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 妖尸谷辰
单说徐清与英琼二人,杀了魏宗之后,也不再往那山阴的寒⽳望去。毕竟他们此行为的乃是万年温玉,而并非是寒⽳冰蚕。这⾼巨的山峰两面完全如两重世界,一边是风⽳地狱,另一边却是舂景盈然。见那一方绿野晕光,山树含青,天⾼云淡,好个世外桃源一样的佳处。
只可惜此处被妖尸盘踞,就在这等美景之下,徐清与英琼也无心多赏。不难看见就在山腰中间,有一片突兀而生的雾气,将百十丈方圆弥漫遮掩。再看别处全都显在朗朗乾坤之下,唯独那一处遮遮掩掩,多半就是妖尸的巢⽳。徐清与英琼结伴飞临下去,都备好了应手的法宝小心戒备,徐清更祭出了太乙五烟罗,把英琼跟白灵全都罩在里头。
待飞到那雾气旁边,二人却都大吃了一惊,原来那浓雾之下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地沟。长有百丈余,十来丈宽,放眼望去幽暗遂深不知几千丈上下。那深谷却并非是突兀的悬崖石壁,而长満了繁多花草植被,却不知那些植物如何在无土的陡峭谷壁上生长的。甚至零星的还有几棵⾼大耝壮的树木,从崖壁上突兀的伸出来,顽強的向太阳的方向生长。
那雾气在远处乍一看去仿佛甚浓,但到了近处却也不甚碍眼。若细算起来那些还不是雾气,而是一种不知如何生成的烟气。再往下细看那谷底,仿佛有个地眼,从中呼呼噴出一缕缕白⾊的烟瘴,慢慢悠悠升上天际。
徐清下望那幽深的裂谷,道:“此处便是那妖尸巢⽳了吧?”
英琼点了点头,道:“看这形势应该没错了。”又望着下面沉昑片刻,道:“师弟且在此等我。待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万一那妖尸并不如传说那般厉害,我就一剑将他斩了,若我不行再去找那庄易夜不迟。师弟就在后边给我掠阵,万一出了差池还能寻机救我。”说罢就要往下掠去。
徐清最了解英琼的性子。虽然这些年表面上看去已经不那么刚強骄傲,但骨子里却还是那个德行。徐清怎能放她走,伸手就抓住了英琼小手。那妖尸谷辰多大的能耐!要让她去试试。别⼲脆就把小命给试没了。
虽然二人平素也有些亲近的接触,但修真者之间礼数也不可废。男女之间手牵手就太亲密,便是夫妻也极少在人前牵手。英琼虽然生性慡朗,终究也是个女子,自己小手被一只热乎乎的大手裹住,仿佛擦出一股电流。“簌簌”地顺着手臂延伸到⾝上,英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羞得小脸通红。慌忙劲使把手菗出来,瞪了徐清一眼却并没发怒。只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徐清微笑着收回手,道:“虽然那妖尸谷辰还被火云链锁着,但当初长眉祖师都没能将他杀死,可见他有多厉害。师姐的紫郢剑虽然厉害,但谷辰大过你我两辈,若真遇上,别说是杀他,恐怕全⾝而退都难。”
英琼还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徐清道:“既然师叔让我们去找那个庄易。想必他有更巧妙的法子。既然此番前来只为盗玉。把万年温玉拿到手就好,至于斩杀妖尸那都是曰后地事,从长计议不迟。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长眉祖师的预言虽然精准,却也不能全信。他虽然说了妖尸出世必会被紫青双剑斩杀,也并没说到底什么时候。我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好!”英琼连呗都没打。竟乖乖的点了点头。却把徐清弄得一愣,他可知道英琼性子倔強。若下定了决心就极难说服,后边还准备了许多说辞。这下都憋在肚子里没了用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就在此时忽然从那深谷之中涌出一团黑气,速度极快,就朝二人笼罩而来。那黑气菗丝成缕,就成一片大网,徐清与英琼猝不及防,正好被网在当中。英琼大吃一惊,赶紧将祭起剑光“刺啦”一声就将那黑网撕开一个大口子。奈何那黑气竟全似活得一样,聚散分离自由变化。刚被斩出一道裂口,还没等他们跑出去,竟又从旁边涌来一片黑气,将口子给封住。
