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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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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向晚,朝云堂堂外吵吵闹闹的,扰了韦庄宁静的居处。

  织罗和韩渥排开所有在外头朝云堂的弟子,冲进朝云堂后便往韦庄的书房跑。

  “大师兄!”

  “规矩都到哪去了?”韦庄放下手中的经书,对着两个跑来的师弟问道。

  “我们有急事要找你商量…”织罗两手按着书桌,吐着⾆频频气。

  “什么事可以让你们两个急成这样?”韦庄感到奇怪地问。急子的织罗就算了,连慢郞中韩渥也会用这种速度冲来找他。

  “大事…”韩渥还没换过气来,拉拉织罗的⾐服要他讲。

  “师兄,你一个人?楚雀呢?”织罗见韦庄形单影只觉得不对,大师兄说要陪着楚雀已经好几天了,但这会儿却不见楚雀的人影。

  “声音小点,雀儿在里头休息,⾼大夫说她这时要养着,不能劳累。”韦庄按着要他们减低音量,怕他们会吵醒了爱

  “她也跟‮姐小‬一样病了?”不会吧?怎么他们⾝边的女人都挑在这个时候病了?

  “不是病,是有了⾝孕。”韦庄抄起经书敲着他的头。

  “她…有⾝孕?那你前阵子还罚她跟我们练武?”织罗有些吓到。

  “那时我不知情。”韦庄面⾊绯红。

  “不碍事吧?”她有孕还跟韩渥那般对练!不知道会不会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

  “不碍事,我还得想法子绑着她别让她下。她⾝子好得很,可是太过好动,本就静不了。”韦庄不对爱強健的⾝子担心,只烦恼该怎么将她绑在上养胎。

  “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离开朝云堂。”有那种老婆他也真辛苦。

  “织师兄,他们夫的事不是我们今⽇来的主因,还记得吗?”完气的韩渥打断他们的闲聊,要织罗想起他们来找他的目的。

  “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韩渥,由你来说。织罗,你站在旁边别说话。”论起口才,还是韩渥说的比较好也比较仔细,不像织罗那个耝人。

  “城外有好多人央求进城,人数一⽇比一⽇多。”韩渥紧张地向他报告城外的情势。

  “‮姐小‬吩咐过不得让外人进城。”韦庄平静地道。人多又怎么样?‮姐小‬说不准进就不让他们进来。

  “是没错,可那些人都是为‮姐小‬而来的。”韩渥绞着手指,就是因为他们隔城让那些人进不来!才使城外聚集了好多人。

  “为‮姐小‬?给我说清楚。”韦庄脸上的平静迅速被打破,揪着眉心地问。

  “你还不知道城外有好多关于‮姐小‬的谣传吗?”韩渥问着已经数⽇⾜不出户的韦庄,他该不会连外头的消息也都不知吧?

  “什么谣传?”韦庄没半点头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姐小‬是活神仙、诸葛再世,能卜未来,能占国运还能定国。”韩渥一一向他传达城外流传的莫名其妙的传言。

  “这传言又如何?”韦庄挑着眉问,这点事就让他们急得跑来找他?

  “你没听完还有下文,外头还说,能得‮姐小‬者,必能得天下。”韩渥说出更离谱的传言给他听。“得‮姐小‬?他们有那种福分吗?”能得‮姐小‬的人早就有飞离了,那些局外人奢想个什么劲?

  “师兄,唐国时局正,听到这传言的人哪一个不是抢破头想来见‮姐小‬?就是想得到‮姐小‬利用她在世当英雄,乘机做上唐皇帝的位子。”韩渥分析道。英雄均出于世,只稍加一些言语便可在此时引来有心机求才的人。

  “狼子野心。”韦庄嗤之以鼻,又是一群像卢亢的人,只是卢亢没自私到想自己当皇帝而已。

  “尤其还有人传说‮姐小‬容貌更胜天仙,说她不但能助人夺国也能养作妾让人称羡,得到她的话,好处可多着了。”说能得到‮姐小‬便如有神助就罢了,还说她美如天仙,这下不但引来有野心的人,还引来了有⾊心的人士。

  “那些‮人唐‬想来隐城,就为了这种传言?”韦庄不悦地问。

  “师兄,城里的百姓都很怕‮人唐‬为得‮姐小‬会攻隐城。”韩渥最亲民,城民的心思都直接反应在他那里。

  “我也才几天没管城事,流言怎么会传得这么快?还让城民都知道了?”韦庄不解地问。这种流言对城民的杀伤力像野火,怎么会这么快就传了开来?

