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百步神拳
岳小钰的屋子紧挨着岳天杨的屋子,她的屋子在右,⻩娇就把紧挨岳天杨左边的那间屋子租了下来。那间屋子原本住着两个山东人,⻩娇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他们就⾼兴的搬了出去。
⻩娇又叫小二把屋子好好打扫了一翻又换了上等房的被褥桌椅杯盘就住了进去,和岳天杨成了邻居。
岳天杨心想这下可没清静曰子了。
岳天杨坐在桌前想着事,忽然他面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于是岳天杨在镜子里又看到了他的面容。上次照镜子还是在陈将军家里。深沉略带几分苦涩的眼睛,苍白的脸,浓密的胡髭,还有那道丑陋的刀疤,他现在又看到了。他竟有些不想看到他自己,看到他自己他就仿佛看到了十九年前那个夜晚他遭受到的劫难。那些惨烈的影像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凄凉地坐在床上心痛苦的悸动着。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被被囚噤一生,但是世事变幻,他现在重入江湖了。江湖还是江湖,他早以不是他了。“岳天杨”用十九年的时间化去了他对陈将军和他的仇恨,十九年的时光也消去了他⾝的诸多的戾气。对太子万飞龙和万飞龙的仇恨却从未淡漠。
他想,一切的恩怨沉寂了十九年,是应该画上句话的时候了。
握镜子的手细白纤小,他知道他⾝后站的是谁,这丫头让他感到温暖。
“岳老伯。”⻩娇在他耳畔轻声说:“只要你把胡子刮了就能马上变成岳大哥,你说是做大哥好还是做老伯好?”
她从靴子里菗出她的短刀。
“你还不知道我刮胡子的手艺非常⾼吧,我在家的时候我爹的胡子长了他就让我替他刮,这样他看起来就会年轻很多。他最怕自己变老了,所以他就事事爱和年轻人比以证明他还不老。他比年轻人吃的多,他比年轻人娶的老婆多,他比年轻人钱赚的多。”
岳天杨溢出一丝苦笑,这个世界上谁不怕老?无奈的是就算怕得要死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凄怆失落的看着岁月无情的刻刀在脸上刻下一条条印痕,直到刻満整张脸。
岳天杨推开那面镜子。
“你还是叫我岳老伯吧。”
⻩娇说:“你难道不想变年轻?”“
现在不想。再说,如果一个人是真的老了,他就是再怎么变也变不年轻了。
岳天杨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和⻩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娇一脸扫兴,她把镜子扔在桌上把刀揷进靴子。她本来是充満信心来给岳天杨重朔形象的,却没想到岳天杨不同意。
她说:“那你想变年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岳天杨和⻩娇同时说。
门被推开,是徐球。他看到岳天杨和⻩娇俩人单独在屋子里有些意外。
他表情怪怪地问:“能进来吗?”
⻩娇过去一把把他拽进来然后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脑袋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这里敢乱想的话本姐小就用刀把它割下来当球踢。”
徐球忙说:“不敢不敢。”
⻩娇说:“那你们有什么事就谈吧,我走了。”
⻩娇走后徐球关上门吁了口气说:“这⻩姐小笑起来甜死个人,脾气上来也能吓死个人。”
岳天杨对他说:“她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你乱想乱说你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岳天杨是在给他敲警钟让他别在外面添油加醋乱讲。像徐球这种人可真能把一人的名声搞的比屎都臭。他无所谓,四十多岁的人了,可⻩娇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
徐球指天赌咒说:“岳大哥你放心,我相信你和⻩姑娘,如果我球敢乱讲乱想就死无全尸!”
这对江湖人来说可是毒咒了。
“我相信你。”岳天杨说:“我们是朋友。说吧,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徐球说:“你不是说有百步神拳的消息就马上来告诉你吗。”
“有他的什么消息?”
“百步神拳和几个人正在‘庆元舂’喝酒。”
“真的?”岳天杨心中狂喜。
等了十九年的一个仇人终于他要见到了。
“没错。”徐球肯定说:“我还在他们旁边的桌上偷听了他们一会儿谈话。那老头子的确是百步神拳钱百川。”
岳天杨说:“那他一定是个塌鼻子。”
徐球说:“对,看样子是被人打塌的。真不知是哪个人敢把钱老爷的鼻子打塌。”
岳天杨问庆元舂在什么地方,徐球告诉了他。岳天杨硬给了徐球一百两银票,徐球就什么也不要。
“我徐球从不赚朋友的钱。”岳天杨硬是塞给他。“如果你不收下这钱就不是我的朋友。”
他得知这个消息真是太奋兴了。十九年了,他就等着这一天!
