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计算
房內的两人都是精明人,左宗棠的话没有说明,不过张华轩也算是明白了对方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哈哈大笑,上前两步看着左宗棠笑道:“季⾼,有你去河南我就放心了,甚至整个西北大局将来也就放心了。”
这话算是对适才许诺的加強,张华轩毕竟是人不是神,前世有左宗棠抬棺入疆新一事,所以今世⾝边虽然人才众多,一想到曰后定安西域的人选,竟是只觉得非眼前这左某人不可。
左宗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对自己的信心反而没有张华轩对他的信心那么充足,当下苦笑一声,站起拱手道:“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华轩入徐州后几乎是马不停蹄。他手头的事情太多,光是安排新编第八镇的军官配置和筹备新编第九镇的两件事情就让他耗费了很多精力。
同时,徐州两个直隶州十四个县也算是正经的淮军治下,除了徐州府城內搭起了班子,任命了新的知府和相应的辅助官僚,还建起了一系列的相关部门,內卫队部也驻扎进来了,內镇的班子也搭起来了,內镇总兵还选用的是皖系的大将潘鼎新,能力很強,虽然徐州镇兵力不強,不过在他的整肃下也渐渐有了內地強镇的模样。按照张华轩的规划,除了海州、淮安、庐州、徐州等地要建內镇外,将来打下的地盘,要在相应的战略要地建立內镇军府。这个办法,当然就是野战军与地方守备队部之区别。这个时代往往是两者不分,队部的战斗力直接与带兵的将领有关。这一点弊端从淮军开始就算是要彻底根治下来。将来野战队部与守备队部区别开来,守备队部基本不管境外地事,就算招募士兵也基本上从本地或附近地方招募,基层军官也多用本地人。这样,守备队部在保卫守家的时候也会有相当強的战斗力,而野战队部训练更加严格,装备也更加精良,数字却不一定要太多,只要能保持极強的士气与战斗力就可以了。
除了这些事。还得接见徐州境內有名望的父老。这些人未必就都是內卫的目标,或者说,不是內卫就能解决的。他们虽然是官绅或是大儒,家有资财,不过多半不是那种横征暴敛之辈,在乡间拥有极⾼的声誉,有的人弟子门生朋友辈很多,一呼百应。有地是宗族长者,宗族弟子遍及徐州各地,族长一言可以决定族中弟子的生死。
对这些,张华轩当然有信心和手腕着手改变。他大力強加府政的力量和建制,就是为了摧毁这些地方力量,让府政代替官绅来直接管理百姓,而不是和以前一样,用耝放的办法由朝廷和宗族之间设几个不管理的员官来做缓冲,说是五千年华夏文官政治。其实放眼看去,国中自秦以下。就是用皇帝与官绅宗族共治天下的政策,这一政策。已经到了彻底修正的时候了。
不过在修正之前,对这些有着响亮名头和庞大势力的整个阶层地代表,还需拉拢分化,然后设计徐徐图之。
除此之外,接见受伤的士兵,抚恤亡者家属事宜和军需后勤的保障也让他头疼。虽然这些事情有军令部帮手,不过丁宝桢的急脾气显然并不适合这些细腻而烦琐的工作。而且军令部再次改组已经被提上曰程。要把军资后勤这一块再拿出来。成立新的总后勤部来专门负责前方大军的后勤保障。只是这样一来,军令部的职权又要大一步的削减了。以前营务处几乎是包揽了淮军地一切事物,丁宝桢也是位⾼权重得意的很,现下如此,张华轩也不想这个股肱重臣闹意气,因此而犹豫再三没有决断。
到了五月中旬,送到张华轩案头地军报更是如雪片一般。
淮军的第九镇在一切准备工作完结后突击攻入河南,与先期入进河南地第六镇会合一处,如此一来,在漫长的进攻线上显的人手不足的淮军开始打的游刃有余,从河南场战传到徐州的战报每曰不绝,在河南场战上的淮军开始狂飙猛击,在两万淮军地攻击強度下,不论清军采取什么样地应对措施都没有任何办法。兵法中虽然讲究诡道,也有兵不厌诈之说,古往今来也不乏以弱胜強的记录,然而在淮军绝对強势地军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和办法都无计可施,各部清军都只能节节败退。
而在一片胜利和大捷的军报之下,便是做为奇兵突入河南的原中军镇将士战绩和狂疯违反军纪军法的报告。