  “不知道,这件事是在前些天才发生的,城外突然涌来大批‮人唐‬,我们都不知唐国是何时起了这种传言。”韩握也百思莫解,没半点预警的,‮人唐‬们就一古脑地往他们隐城跑。

  “因为‮姐小‬很早就下令隔城,所以求进城的都被守将拒了挡在城外,于是,便有许多仗着有武功底子的‮人唐‬冒险闯城,已经夜袭闯城了好多次。”织罗被噤言了半天,见韩渥只提那些没提重点,忍不住开口告诉韦庄更坏的情形。

  “什么?”有人因此袭城了?

  “敢闯城夜袭的都被我们赶退了,我和师弟已‮出派‬所有堂內弟子守着四处城门,也在夜间加強城內的巡逻。师兄,‮姐小‬病了,城不可无主,你要赶紧出来代‮姐小‬主持大局。”

  韩渥急急地道。他们最近忙着守城巡城,在夜袭人城的情况防不胜防之下,只好来向他求助。“飞离人呢?”想到夜袭的目标是秋⽔,章庄马上问飞离的行踪,想要赶紧告诉他要他提防。

  “还在芙蓉阁,我们去请他来御城好吗?有二师兄帮忙的话,我们很快就能退去那些狂徒。”整个⽩天飞离就只待在芙蓉阁哪都不肯去,什么都不帮忙。

  “不行,‮姐小‬⾝子转弱,不能没有飞离的陪伴。”韦庄摇首道?肓鲁趿娜兆硬嗔耍荒苋梅衫胱叱鲂〗愕纳肀摺?br>

  “那该怎么办?只有我们两堂堂內的弟子来守四个城口已经很勉強了,再有人来袭城,我就只能动用城里的‮兵民‬了。”韩渥搔着头问。只有两堂的人手本不够用,他只能打‮兵民‬的主意了。

  “不可扰民。”韦庄不说二话地拒绝。

  “师兄,我们人手真的不够啊。”韩渥苦苦地求他。隐城城地广大,他们两堂加起来才上百人,又要守城口又要巡城保民阻袭,连着好几天下来,堂內的弟子都快受不住这种⽇夜不分的劳役了。

  “叫四位副堂主率各堂堂內部分弟子分别守四处城口,剩余的人巡守城內,并且让他们轮流班,这样他们会较轻松,而你们两个留在凌烟楼主事,并且就近护着芙蓉阁。”

  一个声音自韦庄的书房门外传来,解决他们眼前所遭遇到的困境。

  “飞离?你没守着‮姐小‬?”韦庄讶异地问着慢慢走进来的飞离。

  “她睡了。”飞离坐在一旁的客椅上回道。

  “二师兄,‮姐小‬知道这事了?是她派你这么做的吗?”韩渥快地问,以为方法是秋⽔想出来的。

  “她什么都还不知道,你们也别对她说,这种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飞离没让半点耳语传进秋⽔的耳朵,希望她能专心养病。

  “大师兄?”法子是飞离想的,韩渥不噤问韦庄是否可行。“飞离说得对,‮姐小‬愈病愈重,此时不能再让她分劳,就照飞离的话办。”

  韦庄没有意见,也与飞离一样担心秋⽔的病况。

  “师弟,‮姐小‬代的地下城完工了吗?”飞离问着负责造城的韩渥工程进度,如果有万一,那地下城也就能适时发挥作用了。

  “早完工了,⽔渠井与粮仓也都储在地下城里,城民随时都可以进人地底下。”韩渥报告道。

  “⽟石阵呢?”飞离又问。

  “也造好了啊。”他用那种十万火急的命令叫他去造,他哪敢有延误?

  “可是‮姐小‬病况却没有改善,你到底有没有按图监工?”飞离怀疑地问,如果造好了,那秋⽔怎么还是病恹恹的?

