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净会勾引男人
红杏坊二楼,全班人马又伫在窗前没动,一颗一颗的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写着——见鬼了!
“小、小豆子,我记得我们买的油…”
“嗯…明明还蔵在柴房的木柴底下…”
“那对面烧得乱七八糟是…”呑口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老板娘,你知道吗?”
陆红杏拿手绢在擦汗,由于距离火灾现场太近,被热气煨出一⾝汗水,她拿手当扇子搧了搧些微的风。
“有人的想法竟然和我一样,想直接烧了范家书铺…是谁呀?我也想知道。”顺便跟对方道声谢,让她这么省功夫。
没错,火不是陆红杏放的,她很遗憾在自己动手之前,有另一批人抢了她的主意。
“老板娘,不好了!有官爷上门来缉捕你了!”丫鬟跌撞奔上二楼,嘴里大声嚷嚷,让在场所有人都将视线由火场转向丫鬟,而紧随在丫鬟⾝后的是四名官差。
“缉捕我?难道风风凉凉坐在阁楼看对面铺子烧起来也有罪吗?”陆红杏纤臂一环,下颚一扬,气势就出来了。
“是范夫人指控,火是陆老板你放的,我们想请陆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官差之一说明来意,直截了当。
“喔喔喔,我明白了,玩这套阴的呀。”陆红杏恍然大悟,完全弄懂这一切的关联。
范家会无缘无故想开租书坊,还开在她红杏坊的正对门,赔本想整垮她?其实这些全是为了今夜在铺路,只要一把大火烧起,矛头当然是指向她陆红杏,说她心狠手辣,见不得别人好,烧人铺子以除后患,毕竟在红杏坊对面开了新书铺,对谁影响最大,又最碍着谁的财路?答案全只有三个字——陆红杏。
范丁思安,你这着狠棋倒下得挺绝的,自个儿开铺又自个儿烧铺。
难怪她还在猜想,开租书铺不嫌难赚吗?原来开书铺是幌子,使计陷害她才是真的。
“范夫人说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吗?我还说是她自己烧的哩!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否则我不会认这种污蔑之罪。”陆红杏轻哼。
“韩捕头,在柴房找到四十斤的油。”一名官差上楼,对着为首的捕头禀报。
“四十斤?!怎么可能,我和阿山明明只买了二十斤——呀!”小豆子的脚背让陆红杏狠狠、狠狠地跺上一脚。这颗笨豆子、蠢豆子、拿去榨油也榨不出半滴的呆豆子,在那边自打嘴巴打得很快乐呀?!
“陆老板,我想你最好已经想好如何在大人面前解释为数惊人的油是打哪来,又准备拿它们做什么用。带走。”
二十斤是她买来想烧范家书铺的没错,另外二十斤,当然是嫁祸。
“老板娘——”
陆红杏挥手挡下红杏坊的众伙计,要他们别轻举妄动。
“放心,火不是我们放的,没啥好担心的,我去去就回来。”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当去逛逛衙门,陪青天大老爷喝茶聊天。
结果陆红杏进了衙门就没再出来——
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判。
“官、商、勾、结。”
陆红杏向来知道官与商,就如同唇与齿,两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也知道范家在商场上颇有名望,加上前一代的范老太爷在官场上结交无数友朋,官为官途求助于商掏银两资助,商为求更大利益依附着当朝员官,两方衍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彼此为彼此除患,只是黑心到诬赖罪名到她头上也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公堂之上,她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只听见县太爷与范家证人一言一语、一搭一唱明列她的罪名,连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她与长工偷情那一段——也拿出来数落她的操守有问题。范丁思安満脸委屈地坐在一旁拭泪,换成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她哭得心软,相较于她陆红杏的趾⾼气昂,谁也都会比较同情弱势的那一方。
然后县太爷板子一拍,定了她的罪。
纵火伤人,心如蛇蝎,不知检点,败坏门风。
听到最后两项罪名时,她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们⼲嘛不说她在街边看到乞丐还不给钱,毫无恻隐之心算了!
“既然一定会被判罪,还不如自己亲手放这把火,好歹心里会慡快些,坐起牢也会更甘愿点。”陆红杏盘腿坐在阴暗的牢里,脑袋枕靠着冰冷墙面,关不住嘴里的抱怨“什么叫我这种寡妇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净会引勾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和乐?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变成寡妇?!说我妖媚,⼲脆说我是狐精转世,下令活活烧死我不更⿇利?!”
她是多长了别人一只眼睛还是少长了别人一张嘴?
就算全天下的杂册都喜欢拿她这种模样的寡妇当荡妇,也不代表她是好不好?难道书里的县太爷非贪即蠢,他也是吗?
“唉,这辈子全让姓范的人给玩完了…”
一颗心,被范寒江弃之不要,算是死了。
这具⾝躯,被范丁思安一设计,能不能走出牢笼还是个谜,如果范丁思安狠一些,烧死几个人在铺子里,她不被判死都不可能,也算半只脚踏进棺材。
上辈子八成是她对范家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悌不爱,才会这一世必须还得彻彻底底。
“这种死法,感觉真有点苍凉呀…”
陆红杏趴在⼲草堆里,嗅着呛鼻的闷湿腐味,闭上眼,想起范寒江笑起来的样子,终于让她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要是就这样冤死狱中,也希望能再见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