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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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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衣玉露冷眼瞧着晴雨呈上来一碗清香的葯汁。

  “拿来的人说是厨房炖来让大夫人尝尝的补品,听说很珍贵,是皇宮內院公主们经常补⾝的极品。”

  “是吗?”她目光依然泛冷,斜睨站着的霞姐。“宋家的大厨都这么贴心,不用主子吩咐,也会自动熬补品呈上是吗?”

  “呵呵…是、是啊,大夫人您先喝吧,奴才的事不急。”霞姐看了一下补葯的⾊泽,心里有数,再被衣玉露的眼一瞪,顿时冷汗冒出。

  没有捧起葯碗,她深思了一会又问:“以前二夫人也喝同一帖补葯吗?”

  “…是的。”霞姐回得战战兢兢。

  明明是笑,却完全没有温度,衣玉露的反应让她很不安,这女人跟数儿可不一样,总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你对补葯很有研究吗?看一眼就知道什么葯,怎么我看什么补品都差不多,除了…对,除了常喝的葯方,我一闻就知道了。”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都打进霞姐的心里。

  霞姐心惊。她这话是暗示什么吗?

  完全不在意她呆愣的反应,衣玉露继续接着说:“你这么有研究,不如就去厨房帮忙吧,不用留在我⾝边委屈自己。”

  厨房?不,不要,她才不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霞姐连忙讨好“大夫人,您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有气质、最有教养的主子,奴才想留在您⾝边伺候,跟您多学习学习。”以前宋美华、王竞珊听她这么一说,都会笑得花枝乱颤。

  “喔。”

  “之前二夫人推您下水,我还大义灭亲出面指证,可见我对大夫人的忠心。”

  抬起头,衣玉露好像有‮趣兴‬了。

  霞姐一喜,再接再厉“要不是多了我的证辞,这件事还…”

  “晴雨,如果我推别人下水,你知道了,会不会指证我?”

  “不会。”

  “可是有人看到凶手的‮服衣‬是我常穿的怎么办?”

  “我会说‮服衣‬是我偷的,顶下这个罪。”

  偷的?霞姐腿都要软了。这对主仆真不好对付,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听完婢女的话,衣玉露转⾝对着霞姐,一脸正经的说:“那我不需要你了。”

  “呃…大夫人刚进宋宅不久,可能有些规矩不懂,有个熟人陪着会比较好做事的,我想您还是留下我吧。”软的不行来硬的,霞姐打着如意算盘。

  “晴雨,以前你刚到我⾝边做丫头时,管家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叫规矩?”

  “管家说,主子说的话就是规矩。”

  没再看霞姐一眼,衣玉露转⾝进內室,冰冷的声音传来“霞姐,既然宋宅你很熟,那去厨房就不需要人带路了。晴雨,等会把门闩上,我要小憩。”

  看她这么难搞定,霞姐气呼呼的走了。

  晴雨看人一走,便疟进內室伺候主子,见她不拘小节的和衣躺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睁开眼,衣玉露不解的看她,声音仍是冷冷的“什么事这么好笑?”

  晴雨不以为意,她听惯这冷声了。

  “大夫人,我在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没外人就叫我‮姐小‬,那声大夫人听来真不舒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叫霞姐的奴才走时脸⾊很难看,兴许是以为‮姐小‬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晴雨,我应该知道什么?”

  她就知道,‮姐小‬根本不把别人的事放心里,刚刚跟霞姐的对话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有人作贼心虚了。

  “‮姐小‬什么都不用知道,记得补葯别吃就对了,等会我去跟连祈少爷报告一下今天的事,让他心里有个底。”晴雨边说边帮主子盖上被子。

  衣玉露早闭起眼睛了。她打算小睡一下,晚点再去摸摸她的宝贝古筝…想到筝,她突然出了声“等等。”

  “怎么了?‮姐小‬有事?”

  “告诉宋连祈,别以为他心情不好就可以赖帐,他说要帮我找的那把筝最好快点出现,如果找不到,我就…就一辈子当他娘子。”

  这招真狠啊!“知道了,我会转告连祈少爷。”

  “还有…”一个翻⾝,衣玉露半睡半醒,含糊说了什么。

  晴雨掩嘴笑了起来。她伺候‮姐小‬多年,‮姐小‬的话虽小声,却一字不漏传进她耳里,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一推‮房开‬门,就瞧见有个男人从屋檐上跳下,笑得一脸灿烂的走来,想必今天也是以“贼”的⾝份进宋宅的。

  “敏申少爷,好功夫。”她甜甜的打招呼。“看起来很厉害吗?”颜敏申兴致勃勃的问。

  “很厉害。”

  “那我要表演给玉露看…”说着,他就要推‮房开‬门,却被晴雨挡了下来。

  “‮姐小‬说要小憩一会。”

  胡敏申一听,眼睛都亮了。“又”可以看到玉露睡着的样子了!

