭吗?”眼帘低垂,他诉说着这样的期待。
“什么意思?”百合忍不住开口了,她受不了这样故弄玄虚的方式。
“就是天天帮我煮饭、天天在我⾝边;在每一天的早晨,睁开眼睛…就看到彼此,每个夜晚,守候在一块…”侧过脸来,他勾直勾注视着她。“嫁给我?”
这是他要的女子!他想要占据她的灵魂、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昔⽇,每天喝到她的咖啡、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人;如同现在,真实真实存在他面前!他织起一张网,一步步网住她;当下,他要攫夺她的承诺…套牢她!
“…”百合倒菗一口气怎么…会是这样?!
“好吗?”他的,一个掀合,吐出温柔魔咒。
百合傻眼地回望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那…稍早那位湛太太…”她愣愣问着。
“她叫做李薇…那位湛太太,是我⽗亲的湛太太,可不是我的。”他揭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百合,期待看到她恍然大悟后的羞恼表情。
“她…啊!”随后…她涨红了一张脸,动地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大吼。“可恶!还说你没有追我?!”她还记得她前些天问起时,他像没那回事一般回答她…有吗?
谁说没有!可恶、可恶、可恶…竟敢捉弄她!
“哈…”室內,响起他愉快的笑声。“我哪有说没有?”他抓开她箍制在脖子上的两只手,笑得眼眶泛泪。
“还笑!”
她气急败坏地扑上他的⾝体…
砰…沙发承受不了冲力,椅背整个往后仰。
两个人跌翻了过去,湛天阔一手拦护她,另一手肘顶着地面;百合情急,顾不得形象与淑女矜持地跨坐他⾝上、双手还掐着他的脖子不放。
“噢…”忍着痛楚闷吼一声;他稳住这场灾难之后,掰开她致命的箍制。
“呃…会被你舍得嗝庇!”
“哼!掐死你活该!”百合摇晃着地的脖子。
湛天阔上扬的嘴角霍地隐起,原先眸中的笑意退去,眼神刷地流转…单手环住她的际、大掌往她颈后一扣,将她勾揽伏下…
以她不及防备的速度,攫夺她微张的口,衔咬住她的瓣…
“唔…”百合双眼大瞪,子邬动了下,小受惊吓!
她扭捏地想要撑开距离,却让他扣住后颈的施庒力量,制伏得动弹不得。
“你还没说…愿不愿意?答应嫁给我吗?”他柔声吐着,嘴掀掀合合、温温热热地刷抚着她的下。
一张脸涨成⾚红,她从来没有这么难为情过。
“我…”一掀,他情调地探⾆、在她缘刷过一抹热烫。
“嗯?”他一双黑瞳绽放着得意的光芒。
四目接,百合无处闪躲,眼帘一垂,她覆上自己的,调⽪在他上轻咬了下。
“好…”一声轻柔回允,随即,让他情的⾆勾上与之绕。
“今天是圣诞夜…”他微微息。
“嗯…那又怎么样?”
呼息渐…
“应该…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
四只手掌的温度因为彼此的体温熨贴而升⾼、火热,直到两具躯体相偎、点燃満室情…
这夜一,拨云见⽇,两颗被缥缈云雾遮掩的心,在坦⽩的真诚下靠近。
宁静的卧室被柔和恬淡的蓝⾊包围…同共枕的两人,在清晨醒来,愉坑邙幸福的感觉,淡淡弥漫在心。
美好一天的开始,却让湛天阔突来的话题给破坏…
“找个时间,拜访你⽗⺟。”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确定,可以着手准备结婚,拜访双方家人是应该的。
“…”百合没有说话,心情陷⼊窒闷中。
“怎么不说话?”他环抱着她,开口问起。
“不需要拜访。”百合淡淡回应。
“我们都要结婚了,怎么说不需要?”
“我爸很忙,我想…不用告诉他。”她以一种刻意抹煞感情似的口气说话。
“不行,难道你想在婚礼上没有主婚人?”他不知道她的家庭状况,但听她这等口气,显然是跟家中关系不好。
“反正…不用了!”百合十分坚持,回答他后,踏下去。
“就星期天吧!”湛天阔独裁地下了决定,不管她的犹豫。
“我说不要就不要!”百合瞬间火气烧窜,愤声大吼。“…”他一阵木然,随即,不悦地眯起眼来。
百合视他眸中乍现的怒意,抿着、瞪眼看他。
“到底要不要结婚?”他质疑。
“…”百合不吭声。并非不想结婚,而是她不想去面对⽗亲、告诉⽗亲。
“你不想?不愿意?”噤不起她默不作声的态度,湛天阔猜疑之下带着満心气愤。
“如果一定要通知我⽗亲,就暂时不结婚。”她希望,他能认同。她不想在婚礼上见到她不想见的人!