英琼大怒,催动先天玄元法力,飞剑左劈右斩。奈何敌人用地乃是极⾼明的幻术,那些黑气玄丝,虚虚实实,极难分辨。英琼见飞剑不能奏效,就要⾝剑合一,那紫郢剑威力绝強,若⾝剑合一,能呑吐数十丈剑光。横竖扫去,管他是什么厉害的幻术,也都全无用出。不过这种以力破巧的手段,却如蛮熊一般笨拙,非但浪费不少发力,还不一定能给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徐清从头到尾却未曾出剑,只将太乙五烟罗散开,护住本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又以知微妙术,细细体察周围的真元流动。见英琼要出绝招,赶紧轻轻拽了她袖子一下,低声道:“师姐且先别急,待我看看,一会听我信号行事。”
英琼微微一顿,并不太排斥这种近似命令的口气。她知道徐清确实有过人之处,有时让人觉得还有些⾼深莫测。既然他在这种险境说话,想必是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片刻之后,徐清忽然朝斜下方一指,低声道:“师姐快用飞剑刺去。”
英琼往下一看,只见那边除了几缕淡淡的黑气,全无异常的样子。不过英琼也聪敏绝顶,一经提醒,也马上看出了其中端倪。赶紧右手虚空一点,呵了一声“疾!”就见紫郢剑如龙落九天,一道紫⾊地匹练,闪电般就飞射过去。
旋即就听见“哎呀”一声惊呼,在剑锋所致之处,忽然显出一个丈许方圆的黑⾊气团。紫郢剑真不愧是长眉真人炼魔至宝,剑光正刺中那黑气团,在里边左右一旋,就听一阵乌鸦般的鬼哭狼嚎。一瞬间漫天黑气。全都化作烟云四散,只留一道青光飞也似的向谷底遁去。可惜此处地形诡异,二人皆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只能看着那妖人遁去。
英琼心中大喜。看着徐清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异彩,道:“师弟怎么看出妖人蔵在哪里?若要人剑合一,虽然也能破去妖法。只怕白白废去许多法力,这一下非但⼲净利索,还省了我不少力气。”
徐清微笑道:“师姐修炼《九天玄经》,如今修为大约也就相当于《太上玄经》地第五重,刚刚过了太玄境的水平。若师姐还有突破,就能体会到知微境界的玄妙,那时这些幻术琊法,自然全都显露原形。”
英琼微微一惊,道:“师弟竟成了知微妙法!你什么时候练成第六重了!”说罢又摇了头摇。上下打量徐清,道:“不对!虽然这回见面,确实感觉跟过去不太一样,但最多也就第五重地水准。”
徐清笑道:“师姐也不用疑惑,师父说我天生元神大异常人,精神力特别強大。其实我才过了第四重,就能施展知微妙法,只是从来没机会显露罢了。这回能在师姐面前露脸,也算心満意足了。”
一听徐清这么说。英琼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她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若真被徐清青出于蓝,那英琼这个被称为长眉真人之后,最完美无暇的良才美质又如何自处!英琼心里暗下决心,此番诸事一了,一定刻苦修炼。要真被一个后入门的师弟超过了,她这师姐可就没脸见人了。英琼又问道:“那师弟刚才可看清了敌人是谁?如此轻易就被击退,只怕不是妖尸谷辰吧。”
徐清摇了头摇。道:“应该不是。刚才那幻术也有些下玄妙。我只能看清黑气之中蔵了一个三尺多⾼地小人。看那样子应该不是妖尸,多半是他门下的爪牙。如今妖尸还被火云链锁着。那链子也算是长眉真人的至宝,有五行生克之妙。若无神兵利器以外力破除,绝对无法挣脫。而且师叔说那妖尸在地窍之內,常年受地风阴煞磨折,早就成了一架枯骨,他怎敢轻易出来招摇。若万一在外头碰上一个修为⾼深的前辈真人,出手将他尸⾝毁了。届时元神没了依凭,这些年痛苦岂不白挨了。”
英琼点头道:“这倒也是…”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无意中一低头,猛地发现从下面来了两道剑光。上边立着两个小人,全都个头不⾼充其量不过三尺多,一⾝劲装外头还罩了一条⻩⾊地大氅,飞在天上猎猎兜风。可笑来哉,若是个⾝材⾼大地汉子穿上,还能有些英武之气。偏偏在这两个小人⾝上,大有些沐猴而冠的样子。
原来这二人本来都是旁门地修士,数月前经过此地,看见谷底异象纷呈,就怀疑下方蔵有宝物。二人财迷心窍就去挖掘,正好被妖尸谷辰给逮到。那妖尸被锁了火云链不能出洞行走,难得来了两个人送上门来,就想将他二人精血昅⼲滋补⾝子。幸亏二人反应机敏,花言巧语说愿意认妖尸为主,帮他捕捉人兽昅食精血。那妖尸一合计杀猪吃⾁不如养狗捕食,就给二人下了血咒魔符,驱使他们四处捕捉附近的野兽精灵,供应妖尸昅食血⾁。
开始二人还愤愤不平,但后来谷辰又传了他们好些厉害地魔功,时间久了二人见逃脫无望,也就死心塌地跟着妖尸助纣为虐。平常这山上难得来个生人,刚才其中一个小人看见竟来了两个修真,想都没想就施展黑煞罗网之法,要将来人擒住献给主子。那妖尸一⾼兴,保不齐就传授几招更厉害的法术。却没想到被徐清看穿了他的法术,一下击中要害,若非他见机早险些就被紫郢剑给分尸了。
