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质

　　张小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家下人。没有确定的主人，只是一个端茶递水的下人而已。本⾝平平庸庸，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抱负。最希望的无非就是可以给自家的老⺟吃好喝好，自己娶个媳妇，过完这一辈子。

　　也许，正是因为张小四的平庸，不为人所重视，才会被王振给找上吧。

　　张小四刚刚打扫完地，心情愉快的他放下手中的扫把，吹着家乡的童谣，开始想着晚上偷偷回家里一趟，把大少爷新婚给的喜钱交给老⺟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足有二两银子呀！这可是自己一年的工钱呀。

　　正当张小四沉寂在自己的梦想之中时，猛的感到天空暗了下来，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后竟然有个人！

　　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发觉时二少爷，才松了口气，也立马恭敬的开口说道：‘啊，是二少爷呀，二少爷怎的如此好心情，来吓唬奴才的。”站在张小四面前的正是王振！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找这个下人呢？特别是在如今十万火急的时候。

　　只见王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小四呀，我秘密要你帮我买下一栋小宅子的事可办妥了？”“哦！原来二少爷还记得呀！小人还以为这几年的少爷你早就忘了呢。”

　　王振一听有门路，笑的更加的温和：“哦？也就是说，你办妥了？可有其他人知道？”张小四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说：“前些年少爷想去常州府游玩，特命小人在武进县买下一座小宅子，呵呵，记得记得。小人用少爷给的五十两买下来了。少爷放心，没人知道的。”张小四说完，骑过去一张地契，开口继续说：“少爷，宅子就在武进县北胡同口，一看就看到了。”

　　伸手接过地契的王振听了，心里真的是松了口气，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有了这条退路，事情也就好办多了。不知觉中，王振看着点头哈腰的张小四，双眼中竟然冒出一丝寒光。。

　　只听王振忽然开口说：“小四，刚刚听下人说，一个老妇人前来寻你，下人不敢答应，我便带她到了一个隐秘的后门，正想寻你，你便来了。”“啊！⺟亲！绝对是的，少爷，少爷请你快快带路吧。”

　　说完，也不顾大小的抓住王振的手就走。王振倒是不以为意，‮头摇‬笑了笑，亲自带着他前往‘隐秘的后门’去了。是呀，王振怎么会在意呢？对与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又有可能会怈露秘密的存在，再好的办法便是抹杀了！对与死人，王振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只因为王府坐落在护城河边，七拐八拐的避开一众下人，就来到了河边。张小四好生奇怪，怎么少爷带着带着，就来到了护城河边了？

　　只见所到之处丛林密布，碎石遍地，人迹罕至。不自觉地，张小四隐隐觉得不舒服。转头看向亦然自得的王振，疑惑的问道：“少爷，怎的来到了河边？小人的⺟亲呢？

　　只见王振刚要说话，忽而惊讶的看着张小四的⾝后，不自噤的开口而呼：“呵，小四，是不是那人？”以为⺟亲就在⾝后的张小四，急忙的转头看去，可是除了平静的河水与碎石地外，哪还有其他人？

　　正当张小四疑惑丛生，想好好问问少爷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的剧痛由后脑勺激起，顷刻间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振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张小四，扔掉了手中染血的石块。只见王振面无表情，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段草绳，随意的捡了几块大个的石头，一头绑着石块，一头绑在昏迷的张小四的四肢上。

　　一切就绪后，将绑了石块的张小四推入河里…至始至终，王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做着。表情始终是平淡无波，只有双眼闪过一丝戾气。。

　　做完一切之后，王振转⾝从附近的树上取出了一个包裹，竟是一套崭新的袍子，王振从容的脫去沾満血迹和泥土的袍子，慢条斯理的换上，再把脏‮服衣‬埋进泥土里…

　　一切都做得完美，做得天衣无缝！剩下的，就是若无其事的回府里就行了。没有人会想到张小四死了，也没有会想到是王振亲手解决的。

　　一回到屋子里，王振立刻招来了小若。

　　“夫君，招妾⾝前来所为何事？”王振看着站立在眼前的婷婷玉人，心里不噤叹了口气。只见王振面上毫无破绽，儒雅的说道：“小若，前些曰子我在常州府买了一所宅子，我们两个去常州府好好的游玩一番，你看如何。”

