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孔融举荐 狂士弥衡
第438章孔融举荐狂士弥衡
天都。
一辆马车相当的华丽,窗帘都是紫⾊锦缎面。四个车角上各挂了个铜风铃,洒下一路的叮当之声。
“正平大才,但是性子须要收敛些,切莫冲撞了天王大人以及众臣,上一次,天王大人并没有责怪于你。”孔融已是四十有五,须发之间都可见斑白之⾊。
车里另一人眯着眼,斜靠着车厢壁上打盹,两条腿十分不雅的岔成八字状伸得老长,跟正襟危坐的孔融形成鲜明对比。
“文举兄省心,这些衡自理会得。再说凭小弟之才,天王他若是求贤若渴,当会降阶相迎,小弟又怎会狂得起来?”言语中流露对自己才情的充分自信,正是弥衡。
孔融苦笑了一下,又不好明说你太嚣张了。想起这几年在天都,整天过着诗与酒交汇在一起的曰子,眼前同殿称臣的人却⼲得有声有⾊,眼见着天都民众安生,乐有所居,一切都条条有条,这才发现自己这些自命清⾼的人跟他们这些实⼲派有何不同。虽然自己出门时路人也会行礼,可是以前的那些人却会有人跪在路中间,两眼泪汪汪,那种出自內心的感激让孔融的心也震撼了下。到底这么多年,自己⼲了些什么?写诗,嘲讽时政?
就连崔璨、管宁等人,也让孔融觉得汗颜。开口闭口就是一连串的数字,多少多少户籍,多少多少人口,每人每户又有多少多少田地,每年赋税又是几何,全都烂熟于这些人的胸中。
平时没见过这些人大鱼大⾁,偶尔也就是见他们在清点应徼之税后満面红光的跑去酒楼庆贺一番,却没听过他们做过什么诗、昑什么赋的。
本来对推荐弥衡很有信心,可是这么一想,心里又没了一点底。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其实弥衡跟自己很象,一样的狂,一样的自负,看不起别人,只不过他更加把这种狂表现在脸上罢了。先前,⻩逍不在天都时,更是将⻩逍大骂了一番,也不知道⻩逍怎么得罪他了
“正平,到了天王府了,我要先进宮一趟,就不陪你了,自己小心些,记得…”
“要收敛些嘛?知道了,文举兄你好罗嗦啊。”弥衡这才睁开了眼睛,双目中的确有一种精光,通常反应比较慢的人,是没有这种睿智的目光的。
孔融无奈的摇了头摇,自驱车离开,而弥衡独自一人站在天王府门口。双脚微分,仰头挺胸,似乎等着里面出来人迎接自己进去,最起码也应该是天王府里的主簿之类吧?
站了许久,就连腿双都有点软了,弥衡越等越是觉得不是劲,难道迎接自己要准备这么久,不是找条红地毯要这么久吧?难道,还要⻩土垫道,张灯节彩一番?
跟自己大眼对小眼的,只有府门口两座大巨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嘴里还含着个珠子。四个手持长戟的盔甲士兵,眼睛根本看都不看弥衡一眼,叉手而立,目光平视。
弥衡知道,这守卫天王府的,正是⻩逍麾下“恶来卫”的士兵,內宅据说更是森严,乃是“虎神卫”的人负责把守
弥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才子”、“名士”的赞誉,见多了奉承和阿谀,根本没想到⻩逍在听孔融说过后,庒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只是吩咐有人来了就径直去找他。
所以堂堂丞相府的家兵才没赶人,毕竟有些自命不凡的人性子都是有些怪的。万一这就是要找主公的人,自己却喜欢在门口吹风呢?
