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到这家雇用他长达九年的公司,周明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这不能倒也,谁教这客户让人害怕得很。
咳了咳,挪动了下⾝子端正坐姿,他心里对自己已经等了个把钟头的事虽然颇有微辞,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处何地,他也只能继续忽略心中的不満,这个客户啊,实在是教人不寒而栗。
“周先生,再过十分钟我们董事长会清你进去。”亮眼的秘书姐小重复前头不知道说过几次的话。
周明只能礼貌地笑一笑,继续坐在接待室当雕像。
过了十分钟,他实在是捺不住子了,得找点事情来做做才成;就这样,他打开公事包取出个⻩⾊牛⽪纸袋,从里头菗出一叠照片和资料。
比绝音,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嘛要他花九年的时间暗中观察还要定时向他回报,虽然说他们俩的关系是…
唰的一声,方才还在周明手上的东西霎时消失无踪。
“⾕先生。”他甚么时候进来的?好歹自己也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却连一个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真是丢脸!
“这是最近的报告?”瞥了眼坐在原位的周明,⾕拓仁一页一页扫视着方才自他手上拿过手的报告,突然他眉头大皱,忽地押出其中的一张照片。“他是谁?”
周明心脏猛地一跳,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抓出重点。“这…很抱歉,⾕先生,照片上的男人我怎么查也查不出他是谁。”连他动用了关系进警局调资料也没有头绪。“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查下去,直到查出来为止。”
“他是怎么出现的。”
“两个礼拜前他受重伤,⾕姐小救了他,留他在那里休养,一直到现在。”
休养?⾕拓仁显然不相信这事。要只是休养,她会有这种悦愉的表情?他仔细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她的容颜依然苍⽩,却隐约带着一股和他以往的所见完全不同的涩羞,他不认为这个男人真的只是在那里休养而已。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拓仁原就沉重的心此时又加重了更深一层的霾。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男的笑得开朗直率,女的笑得温柔和煦,这一幕画面重重烧灼他的心。
在没有他的⽇子里,她不该过得如此惬意!⾕拓仁庒下満溢的酸楚,右手紧紧握住相片,不发一言。
“⾕先生?”不会吧?又要发脾气了?上回的余震还让他的心有余悸哩!
“继续调查。”撂下这话,⾕拓仁带着所有的资料离开接待室。
“⾕先生。”周明带着満心疑惑,只能像⽩痴一样站在原地猛力搔头。他到底又怎么了?
***
今天风和⽇丽、鸟语花香,万里无云,怎么看都是个出游的好天气。沙穆半走半跳地来到⾕绝音的房里。“绝音,咱们出去逛逛。”
“咦?”他的兴致⾼昂让躺在上的⾕绝音免不了有点讶异。“出去逛逛?”
“不行。”福伯代她拒绝。死小子,难不成他把自己前天的话当放庇不成。“沙穆,你是存心让姐小再生病是不。”
沙穆拍了拍福伯皱得像失去⽔分的苹果般的脸颊,笑着说:“人家说多多运动有益⾝心健康,我这是为绝音好。”怎么福伯还不懂他的心意呢?“福伯,看你也是一脸病恹恹的样子,⼲脆跟我们一起出去好了。”
“谁一脸病恹恹来着。”这臭小子,竟乘机损他。“姐小的⾝体不好,不能太累。”
“我只不过是带她去街上逛逛而已,她都关在屋子里这么久了。”要不是那天福伯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这丫头去过最远地方只是走到他落海的那处悬崖旁。天!这跟囚噤没什么两样嘛!虽然说福怕会这么做有他的原因,但是九年了,把她像笼中鸟一样囚噤着,也难怪她会不快乐。
“走了。走了。”将⾕绝音从被窝拉起来,天天笑容満面的他现在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今天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玩。”
“沙大哥。”⾕绝音有点没办法接受他突然的心⾎来嘲。“我的⾝体不适合…”
“没什么不适合的。”沙穆打断她的话。“我说过⾝体不好的人自有另一种玩的方式,你没听过让心情愉快是治病的良方吗?”
“这跟出去逛街有什么关系?”
“就是嘛。”福伯在一旁敲边鼓。“万一又发病了怎么办?”
“有我在还担心什么。”啧!这老头真是存心跟他作对。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担心。”他还真怕沙穆会想出一些怪点子腾折 姐小,也腾折他哩!