  “我有啊。每一块从长安收集来的和滇⽟石,都是我亲自指挥照着‮姐小‬的图按上的。”

  韩渥举着手发誓,城里的每件工事他无不躬亲,况且这么重要的工程他怎可能会疏忽?

  “那就怪了。”飞离抚着下巴道。难道会是秋⽔设的阵起不了作用?

  “飞离,你晚上没守着‮姐小‬,‮姐小‬可曾遭人夜袭?”韦庄不安地问,只怕有人趁飞离不在闯了进去。

  “来过两三个江湖中人,他们都避过了城口和护院的阻拦。”飞离没抬头,心底还在想秋⽔的事。

  “来过了?”居然闯过芙蓉阁?韦庄大惊之余又瞪向守城不力的织罗他们两人。

  “我守在阁门外。”飞离不慌不忙地开口。

  “飞师兄,那闯阁的人呢?”织罗问着对上了飞离的人的下场。

  “丢在城北的葬岗,也许给狗吃了。”飞离漠不关心地道。他懒得去管那些人的尸⾝。织罗与韩渥会心地会一眼,眸中都有着怖悸,有飞离守在芙蓉阁外,果然没一个夜袭客可以活过他的手下。

  “织罗,派人去查出是谁散布‮姐小‬谣传的人。”飞离想知道是哪个人使他们隐城大

  “你认为是有人故意这么传的?”韦庄讶然地问,没想到他会这么认为。

  “对,如不是有人存心,否则不可能在短短数天內就在城外、江湖上掀起这么大的波浪。”飞离肯定地道。

  “若让我找到,我就杀了他。”织罗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杀了他也不能平息谣传,不过却必须让他知道隐城四大堂主的存在。我们不妨杀几个为祸较大的江湖中人,对象最好是名镇四方的⾼手,好给其它打‮姐小‬主意的人一个杀做猴,让他们明⽩想进隐城就是找死,这样就可少了许多想扰城的人。”飞离说出他的想法,若不给他们下下马威,那些‮人唐‬还当真以为他们隐城可容人任意騒扰。

  “赞成。”织罗与韩渥不得不佩服他。

  “师兄,今晚劳你守着芙蓉阁,我和织罗一块去,我们会在天亮前回来。”

  飞离请求地看着韦庄,秋⽔如没人守着,他无法放心去办事。

  “你安心。”韦庄笑着道。

  “我呢?我也要去。”只有点名织罗,想跟去的韩渥忙不迭地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你给我留在凌烟楼,这事让织罗去办。”韦庄看了看他的脸,决定不让他去凑热闹。

  “为什么每次都没有我的份?”韩渥嚷着,他们都对织罗偏心。

  “就算你的武功再⾼,但你这斯文的书生样有谁会怕你?我看你还是别坏了我们隐城四堂主的名声,留在城里好好顾家。”织罗直击韩渥心中的痛处。韩渥为了他那张⽩净温文的脸,已失去了许多能够威名在外的机会。

  “大师兄、二师兄?”韩渥心有不甘地问另外两个师兄。

  韦庄摸摸鼻子没回答他,而飞离则是调过头去不予置评。

  “我也要去。”楚雀走出內堂,也学韩渥要求道。

  “你不行!”所有人看向楚雀!往下盯着她未隆起的肚⽪,一致反对。

  “为什么我不能去?都让我留在城里,就是因为这样才使江湖上的人都不知师⽗有收我这个楚雀。”就是他们害她在江湖上默默无名,她要趁这次的机会议大家都知道她是凤离的唯一女弟子。

  “别动,你现在有⾝孕,先回房躺着好吗?”韦庄忙向她,小心扶着她的手柔柔地劝着。

  “有⾝孕又怎么样?之前我还不是天天都待在校武场?你说,我可以在校武场练武,为什么现在不能跟去?”‮孕怀‬后的楚雀脾气变得喜怒不定,她用力地以手指戳着韦庄的膛出气。

  “大师兄,她比以前还凶了,你要当心。”织罗看了她的泼辣样后,小声地对韦庄示警。

  “师兄,这是你的家务事,保重。”飞离现若无睹,他站起⾝走出门外,并对没跟上来的织罗道:“织罗,还不走?”他想留下来跟韦庄一起当炮灰呀?

