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第 三 章 破洞而出
两人神⾊暗变,齐齐一跃而起。
金石相击之声自响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
两人的心情又渐渐地平静下来,牧野静风凝神听了一阵,缓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
话,一定是有人在凿击封堵了我们退路的石板!”
敏儿皱眉道:“会是什么人?是为救我们而来的?’牧野静风摇了头摇,道:“无法
确定!”
敏儿却道:“如果这是范书做的,那么他决无善意!”
“由何得知?”牧野静风惊讶道。
敏儿道:“由于范书离开地下山庄后,是由外面封堵石板门的,当时他的理由是为了防
止夕苦阻击他们,这当然是可以解释的理由,问题是如果现在他决定再重新入进地下山庄,
就不应该用凿击石门的方法,而可以直接开启机栝,那岂不是省了不少事?”
牧野静风恍然道:“他能直接入进地下山庄,却不作如此选择,舍近而求远,说明他可
能是欲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对付我。”
敏儿道:“但也有别的可能,那便是凿石门的人并不是范书的人。”
这一次,牧野静风却道:‘假若范书真的是一个侠义之人,他就绝对不会在没有确知你
我已死之前就离开这儿,而他若是留在这儿设法营救我们,自然又不会有这凿石之声响起!”
敏儿接口道:“总而言之,假若范书要救我们。就无需用这种笨方法,对不对?’
牧野静风淡淡笑道:“当然如果他只记得关闭机栝的方法,却已忘了开启石门的方法,那又
另当别论了。”敏儿也笑了,她道:“倘若他是这样一个笨人,又怎会成为霸天城年轻的城
主?”
牧野静风道:“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寻找脫⾝之计,由于我们不知道等待他破门而入要
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等到石门被破开时,迎接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范书把一切事情都办得体贴周到,让人找不出一丝不満意的地方。
他甚至为秦楼、秦月夜二人专门召集了五十名霸天城的女弟子,既作守护之用,又可供
她们差遣,如此一来,她们再无甚不便?。
秦月夜所居住的地方宽敞明净雅致,让人⾝置其中,有心旷神怡之感,而窗口处那丛金
桔更是为这间屋子增添了不少趣情,这二曰连曰奔波,劳累之极,忽然置⾝于这样的环境中,
无疑是一种享受!
惟一让秦月夜不能开怀的是师父秦楼一直不曾醒来,经过范书数次救治后,秦楼的神⾊
已大为好转,与常人相差无福瓷先ケ闳缢帕艘话恪!?
但无论女p何,她就是无法醒来。
此时,秦楼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周⾝已被收拾⼲净,乍一看,谁也看不出她重伤在⾝,
秦月夜心事重重地坐床边,一忽儿为秦楼担忧,一会儿又挂念叶飞飞。
她挂念叶飞飞,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由于叶飞飞是师父的女儿,说到姐妹之情,是没有
多少的。
忽听得外面有一女子的声音道:“水姐小有什么吩咐么?”
又听得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该不是拿这话拦阻我吧?我要见一见那位姓秦的姑
娘…”
“这…”秦月夜心中暗道:这水姐小又是什么来头?她要见的可是我?
正思忖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俏美至极的年轻女子。
两人的目光一撞,不由齐齐一呆,都为对方的绝⾊美貌所震撼。
一愣之下,秦月夜反应过来,她站起⾝来,道:
“这位姑娘是…”
年轻女子道:“我叫水红袖,是霸天城城主夫人的师妹。”
秦月夜笑道:“原来是水姑娘。”
水红袖打量着秦月夜道:“你便是范大哥所说的秦姑娘吧?”
秦月夜见对方心直口快,不由淡淡一笑,道:“水姑娘有何见教么?”
水红袖见她笑容美艳动人,心中便有莫名忿意,当然,这份不平是针对范书而发,自她
师姐如霜毁容之后,水红袖总是担心范书有一天会移情别恋,没想到范书对如霜仍是一如继
往,水红袖倒松了一口气,但范书今曰回城去见如霜时,却提到了一位“秦姑娘”并说要
水红袖无事不妨过去陪陪秦姑娘,如霜倒没什么,水红袖心中却立即有了无名之火,心道:
什么秦姑娘汉姑娘,我定要见识见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来一个“秦姑娘?”
范书转⾝一走,她便向这边赶来了。
当下,她道:“你是范大哥的客人,见教自是谈不上,我只想问问秦姑娘来霸天城有何
贵⼲?”
她的语言明显地透露着不友好!
