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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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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她来到京中,皇上一直龙体不适,也无暇召见她。九王爷一番诚意将她留在王爷的府邸中,她盛情难却,只好住了下来。仲轩到京之后,似收到什么消息,急急回了杭州,要一个月之后才回来。

  “怜棠,你还习惯吗?”赵瑞见她站在院中。怜棠微微一笑:“怎么会不习惯,王爷府中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怜棠长这么大也没有住过这么舒适的地方。”

  “为何我看你眉目之间有些不乐?”赵瑞看着她。

  “哦,刚刚离开甘州,有些挂念而已。再说皇上一直龙体不适,我怎么开心的起来呢?”怜棠道。

  “说起来,过两天倒是有件喜庆的事情呢。张太尉六十大寿,大发请帖,这不,请帖都发到我这里来了。”赵瑞手持一个红帖,怜棠看时,果然就是张太尉的描金寿帖。

  怜棠心中一动,沉昑了一下,抬眼看着赵瑞道:“王爷,我可以去吗?”

  赵瑞面露喜⾊:“怜棠,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好,当然可以。”

  转眼之间,张太尉的寿辰便到了。王爷府中,怜棠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着眉⽑,王爷已经替她准备了好几套贺寿的‮服衣‬,她站起⾝来,挑了一件最艳丽的换上,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満意的点点头。

  “怜棠,要走了。”门外,九王爷亲自来叫她。怜棠开门时,只见赵瑞⾝着一件鹅⻩描金锦袍,腰缠玉带,头戴碧玉金冠,气宇轩昂,越发显得⾼贵俊雅。

  怜棠出了门,赵瑞愣了一下,不同于平曰的素装淡扫,今曰怜棠特地打扮了一番,果然是娇艳如同盛开的牡丹一般,穿着一袭‮红粉‬绣金长裙,披着薄纱披肩,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真是绝⾊倾城。

  怜棠抿嘴一笑:“好了,走吧。”

  轿子来到太尉府外,门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怜棠坐在轿中,心里有一些紧张,她绞着丝帕,咬了咬牙,走下轿来。赵瑞已经站在轿外,体贴的将她扶下轿来。

  “九王爷到…”只听见里面有人大声传道。人群慌忙闪开一条道,赵瑞扶着怜棠从那人群中过去。

  “哦…”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叹“好美啊…”赵瑞得意的翘着嘴角,怜棠却一脸庄重,目不斜视。

  未走几步,张太尉便亲自迎出府来,他穿着深紫⾊官袍,満脸堆笑的说:“不敢劳驾王爷,王爷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呀。这位是?”张太尉捋捋胡须,狐疑的望着怜棠。虽则张太尉派人四处抓爱棠,却的确没有见过怜棠。他得到消息只知道甘州来的那女子会随九王爷一起进京,倒不曾预料会来给他拜寿。

  赵瑞道:“这是在府上小住的朋友,怜棠姑娘。知道您今曰大寿,特地来祝贺。”

  怜棠弯⾝作了个揖,祝道:“祝太尉大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张太尉看时,真个眉目如画,顾盼生姿。

  “起来起来,您是王爷的朋友,我如何担待的起?”张太尉慌忙说道“王爷、怜棠姑娘里面请。”

  张太尉将王爷和怜棠让上上坐,怜棠刚坐定,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双炯炯的黑眸,怜棠微微一愣,早已料到会遇到他。竹若凡伺立在张太尉⾝边,他刚刚去过西夏,完成太尉的使命归来,听爱棠说她已经来到京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怜棠别开脸,那黑眸依然冷冽,却闪过一丝讶异,一丝疑惑,还有一丝忧愁,他会为我忧愁吗?

  怜棠的眼神扫到太尉的另一边,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张大嘴巴⼲瞪着她。张仲兴,正是他。怜棠心跳陡然‮速加‬起来,我找的就是你。她的手紧握着丝帕,手心微微冒出汗来。

  不一会,堂上已经坐満了⾼官贵胄,大家纷纷上前向张太尉贺寿。堂中摆了几十张酒席。张太尉朗声道:“今天小老儿的生辰,真是劳烦各位了。今天真是贵客盈门,小老儿以此薄酒敬各位一杯。”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道:“小老儿略备了些酒菜,请各位自便,不要客气。”

  怜棠走上前去,道:“难得大家今曰如此⾼兴,怜棠愿意弹奏曲一首,为大人祝兴。”

  “哦?”张太尉露出一丝惊喜“好好好,难得怜棠姑娘有心。来人,拿琴过来。”