  织罗听了感谢地追出门外避风暴,不敢再留下来同情韦庄。

  “师兄,我…我去凌烟阁召集四位副堂主说明飞师兄的代,告辞了。”

  韩渥看他们两个跑了,也找了个借口开溜。

  “你们…”韦庄见他们一个个的跑,面对凶悍的老婆,他哭无泪地看着这些没同情心的师弟们的背影。

  “你说呀!我为什么不能去?”楚雀也不管门外的弟子们开始对没堂主尊严的韦庄窃笑,蛮横地道。“老婆…你就饶了我吧。”

  天才刚亮,一直在芙蓉阁服侍秋⽔的南熏嬷嬷,仓皇地奔去聚集四位堂主的凌烟楼,在门口与‮夜一‬没睡而刚回来的织罗撞个正着。

  “嬷嬷,你跑道么快做什么?”织罗一手捂着撞疼的额,一手扶住南熏嬷嬷。

  “飞堂主、飞堂主在哪里?”南熏嬷嬷站稳后慌张地拉着地的⾐袖问。

  “这么早,你找师兄有事?”织罗大惊小敝地看她。

  “快告诉我飞堂主在哪里?”南熏嬷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強力地摇着他。

  “里头,他有事在跟大师兄谈。”织罗讷讷地抬着凌烟楼內的议事堂。

  南熏嬷嬷闻言健步如飞地往议事堂跑。

  “等等,你没通报,大师兄会骂的。”织罗追在她后头喊着。

  “飞堂主。”南熏嬷嬷一掌拍开堂门,左顾右看地寻找飞离的⾝影,看到他后像看到了救世主般。

  “嬷嬷?”飞离见她不待在芙蓉阁照顾秋⽔却出现在这,反感地看她。

  “你快回芙蓉阁去,快点。”南熏嬷嬷拉着他的手,想将他拖出议事堂。

  “秋⽔怎么了?”飞离不喜与他人碰触,立即菗回了手。

  “‮姐小‬昏倒在书桌前,我怎么也叫不醒她。堂主,你快去看她。”南熏嬷嬷两手掩着泪求道。

  “‮姐小‬?”在旁的韦庄一脸惊惶。“她怎么会离?”飞离恼火地问道。他走前还对她千叮咛万代地要她别让虚弱的秋⽔离开榻。

  “‮姐小‬睡到三更就忽然醒了,要我扶她去书斋看她上次断弦时卜的那副卦,我不肯她就自个儿去了,她拿出卦后就只是坐在桌前盯着卦,不说也不动,一直看到天亮,然后没多久就倒下了。”

  “秋⽔…”飞离撇下她,匆促地奔出议事堂,与要进门的韩渥和织罗错⾝而过。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韩渥第一次见到飞离惊慌的模样,忍不住问着脸⾊也和飞离相同的韦庄。

  “都跟我去芙蓉阁。”韦庄没有解释,一手拉一个就跟着飞离跑。

  飞离一上芙蓉阁就见秋⽔趴在桌上,她面⾊如雪,他一手扣住她的脉门探她体內的寒气,却发现多数的要⽳已被冲破,情况比上次来得严重,仅剩几个保命的要⽳勉強维持着。

  他一连点了数个⽳封锁寒气,然后抱着秋⽔进房內置在上,两手放在她⾝上,为她运气去寒。

  “飞离,你这是在做什么?”赶来的韦庄不明究里地看他的举措。

  “她淤积了过多的寒气,不散去不行。”飞离吃力地道,觉得她体內家有昅力般,不断地将他的真气全数昅⼊。

  “嬷嬷,去请⾼大夫,顺便端碗热汤来。”韦庄看见飞离额上⾖大的汗滴,在对南熏嬷嬷吩咐时,将手掌贴在飞离的⾝后助他一臂之力。

  “大师兄,你们这么做有用吗?”织罗站在前烦躁地问。

  “应该可以。”韦庄也感受到自己真气的流失,更运气提⾼功力给飞离。

  众人沉默地等待。半个时辰后,飞离见秋⽔的脸庞渐渐有些颜⾊,于是收回掌,也要韦庄停止。“秋⽔,你醒醒,秋⽔?”飞离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脸。

  “‮姐小‬?”流失了大半真气的韦庄在韩渥的扶持下?鄣匚省?br>

  “飞离…”秋⽔睁开眼,飞离焦急的眼瞳映人她眼帘,她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要他放心。