  “那我进去等她。”他连忙拨开晴雨的手。

  晴雨没再拦,只是声音悠悠传来“‮姐小‬睡前有留话给敏申少爷,说:‘告诉颜敏申那个登徒子,如果我一醒来就看到他那副欠打的样子,我就…我就一辈子当宋连祈的娘子。’敏申少爷,你要进去吗?”

  本来颜敏申一脚都要跨进门槛了,随即又退了出来,将房门结结实实的关上,人就坐在门外的阶梯上,显得有些苦恼,而晴雨早就走远了。

  别笑得这么缺德,往后你落魄了,我绝对不救济你。

  哈哈,不可能…

  他就知道,那时会有一股寒意袭上,就是预兆了。

  唉,玉露什么时候会醒啊?他好想见她…

  啊,从窗户看不犯规吧?!

  ************

  深夜,一间简陋的下人房,一个胖胖⾝躯的人躺在床上昏睡,她的脸、发、⾝上的‮服衣‬都湿透了,但床边站着的两个男人仅是专注的盯着她,没有要帮她更衣的打算。

  房里唯一一张木桌旁,一站一坐两个女人,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但站着的女人知道…‮姐小‬觉得无聊透了。

  湿冷的人终于转醒,在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是谁后,惊愕的睁大眼。

  “少爷?!”

  “醒了,就说吧。”宋连祈目光凌厉,透着冻人的霜。

  “说…说什么?”霞姐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说你如何勒索不成,反遭杀人灭口的始末。”颜敏申出声提醒。

  他们可是盯了她好久,才终于等到这个揪出幕后主使者的机会。

  “啊,你们都知道了?!”她再度露出错愕的表情。

  “说!”宋连祈没什么耐性,况且他还急着将事情解决后去找人,没时间跟她罗嗦。

  “我…”看着他的怒容,霞姐简直吓破胆,更说不出话了。“你就快说吧,你家主子没什么心情等你回神了。”颜敏申凉凉的劝,免得好友犯下杀人罪。

  霞姐这才低头瞧着自己全⾝湿漉漉,恶臭得像刚从池底泥泞里爬起的模样,随手往头顶一摸,竟还淌着血。这…她想起自⾝的遭遇了!

  “我死过一回了?!”她咬牙切齿起来。

  “就是,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有必要还护着他们吗?”

  霞姐恨恨的点头,这一点,头上的血涌得更凶,湿红了她整个左脸庞,看起来煞是吓人。

  “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宋连祈沉声催促。

  她第一次送补葯给数儿的时候,他就起了疑心,之后向厨房一问,便证实这葯不是大厨熬的,是霞姐每次偷空自己熬的,会这么偷偷摸摸,他直觉认定补葯有问题。

  但以霞姐奴才的⾝份,实在没理由非要害数儿不可,所以为了一举揪出凶手,也不动声⾊,让人天天跟着霞姐,却发现她十分狡猾,久久都不跟主事者碰头,直到这次…

  霞姐想了一下开口“少爷用‘他们’?所以,少爷早就叫人暗地里跟着我了是吗?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是早怀疑你,但不知是谁唆使,所以让人跟着你,但宋美华一家要杀你灭口时倒是让我看清楚了,你把事情说详细。”

  “哼,不只是宋美华,还多了一个王利本!”霞姐愤愤不平的托出。

  这话让宋连祈跟颜敏申都皱起眉,颜敏申先问:“怎么回事?”

  “欠了一庇股债的王利本,不甘心被少爷骗的事,一听说后来宋美华一家又进了宋宅,便找人跟我们碰头,说他愿意出他所有的私房钱换宋家无后,宋美华一家拿了不知多少两,但答应给我一百两,要我敞內应。”

  原来王利本没有失踪,还在他们附近,真是留了一个祸害!

  知道幕后主使者,宋连祈在心中有了算计“要宋家无后?所以你给数儿喂葯是吧,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葯?”

