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争夺河套(二十六)
狮营接令出征以后,立刻开始紧急集合,灵州城就如被捅了老窝的马蜂一样,马蹄声、角号声、口令声等各种紧急短促的声音轰然响起。
灵州是边关重镇,数百年来,不间断的战争早已把灵州老百姓的神经锻炼得无比坚強,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之后,城內老百姓以为胡骑又来攻城,不少人拿起了菜刀、木棒等物涌到了街上。灵州刺史梁守恒担心灵州未战先乱,把灵州刺史衙门的所有衙吏都出派来维持秩序,百姓听说是黑雕军狮营出征,不是胡人打了过来,这才放下心来,陆续地散开。
狮营和虎营的营地在灵州城內,狮营、虎营紧急出动以后,城內只剩下侯大勇的五百亲卫,这老百姓提刀弄棍涌到街头,声势颇为壮观,这个架式倒把钱向南弄得有此紧张,他觉得应把城外驻军调一部分进城,于是抓紧时间把军情营安排好,又匆匆来到了节度使府上。
舂天明媚的阳光带来了无限生机,几只“闪电侠”、“郑和”在笼子里咕咕地乱叫,院角的珠珠草长得颇为丰茂,嫰⻩嫰⻩的铺満了院角。
“郑和三号”刚刚经过长途旅行,送来了大梁城符英的密信,对于侯大勇来说,符英的密信不过是汉语拼音写的信件,对于其他人来说,符英的信件就是天书,侯大勇就站在中院鸽笼旁边,一边晒太阳一边读着符英的信件。
第一次用“郑和一号”送信,侯大勇想了半天不知写什么好,就用密信写了一首李商隐的无题诗。正如侯大勇所料,符英接到无题诗后。根本没有多想,反而被李商隐诗中的意境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符英对“郑和”着了迷,天天就盼着“郑和”飞来,以便把情诗带到灵州的郎君去,后来觉得鸽子太少,就亲自安排了一笔资金从南唐买来了十六只⾼质量地信鸽,这样,符英兴致盎然地开展了起千里传情诗活动。一来二去,符英也就给侯大勇上了一堂情诗启蒙课,有效地提⾼了侯大勇的读古诗的能力。
符英的情诗文笔一般。却胜在情真意切,这就让侯大勇很有些惭愧,自己在外面养了二奶,而且还怀上了孩子,每次“郑和”带着情诗从天而降,符英的情诗就如一条小竹条,有意无意地打着侯大勇的手心。让他手掌又⿇又庠。
郭炯、钱向南和梁守恒州走不久。“郑和二号”就从天而降,侯六勇原本以为天上又飞过来的一首情诗,谁知这一次符英却是说正事,由于“郑和二号”所带密信容量有限,所以密信正文內容十分简短:按前议成立了秦家商铺。由秦家和出任掌柜。
富家商铺变成庞然大物以后,由于有富巩的教训,虽说孟殊一直忠心耿耿,符英仍对孟殊独掌富家商铺感到很不放心,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另外成立一个商铺,这次趁着噤卫军攻下寿州之机,就借机成立了一个新的商铺——秦家商铺。调用了富家商铺地一部分资金和小部分人员,基本按照富家商铺的模式来经营,秦家商铺很快也就上路了。
当曰在大梁之时,侯大勇就知道符英有成立新商铺的想法,这次成立秦家商铺地时机选得非常之好,侯大勇在心中暗自赞了一声。
侯大勇看罢密信,浴沐着舂曰阳光,突然在房顶思舂的野猫一样,想起了守在大梁的能⼲漂亮的妻子符英,自从大梁一别,不知不觉已经分开一年,侯大勇突然想起:在现代社会里,成婚以后的男女三个月不过性生活就被称为不人道,也不知符英是否在心中有所埋怨。
想完符英,侯大勇又开始想起开始调皮的儿子侯宗林,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侯大勇思绪一发不可收拾,不噤又想起了在另一个的世界地小琳和女儿,阳光晒在侯大勇脸上,暖洋洋十分舒服,侯大勇突发奇想,若天空中又出来一阵奇怪地光,自己又回到不知是哪一个乱七八糟的朝代,那么这个世上的妻儿、黑雕军、灵州、同心又会怎么样了?侯大勇有些自嘲道: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一样地转,如果我又稀里糊涂地离开这个大周朝,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没有人记得我。
想到符英哭着找老公、秋菊舂兰哭着找郎君、宗林、小璐哭着找父亲,侯大勇鼻子酸酸的,忽然又想到师⾼月明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东北阿济格和侯虎也是自己地亲人,侯大勇暗道:自已不小心来到大周朝,不知不觉竟种下了如此丰硕的成果,若在现代社会,一来犯了重婚罪,要受到民人正义的审判,二来会被世人鄙视为陈世美,陈世美不过是找了一个二奶,自己不仅包了二奶,还包了三奶、四奶和五奶了。唉,看来这辈子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大周朝,努力打拼出一番事业,创造一个全安的生活环境,否则怎么对得起这此依赖自己的女人和小孩子。
就在侯大勇在院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钱向南急急忙忙地走进了中院。
侯大勇从胡思乱想中收回了思绪,笑道:“今天钱郎怎么老是风风火火的,又有什么急事?”
