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马赛克
在得到血麟军就地解散,一个月后去丹阳营地报到集结的命令后,已经在白石城全军集结的血麟军欢呼着打点行装,几乎没两个时辰人就跑光了。连戴云也惊讶于居然这个命令能让血麟军的效率再进一步,但连她自己,也仅仅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去准备回丹阳了。血麟军的全部军械和物资,就这样堆在了白石城。后来,还是叶韬用大概是朝廷忘记了的他在两军查阅府里的那个小小的,理论上没什么实权的职位,和联邦快递签了合同,责成联邦快递将所有的东西送回丹阳。
这必然是故意的,大家都想让叶韬知道,他们都会想方设法让他无罪开释,大家都会回去动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去促成这一点,而叶韬,无论如何,还是他们的老大。而老大,就是用来为大家擦**的。
两天后,在白石城看到火麟军下一个名叫管因航的哨长的时候,叶韬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么?”
对这个哨长,叶韬和谈玮馨的印象都尤其地深,因为他的名字的谐音赫然是“管行银”…谈玮馨很有些恶搞地想要把这家伙昅纳入进德勤会计行,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做审计亚务的天赋。但那毕竞还是要尊重本人意愿的。
管因航诧异地说:“将军啊,我在你心里地位好低,你都不看我履历的么?我可是白石城本地人。”
管因航的确是白石城本地人。在火麟军中,他一直可以隐蔵着,免得被家里人认出来被抢回家里离开了场战。而现在,他无所顾忌地事用享用起了假期。白石城里大大小小的员官,上至潘祥民,下到打更的没品级的小吏,他几乎都认识。而叶韬这才知道,管家在本地还是颇有些产业的,而他们拥有的产业叶韬还很熟悉:宁城云窑。
宁城。指的就是宁石城。宁城云窑艳名称,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那时候白石城只是宁石城附属的一个小镇而已。云窑的产品首先在宁石城登场。而后又通过宁石城走向各地,宁城云窑地名称已经约定俗成,于是,后来白石镇升格成为了白石城,管家也就没有要改名字,而是沿用了已经颇有名气的宁城云窑的名称。
“管因航。那你还不回家呆着?噤足令也敢违抗吗?”叶韬奇怪道。
“嘿嘿,开始拆砖墙上城头当石弹的时候,我家老爹就让人把我们家给拆了。不然。你以为拆了那么多大户人家的房子也没遇到反抗是为了什么?我们在本地,好歹也有几分面子的。现在我可是无家可归,老爹他们现在暂时住宁石城去了,反正我也噤足,留我在这里让云窑复工。”管因航洋洋自得,这一次,管家虽然拆平了园子,却也成为了白石城不少大户人家地表率。这种挣面子的机会可并不多。
宁城云窑,是公认的“玉质金声”地极品瓷器。而云窑的技术也一直是许多大商家想要掌握的。叶韬对于云窑到底怎么能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能制作出这种品质极为特殊的瓷器很感趣兴,自然,叶韬怀有的趣兴里并不包含想要窃取云窑的技术为己用的成分。叶韬对于瓷器,向来是很感趣兴的,在叶氏工坊里他地工作间里。就有一部分的空间搭建起一个小型的窑炉,进行单件瓷器和陶器的试制。
在叶韬小心翼翼地提出想要去云窑参观的时候。管因航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偷师学艺么?”叶韬奇怪地问。
管因航摆了摆手说:“我管家地云窑里有公主殿下四成股份,没有公主殿下出手相助,以云窑的低得可怕地成品率,早破产了。现在专门生产云窑的窑炉也就一座,而其他的都是生产普通瓷器和⾼档陶器的窑炉。叶氏工坊不是也有瓷器的东西么?万变不离其宗,就那么回事嘛。”
叶韬只能感叹,谈玮馨的商业触角,实在有些无远弗届的味道了。但他也能揣测,谈玮馨帮助管家保住云窑,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云窑的产品罢了。
但到了管家在城里建造起的窑区,叶韬还是大吃了一惊。虽然现在诸多普通工人和一些老师傅都只是在准备材料,整理场地,距离要能够重新开始烧窑还有相当长的时间,但那规模已经让叶韬能够约略想象出那么多形式不同的窑同时开工的时候的盛况。
管家的窑区里一共有六口窑,唯一的一座云窑在结构上都有些不同。其他几座窑采用的都是土坯和火力直接接触的方法,而云窑采用的却是导热室的结构。
烧煤的央中热室产生的热力用对流结合鼓风的方式被平均送进三个热室。每个热室的空间都很有限,只能放置数量不多的土坯。导热结构的窑室,在受热的均衡方面要比普通的窑好上很多,而以燃媒来产生热力则能够保证经过了寻热的损失之后,还有足够的温度。
让云窑瓷器那独情的品质得以产生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材料。云窑所使用的粘土,只有白石城附近能够获取,还要经过相当复杂的分筛淘洗工艺。而云窑所使用的釉料,更是只有唯一的产地。管家前后尝试过使用不同颜⾊不同性质的釉料,但生产出的东西虽然各有**,却都不是有着接近玉的材质肌理的纯正的云窑,充其量也只是一些特⾊产品而已。叶韬对于材料还是有一定了解,不过,在没有周密的科学仪器情况下,叶韬也只能约略判断。云窑使用地材料,让云窑出品的瓷器实际上并不是传统的粘土陶瓷,而是类似于某种稀土陶瓷。
和管困航聊了聊之后,叶韬也明白了为什么云窑的成品率低得可怕,现在,哪怕是全部老师傅加上资深的窑工全部上阵,云窑的成品率也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偶尔接受定制,制作比较大件的物品的时候。这个概率可能更加可怕。而且,不抡在公主注资前后,云窑对于品质的要求都极为苛刻。那些略有些瑕疵地产品一律销毁。实际上,有些产品完全可以拿出去卖,还能够有不错的价格。可或许就是这样对品质毫不妥协的态度,让现在憧憬着云窑出品地瓷器的人们一边腹诽着云窑出品的瓷器和云窑的成品率同样可怕的价格,一边对于这些东西赞叹不已。
云窑的窑室设计并不算很科学,更要命地是。云窑对于导热的鼓风设计居然是侧开风道的设计,虽然有挡风板,但风道还是会更到外界温度和气庒地影响。从而导致送风的強弱不一,送入的风对于热室的温度有较大程度的影响。而温度的不均一,对于云窑来说,则是相当关键,相当致命的。
看着叶韬若有所思的神情,管因航半开玩笑地说:“无所不能的将军大人,你可是有办法改进云窑?如果能有所改进,我做主给你云窑地一成股份如何?”