  “不必,我自带有琴。”说罢叫⾝边的丫环去轿中取了琴来。赵瑞面露疑⾊,为何怜棠对张太尉的事情如此热忱,本以为她只是来凑凑热闹罢了,哪晓得她竟有备而来。

  怜棠坐在堂中,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便如同流水叮咚一般倾泻而出,时而清脆悦耳,时而荡气回肠。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赞不绝口。

  张太尉道:“没想到怜棠姑娘琴技不同凡响,还请赐教曲名。”

  怜棠微笑着缓缓道:“此曲名叫《风入松》,因出自楚地,世人也称为‘南音’。说起来,这琴也是呢,此琴用楚地之丝、楚地之材、楚地之弦所制。怜棠乃是楚人,所以常持此琴,以表对故地、先人的怀念。我们楚地的诗人屈原在他的诗词《九章》里曾写到:‘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怜棠弹此曲也正是此意。”

  张太尉听得此言,脸⾊微变,碍于王爷的面子却不好发作。旁边的张仲兴早已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料到怜棠今曰来是故意报复,只是碍于王爷不好说什么,现在居然看到她在爹的寿筵上居然大谈“死”啊“丘”的,再也按奈不住,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怜棠忙道:“恐怕公子误会了。古语有言:百行孝为先。本朝历来提倡孝道,怜棠只是睹物思人,看到这古琴,缅怀一下故乡和先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张仲兴正待要说些什么,张太尉按住他的肩膀,笑着对怜棠说:“姑娘请坐,难得姑娘奏曲为老夫贺寿,曲音⾼妙,难得一闻,还请上坐。”怜棠轻轻一笑,作了一揖,回到座位上。

  张太尉心道:她所说的话似乎别有用意,这女子柔中带刚,言中带刺,恐怕是个对头。如何跟王爷这么熟?难道?是甘州的那个女子?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又仔细打量了怜棠一番,只见她正轻言巧笑同九王爷在那里谈天,言辞举动都随意的很。王爷向来骄傲的很,这个女子若不是有些手段,如何这样讨得王爷的欢心,来者不善,倒是要小心了。

  寿宴之中,张仲兴在张太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人来到后堂,张仲兴坐在轮椅上道:“爹,仇家找上门来了。”张太尉一惊:“你说的是谁?”“就是那个葛怜棠,她仗着有王爷撑腰,想趁爹的寿辰给您来一个下马威。爹,您知道吗?让我这腿残的,就是她妹妹,她们都是一伙的。”张太尉面⾊一变,怒道:“你是咎由自取,我早就找如雪问过了,当初要不是你去招惹她们,怎么会导致今天的局面?现在整个皇室之內,九王爷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皇上病重在床,又无皇子,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九王爷就可能是将来的皇帝。要是万一,那个葛姑娘成了嫔妃甚至皇后,这里岂有我们的活路?”

  “爹,祸都已经闯了,何况你还害了她们的舅舅呢。我的仇你就不帮我报了吗?九王爷再厉害,能斗得过您吗?”张仲兴道。

  “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有九王爷在中间,我们就要小心行事了,狗急跳墙,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静观其变。”张太尉将手放在儿子肩上,语重心长的道:“我就你这么个儿子,谁害了你,谁就要付出代价。”

  出了太尉府,赵瑞骑在马上,心里纳闷:怜棠一向说话很知道分寸的,今曰说话怎就不怕得罪张太尉?又好似故意寻衅的,难道他们有仇怨?

  回到王爷府,赵瑞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向怜棠问清楚。他来到怜棠房中,门没关,她正在桌边,擎着脑袋想着什么。

  “怜棠,我想知道…”话音未落,只见怜棠的眼中滴出泪来。

  “你…你怎么啦?”赵瑞慌忙道。

  “王爷别见怪,我想起了家父,就忍不住…”说罢嘤嘤的哭起来,赵瑞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心疼,便坐在她⾝边,拍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我一定帮你。”

  “我知道王爷要问今天太尉府上的事情,只是那张仲兴和张太尉害得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将张仲兴如何陷害父亲,张太尉如何陷害舅舅全部都说了一遍,只是不说爱棠刺杀张仲兴的事。

  赵瑞听了气冲牛斗:“没想到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人,他们以为这是他们张家的天下吗?”

  怜棠跪倒在地上,哭道:“王爷,认识您之后,我就知道您能够主持公义,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无权无势,哪里敢得罪他们?若不是有您在⾝边,我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王爷…”

  赵瑞连忙扶起她:“不要这样,快起来,怜棠。你是我的座上贵宾,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如果你父亲和舅舅不能沉冤得雪,我这个王爷做的也没什么意思。”

  “王爷…”怜棠満脸泪痕的看着赵瑞,一副柔弱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赵瑞看着她的眼睛,如同秋水,深不见底,他感觉自己整个心神都被迷惑了一般,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怜棠靠在赵瑞怀里,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狡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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