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名字
“现在不是说要改⾰开放吗,我看就叫改⾰”这是我的爷爷在说话,今天屋子里除了我们一家四口外还来了我的两个叔叔,他们在给我取名字,因为我要上户口了。这个年代可不像我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那么超前,准妈妈刚孕怀便要开始构思孩子的名字,还要金木水火土,天⼲地支的好好算计一番。70年代末给孩子取名字很简单,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建国”、“庆国”、“文⾰”的那么滥泛了,但是像为“伟”、“辉”、“军”、“红”、“萍”、“丽”等这样的名字还是四处可见的。
爷爷上年纪了,当然还沉浸在“建国”、“庆国”这样的时代,并且得到了奶奶的附和,他们认为这样的名字很响亮,重名的机率很⾼。
不过爸爸妈妈可不认为我该有这样的名字,或许是他们对我的期望很⾼的缘故,出了“文”、“武”、“伟”等看似很不平凡的字眼和寓意。
我有种要哭的冲动,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那些字眼,没有理由,就是讨厌,而且最重要的,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姓什么,很滑稽,但就是这样,因为我只听别人叫爸爸“爱国”妈妈“丽红”姐姐“小男”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个“男”…
在全家极其热烈的讨论气氛中,我的名字被最终确定为“叶开。”爷爷奶奶取这个字意味着代表这个年代,爸爸妈妈则希望这个“开”字代表一种大气。这是个多方磋商解决的的结果,其诞生过程的艰难不亚于朝核六方会谈。
于是在未经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我有了在这个新的世界的代号,我叫叶开,小名“小福。”或许这个开字代表我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的意思吧——我是这么安慰我自己的。
带着这个代号我开始了自己缓慢而平淡的成长,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很多的第一次,除了那些我努力想忘记的记忆,我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得时候会哭。或许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生活,亦或许我本⾝就是一个孩子。
“小福,你小心点,别掉下去”姐姐在我⾝后小心的提醒“咱们该回家了,别玩了。”
“姐,我们今天晚上有鱼吃了,还是纯天然的”我边说边把自己的简易渔网向脚下的琉璃河撒去。说是渔网,其实就是家里不用的破纱窗被我用铁丝串了起来。没办法,咱的手工课没学好,手嘲了点。
这个时候的自然环境还很好,云洲的这条⺟亲河还没有被污染到,要是在千禧年之后找这样的河,恐怕只能从张家界家国自然保护区找了。70年代出生的人是幸福的,虽然没有网络,也没有电子玩具,但是上山采花,下河摸鱼这样的年少时光,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
“什么是纯天然啊?”姐姐在我⾝后小声的问。“就是说是天生就是这样的,这是我们老师说的”我敷衍她。“我们老师说的”这句话都快成我的口头禅了,从我口中说出的一切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东西都成了“我们老师告诉我的”而我的老师都成了我周围人眼中的学者了,甚至爷爷都认为这样的人教书是可惜了…希望没人认真到拿我说过的话去问老师吧。
“那咱们俩也是纯天然的?”姐姐条件反射似的问了一句,打击的我差点从河边掉下去。“姐!咱是人,不能叫纯天然,只有动物和植物才叫纯天然。”“噢”姐姐机械的回答了一句不说话了。而我则继续专著我的渔民生涯。
“小福,你知道咱俩是哪来的吗?”姐姐一边用芦苇条穿我打上来的鱼一边期待的问到。
“妈跟爸生的呗!”正在专心的划拉我的破网,随口回答。
“可妈说咱们是垃圾堆里拣来的,三婶也说早上到垃圾堆等着然后就能拣到小孩了”姐姐很迷惑的说。
“呃!”我突然反应到了这个问题的困难“人长大了要结婚,结婚了就有小孩了,姐,咱抓几条了”这个问题不能深入讨论,最少是不能和姐姐讨论,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一条大的两条小的,还抓吗?”
“不抓了,回家,晚了妈该说咱们了”说完,我赶紧回来收拾东西跑路,我可不想给她义务上理生课…
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宣布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我们家要买电视了!在这个年代,家里有电视的人还不多,我们家是让人羡慕的“双职工家庭”虽然有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是父⺟每个月80多元的收入还是让我们一家人过的很好,于是买电视变被提上曰程了。
不过在这个粮票横行的年代,电视还真不是那么好买的,爸爸又是托战友又是求亲戚,其困难程度不亚于96年的时候在港香买个房号…
哎,还是计划经济好啊,卖方市场——卖啥都能发财,而且还得挑买主,看你长得不好,就是不卖你,你还一点脾气没有,还得跟人家解释你怎么就长得让人家不待见…
终于,在爸爸艰苦卓绝的奋斗之下,二叔等人羡慕得眼光中,我们家迎来了“熊猫电视”时代,电视名字起得多好,让人一听就明白:就俩⾊儿——一黑一白。
随着电视来到我们家,我家的客厅也开始了“电视放映厅”时代,每天吃过晚饭,二叔和三叔就会准时来我家报道,婶婶们虽然不长来,但也比从前来我家的频率⾼多了。
于是这一年院子里的孩子们幸福的呼喊着“人间大炮”“黑猫警长”;二叔在门外的烟摊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宇宙牌香烟”爸爸则总是对三叔说叶丽仪的歌唱的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