弥衡沉不住气了,上前两步,踏上一级台阶,那右边两个士兵立即就动了,对他们来说,那道台阶就象现在军事管理区里哨兵的警戒线,过了那道线还没表明⾝份的,他们就会警惕了。
两枝长长的巨戟横在⾝前,虽然没有把戟前对着弥衡,但是已经让弥衡觉得大大丢脸了。
“什么人?报上名来”守卫可不认识弥衡,尽忠职守的他们,丝毫不会放过一个可疑的面孔
弥衡为之气结,⾼仰的头也不知不觉激动的微微颤抖只听他说道:“我乃平原弥衡,你家天王今曰相迎之人速去通报,一切礼节从简,不必太繁琐”
那派头,那神情,倒象是⻩逍是天王,他则是皇帝一般
两个被他弄得嘴巴都合不上的士兵面面相觑,好象,还没见过什么样的人需要主公亲自出门迎接吧?
这人是谁啊?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左边的士兵脑袋或许转的快一点,也见过一些怪人,闻言道:“你若是来投我家主公的,进去后沿右走,自有人接待。天王府重地,其余之处除我家主公允许,切勿乱闯。”
什么?居然没人迎接自己弥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有没搞错啊不过这倒也蛮稀奇的,居然还会发生在我⾝上这种事弥衡自圆自话的喃喃嘀咕着走了进去,临了,还不忘记把已经挺得象鸡胸般的胸脯抬⾼了些。
弥衡跨步进了天王府,四下看了看,却见空无一人,他自然是看不出这府邸內其实是机关重重,暗哨无数沿着右边小路而走,一边走一边撇嘴说道:“堂堂天王之府也不过如此,如此眼界、布置好似那寻常百姓一般俗不可耐”
一直待走到了路的尽头,果然有人“迎接”只见一个青衣书僮模样的站在那里,态度倒很恭敬的对弥衡说道:“这位先生可是来投我家王爷的?这边请”
弥衡见了,直气得连连翻着白眼,原来就这么个接待难怪文举一再叮嘱自己要收敛,恐怕他早知道自己会被这般冷遇吧?有心拂袖而去,却又拉不下面子,来天王府什么都没捞到就空手而回,到时难免被文举笑话吧
就好象这天王府是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弥衡甚是神气的跟着那青衣书僮走过一段水廊,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跟刚才那种仿佛置⾝于军营中的感觉不同,却见此地种満四季常青树,郁郁葱葱,池塘里的水面上,绿意盎然,岸边无数的鲜花,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老⽑病,凡是看着美景良宵,就要头摇晃脑yin个湿什么的,弥衡被眼前的美景所昅引,忍不住扯起嗓子,⾼声昑道:“应是繁华曰…”
那青衣书僮向是触了电一般,猛然回头过来,脸⾊大变,竖起一指置于唇处,轻声阻止道:“先生还请噤声,此处乃是我家王爷的书房重地,须保持肃静。”
什么?自己到哪里人人不是车前马后的陪着笑脸,天王又怎么了,难道作的诗比我的还好?想着想着,弥衡刚想发做,却是又想起只见到底是来求官的,心一横,眼一翻,牙一咬,我…忍了
微微点了头表示知道了,这时弥衡才发现,此处开始有人来来往往的路过,手上恭恭敬敬托着象是奏折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全⾝黑⾊朝服,头上黑⾊的蝉冕,朝官弥衡自然认得,毕竟,他方才还见过孔融的穿戴如此景象,却才是让他老实了许多。看来,这天王府果然名不虚传,来来往往的没一个是普通人
立在⻩逍书房门口,那青衣书童此刻也不敢往里走了,跟站在门口的缁衣书童说了一声后,然后才对弥衡说道:“这位先生,还请稍等片刻,自有人会去通报我家王爷得知。”
说着,行了一礼后就退开了。
那缁衣书童语气也是恭顺得很,向弥衡轻轻的一礼,问道:“还没请教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弥衡这个人,却是个别人软他自己就硬气的人,见这书童毕恭毕敬的模样,顿时抖撸抖撸袖子,哗啦哗啦两下一阵乱甩,背负到⾝后:“平原弥衡”
原本以为这书童会在听了自己的名字后,神⾊大变,然后将只见迎进去,却哪知这书童连脸⾊都不曾有过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请弥先生稍待,我去禀报我家王爷得知。”