沙穆微皱眉。他的能力何时让人怀疑了?这个福伯踉巽凯是一个样,专门扯他后腿。
“福伯…”先出声的反倒是⾕绝音。“沙大哥不会害我的,而且我真的也想出去走走,在这里待了九年,实在是与世隔绝太久。坦⽩说,我非常想看看外头到底变成什么样。”在这里,福伯像决心遁世一样,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除了一些书,还有⽇常生活所需要的电器用品外,就是那一架钢琴,她的生活真的很单调。
“姐小…”福伯噤声了。她的苦闷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为了她的全安和⾝体健康,当初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决心不再和外界做不必要的接触,说起来不只是她,连他自己也不了解现在的社会变成什么样了。
“好吧,但是不要太累哦。”“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出声的是沙穆。“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累着的。”
埃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都是你,带坏姐小。”
沙穆一脸冤枉。“我哪有。”
“难不成是我。”
“说不定哦!”存心气死他似的,沙穆双手叉置于脑后,吹响一声口哨。
“沙穆!”
“走了,走了。”再不走,怕福伯又要和沙大哥吵起来了。“沙大哥,我们走吧!福伯再见。”说着,⾕绝音硬推着沙穆走出门。
站在原地的福伯笑了笑,目送一对看起来十⾜相衬的璧人离去。
沙穆带着⾕绝音来到一部吉普车前。
“这是…”⾕绝音傻呼呼地看着眼前一部庞然大车。
“傻丫头,没看过吉普车吗?”
“这叫做吉普车?”⾕绝音难掩惊讶的神⾊,前后左右扫视着黑⾊庞大的车体。“它好大。”又大又⾼,真的好特别。
“上车吧。”连吉普车都能教她眼睛舍不得移开,到了台北市区,她的眼睛肯定更忙。
“这车是你的吗?”⾕绝音一手搭在车门上,仰起头看他。
沙穆的心跳突然加快一拍。是哪个混帐说女人低头的时候最美!眼前的女孩就连抬头看他,都美得让他心悸不已。
“当真着魔了。”他喃喃自语,早知是躲不过,但是却没想到她对自己影响力这么大。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这车当然是我的。”
“可是…”⾕绝音皱起柳眉。“你没说过你有车,而且就在这里。”这里离她的屋子不过才几公里,她怀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从悬崖上摔下来。
“我是你生病的时候菗空把车开过来的。”小丫头,还没出门问题就一大堆。“可以走了吗?我的姐小。”他弯⾝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庒低的脸正好碰上她的粉颊,厚薄适中的不偏不倚,正好刷过她的面颊。
比绝音红了脸,拢过长发遮住自己羞红的面颊,就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留的一头长发有它的功用。
沙穆当然不会错过她脸红的娇态。“你好可爱,绝音妹妹。”
顿时晕红再重重加深一层,就连耳垂也不能幸免于难。
“沙、沙大哥…”
“走吧,走吧。”沙穆好心情地放她一马,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再耗下去,恐怕到晚上都出不了门。”替她关上车门,他绕过牢头坐上驾驶座。
“沙大哥今天心情很好。”从一早他就是这么喜孜孜的,虽然说从认识他之后,他一直是笑容満面,但是今天…总让她感觉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倒是说不下来。
发动车子上路,沙穆才开口:“你病好了,我当然⾼兴。”最重要的是,他同时也想清楚了一件事。
“只是这样。”
“小丫头…”空出一手,他抚上她的头发享受那一份滑顺,她的发如同她的格。“今天怎么啦,突然变得这么敏锐?”
敏锐?她变得敏锐?有吗?
“别想太多了。”多想只会让她没法子尽兴地游玩,长期带病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钻牛角尖,他可不希望她钻过头了。“放松心情尽情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这可是向福伯‘⾰命’才得来的自由喔。”
比绝首被他的用词给逗笑。“哪有⾰命这么严重?”向福伯⾰命?亏他想得出来。
沙大哥的侧脸还是这么好看。她忍不住就这么欣赏起他来了;但是,有件事她一直不懂,沙大哥总是一脸的自信満満,天天挂着笑容,好像全世界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心的,他活得好像很快乐;但他快乐的脸上为什么又总是隐隐约约的蔵了点郁?她真的不懂,虽然福伯猜他是那种吊儿郞当、无所事事、欠了一庇股债被得跳海海的烂男人,但是她相信福伯只是随口说说,不能当真的。
她承认自己真的不了解他,然而他却对她非常了解;是自己太过单纯以至于让他一眼就看透,还是他太复杂,任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捉摸?
她真的不知道!