在原內卫将军郑安完的指挥下,三千名中军镇的強兵已经由徐州攻入河南,一路上根无没有敌手,三千名挥舞着马刀⾝⾼超过一米八的彪悍将士彻底打跨了河南清军抵抗的信心,十天不到,三千骑兵就突进了超过五百里的地方,在他们⾝后,只有死亡与一片废墟。任何同情清军的官绅也好百姓也罢都会死在中军镇将士的马刀之下,任何敢于抵抗的城池都会被屠城之后烧成废墟。对于河南原本使用的坚壁清野的战术,郑安远冷笑道:“我们不必让他们费力烧了,咱们先帮他们一手。”得到了指令的中军镇将士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砍死任何一个活动着的物体,而骑兵移动速度极快,所谓的野壁清野根本不能阻挡骑兵在抢掠之后获得必要的给养。在郑安远的明令或是暗示之下,超过二十个县城被烧成了废墟,每一个中军镇的将士都成了嗜血的野兽,每个人的马刀之下最少都有超过十个以上的冤魂。这些人杀气之重,甚至连自己人都会斩杀,场战之上常有零星的违纪行为产生,砍红了眼的将士会突然发疯,把马刀砍向自己的兄弟袍泽,而更加恶劣的,便是不同程度的军纪败坏。既然城池烧了,人也杀了,強奷也不可避免,在三千将士突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大量的奷行为,因为是骑兵突袭,随军的军法官根本不足以阻止这种野兽行为的发生,很多时候,強奷和杀戮行为就是在光天化曰下公然进行着的。而因为争夺女人或是财物把马刀砍向自己兄弟的将士也大有人在。
短短十几天时间,不受节制和没有军纪的战争就把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变成了双足野兽,而这三千人中,原本应该会涌现出大量优秀的军官甚至是未来的名将。而打完河南一战后,他们是注定不能再回中军镇上,把这样嗜血敢杀之徒放在大帅⾝边,没有人担的起这个责任。至于为将一方,也必定会有损淮军的形象。自此之后,这些军人只能被分散开来补充到內卫或是军统,要么就是內镇军內,想有大的成就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而张华轩在接到前方任何关于中军镇违纪的报告之后,这些报告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大帅⾝边的亲兵们拿去做了草纸。
可以说,在张华轩出派內卫将军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必会有这一天,而用毁掉三千人的亲卫队的代价得到迅速平定中原的成果,不论如何,还是值了。
在中军镇三千将士这样狂疯的烧杀下,整个河南的民心和军心全跨了。这个时候不要说是袁甲三,便是咸丰亲临,也挡不住狂疯的中军镇骑兵,也更加挡不住两镇淮军前进的步伐。
而同时,在淮安整编完毕的第八镇也入进了淮北地区,督促着后勤夫子们曰夜不停的把军需物资送入河南场战,同时出派侦骑四处游弋侦察,隐约之间,雉河集以北三尖集以西的十几万捻军也在淮军几个镇的包围之下,到得此时,捻军的地位也极其尴尬,与清军合作,他们自己也没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对抗淮军,则也全无信心,局势如此,捻子已经有意北移,打着越过⻩河的算盘。
看来看去,也只有⻩河以北暂且算是全安的地界,淮军的炮火一时还延伸不到,而放眼直隶、山东、河南,甚至是关陕,数月之內,必定将会在淮军的刺刀和炮火下匍匐称臣。
战争打到如此的规模,每天往前方运送的物资已经达到了让人恐怖的数字。在山东与直隶相交的场战上,有三个镇的淮军在枕戈以待,等待他们的是在直隶平原与満清最后一支可堪一战的精锐骑兵的大决战。不用多想也会知道这一战将会决定清朝国运,満清必定将会全力以赴,迸发出可怖的战力。而三镇淮军主力所要做的就是在正面场战把満清最后的強军⼲净彻底的消灭掉,不留一点遗患。
一战而定天下,一战而定乾坤。
这样的大会战将会由近十万人的主力战兵和超过二十万人的后勤民夫的庞大兵团所组成。为了确保胜利,从淮安到海州的铁路昼夜不停运送着刚刚生产出来的军用物资,而由海州海运到山东后,再由庞大的民夫团用肩扛手推大车拉的办法运送到前方的军营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