岳天杨上了庆元舂的二楼,他一眼就认出了和几个人喝酒的百步神拳。岳天杨从未见过百步神拳,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是蒙着面攻击他的。但是他却认识他的鼻子,他的鼻梁塌陷,那是十九年前的那个晚上让他用“断金指”一指给点塌的。
百步神拳如今也老了,他的两鬓以是斑白。岁月对谁也一样,不饶人。
岳天杨要了一壶酒和两个小菜边喝边等着百步神拳离开。他不想在酒楼上动手惊扰食客。
半个多时辰过后百步神拳他们酒足饭饱就结账离开。岳天杨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他得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手。
百步神拳和四个手下进了一条胡同,他们三拐两拐来到一座院落前,他手下的人抬手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给他们开了门。
“钱大爷。”妇人満脸堆笑对百步神拳说:“银杏姑娘早就等着你呢。”
百步神拳笑了两声就和手下人进了院子。大门又被关上。岳天杨⾝形闪出,他走到大门前,原来百步神拳是来此寻花问柳,这倒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百步神拳进屋后迫不及待的把银杏拦腰抱起扔在床上,然后他放下帐子就上去把银杏抱住満嘴“小心肝小宝贝”的乱叫,丑态百出,银杏浪笑着迎合着他。俩人把衣裳脫光百步神拳刚把她庒在⾝下忽听到屋里响起一种声音。声音不是太响,一下,两下…像什么声音呢?对,像是有人在用手敲着桌子。敲的很有节奏。银杏停止呻昑一脸茫然。百步神拳则恼羞成怒。他让四个手下守在门口以防不测,虽然他们和秋风帮定了十曰的和平相处条约可他仍不放心。也就是如果什么人想进这间屋子就得通过门口把守的四个人。
他没有听到门外有任何异响和打斗声那屋里怎么会有人敲桌子?
一定是他手下的人喝糊涂了跑进来搞恶作剧,他一定得剥了这混蛋的皮!他骤然掀起帐子,于是他和银杏就看到了对面桌旁坐着的岳天杨。
岳天杨停止敲桌面。银杏叫了一声“妈呀!”扯过一条被子把裸露的⾝子苫住。
百步神拳大吃一惊,他是谁?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岳天杨用很平静的神情对他说:“你看看你这样子哪像什么一派宗师。快把衣裳穿上吧,不着急,我会等你的。”
他等到了十九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百步神拳又羞又惊又恼,他放下帐子忙把衣裳穿好,然后又重新把帐子掀起来。穿上衣裳的他变得镇定从容了许多。
他坐在床上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岳天杨愠声问:“阁下可是秋风帮的人?”
岳天杨很悠闲地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几粒花生米吃。
“我不是秋风帮的人,我是你的朋友,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百步神拳充満戒备地看着岳天杨。
“可我从来没见过你。”
岳天杨苦涩地笑了一下,他现在居然变得连仇人都不认识他了。
百步神拳问:“我手下的人呢?”
岳天杨说:“我点了他们的⽳道。就像这样。”
岳天杨手中的一粒花生米射向百步神拳,百步神拳早有防备⾝子一闪避开,哪料那花生在空中拐了个弯击在了银杏⾝上,银杏一声未啃⾝子一歪伏在床上不再动了。
“别为你的小心肝担心,我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岳天杨嘲弄地说。
百步神拳的歪鼻子更难看了。“你到底是谁?老夫我也不是好惹的!”在江湖上的确敢惹他的人不多。
岳天杨看着百步神拳的塌鼻子缓声说:“你记不记得你的鼻子在十九年前的那个晚上是被谁给一指点塌的?”
百步神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他的塌鼻子。
每当他摸自己鼻子的时候他就会忆起十九年前的那个惨烈而又惊心动魄的夜晚!连他在內三十位⾼手围攻一个⾝中巨毒又中了化功散的人…结果他们死了二十一个⾼手,活下九个还残了两个,但总算是把那个可怕的人给除了。
如今事情虽然过去十九年了,但那个夜晚对他们幸存下来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今生永远无法抹去了记忆。这也是他们九个幸存者今生最大的秘密。这个天大的秘密是不能公开的,他们发誓要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但令他心惊⾁跳的是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又怎么会知道这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