  “你吓死我了。”飞离声音充満惶恐、颤抖,惊怕地紧搂住她。

  “大师兄,你坐着别动。”韩渥将韦庄扶至椅上,与织罗一起运气给他。

  “怎么…大家都在?”秋⽔听到韩渥的声音,自飞离的怀中转过头看其它的堂主们。

  “‮姐小‬,大清早的,不要这样吓我们。”织罗边运气边对她道,一颗心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来了也好,我有话对你们说。”秋⽔想在飞离怀里坐正。

  “你先歇一会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飞离不肯,放低了手要她躺下,坚持让她休息。

  “不,我现在就要说。”秋⽔不愿躺下,硬是攀着飞离的肩坐直。

  “‮姐小‬,您就听飞师兄的话吧。”织罗看着她孱弱无神的模样,也认为飞离的坚持有理。

  “织罗,你和飞离杀了几个人?”秋⽔语气失望地问着织罗。

  “是谁告诉你的?”飞离生气地在她耳边问。

  “谁说的不重要。怎么出了大事你们都不跟我说?你们以为隐城的事能瞒住我吗?”

  秋⽔不直接面对生气的飞离!转而问着其它三个心虚的堂主。

  “我们是为您的⾝子着想,不想让您心。”织罗垂下头道。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又去占卦,还‮夜一‬没睡?”飞离神情僵硬地问,就算他可以封住她的耳,但他还是封不了她的眼。

  “‮夜一‬没睡是因那断弦时占的卦我解出来了,我必须让你们知道这件事。”

  秋⽔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面前,温柔地拍抚着正在气头上的飞离。

  “什么事?”飞离缓下气息问她。他不是已经把她的卦盘都收起来了吗?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卦上言,石已投人⽔中,将波连不断,烽烟四起,而事皆因我。”秋⽔合上眼,将她一直解不出的答案告诉他们。

  秋⽔的话一出口,在房內的四位堂主皆讶然。

  “可是,我不愿当罪人。”秋⽔不甘地睁开眼。

  “隐城有今天都是因有您主城,‮姐小‬怎会是罪人?”稍稍恢复元气的韦庄挥去心中因她的话而突生的霾,持着沉稳的语气对她道。

  “除非我能遇命中贵人,否则隐城将会因我而亡。”那⽇一卜时她就隐隐觉得有凶兆,那卦象是一片布満了红⾊的⾎海,直在她眼中燎烧。

  “不会的,您一定是解错了卦。”织罗心慌地道,想要否认她卜卦从不曾出错的事实。

  “你不相信我?”

  “不。”织罗低低地否认,浓浓的眉头紧锁着。

  “韩渥,城民都无事吧?地下城安顿好了吗?”秋⽔问向也愁眉苦脸的韩渥。

  “城民都很好。地下城已照您的指示建成,城民随时都可进人地下城,在地底下住蚌两三年不成问题。”韩握悉心地向她报告。

  “如有祸就叫城民下地底,在⼊地下城之前去告诉城民,不随我者可以离城,不強求。”她坦然地微笑着,已看开一切。

  “‮姐小‬,事不会至此。”韩渥的拳头紧了紧,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他建那些工事的原因。

  “对呀,‮人唐‬不敢来犯的。”织罗也不愿相信,他们隐城不会有用到地下城那天的。

  “此时虽不会,但终会有的。唐朝大山河将易主,外头正着,想投靠隐城避灾的‮人唐‬会有很多,当他们大批涌来发现无法进城时,必然会犯。”秋⽔吁了口气靠在飞离的⾝上。

  “不管‮人唐‬来多少我们都守得住,管他们怎么来犯。”织罗举着拳头对她道。

  “即使‮人唐‬用军攻城?”秋⽔以最糟的情形问他。

  “军队我们也有,可以与他们硬拚,胜败还未必。”织罗有信心地对她道。

  比起他们训练有素的四大堂弟子和‮兵民‬,唐军散无纪又无名将带领,想赢他们的机会绝不多。

  “韦庄,‮人唐‬如果群起来攻城,一定要力保,若守不住,为免危及百姓,那时你就安排百姓先走,由四堂弟子护送。你们四个在百姓走后,也随着百姓出城,最后代我将先祖所设的断城石放下,封了隐城。”秋⽔谨慎地对韦庄道。

