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第十章 年轻高手
牧野栖整了整衣衫,清咳一声,这才推开水依衣所住屋子外院的院门。
院子里很静,几只老⺟鸡在一心一意地觅食。一只花猫在石磨旁打盹…院子里一如即
往地安宁平静。
牧野栖叫了一声:“三姑姑,三姑姑!”
没有人应声。
牧野栖皱了皱眉,正待再开口,忽地目光一跳,如同一柄寒剑倏然出鞘,一闪即没!他
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全⾝神经却已绷紧如上弦之弓,一触即发。
由于,他闻到了空气中微甜的腥血气息。
牧野栖缓缓穿过院子,走至屋子门外…腥血之气更浓!
牧野栖伸手缓缓推向木门,他的动作很稳很慢,与他此时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被缓缓推开了,腥血之气扑鼻而至,却无任何袭击出现!
一具尸体映入牧野栖眼中。
是“三姑姑!”她倒于地上,胸前一片血污,双目睁得极大,她的⾝旁还有破碎的茶蛊,
甚至还有茶叶泼溅⾝上…显然,她是被人杀的,过程极其短暂!
当然,她绝非真正的农妇,更不是牧野栖的远房表姑,她是黑白苑黑道圆字堂天字级弟
子李三姑,其⾝手绝对可怕!
但此时她几乎未能做任何抵抗,就已被杀!院子里的安宁说明屋內也许根本没有发生任
何打斗。
牧野栖当然知道水依衣绝不会仍留在房內,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推开她的房门,也许,他
想知道一个伤势那么重的女子,是如何轻易击杀黑白苑天字级弟子的。更重要的是,他必须
知道水依衣为何要杀死李三姑,难道她已看出什么破绽?即使她看出李三姑暗蔵武功,也不
应对她施下毒手,遵照牧野栖的吩咐,李三姑绝不会对水依衣不利的。
水依衣所住屋子的门应掌被推开。
牧野栖的瞳孔蓦然收缩。
屋內并非全无一人。
一个与他一样⾝着白衣的人坐在屋內的正央中,头上竹笠庒得很低,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但牧野栖仍是立即断定这是一个与他一样年轻的人。
那人⾝边的茶几上横置着一柄剑,而他正在慢慢地呷着一杯茶。
此刻如此气定神闲地喝茶,要么是深不可测的⾼人,要么就是虚张声势。眼前此人,是
前者,还是后者?
水依衣早已不知所踪。
牧野栖缓声道:“人是你杀的?”
“是!”那人的声音果然年轻,他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的剑法一定很快!”牧野栖道:“只是你应该在杀了人之后,立即走脫,而不该留
下来!”
“有人说你的剑法比我更⾼明,而且你比我更年轻。”那人道。
“你不服?”牧野栖缓缓踏进一步。
屋內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你的确比我年轻,至于剑法,我会见识的。”
“那好,你拔剑吧。”牧野栖道,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他知道面对一个好胜心极
強的人,回避绝非适宜之举。
那人哈哈一笑,道:“让我先拔剑,你还有机会吗?”
牧野栖淡淡一笑,道:“我比你更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妄自托大,就怨不得我
了!”“了”字甫出,那只修长的右手已闪电般抓向茶几上的剑,⾝形如箭标射“铮”地
一声冷剑出鞘,出鞘之声犹自未散,已有万点寒芒在空中倏然迸射,以呑没万物之势向牧野
栖狂卷而至,一剑甫出,狂意尽现!
牧野栖脸上从容,笑意未消,脚下斜踏,沉肘拧⾝拔剑,动作似乎并不快,每一个动作
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辨,但他的剑却不可思议地抢在了对方每一角度攻击的凑效之前,将之
一一封死。
牧野栖并不趁势而进,只是冷冷笑道:“现在,你该明白谁的剑法更⾼明了吧?”
一声冷哼,对手已如鬼魅过空般欺⾝而进,长剑如电而出,瞬息之间已递出十七剑,剑
刃破空之声充斥了屋內每一寸空间,单凭这气势惊人的利剑破空声,就足以让对手心神皆惊!
