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缺钱还缺人
果掉落地面，总是奶油那面着地。
事情如果会变得更糟，那就肯定会越来越糟糕。
越是觉得资金紧张，叶枫感觉花钱的地方就越多。
“徐先生，”叶枫看着对面慢条斯理饮茶的徐荣村，心里非常焦急：“爱棠公使已经决定月底出发，前往国中了。”
“哦，是吗？那在下也终于可以回去了！”徐荣村如释重负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徐先生，法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的公使出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法国这么长时间，徐荣村的目光依然没有进步，这让叶枫很失望。
“意味着什么？”徐荣村不解地望着叶枫：“难道说法国对我大…国中的政策要变？”
“当然要变，关键是怎么变。”叶枫见徐荣村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肯定想不出的，只好接着道：“克里米亚战争中，法国在海外收缩兵力，现在战争结束了，这些兵力又会空出来。”
“难道说法国会同我国中开战？这…应该不会吧？”徐荣村被叶枫骇了一跳，随即摇了头摇：“两国远隔万里，我觉得不会。”
“英国同国中也远隔万里，为什么还会有鸦片战争？”叶枫大声反问。
他內心很焦躁，对东方的事情总处在矛盾中，作为前世的国中人，既然回到了这个时代，他很想做点什么。
作为一个后来者，他更知道，要改变这个国度在近代的命运，就必须发动一场变⾰。
最好的例子，就是隔壁的曰本，通过几年后开始的明治维新，迅速成为近代強国。
反面的例子，就是国中自己，同样是几年后开始的洋务运动，遮遮掩掩，犹犹豫豫，丧失了近代最后一次強国的机会。
对近代这段历史的总结，后世有很多，那些学者专家的意见，叶枫不知道，只是在网上，大家都认为不推翻清王朝的统治，怎么做都不行。
叶枫也不知道这个观点是不是正确，不过他能想到，如果自己带着钱和技术贸贸然过去，想拯救什么的话，那多半是要失败的。
在前世，叶枫就知道官僚力量的強大，更何况在晚清？和一个腐朽顽固的官僚系统打交道，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个能力。
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无论是前世的⾝份，还是这一世，他⾝上似乎也流着国中人的血脉。
“爱棠这次去国中，将和英国、国美一道，提出修约。”叶枫尽力将眼前的形势分析给徐荣村听：“如果修约不谐，必然导致战争的发生。”
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争就在1856爆发，中间打打停停，一直到1860年，英法联军攻陷京北城，洗劫圆
这是国中近代史上的第二次浩劫，首都被占领，洗劫圆明园更是千古聇辱。
叶枫想改变这一切，但他知道自己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他需要帮手，需要志同道合者。
“对英人和法人来说，修约和战争的目的，不是土地，也不是最终的战争赔款，而是经济上的利益，比如市场的开放，产品倾销、非法贸易和资源掠夺，徐先生认为，这会对国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叶枫试图用简单的道理，向徐荣村说明西方家国的目的，同时也试图站在一个新的角度，来解析家国的行为，并寻找折中的道路。
“徐先生作为一个商人个体，自然可以选择合适的项目，抢在前面跨出国门，甚至和洋人合作做生意，不影响发财大计。但从整体上来说，弱国的商人群体，利益是无法得到保证的，英人正是凭借着坚船利炮，每年从国中掠夺走无数白银。以后，还会更多。”
“从长远来说，国中的市场会成为大量洋货的倾销地，家国也会因为鸦片贸易而穷困，资源会被西方家国掠夺和垄断，国中的商人只能成为附庸，即便徐先生成为国中最富有的人，后代也未必还能享受这份利益。”
弱国无外交，弱国同样没有际国贸易，所谓的贸易，只是单方面的经济掠夺。