  “不行,断城石一放下隐城就再也不能出⼊了,到时隐城真的会变成名副其实的隐城。”韦庄极力反对,一⽇放下断城石,隐城便会与世隔绝,永远埋在深山里。“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要这么做,你们带着城民再找一处世外桃源辟新城。

  百姓过惯了无忧的生活,别让他们随着‮人唐‬流离,要尽全力再造另一个隐城,城主就由韦庄任,其它三人辅佐。“秋⽔像是在代后事般地说,并将下一任城主的给韦庄。

  “什么?”韦庄急得站起来,一时气弱地按着韩渥。

  “那你呢?你不走?”飞离紧握着她的手问。

  “我本就出不了⽟石阵外,出阵外必死,你们不必以我为念。”秋⽔沉静地道。她下意识地偎紧飞离。“只要我们力守,绝不会有放断城石这天,何况还未到六月初六,只要你过了那天…”飞离知道她将不守承诺地弃他,并以城主的⾝分庒他,要他照顾百姓。

  “我恐怕等不到那天了。”秋⽔看着他的眼,清清楚楚地对他道。

  “我不答应,就算真有那时我也不走,我留下。”飞离眼底暗沉,拉着她的心贴在口上,提醒她他曾说过的话。

  “韦庄不走,也不能遵命任城主。”韦庄跪了下来,表明城主只有凤氏一族,再也不会有其它姓氏转接。

  “‮姐小‬,城民同心,您不走,无人会离城。”韩渥也跪在韦庄的⾝边,要那些忠诚的城民弃她而去,百姓绝不会从。

  “织罗也是。”织罗忽地红了眼眶,跪在地上以拳捶地。

  “你们连城主的命令都不听了吗?”秋⽔见他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扬⾼了音调道。

  “祖先有命,凡居四堂主者终生只能事主,我们不能违背祖宗遗训,要我们弃您,我们宁愿随您与隐城同灭。”从不违背秋⽔命令的韦庄,首次不听从她的话,反而叩首在地以明志。

  “你们这又何苦?”秋⽔不噤软弱地问。

  “我们会保住隐城,不论将会有多少人来犯,我们四个师兄弟拚着一口气也不会让您这次的预言成真。”韦庄抬起头看她,坚定不移地对她道。

  “你该明⽩,我卜卦不曾出错,该来的是躲不掉。”秋⽔出言制止,不要他们死忠。

  “未必,你刚才说你的卦上还有转机,那位贵人是谁?”飞离静静地看她,按捺住中那一丝希冀的火花。

  “我不知道。”“‮姐小‬,今后外头的事由我们主张,再大的风浪我们四师兄弟都会替您除去,您就在芙蓉阁里安心养着好度过师⽗说的限期,若有差池,我韦庄一人负全责。”

  韦庄的目光与秋⽔⾝后的飞离视后,定定地对秋⽔道。

  “你现令的⾝子无法主事,一切就给大师兄,听话。”飞离以她未来夫君的姿态对她道,眼中的坚定不容她拒绝。

  “你们…”秋⽔心中陡地一震,明⽩他们宁可叛令也不会听从她这次的指示。

  “属下告退。”韦庄带着织罗与韩渥一同离去,不让秋⽔来得及反对。

  “飞离,你也不肯依我的话吗?”秋⽔乞求地看若他那意志不动摇的眼眸。

  “不能。”飞离环紧她,贴着她冰冷的脸颊。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快不行了吗?”秋⽔无奈地道。她的⾝子一⽇比一⽇虚,他该知道她离⻩泉不远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绝不放弃。歇着吧,我去找大师兄他们议事。”飞离绵绵地吻着她,而后将她⾝子放下盖上被褥。

  “你…”“嬷嬷,过来照顾‮姐小‬,不许再让她下。”飞离把秋⽔给南熏嬷嬷。

  “飞离!”秋⽔拉住他的⾐服不让他走,心底几乎怨起他的死心塌地。

  “你不会是罪人,因为你有我们。”飞离缓缓地开口,将她的双手平放在她前,并在低下头吻她时点了她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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