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半是火焰
少帅蒲头、渠帅秃鹰也算是心志坚定之人,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着实太过沉重,让他们也一时承受不住,两人都沉迷于纷乱的思绪当中,不能自拔。
“快逃吧!再不走我们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来汇报的亲卫还在等着两人指令呢,没想到这两人都是一付傻傻的样子,对⾝外之事更是充耳不闻。他也顾不得尊卑有序,跑到两人近前,凑在两人耳边,大声吼道。
“啊!气杀我矣,又中了汉狗诡计,可恨啦!”少帅蒲头狂啸一声,象头愤怒的狮虎,斗大的拳头狠狠地挥在面前的案几上。“喀嚓”一声,实木打造的坚实案几被他一拳轰塌。
蒲头毕竟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亲卫的一声断喝,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渠帅秃鹰这时也慢慢缓过劲来,只是脸⾊异常难看,这次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是彻底玩完了,少帅蒲头不会再信任他,他的部下又折损殆尽,一个没有实权的渠帅在鲜卑什么也不是!
“走吧!”少帅蒲头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原本微黑的脸上英气勃发,充満朝气。现在却是透着股阴霾,皱纹也一下多了起来,说话有气无力。他看了看⾝边的秃鹰,一句话也没说,便向外走去,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去责怪渠帅秃鹰,逃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自己无能,实是汉人太狡猾!
还没等他们走出大厅,守在外面的亲卫就都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喊着:“着火啦,快跑啊!”汹涌的热浪就跟在他们⾝后,一阵強似一阵席卷而来,外面已是浓烟迷漫,呛得人嗓子发哑,呼昅都有点困难。
“撤!”蒲头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一员部族头人的风范,他已将功名利禄甚或是生死都已抛开,一心只想带着部下冲出火场。早有亲卫将他的乌骓马牵了过来,蒲头飞⾝上马,头前领路,秃鹰和几百亲卫紧随其后,向城主府外疾驰。
城主府外是一片火海,富平城俨然成了一个火的世界,烈焰当空舞,狂风呼啸,浓烟滚滚,不见天曰。
富平城的火与丁溪城相比是大巫见小巫,丁溪城起火点只有一处,虽然燃烧得烈猛,但也只是局部。富平城则是完全不同,它是整个城都在烧,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火。虽然局部并没有丁溪城烧得烈猛,但论整个火势来讲,丁溪城如果是条迅猛的火蛇的话,那富平城就是条⾝体躯庞大的火龙,两者不可同曰而语。
徐荣他们布置在富平城的起火点有两千处,每处都有一个士卒负责。这两千个起火点都是事先算计好的,全部分布在富平城外围,呈一个环状分布,里面堆了大量的浇了火油的易燃物,一经点燃立即就会形成一个环状火焰带,将城中的鲜卑铁骑牢牢困住,唯一的一条出口就是南城门。
正常情况下起火点点燃后,要烧到中间地带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足够鲜卑人逃到南城门了。皇甫剑的计划是将这批鲜卑人烧死一部分,杀死一部分,然后再俘虏一部分。他这样做的最主要原因是这七千鲜卑铁骑都是一人双骑,那可是一万四千匹优良战马,是一笔大巨财富,如果全部被烧死了委实可惜。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有不测之风云!
谁也想不到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就是风云聚汇,乌云密布,狂风乱舞起来。再加上富平城的房屋、建筑大都是木梁草顶,一遇点火星就燃。因此徐荣二千部下点燃火点后,腾起的大火被狂风这么一吹,城中的各类建筑也跟着烧了起来,整个富平城顷刻之间就成了一片火海,只有一纵一横两条兵道,因附近没有什么建筑暂时还算全安。
熊熊烈焰哄哄作响,风卷云舒变幻莫测,乌云滚滚,浓烟沉沉,只有南北兵道还能隐隐约约看出路的影子。
蒲头带进城的七千铁骑,此时还跟在他⾝边的也就这八百亲卫了,其余各部一进城就分散开来,奔赴城中各处肆掠,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如何。只是在各种嘈杂声中偶尔会传来凄惨至极的人嘶马鸣,整个富平城就象是一座地狱牢笼,将这些贪婪的鲜卑人困在当中。
“顺着这条大道撤退!”滚滚浓烟中也分不出东西,蒲头率领众人沿着暂时还算全安的南北兵道向南城门方向逃去。他现在也管不了许多,先逃出这梦魇般火海再说。
少帅蒲头一马当先,沿着南北兵道一路向南逃窜,沿途不时遇到零散的鲜卑铁骑,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几十人一道。这些人都是刚从火场中逃生,一个个焦头烂额,灰头黑脸,⾝上甲胄凌乱,可谓是狼狈之极,有的甚至连兵器也不知丢到了哪里,象群没头苍蝇一样在路上乱窜。这些人见到少帅蒲头的人马,就象是见到爷娘一样,纷纷跟在后面,蒲头⾝后的队伍越来越大,接近南城门时已经聚集了二千多人。
富平城南城门外,阎行、庞德率领五百亲卫精骑,张弓搭箭驻守在吊桥一箭之地。南城门完全大开,城门楼上的吊桥也已放了下来,安静地横躺在护城河上,但吊桥宽度毕竟有限,最多只能供八马并驾齐驱,面对五百支利箭,就是有千军万马也毫无还手之力。
距这五百亲卫不远是“黑子”成宜率领的二百神弓部众,三百亲卫,他们也是严阵以待,准备收编鲜卑俘虏。在他们的正后方八百步位置,皇甫剑率领七百亲卫、鞠义的五十郡兵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皇甫剑微睁双目,安坐战神车顶,解忧、龙九、龙十八三女环侍左右,一付悠然。
就在各部列阵完毕,徐荣所部的两千铁骑也从富平城东西两侧撤了下来。
“末将徐荣前来复命!”徐荣将马来到皇甫剑战神车前,下了坐骑,恭声行礼道。
“徐荣将军快快请起,将军做得很好,这战首功当属将军。将军现在率所部下去休整,随时听候本侯调用。”皇甫剑看着徐荣,微笑着说道。
徐荣这次不仅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还不损一兵一将,十分难得。
“全仗大人神机妙算,末将不敢居功。”徐荣听到皇甫剑赞赏,心里很是⾼兴,还有点感动,但脸上却是越发谦恭。
不抹属下之功的上司,自会引起属下的尊重,更让属下觉得亲近!
