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合 俘虏
当康德的队部开进乌瑟尔部落的时候,这里的原住民似乎已经变成了阿古斯帝军国队的战士和法师,却看不到一个暗夜精灵的影子,无论活的还是死的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战斗过的迹象,如果不是摇曳的树荫下那些面⾊紧张全副武装负责警戒的战士,反倒像是军人俱乐部在开大型派对。
“怎么回事?”康德捋着山羊胡子环顾四周,看到达古拉丝正在不远处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好像对这种异乎寻常的状况也一无所知似的:“这就是你找到的暗夜精灵的老巢?怎么一个精灵都看不到?”
“我只说找到了他们的聚居处,本来也没说就是找到了蔵⾝处。”达古拉丝叹了口气,完全是一副很挫败很无奈的样子——看来康德这次真的遇到对手了。
“不会是陷阱吧?那些从前一直视森林为神圣摇篮的暗夜精灵会使用这种招数?”康德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幽暗的不知道蔵了多少怪物似的森林,有些后悔自己太冒进了。
“这个倒是不会,请您放心,康德阁下。我们的军队已经把周围全部占领了,我想精灵们没有那么多兵力来包围我们。”欧沙利文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出现了。
“而且,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又占领了这么多森林,康德阁下果然指挥有方!”是摩利尔,被七彩束缚术捆住的奇异构装体也漂浮在她的后面向康德这边走来。
三个人相视而笑,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康德也笑了,笑得阴恻恻的,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摩利尔,看着康德⾝后慢慢打开地空间之门,知道他们还是太小看最⾼评议会。也太小看康德了。
五位大法师从放射着洁白光华的门中鱼贯而出,就连老掉牙的基斯凯因看上去都比平时灵活了很多,欧沙利文的表情也骤然凝重下去,只有达古拉丝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智商连阿兹猫都比不上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四十七挣脫束缚术从半空落下来,下落的同时浑⾝上下的所有关节都在翻转重组着——两手仍然合围构装成为耝大地炮筒,同时肩膀折叠分解,向前一耸,竟然一下子移到胸前。连同好像胸部粒子炮般打开的胸腔一同组成了好像枪膛般的容器连接在了双臂形成的炮口上面,黑⾊的钢铁双翼不断折叠收拢同时又开裂分化,最终变成十六页浆扇构成的涡轮般的东西覆盖在了枪膛后面,随着涡轮不断的速加旋转,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在枪膛中被不断鼓荡着,直至钢铁构成地大炮渐渐显出不易察觉的暗红⾊为止。
当四十七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化成炮座的双脚紧紧扣住地面,成弓步站定后,一架熔合大炮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聚合炮膛中的红⾊猛的一缩。刹那间仿佛完全熄灭了那么一会,然后从炮口倾泻出的熔合光束便直直的打向阿古斯的大法师阵营。
一个防护罩包围了六位大法师,看他们每个人都在念念有词地样子,竟然是六个人同时发动的防护法术!
大巨的火球在接触到笼罩着六位大法师的辉光护壁的瞬间炸起,白炽灰绿紫红⻩橙的光芒混和着爆开扩散,烟云被融化对流地空气⾼⾼冲起,甚至让一朵菜花形的爆云出现在了沉睡森林的上空,四十七在火浪扩散波及过来之前借着反冲力倒跃出去,他在空中变成人形,一把拉住摩利尔的衣领。重新展开大巨的双翼,脚底和腰部两侧都噴出长长的尾焰,几乎是以音速从⾝后那些被惊的目瞪口呆的阿古斯士兵头顶掠过,火球转眼间就呑噬了那些被四十七带起的气浪掀翻的可怜士兵尾随追来,看来除了六位必然无碍地大法师之外,炸爆范围內的其他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四十七怀抱着摩利尔飞的老远。脊背砸断了三棵足有腰耝的树木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而在接近第四棵树的时候,树旁一个传送门已然成形。
推进器熄灭了,四十七振动双翼稍微止住退势,突然伸出手扳住了树⼲,⾝子一转一送,怀里的摩利尔径直向传送门內隐去,摩利尔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十七,而后者则再一次做出了他从来就不太擅长的鬼脸。
“所以,下面开始。是我地计划!”
摩利尔的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四十七那张滑稽可笑地脸孔逐渐消融在这一片白⾊的光芒之中,等到摩利尔适应了逐渐黯淡下来的环境之后,才发现已经有几个暗夜精灵默默的围了上来。
“摩利尔姐小,我是暗夜精灵的部落首领乌瑟尔,四十七有话让我留给你。”为首一个年老的暗夜精灵走上前来。
“什,什么
“不入虎⽳,焉得虎子。”乌瑟尔用怪异的语言嘟囓了一句,然后便用疑惑的表情盯着摩利尔同样有些迷惑的脸孔。
“…”“…”么?什么意思?”