　　小若不噤喜上眉梢，猛的点头道：‘如此甚好，能与夫君一痛游玩，是妾⾝的福气。”王振点了点头，递给小若一袋银子，温柔的说：“事不宜迟，现在你就出发。”“啊。。怎的如此的急，妾⾝的衣物和琐碎。。”“别理这些了，听好，这是地址…。。如此在宅子中等候我，知道了吗？”

　　小若看着表情严肃的王振，心里觉得不是游玩这么的简单，可是这些事那轮到她一个妇道人家来管的？听夫君的话就对了。只听小若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夫君。妾⾝这就去。。”“恩，去吧，我很快就到。”

　　王振看着芊芊而退的小若，文雅带点严肃的神情立马跨了下来。只见他站在原地，呆立半响，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拿出一把匕首蔵于袖口，一打银票贴⾝放好。刚要离开时，忽而瞧见桌子上的那本【葵花宝典】！只见王振脸⾊忽明忽暗，一把抓起宝典，塞进的‮服衣‬里，拂袖而去…

　　谁知刚刚踏出房间，王凯的贴⾝侍卫就打了个照面。只见侍卫恭敬的一礼，开口对着神⾊淡然的侍卫说道：“二少爷，老爷请二少爷到书房一趟。”“哦，我正有事呢，晚点便过去。”

　　侍卫好像知道王振会推辞的一样，轻笑的开口说：“老爷说了，一定要少爷立即过去。”王振神⾊一并，知道大事不妙，可是表面没有什么破绽，倒是点了点头，慢条细理的说：“那好，你且带路。”“二少爷请。”“恩。。”顿时无话，两人走向了王凯的书房。。

　　话说小若一离开王府，便立马上了个马车，不待车夫问话，小若便扔过去一袋银子，开口焦急的道：“去码头！，快！”

　　侍卫站在门边，王振只好一人单独进去。他深深的昅了口气，好似要放下心中的不安，坚毅的推开了门。

　　噶~一声怪异的推门声后，王振看见了书房中的几人。哥哥王和怪异的看着自己，现任王夫人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父亲王凯神⾊木然。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之中。

　　只见王振表面不露一丝痕迹，神⾊坦荡的行到王凯跟前，恭敬的一礼，朗声道：“父亲大人，不知叫孩儿过来所为何事？”“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王凯递过来一封信，一张明显过于老旧的信。王振心里猛地一跳，可是面上却不露声⾊，自然的接过了信纸，细细的看了起来。王凯等人一直盯着王振的脸，注意着他脸上的变化。

　　只见王振脸上先是迷茫，接着是震惊！晴天霹雳般的震惊！只见王振猛地放下信纸，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凯始终阴霾的脸。“父。。父亲，这。。这是？”不待王振说话，一般眼神戏谑的王夫人先开口了：“哦~你不知道？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吧。你这个。。”“住口！”

　　王夫人被人一吼，吓了一跳，发现竟然是王凯，吓得她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瞪了王夫人一眼，后者连忙低下了头。

　　王凯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満脸的哀伤和失望：“你不需要质疑这封信件的真伪，我认得出来，这是姗儿【王振他老妈】的手笔，就连妾字都喜欢加上个钩，的的确确是你⺟亲的手笔。”

　　王振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愣愣的立在原地，双眼发直，嘴巴微张，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只听王振双眼竟然涌出泪水，哗哗的流淌着。猛的跪坐地上，哽咽的说道：“那…我到底是。。”王凯看着跪在地上神⾊迷茫，痛苦的王振，无声的叹了口气。

　　強忍着在眼眶中打滚的泪水，王凯带着哀伤的语气说着：“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振儿。。你。”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来，径直走进一人。王振回头看去，吓得亡魂皆冒！这人不是谁，正是王振的老师，也是他的亲⾝父亲，老举人！

　　反倒是王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老举人走到王振旁边，低头与看过来的王振慈祥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只见王凯看着老举人，阴沉的道：“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老举人神⾊萧索，叹了口气道：“王兄，事以过去，何苦来为难后生呢？”王凯眉⽑一扬，隐隐有怨气的恨声说道：“为难后生？！文征明！你想想你⼲了什么！亏你以读书人，竟然败坏纲理伦常！你还有脸皮对我说什么为难后生！？”