“好!暂、时、不、结、婚!”湛天阔将几个字迸出牙般,说得咬牙切齿。
婚姻大事,她为什么可以如此不重视?!就算是与家人间相处再恶劣、感情再淡薄,也不该因为这样不结婚!
他愤怒转⾝,踏步离去。
百合望着他负气走开的背影,心中犹豫…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对他说清楚?他不懂得她的心事、苦衷哪!
她的风流⽗亲,早在他决定续弦、娶一名年纪大她没几岁的年轻女子时,她就决定与他恩断义绝!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亲,如同外面一些老牛吃嫰草的男人那般,贪图年轻女子美⾊,那不像是她记忆中的⽗亲、不该是她的⽗亲。
当年眼见近六十岁的⽗亲神魂颠倒般,不顾一切、不顾闲言闲语,执意要娶那不到二十多岁的女子为,她便觉得聇辱。
⾝体不好的⺟亲,因为近四十⾼龄才怀下她,在难产中失去生命,⽗亲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忘记⺟亲的牺牲与奉献?
她无法谅解,也无法跟⽗亲那年轻子相处,于是出走?爰叶嗄辏趺椿赝啡ジ盖卓冢邓峄榱耍克衔盖撞恍枰馈⑺辉敢馊盟窒碚庋男腋?
正当两人笼罩在一团冷气团之中,棘手的人物又出现。
周⽇,百合未下班前,湛天阔的家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在电铃声之后打开大门。
“季渝?”湛天阔蹙眉。自从上次的拒绝事件之后,她已经识趣并感到尴尬地回避许久。
她⾝上有浓重的酒味,喝了酒后来找他?令他感到极诡异。
“总监,还好你在家!”红着一张脸、绽开甜甜的微笑,季渝自动踏进他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没有阻挡她的行动,湛天阔只是略为纳闷、不悦,将门掩上。
“只要有心,这并不困难。”她抬头面对他说道。
“有事?”刻意忽略她口吻中的暗示情感,湛天阔移步去为她倒了杯茶⽔。
季渝缓步走到他⾝后,以决心似的口气对他说:“总监,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他一回头,便又不着痕迹倒退一步,她距离他太近,似乎透露出她的亲密意图。“我知道我不一定能留住你的心,但是…蔵着爱恋真的很辛苦,也许是飞蛾扑火…但就算只是夜一情,我也甘心。”她借着酒精壮胆,勇敢告⽩。
湛天阔双眉聚拢…这样的剧情教人生厌,他从来不喜女人不知死活地送上门。
“回去吧!”他淡淡抛下逐客令,往沙发而去。
“不!”季渝异常坚决地吐出话,然后,慢慢地宽⾐解带。
“穿上⾐服!”他严厉低喝。
“…”她只是无言看着他,执意地将⾐物一件件剥去。
坐在椅子上,他冷冷地瞟着她玲珑的躯体。
女人,为什么这么傻?他叹口气…实在没有心思去花费口⾆沟通。
“穿上⾐服,回家去!这是我的最后警告!”别开视线,他吐出烟香。
“总监,你看着我…我不会比你其他的女友们还差,是不是?”季渝近乎哀求,莫大的决心让她暂抛自尊。
“…”湛天阔恼怒了,走向她,弯⾝捡起她丢落地面的⾐服。
“不要作践自己、不要这样没有自尊、不要让男人有机会践踏你!”他心中的不忍,以冷淡的言语代替。
“总监…我就知道,你人还是很好的!”她将他的言语当做关怀,感动地扑进他怀中。
“马上离开。”他不为所动,将她的上⾐被上她的肩膀。
“不…”季渝泫然泣,双手勾紧了他的颈子,偎进他怀中,仍然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百合一踏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两个人在客厅中拥抱,而女人⾐衫不整。
湛天阔看到了她…
以一种冷然、不在乎似的眼神,对上百合难堪而愤怒的目光。
“啊!”失控的季渝,见到开门进屋的百合,无措地躲到湛天阔⾝后、遮掩着自己光裸的⾝体。
百合挑挑眉,流露出一抹不屑与轻鄙!
山河易改、本难移?她以为他这段时间以来,⾝边不再有其他女人的出现,是为了她而收敛?看来,她显然⾼估自己了!他依然风流,而且在求婚之后,还能跟别的女人暖昧不清!
敛下眼帘,她也不愿意客厅中的女人因为她而尴尬,百合走往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马上离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否则别怪我把⾐衫不整的你丢在门口!”
口齿迸出愤怒,湛天阔生气了!他不再有耐心与季渝沟通,气愤地驱逐她。
“…”季渝明⽩了,原来…他已有知心伴侣。
罢才出现的那女人…她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过,总监花了许多心思开的咖啡馆,是为了她吧?
她凄楚地苦笑着,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了!但这下场,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不该一厢情愿…无言穿好⾐服,包覆着最后一丝尊严,她无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