  “这葯是来自西域,是当年宋美华一家密谋毒杀您之际,顺道向人买来的解眙葯,一开始是怕二夫人有孕,阻挡她们谋夺宋家财产,后来跟王钊本的要求不谋而合,葯就持续喂了。”

  “我要解葯!”宋连祈的声音満含怒气。

  他当时拿了空葯碗给大夫,但几个名大夫都查不出问题,让大夫以例行检查为由检查数儿的⾝子也查不出什么,原来是西域的秘方。

  在他面前数儿已经喝过一回,可在他未察觉他们的阴谋前,她不知已喝过多少次,不知会不会对她的⾝体造成伤害。

  因为怕只有主事者有解葯,颜敏申建议他不要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在之后吩咐府中的忠仆想尽办法趁霞姐不注意把葯换掉,并将计就计娶进偏房,让主事者转移目标,将凶手一网打尽。

  “没有解葯。”

  “你说什么?!”他呼昅紊乱,眼神已趋狂暴。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解葯,这葯固定时间服一次,就能让饮用者无法受孕,但停止服用自然可恢复受孕。”

  “那你之前为什么送葯送得这么频繁?”他还是不能放心。

  “用葯的次数越多,就越可能从此不孕,于是王竞珊便加银两要我天天送。”

  闻言,他満腔怒火,几乎要杀人了。但一直旁听的晴雨突地出了声“我不懂,那为何要送同样的葯给我家‮姐小‬?‮姐小‬已经对宋宅的人宣布有喜了,吃这葯还有用吗?”

  霞姐这时才发现晴雨跟衣玉露也都在房里,不免讶异,但仍老老实实的回答“都说叫解胎葯了,受孕前吃会不孕,受孕后吃会小产。

  颜敏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她“之前玉露落水的事,跟你脫不了⼲系吧?”

  “你太恶毒了,不仅下葯,还推我家‮姐小‬落水?”

  霞姐笑了,笑得阴森森“你们太不了解王竞珊了,她这人最会记仇,二夫人得罪了她,不也被整得很惨,大夫人抢了她的位置怎么可能没事?”

  宋连祈脸⾊沉了下来。衣玉露落水的事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他惊觉把数儿留在宅里太危险,所以才赶走她的,只是没想到她最后会做出那种决定…他得快点去找她!

  颜敏申眯了眼“说清楚,推玉露下水的凶手到底是谁?”

  “王竞珊出的主意跟银两,我下手的,没想到大夫人命大,见这招失败了,他们才照原计画喂葯。”反正都被抓到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但她要宋美华一家垫背!

  “那你怎么又会被他们灭口?”

  “因为他们给大夫人下葯的事没跟我商量,我是上大夫人那求她收留我时才看到那碗葯,就猜想他们一定是又跟王利本收了钱不分我,所以上门找他们讨,威胁不给钱我就把事情爆出,没想到他们⼲脆灭我口!”霞姐越说越气。

  那些人趁夜敲昏了她,看自己这狼狈样,说不准是让人丢进池子里了,这些人可真狠!

  宋连祈沉默的转过⾝走出房门。虽然现在很晚了,但他想见到数儿,事情解决了,他要去接她回来。

  看好友走远,颜敏申也不拦,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害心上人落水的罪人。

  反倒是一直没出声,安静看戏的衣玉露突然想到一件事,难得扬⾼声音“宋连祈…我的古筝呢?”

  宋连祈的⾝影没入夜⾊。

  ************

  街上都没有行人了,宋连祈熟悉的穿过巷弄,来到一间小茅屋…曾经是他眼数儿的家。

  他敲敲门。没人应?

  他轻推开门。门没闩?

  等会要好好骂她几句,怎么这么耝心?万一盗匪小偷闯进来怎么办?一个女儿家还这么不小心!

  不用多思量,他的⾝体自动往数儿的房间走,门一推,很暗,她该是睡了。

  他嘴角挂着笑,不怀好意的往床边靠近,坐上榻,脫了鞋,躺平再侧⾝,伸出魔掌,然后数儿就会在他怀中惊慌的吓醒,然后就会…空的?

  呆愣三秒,宋连祈心一惊,连忙起⾝点了烛火,顿时房间一亮,东西摆设清楚多了,他眯着眼,将这小小的房间来回审视三次。

  没有,完全没有数儿的⾝影!

  不安的在茅屋前前后后的搜索,叫喊着数儿的名字。

  没有,没有她的声音跟⾝影!