***
“沙大哥,沙大哥!”⾕绝音扯着沙穆的袖子,苍⽩的病颜已然被奋兴的红嘲取代。“你看。”她指着橱窗里一组靠太能发电而得以旋转的机飞摸型组。
“想要吗?我们可以把它买回家。”
比绝音头摇。“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已经‘好奇’很多东西了,你知不知道。”一路上她总是对一家又一家精品屋里的东西感到好奇,他也一路上问她想不想买,结果她总是回答“只是好奇而已”实在是伤脑筋。“想买什么可以告诉我,不用担心我负担不起。”他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存折拿给她看,好证明自己的确有本事为她买些东西。
“我真的不想买东西,沙大哥。”能出来看一看,她就已经很开心了,买东西对她而言不是最主要的。况且她什么也不缺。“那边有好多小朋友,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啊。”不过,那些小表头有什么好看的?沙穆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透为什么她会有趣兴去看一群小表。
但是,当他看见她和一群小孩混得热络的时候他就明⽩了。原来她喜小孩子!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完全超出他以往所能理解的范围…不贪不求、无无念。要不是知道她的确是个人,他会以为自己遇上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总归一句话…她太纯了!
在场的小孩子也因为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姐姐突然出现,而直绕着⾕绝音打转嘻戏。原来今天是这家百货公司周年庆,推出小朋友园地这种免费帮忙带小孩子的服务好昅引消费者,⾕绝音的出现倒成了免费的义工。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漂亮?”一个小女孩爬上她膝盖,扬着大大的笑容问着。
“我并不漂亮啊。”她真的从来不认为自己漂亮。“小蓉比姐姐还漂亮。”
站在一旁的沙穆闻言微笑,他喜那个叫小蓉的丫头,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而他向来喜诚实的好孩子。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长大要做什么?”又一个小男孩跑到她面前,仰着下定决心似的小脸,短短的指头点住自己的鼻尖。“问嘛、问嘛!问我长大要做什么!”
拗不过小朋友,⾕绝音脫口问出:“告诉姐姐,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我要做巴士司机。”小男孩回答得好快。
“我要当老师。”
“我要当歌星。”
“我要当⾜球选手。”
一声多过一声,声声都是小朋友的未来希望,有想当歌星的。想当老师的,想做巴士司机的…这么多“我要做”、“我要当”让⾕绝音听得好羡慕!
是的,她真的羡慕!
吃力的抱起其中一个小男孩,她笑着说:“想做什么就尽力去做,努力去做,你们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她拍拍怀中男孩的头,有感而发:“只要不让别人困扰,你们可以尽情做想做的事。不管当⾜球选手也好,做巴士司机也罢,都是好事。”她衷心祝福他们将来都能达到自己的目标,不要像她…
“我们该走了。”沙穆跟在她后头,将她怀中的男孩抱了过来放在游戏园地里。他哪会听不出她说这番话的涵义,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带她离开。“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嗯。”她没有拒绝,反倒感地看了他一眼。
和小孩子告别后,她任他牵着走,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
“哇!冰淇淋。”虽然明知道自己这反应有点大惊小敝,但是对她来说,不这么大喊实在无法表现她也刻的心情。
“有必要⾼兴成这样子吗?”沙穆将手上一份草毒口昧的冰棋淋给她,自己则着薄荷巧克力口昧的冰棋淋“不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冰淇淋。”她点头。“福伯从来不买给我吃。”
那老头子也太谨慎了吧!吃个冰漠淋并不影响她的病啊!可怜的绝音。
“好吃吗?”他问。
“嗯。”⾕绝音了口冰祺淋,以一脸幸福的表情作为回答。
斑处的风吹得比地面上大,现在的他们正落座在百货公司顶楼的露天咖啡座中,隔着一层⾼⾼的铁丝网,看着一片被废气弄得灰蒙蒙的天空。
“淡⽔的天空比这里蓝。”⾕绝音发出感言。“虽然这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但是我们那里的空气比这里好太多了。”
“是啊!”沙穆认同地附和:“⾝为台北市小老百姓的悲哀莫过于明明知道空气脏得要命,偏偏还得装作不知道,每天昅它二十四个小时,搞得自己⼲净的肺成了黑炭。”或许是他真的待在淡⽔太久,清新空气呼昅得大多,突然间对都市的脏空气也不适应了起来。
“沙大哥…”低昑了会儿,⾕绝音迟疑着该不该问。
“你有话问我?”一路上她有说有笑是没错,不过他没有错过她时有时无的疑惑表情。“说吧,我等着。”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想多了解他一些“虽然说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很好奇。”
“我是个报情商人。”他老实回答。
“报情商人?”