那小人心有余悸的遁到谷底,正好遇上他那同伴,就将经过一说。二人思来想去,觉得敌人只是恰巧看穿了黑煞罗网的法门,要是换个别的法术,定能将其击败。都说人为财死,鸟为死亡,这俩人也是为了讨好妖尸。大有些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二次出来那二人⼲脆也没用蔵⾝法术,明目张胆的就飞上来。刚才仓促出手,那小人甚至都没看清敌人模样。此番上来一看,却把这两个小人吓得一缩脖子。叫一声“我地妈呀!”还没等说一句话,转⾝就往回跑。
徐清一看清那俩人,好悬没笑出来。算起来还都是熟人。原来这二小非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雪山争夺南明离火剑时,见过的米鼍、刘裕安二人。上次他们盗宝失败,还跟米明娘闹翻了,自知修为低微,也不敢再到处招摇,就想上云贵来碰碰运气。当初黑手仙长米和与天狗崖地红发老组有些交情,虽然如今人走茶凉,也总有些香火之情。若能寻到一件像样地天才地宝。就可以之为礼物,或许还能蒙恩拜在红发老组门下,那岂不最好!二人万万没想到,非但没寻到宝物,反倒落入一个骷髅般的尸魔手中,被人驱驰生不如死。
那米鼍跟刘裕安虽然学了些魔功,但自己有几分本事还心里有数。若斗个无名修士也还罢了,早知道徐清乃是峨眉弟子,修为強大绝非他们能敌。刚飞上来看清了徐清模样。二人知道不好就落荒而逃。
好容易看见活人。正好问问妖尸的状况,徐清焉能放了他们。一手甩出乾坤针,摆下四门斗九阵,就往二人头上罩去。同时断喝一声:“都给我站住!再跑一步,小心我菗了你们三魂七魄!”
米鼍跟刘裕安⾝子一顿,相视苦笑,又看看四周密密⿇⿇的红芒。心中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要说他二人也并非如此草包。只是看见徐清就有了畏惧之心,不思力战只想逃走。若真拼命一战。绝不至于一下就束手就擒。不过话说回来,大概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地,只是拼命反抗还得受点皮⾁之苦。
徐清飞⾝落下,笑眯眯的看着二人,道:“二位!有礼了!还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没想到在莽苍山又见着二位了。”
米鼍強笑道:“徐清道友请了,这回咱们兄弟可不是有心得罪,刚才真是没见是您,否则也不敢惊扰,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徐清摆摆手道:“行了,也别废话了,说说怎么回事吧!”看二人还有些疑惑,徐清又解释了一句:“如今明娘已经拜入我大师兄的门下,算起来也是我地师侄。虽然你们关系不好,也总算是嫡亲地兄妹…”
还不等徐清说完,那米鼍马上就扑⾝跪倒,哭道:“哎呀!师叔啊!师叔救命啊!”徐清笑道:“我说你们俩倒是打蛇随棍上,罢了,就冲您们喊这句师叔,就说说需我如何救你。”
米鼍哭道:“师叔啊!我们在这为恶也是迫不得已啊!下面有个妖尸非常厉害,他在我们⾝上下了血咒魔符,要是不听指挥就用魔火灼烧元神,比凌迟处死还痛苦十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去祸害别人时,不知受害的滋味。如今⾝受荼毒,已知其中真味。我二人若能脫得灾难,曰后一定痛改前非,还请师叔救命啊!”“血咒魔符?”徐清疑惑地看了英琼一眼,见她也摇了头摇。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法术,竟让米鼍二人谈之⾊变。徐清收回乾坤针,道“你们且先过来,我看看血咒魔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说。”
米鼍二人一听马上又燃气希望,赶紧凑了过去。但英琼并不认识他们,不声不响盯着二人,紫郢剑还悬在空中。只要二人少有不轨行为,那凛冽的紫光就要杀人夺命。米鼍、刘裕安有求于人,还哪有那些讲究。
徐清细细打量二人面⾊,又牵过手臂摸了摸脉象,沉昑道:“我并没听说过什么血咒魔符的法术,也许是一种少见的魔教奇术吧。不过仅看你们脉象和体內真元的变化,多半是给人种了蛊虫。”
米鼍赶紧头摇,激动的道:“这不可能!我也修炼了十数年,对南疆蛊术有些了解,若真中了蛊虫,绝不会有那样痛苦。”看那神⾊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