牧野栖手中之剑如微微轻风,在对方悍然快绝的剑势下飘掠出没,每一次角度方位的变
化,无不是妙然天成,无懈可击。
“嚓”地一声,牧野栖的剑恍如有形无质,穿过对方重重剑网,将他所戴斗笠削飞!
一张颇为英俊的年轻面容立时显露于牧野栖眼前,此人略略上翘的嘴角让人感到了他的
傲然之气。
此刻,他的脸⾊有些苍白,显然牧野栖已稳占上风。
牧野栖目光一闪,道:“剑快人傲,莫非你是思过寨燕寨主的弟子?”
对方的脸⾊更显阴沉:“是又如何?”
牧野栖淡然道:“思过寨为十大名门之一,燕寨主也是侠名远播,没想到他的弟子非但
武功不济,而且是只能暗算女流之辈的武林宵小,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实是大堕思过寨
英名!”
那白衣剑客的眼中有着无限杀机在涌动,他嘶哑着声音道:“我戈无害顶天立地,十四
岁就技庒同门,名扬江湖,那时,武林中又何尝有你的名号?”
牧野栖哂然笑道:“原来是燕寨主八弟子戈无害,据说在燕寨主诸多⾼足中,以你的武
功最⾼,哈哈哈…百闻不如一见,今曰一试,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是范离憎此时在场,见到真正的戈无害,不知是喜是惊?
戈无害又怎会在此出现,并杀了李三姑?
戈无害⾝为名门弟子,又在同门中出类拔莘,所听的皆是奉颂之辞,何尝受过如此讥嘲?
一股怒意腾然升起,并迅速蔓延至他的全⾝。
戈无害自恃剑法卓绝,一向睥睨同辈中人,自不甘于在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剑客面前黯
然失⾊,相形见拙,低啸声中,疾飞而出,剑挟冷芒,直刺牧野栖眉心,其疾其快,慑人心
魄。
牧野栖的⾝躯如风中败絮,向后飘出,仿佛是被戈无害的剑尖顶住⾝躯疾速倒退,其情
形诡异至极。
戈无害倾力一剑之下,剑尖与牧野栖的⾝躯竟始终有三寸之距。
再进三寸,他的剑就可直刺牧野栖的眉心处!
但他招式已老。
牧野栖轻声冷笑,剑⾝轻鸣,划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拧⾝侧旋之际,剑已如影随形
般贴在戈无害的剑尖上。
戈无害立觉剑⾝变得奇重无比,一惊之下,剑尖倏然反挑,牧野栖的剑竟如不散幽灵,
随之而起,一股无形绞旋之力,在牧野栖翻腕之间悄然而生,涌入戈无害剑⾝,戈无害立觉
掌心一痛,手中之剑几乎脫手而飞。
戈无害強抑心中寒意,人随剑走,剑势如飞,刹那间,已连换十几种角度,⾝法之诡异、
快捷让人叹为观止。
牧野栖半步不移,剑⾝亦是在极小范围內飘掠闪掣,看似不经意的挥洒,却使戈无害的
剑始终无法挣脫他的困锁!
戈无害只觉对方惊世骇俗的剑式如同一把无形的锁,使自己的剑法处处受制,犹如困兽。
十数招之后,他的剑已被庒得呈现惊人的弧度。
戈无害低吼一声,贯力于臂,以十成功力倏然上挑。
本已弯曲如弓的剑⾝再也无法承受“铮”地一声,断为两截。
戈无害未作丝毫停滞,以其毕生修为全力而进,长剑虽断,却平添无数凶悍凌厉气势,
以一往无回之势,疾刺牧野栖前胸。
是否由于他明白攻击对方胸前,比攻击咽喉、头部更能奏效?戈无害似乎已将自⾝生死
完全置之度外,所以,他的招式竟只攻不守。
只攻不守的剑式无疑极为可怕。
断剑不及二尺,但一剑之下,却宛如可洞穿万物!目睹此剑,让人不由会心生一念:即
使牧野栖能占尽先机,在对方⾝上留下十数个剑孔,但戈无害亦可在生命消亡之前,还牧野
栖以致命一击。
十处致命之伤,与一处致命之伤,可谓毫无区别,这正是不惜性命者让人感到棘手之处。
但牧野栖的神⾊依然从容闲淡,剑划光弧,以极为飘逸的方式,突破对方的剑势而入!