叶韬摇了头摇,说:“我给你管家弄个园子。或者帮你改进云窑,你选一个?”
管因航心下一喜,笑着说:“我们一家人住惯了狗窝了,烧窑工再有钱还是烧窑工。有了园子也不懂欣赏的。当然是改进云窑咯。叶将军难道真的有办法了么?,
叶韬领着管因航来到了自己现下被安顿下的住处,取出了工具箱。取出了绘图板,迅速制作了几张草图。管因航仔细看了者,然后坦率地摇了头摇,说:“我看不懂。”
叶韬对于云窑的改进有两项,一个是用双金属片制作简单地温度计,用导管引出炉窑,在炉窑外面用指针来显示炉窑內温度的⾼低。另一个改进则是鼓风道,叶韬完全摒弃了侧开式地鼓风道,转而使用了通道內的鼓风系统。叶韬准备采用陶制的框架和鼓风叶片,放在原先的导热通道里。动力通过外面包裹陶瓷隔热层的齿轮组传递进去。原先,云窑的鼓风动力采用的是风能和人力混合,而现在,除了改进了风车,让风丰的能量传导更科学和有效率外,叶韬还彻底改进了动力和鼓风机构直接连接的体系,而是采用了分成五档,可以在运行中进行切换的均力圆锥轮机构。只要输入的动力足够,无论输入的能量大到什么程度,都能转化成平稳的叶片转动。虽然结构比较复杂了一点,但可*性却成倍地提⾼了。而五档可调均力轮结合双金属片温度计,则让操作者对于云窑的控制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等叶韬详细解释了这些设计的功用,立刻就明白了能够给云窑带来多大改变的管因航奋兴不已。这样的改进,必然能够让云窑的品质和云窑的成品率提升一个档次。
随即,叶韬就开始入进详细设计阶段,并且开始主持起对云窑的改造。叶韬并不是想获得什么,仅仅是无聊而已。叶氏旗下的企业现在不要他担心也能很好地运作,朝廷在决定怎么处置他之前,他只能呆在白石城。他很想参与城楼的修复和改建,但那种工作除了工作量比较大之外,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相比之下,毫无疑问,改造云窑要好玩得多了。
而在改造云窑的时候,在一次次走进管家的窑区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在窑区的有落,有一个非常特别的仓库。当叶韬征得窑区的总管的同意走进那间仓库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仓库里堆积着的都是那些失败的云窑作品敲碎后的残骸,里面还有相当多的使用的其他种类的釉料的云窑瓷器的半成品和残片。窑区的总管不胜啸嘘地说,云窑每一炉都是费了大工夫的,他们实在舍不得扔东西,这些没用的碎片他们已经存了三仓了。
存放陶瓷碎片的仓库采用并不是完全密封的仓库结构,两丈⾼的墙,在一丈半之上就都是木条格栅的结构了。阳光穿过这些格栅,被梳成了一束束的流动的辉光,照耀在一堆堆圆锥形的残片上,反射着各⾊明亮的光芒。这种⾊彩斑澜的绚丽景象让叶韬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一个可以让这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陶瓷碎片重新被使用起来的念头。
没费多大功夫,叶韬就征得了窑区总管的同意,取了各种颜⾊的云窑残片两大筐走。叶韬从自己的工具箱里取出了平时很少能用到的金刚石刻刀和钢尺,将残片切成了一寸见方的一今个正方形,随后,他让人取来各种材料,配置成了简单配方的快⼲水泥,在他现在居住的那个园子的院墙上用这些小方块拼贴出各种图案。
马赛克…这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这种极其简单的建筑工艺,随着建筑和设计的发展而发展,到了现代,到了数字时代,随着像素级绘画风格的兴起,卡通风格的造型和马赛克技术结合,成为诸多的建筑师设计师**技巧的简洁有力,还成本低廉的手段之一。
用完了两大筐瓷片,叶韬才装饰了一片墙壁,这只是他想要用马赛克拼贴的大巨壁画的一小部分而已。于是,叶韬又打发了几个人去要了一次瓷片,之后,又有几次。非常纳闷的窑区总管通知了管因航,当管因航来到了叶韬的小院子的时候,忙了整整一天的叶韬己经将分隔花园和铺着青石板的內院天井的墙面的一半贴上了马赛克。
叶韬帖出的是一副松涛云海图。叶韬本来是不想弄这种那么“主旋律”的內容的,可是,云窑瓷器的碎片绝大部分是月白⾊或者更浅一些的白⾊,白⾊调子的瓷片占了绝大多数。其余的,青⾊的,绿⾊的瓷片居多,还有少量橙⾊和红⾊的瓷片,在只有这些颜⾊可以使用的时候,大概也就这种內容可以来玩了。
而当管因航看到了这面已经完成了将近一半的壁画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在他的眼里,反射着粼粼的光线的壁画,是如此辉煌,如此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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