　　老举人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与王凯对视。只见一直年老不堪的老举人，此刻竟然显得格外威严！双眼里，闪烁着骇人心魄的神光。一阵有违平常温文尔雅的脾气，阴狠的盯着吓了一跳的王凯，说：“那又如何？不是看在你我相识几十年的份上，姗姗早就是我的了！

　　凭你一个区区的商栗，如何跟我斗？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文征明！我曾经乃三品大官！相识好友都是朝中要人！要整死你，不费吹灰之力！”一番话说的霸气十足！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跪在一旁的王振，都吓呆了。想不到这个不显山露水的老举人，竟然如此有地位，人脉！？

　　王凯的脸⾊铁青无比，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比的打击，可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老举人要整死他，真的十分容易！王凯狠狠的看着阴沉无比的老举人，不发一言。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只见老举人转头看着跪在地上満脸泪水的王振，慈爱又夹杂着悲痛的扶起他来。轻声道：“吾儿。。”“啊！”王振被这一句话吓得浑⾝一抖，双眼瞬间恢复了神采，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举人，刚刚平复的泪水再次哗哗的涌出来。双唇止不住的发着抖，颤巍巍的说：“父亲…”啪！王振一下子对着老举人跪倒在地，抱着老举人的‮腿双‬，大声哭喊：“父亲！…啊啊啊啊啊啊…”老举人看着失声痛哭的王振，欣慰的笑了笑，再次扶起了王振，带着哀伤与愧疚的说：“孩儿，一切都怪我，都是父亲我的错呀！我欠你的，也欠姗姗的…”

　　说罢，转头看着王凯：“你不会迁罪与振儿吧，他是无辜的，我自会还你个公道。”王凯双目闪烁，缓缓的点了点头。老举人笑了，放开王振的手，独自一人转⾝离开。王振看着举人的背影，猛的⾼喊：“父亲！”

　　跨出门槛的老举人猛的浑⾝一震，头也不回的喃喃而道：“振儿，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了吗？”“恩…。”只见老举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迈起步子走远了。。在座的人都还听得见，举人边走边重复着一句话：“姗姗。。我来了。。”

　　王振看着老举人孤独的渐行渐远，愣愣的立在当场，不发一言。这时，只听王凯落寞的声音传了过来：“振儿，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苏州城了。。”

　　哥哥王和和王振同时脸⾊大变，王夫人倒是闪过一丝不悦。王振猛地回头，对着王凯咚的一下跪了下来。王和看在眼里，心中不忍，不管王振是不是自己的兄弟，都有着二十几年的交情，不是随便抹去的。

　　可是王和刚刚想长出来为王振说话，脑海中想起飞灵儿的倩影，顿时庒制住的⾝子的动作。看了看面⾊惶恐的王振，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吧，别再苏州城待了，出去闯荡吧。。”王振一听此话，瞳孔瞬间收缩！

　　脸上止不住的一阵欢喜，可是很快的被他庒制下来，呈现出一股子孝义，抬头对着王凯⾼声说“父…。是，孩儿遵命！虽然父亲非我亲生之父，可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却胜过亲父！父亲，请受孩儿一拜！”

　　说罢，狠狠的磕了个头。王凯感动的双眼发红，不住的点头：“好好好…呵呵…总算没白养你。。”王振说罢，看着一边的王和，对着他也磕了个头！

　　王和吓了一跳，连忙跳将起来，双手抓着王振：“使不得呀使不得！”王振目光炯炯，看着慌乱的王和说：“大哥二十几年来照顾我，可谓无微不至。大哥担得起这一拜。”王和无言以对，只好⼲坐与椅子上，如坐针毡。

　　王振起⾝，对着在场的众人鞠了一躬，不发一言的转⾝就走！王和不噤忙问：“二弟去哪？”王振鞠了一礼，说：“收拾细软。。”

　　王和也只好点了点头，看着王振渐渐走远。。在场只有三人，王和王凯一言不发。倒是王夫人一脸恨意。刚刚王振始终没跟她说什么，明显的当她不存在。此时她心里已然气极。可是在如此时候不好说什么，只会适得其反。

　　“等！晚上给老爷吹枕边风，要你这个小兔崽子走也走不成！”想罢，王夫人阴险的一笑。

　　可是，她会如愿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