她的表情有着更多疑惑,他⼲脆做个解释:“就是靠贩卖报情为生的人。”
“这工作轻松吗7?”
“说轻松是轻松,说不轻松…它也不怎么轻松。”稍微不注意可能还得赔上一条命的工作,怎会有轻松可言?
比绝音噤声不再说话,低头直着自己手上的冰漠淋。
“不问下去了吗?”这么一个问题就能満⾜她了?这么好打发!
她抬头,旋即摇头摇。“不问了,因为已经知道你不是坏人、有工作,这样就可以了。”不是坏人?说他不是坏人,这就得好好想想了。他爬梳了下头发“是不是坏人倒也不是很重要,你…”他突然倾⾝向前,手指刮了下她角。“怎么吃冰也会外带啊。”他笑着将食指上的草莓冰淇淋含人嘴中,化成甜甜的糖⽔,这动作状似无心,然而这无意间的举止却带来人的魅惑。
比绝音被这个动作震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突然不说话了?”这始作俑音好像不明⽩她突来的涩羞是为了什么。
过了半晌,她嗫嚅出声:“沙大哥,你有喜的女孩子吗?”
“喜的女孩子?”沙穆撑住下巴,食指点着太⽳沉思。“喜的女孩子…”他思考的时间愈久,脸上的表情愈是诡异,笑容里蔵了平常不容易看见的特殊情惊。
比绝音专注得连自己不知不觉倾⾝向前都不知道,她一心一意只专心地看着那两片瓣上下开合的动作。
“有很多女人说喜我,甚至说过爱我…”他看见她脸⾊有异,似乎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他有女朋友了!⾕绝音得到这个结论。其实这应该没什么好讶异的,像沙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懂得欣赏?黯下神⾊,她不知道心里头沉甸甸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她一定很漂亮吧。”沙穆打量了半垂着头的她,半晌才道:“不能用漂亮形容,只有‘出尘’这两个字才能把她的好说得明⽩。”
“那她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美得出尘…听他这么夸赞那女孩,把⾕绝音的心直直打人冰宮。
再度打量她好半晌,他点头同意她的话。“算是美丽吧。”如果⾝体能健康点的话会更好。
“那…”任酸涩在心底蕴酿再蕴酿,她又问:“你消失了这么久,我想她会很担心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动惰,聪明的女孩要懂得分寸;福伯说过了,她的⾝体不好,体內有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她不该有什么妄想的。
就这样吧!当个好妹妹,至少在他心里还有个像妹妹的她。这样子大概就可以了吧!她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是该表明心意的时候了吧!沙穆下定决心。“其实…”
“绝音。”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在他们⾝后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穿深咖啡⾊西装的⾼挑男子立在⾕绝音后方。
比绝音回过头,望见的是一双修长的腿;再抬头,对上了一道热切的视线。他是谁?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拓仁张着奋兴的眼,将⾕绝音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从相片里,他能看出她的成长和她的美,但实际的人儿在眼前出现,他才知道,原来相片会骗人,她比相片上的人儿要美多了。
“绝音,我是你哥哥啊!”⾕拓仁热列地上前将她抱个満怀,怎料⾕绝音却一脸害怕的立即起⾝躲到沙穆背后。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你。”一个陌生人竟然自称是她哥哥,她怎么可能相信?
沙穆也站了起来,挡在⾕绝音⾝前。当他一听见眼前这陌生男人自称是她的哥哥时,心中的警铃便乍时大响,想必他就是福伯口中的⾕拓仁,那个必需要提防的家伙。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会遇上他,沙穆也很惊讶,他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烦。
“你让开!”⾕拓仁瞄了眼阻挡他和自己妹妹相认的男人,且一眼就认出他是证信社拍来的照片上的男人。“她是我的。”“妹妹”二字不知怎地,他竟自动省略。
“她不是任何人的。”果然!沙穆心中更加笃定,看来福伯的担忧并没有错,这个人太危险了。“⿇烦你离开。”
比拓仁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凶恶地死瞪着沙穆。“报上你的名来。”他要好好地教训他。
“沙穆。”明知道这个⾕拓仁会派人去掀出他的底,但他不怕,因为黑街的人很少有人在消息管道上留名,除非是⼊过牢狱不得已被警方登记在案的;而且在当年,他已经将十三太保的名单。以及每个人的资料背景全数销毁,要查出他,除非天下红雨。
比拓仁牢牢记下这名字,神情怨怒地望向他⾝后的⾕绝音,她忘了他!她竟然忘了他!他是她的至亲,她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