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千分之一
托昭咧开嘴来笑了笑，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半兽人，便无法尝试了吗？”
不过，也不知道是托昭这幅青面獠牙的笑容过于渗人，还是他问的这个问题有其独到之处，爱得莱德领主脸⾊明显的变了一变。
申请复杂的沉默了许久，爱得莱德领主才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此时脸上的神情却不似作伪。然后，爱得莱德领主沉声说到“经过很多次的尝试验证了一样东西：圣水只是对于半兽人有效。其他的人…像我那个一直梦想能够成为最強战士的儿子一般，喝下圣水的结果无外乎直接死亡和变成真正的怪兽这两条路而已…。”
托昭呆了呆，然后低声说到“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爱得莱德领主勉力挤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说到“没事…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而为了验证圣水的真正效果，我们岛民为此献⾝的志愿者的人数绝对不在为了生新而赌命的半兽人人数之下。说了这么多，我其实只想告诉你，这个危险的尝试，都是建立在自愿的前提之下的。没有任何人会逼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托昭点了点头，突然问到“那，这种尝试的死亡率大概是多少？比如说一百个志愿者当中，最终能够成功的人数是多少？”
爱得莱德领主竖起了自己右手的食指，轻轻的左右摇了摇。
“百分之一…这种比率还真是有点偏低啊…”“不，不是百分之一。我的意思其实是说，一百个志愿者当中，或许一个都不能成功。按照目前我们休菊艾兰领的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名志愿者的尝试结果来看，成功的比率大概是在千分之一左右。”
“千分之一…。”托昭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千挑万选的意思。不过，据说岛民们两个群岛联盟当中稍微大一点的领，其人口也不过是在二十万人左右。而这个休菊艾兰领居然有差不多四万人前仆后继的进行了这种可以说是必死的尝试！虽然说这三万多人当中有一半是半兽人，可是就算是将半兽人的人数抛除在外，一个休菊艾兰领居然还是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去喝了圣水…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狂疯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茳歌儿曼妞冷哼了一声之后，突然开口说话了“千分之一？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比率过于低了！你一定不知道，像我们休菊艾兰领这样的群岛联盟，没有任何一个领主胆敢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领內究竟有多少岛民。知道为什么吗？上个月的时候我们休菊艾兰领总共有二十九万六千五百零一人，直到前天的统计数据显示，只剩下二十六万一千七十一人了。不见了的那些人哪里去了？就是一场飓风加海啸造成的！像这样的天灾人祸，在我们岛民生活当中每一年都要发生三五次！既然我们岛民过的就是这样的朝不保夕的生活，另外还要上贡给那些该死的潘多拉陆大的君王…那么，你现在可以理解了吗？其实千分之一的这个比率对于我们岛民来说并不算太低，简直可以说一点都不低…”
突然变得激动异常的茳歌儿曼妞以发怈般的方式一吐为快之后，默默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苦茶，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冷淡的样子。在托昭的眼中，这个沉默寡言的形象和她活泼开朗的外形倒是极不匹配的。只是，从茳歌儿曼妞的刚才那一番话可以听得出来，托昭在那座小岛之上第一次见到茳歌儿曼妞和她的三名护卫的时候，他们似乎是正在搞某种“人口普查？”不过，像甘堤拉齐亚帝国和中区联合王国也是每隔五年的时间便会搞一次类似的人口普查以便统治者掌握国民的大致情况。可是，甘堤拉齐亚帝国和中区联合王国这些家国最少也是数百万的人口，这个休菊艾兰领连三十万人口都不到，而且还是遍布在一望无际的洋面上的小岛。那么，人口普查有何意义？
爱得莱德领主长叹了一口气，先是对着茳歌儿曼妞说了两句“我知道茳岛这次损失惨重，也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可是托昭他也是一个半兽人，和那些陆大人不同。所以，不要对着他来发脾气，他是无辜的。”接着，爱得莱德领主带着歉意地笑容对着托昭说到“我代茳歌儿曼妞向你说一声抱歉。不过，像我刚才一直反复所说的那样，关于圣水的事情，完全是建立在个人的自愿基础之上。你要是不愿意进行尝试，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我们依然可以在对你进行完简单的考核、测试之后为你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在我们这里，在岛民的概念当中，没有不劳而获的这种说法。当然了，如果你连最简单的体力活儿都无法胜任的话，我们可能就要考虑把你送回潘多拉陆大算了。”