徐荣村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能听懂叶枫的意思，正如叶枫所说的，作为商人个体，他依然可以发财致富，但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立独性。
见徐荣村犹豫，叶枫就知道对每个人来说，永远要考虑自己的利益，就好比他自己，也没有奋不顾⾝地投⾝到国內的⾰命事业中去。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如果换做一位意志坚定
或许不会去考虑个人得失和成败荣辱。
叶枫想起矛盾的《子夜》，那个极度悲情的民族资本家吴甫，在旧时代的国中，虽然苦心经营，却还是不免破产的故事。
他将这个故事改编了说给徐荣村听，吴甫和赵伯韬都是典型的商人，他们都把自己发财致富的愿望放在民族利益的上面，不同的是，前者想建立自己的经济帝国，后者完全投靠了外国资本。
吴甫倚仗自己的土地和实力，曾经不可一世，呑并了好多小资本，但在外国产品的倾销和经济封锁下，还是遭到了失败。
至于赵伯韬，虽然仰仗洋人的势力取得了成功，但永远只是洋人的一条走狗。
通过这个故事，叶枫给徐荣村指出了两条路，一是保持自主，和洋人既合作又竞争，就像吴甫；或者彻底倒向洋人，依靠洋人钱赚，正如赵伯韬。
这个故事放在这个时代，显得异常实真和迫切，吴甫和赵伯韬这样的人物形象，也很生动。
“然则，徐某作为一个商人，面对这样的大势，实在是无力得很。”良久，徐荣村长长叹了口气：“正如叶先生所说，无论选择哪条路，对商人来说，恐怕很难有好结果。”
徐荣村认为赵伯韬也没有好结果，叶枫感到非常欣慰，从财富上来说，赵伯韬是成功的，但赵的行为，彻底投靠了洋人，总是无法摆脫走狗的⾊彩。
叶枫的讲述很成功，或者说他的记忆不错，将《子夜》中赵伯韬丑陋的一面充分表现了出来，徐荣村自然能看到这个人物的实真情况。
徐荣村不认同赵伯韬，说明他內心还是像吴甫那样，做商人还是有商人的人格和理想。
“你我一两个人，能做的事情确实有限，哪怕有亿万家财，⾝居宰辅也不行。”徐荣村说这样的话，未必不是有明哲保⾝的意思，但叶枫很理解，生存有保证，才能希望更多。
叶枫同样感到无力，寄望于一己之力改变历史，尤其是一个家国、一个严密的官僚体系、一种顽固的思想文化，都要比任何一项发明都困难。
“那么，徐先生到底会如何选择呢？”叶枫将问题直接提了出来。
“或者，吴的步伐过于急进了一些，我还是想尝试着做做看。”徐荣村犹豫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这个答案在叶枫的意料之中，徐荣村依然选择了明哲保⾝，而不是叶枫没有说出口，却早就摆在他面前的第三条道路：改变这个家国的现状，改变叶枫在《子夜》中假定的那个环境。
叶枫无奈地笑了笑：“那就祝徐老板生意兴隆了。”
这个答案并不符合叶枫的愿望，但他还是给了徐荣村很多的帮助，其中包括全安火柴的配方，以及一套从瑞典运到勒阿弗尔港口的生产设备。
另外，叶枫又托施怀雅兄弟从英国购买了一整套的棉纺设备，还招募了几个落魄的工人，这些都是送给徐荣村的。
作为交换，叶枫希望徐荣村能够协助自己在国內的“印书计划”和“教育计划”特别是后面一件事，他希望徐荣村从国內选拔各年龄层次，特别是思想开放的学者、青年，以及幼童，送到欧洲进行学习。
对于这件事，徐荣村慡快地答应了，但对于印书计划，却诸多犹豫，毕竟，清朝的历史上发生过腥血的文字狱。
而叶枫提供的书籍，科学、历史和思想文化几乎各占了三分之一。
那些思想，甚至那些科学理论，很容易被清朝的统治者判作异端，而历史部分，也大多借史发表议论，说了很多犯噤的话。
这些书籍由外国人出面自然不怕，如果换成国中人的话，恐怕再多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徐荣村只答应从旁协助，爱棠对此倒是很感趣兴，只是希望增加传教书籍。
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但将这件事交给爱棠和霍普，叶枫并不放心。
关键是缺少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霍普不是国中人，而且过于年轻，做做生意还行，其他的事情还不能指望。
还有就是，这些事无论让谁来做，他必须在这个月筹措一笔资金，对刚刚买下工业宮的诺贝尔公司来说，这笔钱的数字并不小。
缺钱还缺人，这些要从哪里来呢？叶枫非常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