  最后他才发现桌上放了一把古筝,筝上的弦都断了,筝下庒了一张纸,纸上落了几行字…

  连祈,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喊你,明知道你不可能回来,还是留了信给你。

  我只想告诉你,我走了,这一切是我福份太薄,守不住你的爱。

  但这些曰子以来,我确实受到了伤害,想要单纯的幸福竟是这么的不容易,我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

  记得蝶恋花的最后一句吗?多情总被无情恼。回来这儿,我几乎无法成眠,因为这屋子里有太多美好回忆了,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既然多情总被无情恼,那么我也学你无情吧。

  留下这把你送我的筝,断了的弦,代表情意也断。

  抓着信纸,宋连祈久久无法回神,坐了‮夜一‬都无法释怀。

  他错了吗?他以为是对的作法,其实错了吗?原本他是要保护她,却反倒将她推得更远?

  数儿去哪了?怎么不等他?怎么不像以前一样等他?

  ************

  扎着简单的两条辫子,数儿穿着一⾝布衣,专注的看着街头要杂技的人踢瓶、弄碗、踢缸、壁上睡、虚空挂香炉、烧火…

  “就是这里!”她津津有味的看着花鼓表演,突然喊了一声,吓了⾝旁同样绑⿇花辫的女孩一跳。

  “哪里哪哩,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被吓一跳的女孩抚抚胸口后,又抬起头四处观望找寻“异象”

  “小巧,你胆子真小。”数儿指折女孩的鼻子笑。

  “胡说八道,我哥说我艺⾼人胆大,除了个子小点、志气少点、聪慧减点…欸,提我做什么?我是问你怎么了?”

  数儿笑得更开心了。小巧这人就是有些笨笨傻傻的,跟以前的她很像,所以两人的交情很好。

  “我怎么了?没怎样啊。”轻轻松松就把话题带掉。

  其实她是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时的事了,那时候他拉着她街头巷尾到处买东西,一次就买几百斤的米粮、包子,吓得每间铺子老板的脸都呆呆愣愣的。

  那个时候啊,她就是看花鼓表演看到这儿,被硬拉走的,可现在不用担心了,她以后可以都把花鼓表演看完了…

  想想,离开杭州都快三个月,时间这样过,到底是快是慢?

  小巧嘟着嘴“又不说,怎么你常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巧,你哥他们快表演完了,还不快把筛子拿出来?”

  “又来了,每次都爱扯开话题,不管你了!”赌气似的,小巧将筛子递给数儿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往聚集着看杂耍的人群走去。

  笑着摇‮头摇‬,数儿也跟在她⾝后,之后两人分开向观众要赏银。

  只是她走近一名青衣男子时,可以感觉到男子在打量她,没有恶意的眼光,却盯得十分明显,她忍不住向后喊了声“霸子哥。”

  杂要团的团长,也是小巧的哥哥,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人一走近,青衣男子就走远了。

  “怎么了?”

  “刚有个人很奇怪,一直盯苦我,不过你一来就走了。”数儿眉都揪紧了。那人会不会是在杭州看过她?

  “不用担心,他要再来我帮你赶走他。再说,咱们等会就要赶到下个镇,就算他回来也看不到人了。”霸子耝声耝气的安抚。

  “霸子哥,谢谢。”

  “好了好了,说什么谢,我疼你就跟疼小巧一样,不用跟我客气。”他豪慡的笑了两声,就吩咐其他团员收拾东西,准备到下个镇。

  数儿是他们上杭州表演时遇上的姑娘,看花鼓表演看到泪流満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表演结束后,她双手捧着包袱,久久没有离去,让他起了怜悯之心,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

  “姑娘,你喜欢看我们的表演吗?”

  “吾欢,很喜欢。”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们大江南北跑?”

  “…会走很远吗?会离开杭州吗?”

  “会,说不准下次回杭州都是好些年后的事了,也说不准就不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想去。”

  “数儿,你跟哥哥杵在那⼲啥?我留了好东西给你。”小巧漾开天真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自记忆中回神的数儿一走近,就瞧见小巧手上捧着几个精致糕点,顿时失笑。

  这肯定又是哪个客人看小巧可爱赏给她的。

  “分你一点,这些糕点样样名贵,我只吃过一种呢。”小巧分了一点给她。

  可数儿没接过手“都给你吧,我不喜欢这些。”

  小巧手上的糕点她样样都吃过,还有更⾼级更名贵的,但她现在不喜欢了,因为现在的糕点里,只吃得出“他”的味道。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好没用,都离杭州这么远了,怎么那些东西还扔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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