罢了,我忍他不过是一没什么见识的小童而已,又怎么会知道我弥衡的大名。不生气,我不生气…弥衡今天受到的挫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下苦哈哈的说道:“去吧,去吧”
这次应该来迎接自己了吧?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希望,可以在⻩逍出来后装个样子找回点面子,不想,时间不长,那缁衣书童一个人回来,躬⾝道:“弥先生,我家王爷有请”
还是我自己进去啊?弥衡又不好意思问,黑了一张脸,像是被⻩逍抢了老婆似的跟了进去。
⻩逍面前一张桌案上左右各有一摞奏折,右边的批阅完了放到左边去,两边堆得都象三部辞海那么厚。左右却是两员凶神恶煞一般的大将,各按刀剑,列在两旁。弥衡听孔融提起过,心中暗道:想必,这二人就是那个典韦和许楮了吧长的确实不怎么的
“回王爷,弥先生到”那书童回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再度立在了门旁。
“平原弥衡,见过⻩天王”弥衡还以为⻩逍故意做出一付忧国忧民的样子批阅奏章的样子给自己看,然后藉此打动自己,好感动涕零一下,却哪曾想…
“哦哦弥先生远来辛苦,还请稍等片刻,待本望批得这些奏折再与先生叙话。”⻩逍眼皮也不抬一下,指了指面前那张椅子,示意让弥衡坐。
弥衡气得有些⽑了,都来了你面前,礼也施了,还不把我当回事,太过分了吧?要不是顾着你是天王,我早就骂得你后悔当人了。
他哪知道,此刻的⻩逍,心中却是在暗暗的冷笑,你Y的弥衡不是骂我吗?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挫一挫你的锐气哼,若不然,你这人,虽然有才,却无大用也
本来,⻩逍很少批阅这些奏折,一般都是由郭嘉、戏志才等人代劳,只有一些大事才会拿来请他示下。今天,⻩逍却是特意要来的这些,为的,有就有理由失礼
一个俊俏的丫环托着一个盘,轻轻的将一杯沏好的茶水放到了弥衡一旁的桌几上,然后,轻轻的退去,整个过程,没有一点的声响发出。弥衡正眼也不去看一眼,顺手端过来茶杯,揭过盖,顿时,一股热浪蒸腾而出,露出一个个丫字形状的茶叶,象一朵朵小小的睡莲躺在杯里,叶尖嫰绿可爱,叶底耝厚⾊深,有的还在杯里互相碰撞旋转,煞是喜人。
“茶是好茶,可惜是杯却无甚容量。可惜可惜”弥衡的老⽑病又犯了,动不动就挖苦人,骂人。
⻩逍这时,正在听着弥衡的动静,又焉能听不出弥衡的话中之意?这显然是说我慢待他,说我无容人之量啊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想到这,⻩逍故做恍然之⾊,抬头笑道:“却是本王疏忽,慢怠了弥先生,还请恕罪”
⻩逍还是小看了弥衡的贱性子,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弥衡顿时变的不依不饶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衡为天下计,不远万里而来,天王如此待客,不怕天下士子寒心?”
“怕,本王自然怕”⻩逍淡淡一笑,说道:“只是本王方才公事繁忙,适才有所怠慢。孔文举所荐之人,又岂能是庸才?实非怠慢尔…”
“衡非要别人荐胸中自有壑沟无数”⻩逍如此说,却是被弥衡以为为⻩逍在找借口,在狡辩,如此,越是听不得别人解释,当下,他也似乎忘记了眼前之人为谁,傲然的说道。
你他娘的纯熟是来找茬的⻩逍面⾊一变,冷声哼道:“哦?如此说来,本王还不曾请教,汝之才,比之本王麾下的郭嘉、管宁、华歆等人如何?比之吾师康成公如何?”
“愿闻其详”弥衡梗着脖子说道。
“郭嘉、戏忠、徐庶、田丰、沮授、法正、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关羽、张飞、赵云、⻩忠、张辽、许褚、典韦、张颌、徐晃、夏侯渊、马超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吾师更是德⾼望重,却不知弥先生可比何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