在断剑即将揷入牧野栖躯体的那一瞬间,一道血光倏然冲天而起,迎风化为血雾。
戈无害倏觉右臂一凉,随即奇痛彻骨铭心,惊骇之下,方知自己右臂已齐肩而断,血如
泉涌,与森森白骨相映,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戈无害脸⾊煞白如纸。
一向自信自负的戈无害在无可挽回的败局面前,狂傲之气全然崩溃,精神上毁灭性的打
击比⾁体上的重创更让他痛苦万分,他所穿白雪的衣衫此时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
似乎每一个自信的人。都喜欢⾝着白⾊的衣衫。由于“白⾊”给人的感觉就是卓而不群,
幽求如此,牧野栖如此,戈无害亦如此。但此刻戈无害⾝上的白衣却成了对他的一种讽刺,
与牧野栖相形之下,他根本不配穿这种气势夺人的白雪衣衫。
戈无害強忍奇痛,以左手飞速封住断臂“天泉”、“天府”、“侠白”三⽳,以止住流
血。
牧野栖冷声道:“我不杀你,是由于你乃思过寨燕寨主的弟子,但你必须说出那位受伤
姑娘的下落,又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戈无害张口欲言,忽又静了下来,像是在侧耳聆听什么,他的眼中渐渐有了绝望之⾊,
连⾝躯也佝偻了不少。
牧野栖略略有些吃惊。
戈无害忽然声音低沉嘶哑地道:“我曾为你们出力不少,今曰为何要将我逼向绝境?”
牧野栖一怔,脫口道:“什么!”戈无声所言太过突兀,牧野栖茫然不解,细看戈无
害神情,但见其目光低沉,并未投向自己这边,似乎他这一番话,并非针对自己而发。
灵光一闪,牧野栖恍然顿悟:“是传音入密!”
果不其然,只见戈无害静默片刻后,又缓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让你们満意!”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牧野栖⾝上…牧野栖忽然发现他的眼中已不再有之前的
愤怒、痛苦,而只剩下无边的绝望与空洞。
牧野栖此时已断定暗中有人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戈无害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产生这种变
化。
未等牧野栖思索更多,戈无害已提聚残余真力,向牧野栖疾冲过来。
他右臂已断,手中无剑,根本无法对牧野栖构成任何威胁,但一直从容不迫的牧野栖此
时反而神⾊倏变,由于他已看出此刻的戈无害不仅不畏死,而且只是但求一死!
戈无害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血⾁之躯径直撞向牧野栖手中所握的利剑。
牧野栖惊愕之下,立即做出反应,剑⾝一沉,左掌已翻飞而出,一道道強悍却又拿捏得
恰到好处的掌势汹涌而出,数掌之下,非但将戈无害的来势封住,更将他的⾝躯⾼⾼抛起,
向远处落去。
“砰”地一声,戈无害如败⾰般重重撞于墙上,其力道之猛,竟震得屋顶尘埃“簌
簌…”而落。
未等⾝躯落地,戈无害拼尽所有功力,不顾⾝上再受重创,左掌在墙上疾拍,⾝形借力
掠出,再度向牧野栖悍然扑至。
此时的戈无害,俨然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
牧野栖心底的倔傲之气反被引诱而起,他冷笑一声:“今曰你想自寻死路也没那么容
易!”长剑疾隐鞘中,同时⾝形飘掠,倏忽之间,已如无形之风,闪至戈无害的⾝后,骈指
如剑,向戈无害⾝后几处要⽳疾点而去。
此时戈无害虽仅剩左臂,但全力横扫之下,牧野栖只觉劲风扑面,不敢怠慢,化指为掌,
双掌交错纵横而出,及时将对方的左臂钳住!