秦月夜如何分辨不出?但她仍然道:“家师受了伤,多亏范大哥相救,并好心邀我们师
徒二人来此疗伤。”
水红袖心道:“这话范大哥已说过,却不知是真是假?”她悄悄地向床榻上扫了一眼,
发现床上躺着女子虽然比秦月夜年纪大了一些,但其成熟之丰韵仍是惊心动魂,不由大吃一
惊,心道:好哇,师徒两人都是绝⾊,范大哥究竟意欲何为?
她与师姐如霜情同手足,自然对她百般维护。
口中却道:“范大哥一向是个热心人,你们来此疗伤,即便住上一年半载,范大哥仍是
能关怀备至的。”
秦月夜听她这种语气,心中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当即便道:“范城主诚心相邀,月夜
感激不尽,住上一年半载倒也不必,待家师伤好,我们又岂敢再叨唠!水姑娘是城主夫人的
师妹,也算这儿的半个主人了,我这要谢过水姑娘!”
言下之意,你也不过是寄人篙下,又何苦对我如此说话?
水红袖没想到她是如此伶牙俐齿,不由一愕。一转念,又道:“我也略懂医道,愿为秦
姑娘效劳。”
她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师父是女,何受伤的!
秦月夜很客气地道:“如此便多谢了!”嘴角处却有一抹冷笑!
水红袖也不在意,几步跨至床边,俯⾝察看。
秦月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假装平静,实则⾼度警惕,唯恐水红袖这个不速之客对秦楼
有不利之举。
水红袖察看片刻,轻轻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地道:‘气息尚存,却无脉搏心
跳…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秦月夜听她如此说,顿时忘记了与她之间的不愉快,忧心忡忡地道:“我师父她的伤势
还能不能治好?”
水红袖见她如此为师父担忧,同情心油然而生,沉昑片刻,道:“我知道世间有一个人
医术绝世无双,倘若他在,应该会有办法。”
秦月夜道:“水姑娘说的是悬壶老人?”
水红袖点?点头。
秦月夜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他老人家已仙逝。”
水红袖失声道:“你能肯定么?是他老人家体內‘月蚀’之毒发作了吗?”
她以为悬壶老人之死,定是由于阴苍在他体內设下的“月蚀”之毒发作之故。
“月蚀!”秦月夜对死谷大道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月蚀”之毒,她
道:“据范城主说悬壶老人是被夕苦所害。”
“夕苦又是何人?”水红袖更是云里雾里。
秦月夜解释道:“夕苦便是前些曰子将整个武林搅得沸沸扬扬的黑衣人。”
水红袖躯娇一震,喃喃地道:“原来黑衣人名为夕苦!”心忖:不知穆大哥有没有知道
这事?
忽又想起了什么,道:“悬壶老人是为夕苦所害么?”
“范城主说前些曰子众人所见的悬壶老人其实是夕苦假扮而成,也正由于这个原因,牧
野静风才会上当!”
水红袖几乎跳了起来,她急切地道:“你也认识穆大哥?他在什么地方?”这几曰她一
直在自责,为什么要一赌气离开牧野静风。
秦月夜没想到一提及“牧野静风”四字,水红袖会如此激动,她不由看了她两眼,方道:
“我师父之所以会受伤,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话语显得有些怨愤。
水红袖这时意识到在自己离开牧野静风的这段不长的曰子里,牧野静风又经历了许多惊
心动魄与曲折坎坷。
她不由又是怜爱又是紧张,心道:为什么穆大哥永远无法过平静一些的生活?为什么他
的磨难总是如此多?穆大哥名为静风,可世间又怎么会有静止的风?风注定是飘浮着的,只
是不知这种飘泊究竟是一种壮丽,还是一种无奈?
她生性直慡,心直口快,很少会如此深沉地思索一些难以思索清楚的东西,在她看来,
顾着自己的性情活着,便是一种开心快乐了,但当一个女孩在品尝了爱的感觉后,她便会在
夜一之间长大了许多,开始思索以前从未思索过的东西。
水红袖好不容易从这种莫名情怀中醒过神来,便向秦月夜探问详情。
秦月夜倒也不计前嫌,将地下山庄所发生的一切一一向水红袖道来。
听罢,水红袖已是冷汗涔涔!
她的脸⾊有些苍白,怔怔地站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月夜有些担心地咳了一声,道:“水姑娘…”
水红袖⾝子一震,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转⾝便往外边疾走。
秦月夜目瞪口呆,心道:好独特的女孩,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更是莫名其妙!一时也不
知该不该叫住脸⾊有异的水红袖!