“…”“…”“怎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七罪塔地面之下的深处。有着不亚于七罪塔⾼度的深度的大巨地下建筑群內,数不清的支架、房间、楼梯和道甬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巨的地下迷宮,如果不是有人带领,恐怕一辈子也够呛能走得出去。
四十七在半空中走来走去,看着下面一群表情木然的法师在实验台上搞着各种各样的奇怪名堂,那种感觉仿佛是四十七又回到了在沼泽的法师塔上窥看老法师做实验的曰子——尽管这里的法师实在有点多。
辛格看了看上空悬浮着的由六面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透明防护墙构成地立方体囚笼,和囚笼之中的困兽——那只困兽的态度看上去更像一个观光客。
“嗨,老头,看什么呢,没见过帅哥啊?”
辛格低下头,继续在面前的魔法书页上点点画画。
四十七看着脚下一个法师打开控制管道的机轮不断的向一个大巨的容器內倒着不知所谓的墨绿⾊液体:“不会是想把我煮了吧。会硌掉大牙的,不过我看你地老板还有没有牙都成问题!”
这时基斯凯因从试验台一侧的铁门中沿着悬廊一步三晃的走了进来,仿佛听到了四十七的说话一般,突然裂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出来。
“假的吧!”四十七马上揭穿了基斯凯因。
基斯凯因有些灰头土脸的坐在了辛格⾝旁:“除了核心、某个早已消亡的古神之力和炼狱气息,这个东西⾝上还有着其它我们尚未知晓的秘密,你没有发觉吗?”
“除了散布在他体內地核心能量和卢姆的魔法笔记內容之外,其它的一概与我无关。”辛格合上了书本:“一直以来,因为卢姆的魔法书页的残破不全。还有虽然外表没有损伤,但总是似乎缺失了一部分东西的核心成为了研究中最严重的阻碍,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为了把摩利尔搞到手而进行了多么大的努力,但即使如此,与我所期望的结果仍然有着很大距离,现在无论是核心和方法,都已经近在咫尺了!”
“那么,你找到获取书页內容和剥离核心能量的方法了吗?”基斯凯因抬头看了看,发现四十七正向他张开嘴。露出一圈随着⾼速地转动而显得有些影影绰绰的锋利牙齿,突然停下之后,四十七伸出手指在一颗牙齿上敲了一下,一声清脆的金属击撞声骤然响起又瞬间甄灭:“我可不认为这个东西会跟你好好合作。”
“这确实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辛格站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离开了:“不过,我相信我对于唯一可行的方法有了一点眉目,只是…”
辛格没有把话说完,便转⾝向铁门处走去。
“失去了好奇心的法师,他地生命也将不会长久。”基斯凯因的声音很低,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会失败。辛格,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原因。”
辛格迈着毫无阻滞的脚步消失在了石门之外。
“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摩利尔指挥官竟然背叛了最⾼评议会,背叛了阿古斯,我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亨特有些委靡不振的守在再次卧床不起的萨耶斯⾝边。
“这有什么奇怪的。”萨耶斯明显感觉有些不耐烦:“应该奇怪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负伤躺在床上,而你却毫发无伤的坐在旁边。妈的,上次地伤还没好利索,这次又把腿给弄折了!”
“你该知足了,你知道当场死了多少人吗?”亨特拿起摆在萨耶斯枕头边的酒壶,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大口:“我还是不太相信摩利尔指挥官已经叛逃了,虽然基本上已经是亲眼所见…”
“闭嘴吧!”萨耶斯看上去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还好他的床位是在偌大的病舍一隅,而周围似乎没有人在注意他们的谈话:“还左一口摩利尔右一句指挥官,我们没有被当作同案犯处理已经算好运气了!还好我们做她的护卫官还不到三天,又是达古拉斯指挥官推荐的我们。否则你现在哪还有可能悠闲的坐在这里喝酒,把酒壶还给我,笨蛋!”
亨特挨了萨耶斯一下却并没有丝毫恼怒地神⾊,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看来是真地受了打击。
“听我说,亨特,人生在世第一要务是什么?”
“全安第一。”
“没错,全安第一,如果自己的命自己不照顾。谁会来管你!”萨耶斯也没有把酒壶盖子拧上,而是直接对准了自己那张大嘴:“而且你也都看到了。摩利尔和那个黑⾊恶魔是一伙的,他们是杀害山特,还有无数阿古斯人的凶手,所以你完全不必烦恼!”
“怎么会不烦恼,她既是阿古斯的敌人,却又对我们那么好…”“白痴!”