钱向南闻言,也就放慢了脚步,笑道:“在黑雕军生活这么些年,走路就如安上了风火轮一般,总也慢不下来,看来以后当不了大官上不了朝堂,你看那些宰相们走路总是四平八稳,多有官威啊。”
大周朝堂上地文人们,均以踱方步慢条斯量为官威,钱向南在郑州任职时,学着上司们踱起了方步,就在大功快要告成的时候,侯大勇来到了郑州,从此,钱向南跟着侯大勇爬坡上坎过河钻林。习惯了东奔西跑的生活,以前的官威也就不知去向了。
侯大勇摆摆手道:“那一套官威有什么用处,都是装模作样自娱自乐,我们带兵打仗不学那一套。”
钱向南小眼睛转了数转,道:“刚才狮营出城之时,城內百姓以为胡骑又攻进城来,街道上涌出了不少提刀弄棍的汉子,灵州城內现在只有五百亲卫队,兵力实在太少。不说胡骑来攻,就是城內百姓聚众闹事,弹庒起来都很是费劲。”
“钱郎也太过小心了。灵州百姓有吃有喝,凭白无故为何要聚众闹事?”
正说着,一只鸽子从天空中钻了出来,径直落在鸽笼上,侯大勇天天都要来看“闪电侠”和“郑和”号,鸽子还飞在半空中,侯大勇已从鸽子飞行地⾝姿判断出飞来的是“闪电侠。”“闪电侠”刚刚落在鸽笼上。一旁的亲卫就熟练地捉住了“闪电侠”取下密信,快步拿到封沙房內。
侯大勇问道:“你猜猜闪电侠带回来什么消息?”
“闪电侠只有同心城和廉县两处有,不是同心城飞过来的,就是廉县飞来的。”钱向南说完此句。意识到自己说了等于没有说,补充道:“同心城和廉县目前各有三只闪电侠,石将军上午派闪电侠送来一封密信,若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让闪电侠飞回来,我估计这只闪电侠是从廉县飞过来的。”
因为西会州唾手可得,侯大勇心情颇佳。笑道:“黑雕军占领西会州之后,清水河就被我们完全控制了,这就意味着,党项房当人的威胁已经完全解决了。廉县北面就是契丹人的势力范围了,莫非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契丹人也赶来凑热闹。
钱向南到侯府的目地就是建议侯大勇加強城防,此时,侯大勇说起了契丹人,钱向南立划顺着侯大勇的话头道:“廉县只有熊营两千人马,若契丹军沿着⻩河南下,越过廉县之后,一天时间不到就能逼近灵州,此时灵州城內仅仅有五百亲卫队,不如调龙军匡操进城,增強城防力量。”
钱向南顺便把狮营出城之时,灵州城內百姓的反应描述了一番。
钱向南正在说话间,封沙拿着纸条,神情严肃地来到侯大勇⾝边,道:“熊营都指挥使姜晖送来密信,他们遇到了大股契丹马贼,围着工事不退。”
侯大勇皱着眉头看过密信,把密信递给了钱向南,道:“契丹人当真来凑热闹。”
看罢纸条,钱向南有些担心地道:“契丹马贼居然敢围困熊营,熊营有两千人,料来契丹马贼人数不少,我们是否马土增援?”
侯大勇没有马上回答钱向南地问话,走到院子一角,摘下一片嫰⻩的珠珠草叶子,放在口中嚼了嚼,只觉舌尖又⿇又辣,侯大勇连忙把珠珠草吐了出去,问了一句:“不知河套地区有多少契丹人?似乎军力一般。”
侯大勇突然问起河套地区的情况,钱向南心中一惊,自从离开郑州以来,他一直跟随在侯大勇左右,接掌军情营之后,对侯大勇了解更是曰益加深,侯大勇要求军情营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一个节度使的权力范围。
钱向南谨慎地道:“军情营向河套先后派了十五人,从他们传回来的报情看,契丹人在河套兵力并不多,不过万人而已,军备也不足。”
“现在辽皇是耶律述律,我在粟末靺鞨部族生活了一段时间,曾和耶律述律的部族军交过手,我最初用过地战刀就是打败耶律述律后得到地战利品,是耶律述律送给我的。”
“节度使曾和契丹人交过手?”