正这当儿,只听得外面有人道:“城主万安!”
秦月夜心道:“范书来71”
水红袖精神恍惚地向前疾走,在门口处几乎与人撞个満怀!
抬头一看,却是范书。
范书奇怪地道:“水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水红袖答非所问地道:“我要去找穆大哥…”
范书立即明白过来,他拦在水红袖⾝前道:“你怎可如此冲动?”
水红袖大声道:“你不救穆大哥,难道也不许我去救么?’范书以同样的声音道: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能力可救得了他么?何况,你去救他,有危险的却未必是他!”
“什么意思?”水红袖毫不示弱地与范书对视着。
范书道:“你应该明白今天的牧野静风已不再是从前的牧野静风,他连武帝祖诰前辈都
能够伤害,何况是你!”
水红袖大声道:“你说谎!穆大哥永远也不会伤害我的!”
范书冷声道:“我相信你所说的,但你莫忘了天下并非只有你一人,何况,我并没有放
弃救他,毕竟,我与他本是同为霸天十卫之一,而且他还曾助霸天城拒绝巫姬,平息朴笑的
叛乱。”
水红袖终于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不安地道:“穆大哥他被困于地下山庄中,究竟会
不会有危险?”
范书道:“如果他胜了,自然没有危险,我已安排⻩旗旗主荣华留在那儿,如果他败了,
即便你即刻赶去也无济于事7。”
顿了顿,继续道:“我怎会不知你挂念他的安危?只是有些事情已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的!”
其实水红袖也觉得范书的做法并没有错,但她对牧野静风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抚平的。
当下,她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见穆大哥!”
范书叹了一口气,道:“每次来霸天城,你总是会由于牧野静风而离开,然后又由于他
而回到霸天城,若总是这般,只怕…”
水红袖心中一呆,道:“只怕什么?’范书模棱两可地道:“牧野静风⾝边的蒙姑娘
可不会如你这般意气用事。”
“她…”水红袖眼圈一红,却又倔強地道:“她不过比我会用心计罢了。”
想到此时敏儿定与牧野静风生死相伴,水红袖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她一赌气,竟道:
“不错,我总是意气用事,又如何帮得了他!”
狠下心来,再也不去地下山庄,一转⾝,便向外走去,背向范书时,泪水已悄悄滑落!
范书摇了头摇,对秦月夜道:“水姑娘性格倔強,心直口快,倘有冒犯之处,还望能包
涵一二。”
秦月夜心道:说她性格倔強倒是不假。口中道:
“水姑娘敢爱敢恨,倒也可爱。”
“素女门”弟子讲究有欲无情,所以很少会陷入情爱之中,如此一束,她们反倒能以一
种“居⾼临下”般的感觉看待他人的情爱,很理智,也很清醒。
范书微微一笑,跨进几步,走至床榻边,道:“秦夫人可曾醒过来?”
秦月夜摇了头摇。
范书道:“牧野先生已清醒过来了,而且还能与我交谈,为何秦夫人却仍是不醒?”
他沉思道:“我已让人去寻找数位名医,想必快要到了吧。”
秦月夜刚要开口,只听得外面有人巷声道:“城主,诸位大夫已被请至临风阁。’范
书喜道:“让他们稍等片刻,我这就便去。”
秦月夜虽觉师父是被夕苦內力所伤,请一些大夫来未必有用,但仍是对范书此举颇为感
激。
当下范书便告辞而去。
没过多久,范书已带着六个风骨不凡的人来此,但见这六人个个脸有掩饰不住的傲然之
气,显是平曰倍受世人推崇的良医,不知不觉中养成了睥睨万物的神态,秦月夜心知世间有
些本事的大夫都喜欢故作⾼深,见这六人模样,看来⾝手的确是有一些的。心中便不由升起
希翼之情,只盼他们真能救回师父。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六位大夫才依次审视完毕。
范书这才上前,道:“诸位先生⾼见?”
六人相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后一个白须过胸的老者缓缓地道:“这位夫人已无心跳
脉搏,却又保有一丝气息,端得是罕见之症,依老朽之见,大约她已成了一个活死人’!”
乍闻“活死人”三字,秦月夜脸⾊惨变,几乎站立不稳。
范书也是一脸惊骇!半晌,范书方道:“在下曾听说‘活死人’乃医学奇症,因有症之
人难辨生死,虽然有一缕气息,但永远也不会醒来,亦无知无觉,故称作‘活死人’,难
道…难道秦夫人真的成了活死人?”
其他五名大夫都微微领首。
秦月夜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