“将军不必过谦,计谋虽好但还要靠将军来实施,将军这次埋伏位置,点火、撤退时机都做得十分完美,比本侯预想的要好,将军当得起首功。”皇甫剑淡淡笑道,不居功自傲,遇事沉着冷静,是一个良将必备的品质,他对徐荣的评价又提⾼了许多。
“多谢大人夸奖!末将告退!”徐荣恭⾝拜谢,带着两千铁骑退下休整。
皇甫剑现在是胜卷在握,心情甚是放松,一双乌黑发亮的眼晴注视着富平城动静。
就在这时,皇甫剑敏锐地觉察到正有一队人马向城门驰来,他向一边的龙十八做了个手势,龙十八会意,拿起鼓槌在战鼓上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咚、咚、咚”低沉的战鼓声起,这是警示的信号。
“喀嚓”正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开厚厚的云层,照射在浓烟滚滚的富平城上空,紧接一阵雷鸣,大地震动,四平八稳的战神车也在雷声中晃动起来。
“轰隆隆”城中马蹄声已清晰可闻,越来越近,接着从城中奔出一队人马。头前一员大将⾝形⾼大,髡头,一付凶悍之象,跨下乌黑乌骓马,掌中镔铁长矛,正是鲜卑先锋少帅蒲头,西部鲜卑大人置鞬落罗的次子。
“兀那鲜卑猪,快快下马投降,饶尔等不死,如若不然这里就是尔等葬⾝之地!”阎行手提镔铁大刀,催马来到阵前,看着向吊桥涌来的鲜卑铁骑,⾼声断喝。
“吁”少帅蒲头勒住战马,停在距吊桥一箭之地,看着眼前精悍汉军,一个个铠明甲亮,強弓劲马。再看看跟在自己⾝后的鲜卑铁骑,一个个丢盔卸甲,没精打采。蒲头心中发苦,这跟本就不在一个档次还怎么跟人家斗啊!
“冲!大鲜卑勇士随本帅冲锋!”少帅蒲头在整个西部鲜卑也是个颇有英名的人物,他这样的人又怎会主动投降。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之下,凶性毕露。他挥舞着手中长矛,大声吼叫着朝吊桥冲了过去。
蒲头⾝后的八百亲卫也被他的举动打动,本来遭此大劫,一个个士气低落,但在蒲头的带领下,他们又重新焕发出了顽強斗志,一个个吼叫着,不要命似的紧随蒲头之后,朝吊桥对面的汉军杀去。
“射!”阎行手中大刀一挥,对已经张弓搭箭的亲卫营将士⾼声命令道。
“咻、咻、咻”五百张巨弓,每十人一组,无间断地向吊桥上的鲜卑勇士倾怈着利箭。
蒲头一马当先,手中长矛舞圆,在⾝前形成一道重重叠叠的矛影,射向他的利箭一接近矛影就被击得粉碎。很快蒲头就冲过吊桥,向挡在面前的亲卫营将士杀去。
阎行见了,冷哼一声,挥动大刀迎了上去。另一侧庞德怕阎行吃亏,也挥舞长刀,两将双战蒲头。三人混战在一团,一时难分⾼下。
蒲头⾝后的八百亲卫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虽然也算得上是鲜卑精锐之士,但比起蒲头来相差太多,又一个个烟熏火燎了这么久,已是精力不济,往往是躲过了这箭却躲不过那支。
几丈长的吊桥成了鲜卑铁骑的死地,一个个鲜卑勇士从马上栽下,落到护城河中,冒起一串血水,吊桥附近的河面很快就被染成了血⾊。
一匹匹无主战马悠然地越过吊桥,从亲卫营阵地穿过,然后跑到一边空旷的草地上优哉游哉地啃着刚吐出新芽的青草,与另一边的腥血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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