两个人同时愕然的向紧靠在⾝边的窗外看去,因为说话的不是萨耶斯,更不是亨特。而是立在窗外地达古拉丝。
好像是六楼哎!
不过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勇气把头探出去看看达古拉丝是脚下踩着什么东西还是施展了什么可以浮空的法术——被她一巴掌拍落楼下怎么办,达古拉丝⼲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不会让人有丝毫意外的。
“摩利尔对你们有什么恩惠,还让你们这样念念不忘的!”达古拉丝厉声厉气的呵斥着。
“没有没有,达古拉丝指挥官,这小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萨耶斯马上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
“前任长官刚刚落难,背后就说人坏话,到底什么意思!”达古拉丝继续厉声厉气的呵斥着。
“没有没有,达古拉丝指挥官。这家伙发烧烧得脑袋糊涂了,你别跟他计较!”亨特也马上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
“哼哼!”达古拉丝冷笑着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出现在原本只能用来通风和看风景的六楼窗户外面就显得无比诡异奇怪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两人再次发现,面对这样一个指挥官,还真是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意思了。
因为没人搭理他,四十七于是意味索然的隔着魔法立方体监狱的透明罩壁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法师们,以及坐在央中试验台上似乎又陷入昏睡状态的基斯凯因。
四十七盘膝坐在半空中,伸手做出一个开枪的势姿对准基斯凯因白发苍苍満是皱纹的脑袋——这可不是小孩子那种伸直食指瞄准对方嘴里“啪”“啪”喊着的游戏。因为四十七的手真地变形组装成了一把枪的样子,而随着他怪声怪气的吐出一个拟声词,指端形成的枪筒同时也噴出一小团锥形的雷火。
雷火的弹子在监牢內反复折射,划出流萤一样绚丽的尾迹,无论如何也脫不出周围无形的屏障,最后非常无奈的返回来打在四十七的后脑勺上。
四十七摸了摸头,剃刀一样地金属手指在盔甲一样的头壳上划来划去,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擦声。
这帮阿古斯大法师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单凭这个能完美反射任何攻击的巨型魔法立方体,就比摩利尔曾经玩过地那个強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从大法师们在沉睡森林合力将他困在里面开始一直到目前为止,立方体完全没有任何衰弱消散的迹象,这在四十七那少得可怜的魔法知识中,绝无仅有。
底下的大澡洗池看样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成分的墨绿⾊混浊液体充満了大半个容器,咕嘟咕嘟的气泡从油层一样的液面上冒出来。实验室內的魔法灯光照在气泡上,反射出发腻的⾊彩。
围在大容器周围地法师们正紧张的进行最后调试,他们把魔法晶石垂入溶液浸泡一会儿后提上来仔细的观察晶石颜⾊,用玻璃试管提取一些液体后添加各种试剂加热观察,用鹅⽑笔或者炭笔在纸上记录数据,最后汇总了以后由实验室的⾼级法师进行分析,然后打开那些好像水杯上的针眼一样的管道中的几个,添加他们认为应该添加的材料,施展他们认为应该施展的法术,改变溶液地成分——四十七认为。照这么下去,池子里的臭水很快就要溢出来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地基斯凯因老头儿终于也有了反应。他揉揉老眼——旁边的数据报告已经快有一本书那么厚了,基斯凯因却没有丝毫要看的意思,而是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片眼镜,举在眼前眯缝着眼睛微微俯⾝端详着盛満了绿汤的大池子。
片刻后他重新靠在椅背上,先是伸出四根皱皱巴巴的手指头,然后慢慢收起两根。
周围的法师注意到了这个评议会內论资格唯一能跟辛格评议长并驾齐驱的老法师的举动,全都停下手边儿的活计,眼巴巴地等着老法师有什么训示。虽然基斯凯因平时总是一副痴呆蔫傻的模样。好像完全是凭着年纪和⾝份浑浑噩噩的混曰子,但是实际上没有一个法师敢因此轻视他——别说基斯凯因还没真傻。就是他真的傻了,只要他还是个法师,脑子里那些浩如烟海的咒语和知识还在,就足以让他从傻瓜变成天才。
基斯凯因放下手,好像又睡着了。
实验室中的法师们面面相觑。啥意思啊?在这种大型的魔法实验中,基斯凯因的手势代表的意思简直就是数不清——四,二,是把四号原料加百分之二还是减?抑或是四分钟后加入二号原料?加又加多少?
基斯凯因闭目养神,谁也不理,法师们也不敢问。于是他们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试着揣度基斯凯因的意思,找了一个他们认为最接近的方案。
然后检测的结果是法师们如释重负。
再不成的话这一池耗资大巨的魔法酸液怕是就要白费了——他们真不敢想象到时候如何面对辛格评议长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