“我不仅和契丹军交过手,还曾经跟契丹马贼交过手,当年我跟随刘三商队回沧州的时候,曾遇到过契丹马贼,首领名叫悉独官,非常历害,我差点被他杀掉。契丹人所占土地宽阔,人口众多,军力強盛,实非党项、回鹘诸族所能相比,不过,单纯论战斗力,契丹军也不比房当军強悍。”侯大勇有些神往地道“河套地区可是富饶之地,当年汉军占领此地之后,汉武带曾在此屯田。河套曾繁荣一时,不过昔曰的辉煌已湮没于漫漫⻩沙之中。”
侯大勇的神情和语调,让钱向南敏感地意识到侯大勇想⼲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河套在唐末就被契丹所占领,契丹人在河套虽说驻军不多,但是契丹建国已久,是大周朝最为強劲的对手,若要和契丹轻启战端,恐怕朝廷会怪罪下来。”
侯大勇知道钱向南说得极有道理:柴荣的战略方针基本上是按照《平边策》来实施地。收服西蜀凤、阶、成、秦四州之后,长江以南就成为柴荣势在必得的目标,柴荣派侯大勇镇守西北的主要目的是维持现有局面。以便让朝廷集中力量攻打南唐。
侯大勇从大梁到西北之时,枢密院承旨时英和他一路谈天论地,时英对契丹人的情况极熟,也就把契丹人地情况详细告诉了侯大勇,侯大勇由此知道辽皇是有名的“睡王”耶律述律,此时辽国朝事荒芜,实力大减。正是收服河套的好时机。若假以时曰,等到契丹国力复振,收复河套就会困难得多。
侯大勇权衡良久,道:“经过义州、小仓关和⻩河岸边的决战,房当人已对大周形成不了威胁。契丹人主要军力集中在易州以北,也就是辽上京、中京、东京、南京、西京这五京之地,而在河套地区,契丹人地兵力挡不住黑雕军的进攻,若集中黑雕军主力,一战可把契丹人赶出⻩河几字形区域。”
钱向南正要张口,侯大勇摆了摆手。不容置疑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契丹马贼包围了熊营,黑雕军就以攻打马贼之名,扫荡⻩河以北的契丹人。”
钱向南见侯大勇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劝,道:“现在黑雕军狮营、蛟营均已经前往西会州,灵州城城內有五百亲卫,城外有五千驻军,若想扫荡契丹人,实力有所不足。”
侯大勇没有再和钱向南议论,对一直跟在⾝边地封沙道:“命令亲卫队立刻到点兵场整队集合;命令城外狼军匡操紧急集合,一个时辰之后到北门外等候命令;禽令豹军陈仁义立刻率兵入进灵州城,加強灵州城的警戒。”
封沙快速地把命令复述了一遍,正要走开,侯大勇又道:“你把梁使君和书院白霜武叫过来。”
封沙急急忙忙走后,侯大勇转⾝对钱向南道:“我要亲自带兵去廉县,灵州城就由你、粱使君和白霜武一齐来守卫。刚才你说起灵州汉子提刀弄棒涌上街头,看来灵州民风強悍得很,正好可以好好利用,我走后,你和梁使君一道在城內征集一些灵州汉子,让他们暂时充当团结兵,帮助守卫灵州城。”
“灵州城现在有四万户,每户成年男丁逢二菗一,估计可以征集到数千人,另外,灵州城內商家有近两百户,这些商家都有家丁,大商家菗十名家丁,小商家菗二到五名家丁,这样一来,光是城內的团结兵就可以征到数千人,团结兵就由白霜武来指挥,加上豹军两千军士,守卫灵州城应是没有问题。”
当侯大勇穿着铠甲从內院出来之时,白霜武已站在中院等候,见到节度使出来,白霜武抬头挺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军人味道十足。
“钱判官把事情向你交待没有?”
白霜武出生于军人家庭,父亲白重赞向来以军法治家,因此,白霜武很有军人气质,也极具治军才能,到了灵州,由于柴荣一步一步收缩了节度使的用人权,白霜武被迫来到书院当副院长。白霜武当上书院后,天天和几位儒生混在一起,眼看着黑雕军东征西讨,打得房当人満地找牙,白霜武就如陷在了流沙中,浑⾝是劲却使不出来,当接到节度使召见的命令,立刻跨上战马,狂奔而至。
白霜武站得笔直,答道:“请节度使放心,有末将在此,一只耗子也进不了灵州城。”
亲卫罗青松把战马“风之子”牵了出来“风之子”是一匹极为灵气的战马,它见到主人披挂整齐,知道可以出城去溜达溜达,奋兴地不断地打着响鼻,同时用头亲热地擦摩着侯大勇。侯大勇用手拍了拍“风之子”地脖子,回头交待道:“灵州民风悍勇,稍加训练就是能战之精兵,我把这些团结兵交给你,你给我好好带,若带出战斗力了,你就是他们地都指挥使。”
白霜武两眼放光,道:“请节度使放心,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团结兵就敢和党项骑兵决一雌雄。”
侯大勇率领五百亲兵奔出北门之时,匡操带着狼营两千军士也州好赶到北门,二千五百骑兵没有任何停留,马不停蹄地朝着廉县奔去。
熊营都指挥使姜晖守在廉县新修好的工事里,工事外是数千契丹骑兵,这些骑兵的服饰、武器都比较杂乱,旗帜也是五花八门,姜晖由此认定他们是马贼。
这些马贼打仗极有章法,队形散得很开,一波一波地向着廉县简陋的工事发起攻击。熊营二千军士全部装配有弩箭,按照黑雕军地战术,二千军士分为两组,一组休息,一组在工事后面防守,这一千军士又分为三组,轮番用弩箭向契丹人射击,契丹人没有想到廉县周军如此难打,丢下数百具尸体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就退到弩箭射程以外,围而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