爱得莱德领主的最后一句明显是开玩笑性质的，虽然在座的三人并没有因此而笑起来，但是气氛却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凝重。
三人当中，一人闷头和茶水过不去，而另两人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托昭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真的想回去呢？”
“回去？你说…回去？回去潘多拉陆大？”爱得莱德领主端起茶杯正准备往嘴巴里面送的时候，听到托昭的这一句话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突然施展的定⾝法一般停了下来。这时，茳歌儿曼妞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神情复杂的转过头来看着疑似醉茶的半兽人。
托昭郑重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意思再次明确的表达了出来“是的，我想回去潘多拉陆大。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烦爱得莱德领主能够尽快的帮我安排这一件事情。至于酬劳方面好说得很，随便你们开个价出来就好。”
爱得莱德领主静静的看着托昭，并没有马上回应后者的请求。
过了一会儿之后，爱得莱德领主才开口说到“你是我遇到了的第一个想回去潘多拉陆大的人。别说半兽人，哪怕是那些被当作是货物一般的奴隶在来到我们的岛屿之上以后都无法再兴起任何离开的念头。虽然每年从潘多拉陆大购买奴隶和贱民对于我们原本就并不宽裕的经济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我们依然将这种别人看来可能是交易的活动坚持了下来。就算曰后我们还要额外的上贡…我们也没有打算放弃这种‘交易’。我们竭尽所能的目的只是想解放更多的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而已。不过，既然你的心意已决，我也会尊重你的个人意见，下周会有今年的第二批的贡品运往甘堤拉齐亚帝国，我会安排你在其中的一艘运输船上面帮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看来你刚才所说的‘和中区联合王国的伊丽莎白八世以及中区联合的布卢斯威尔利老师和亚朗院长都挺熟的’，倒也不是信口开河。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是陆大方面派过来的间谍？”茳歌儿曼妞静静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苦茶，不过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突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托昭的双瞳红眼。
托昭平静的回望着茳歌儿曼妞，缓缓的说到“是与不是，我想你都没有理由要把我硬留下来吧？我回去潘多拉陆大，是有一点自己的私事要处理，仅此而已。”
茳歌儿曼妞继续用她冷淡的目光注视着托昭，然后说了一句“我看你不是半兽人。”话音刚落，茳歌儿曼妞的右手已经伸了出来，迅疾的朝着后者的面部抓去。
托昭的⾝子只是轻微的左右晃动了一下，然后便安坐如山，任由茳歌儿曼妞先是用右手，然后加上了左手，一双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挲摩着。一边感受着这种过于热烈的摸抚，托昭一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你能把我的脸改变一下的话，我倒是会非常的感谢你的。”
过了一会儿，茳歌儿曼妞略带诧异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又继续安静的喝起自己的苦茶来。
爱得莱德领主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托昭，然后说到“我现在安排人领你到暂时的住所去…不过，关于今天你在这里听到的圣水的事情，我恳请你能够为我们保守一下这个小秘密。”
茳歌儿曼妞仰头喝完手中的苦茶，直接站起⾝来，说到“不用⿇烦其他人了，他们都在忙呢。我反正要回去取点东西，就顺路带他过去吧。”
爱得莱德领主明显的呆了一呆，过了一会儿才说到“这样也好…不过，茳歌儿曼妞你要记住自己的⾝份，万事以大局为重…。”
茳歌儿曼妞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率先走了出去。托昭对着爱得莱德领主低声道了句谢谢之后，也跟在茳歌儿曼妞的⾝后向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