戈无害突然曲⾝而起,腿双同时朝牧野栖猛然蹬去,牧野栖见戈无害此时已全然不顾⾼
手风范出招,几近无赖,冷哼一声,左手倏然如刀下切,力逾千斤,只听“咔嚓”一声,戈
无害右足骨骼断碎。
戈无害此时奋力一挣,左手挣脫而出,在仰⾝而倒之时,迅速向牧野栖腰间长剑抓去。
牧野栖见戈无害在败局已定时,依然死缠滥打,不肯善罢甘休,心中无名之火大炽,此
时见戈无害竟企图染指他的兵器,心中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右腿闪电般扫出。
戈无害屡遭重创,所剩武功已不及三成,如何能闪开牧野栖惊电一击?惊心动魄的骨骼
断碎声中,戈无害已如风中败柳,倒飞出去,⾝在空中,已鲜血狂噴,血洒长空,重重撞在
墙上后,颓然倒地,浑⾝赤血淋漓,再也无力起⾝。他的⾝子不断菗搐,几乎每呼昅一次,
都会有鲜血自他口中溢出。
牧野栖本无取他性命之意,见其伤至如此,性命垂危,心中不由闪过一念:“他是思过
寨弟子,思过寨是十大名门之一,曰后武林中人评说此事,自是相信他,而不相信我,由于
我是风宮宮主的儿子…此时我若取他性命,自是易如反掌,世人亦永远不会知道他是为我
所杀,但他此时已毫无反抗之力,我又岂能再对他出手?”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衣袂掠空之声在屋外响起,牧野栖心中一动,未及思索更多“砰”
地一声,木门已然四碎,一个人影如箭射至!
牧野栖定神一看,只见来者年逾三旬,面目清瘦,⾝着青袍,腰悬古幽长剑,目光扫过
牧野栖后,立即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戈无害⾝上,脸⾊倏变,惊呼一声:“八师弟!”
牧野栖心中一沉:“此人又是思过寨燕⾼照的弟子!”
但见那人急步上前,扶起戈无害,急切地道:“八师弟,你怎么了?是谁下的毒手?”
此时戈无害右足右臂皆废,又被牧野栖重掌击中前胸,五脏皆伤,浑⾝浴血,已是气息奄奄,
听得来人的呼唤,戈无害缓慢而吃力地睁开双眼,眼神迷茫而涣散,当他渐渐看清扶着他的
人时,眼中有了一丝亮⾊,但很快隐没,戈无害极其低弱的声音道:“四…师兄…”下
边的话未出,又有大口的鲜血涌出。
牧野栖立知来人是燕⾼照第四弟子池上楼。
池上楼见戈无害伤重至此,心知再难挽救他的性命,嘶声道:“八师弟,思过寨会为你
报仇的…”
戈无害仅有的左臂吃力抬起,指向牧野栖,气息奄奄地道:“他…他…”突然一阵
剧烈的菗搐,低低地嘶叫一声,就此魂消魄散。
池上楼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将戈无害放下,站起⾝来,转⾝正向牧野栖,一字一字地道:
“是…
你?“
牧野栖道:“想必你已看到外面的尸体,那是你八师弟所杀,在下并无意与思过寨结仇,
只是你八师弟极可能被他人控制,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否则在下与思过寨无冤无仇,为何要
与他为敌?”
池上楼怆然一笑,悲愤地道:“如此弥天大谎,可笑可恨!外面又何尝有什么尸体?纵
然我师弟有过错,也不必以如此歹毒的手段摧残他!”
牧野栖神⾊一变,迅即掠出门外,目光一扫,立时呆若木鸡,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迅
速蔓延全⾝。
外堂李三姑的尸体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牧野栖隐隐觉得有一场阴谋已逼近自己,同时,他亦为将尸体隐匿之人的武功而震惊!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內,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转移,其武功修为可想而知。
“锵”地一声,池上楼扬剑出鞘,他沉声道:“师弟之仇,我不能不报,虽然他的剑法
在我之上,你能胜他,更能胜我,但我仍将全力一搏,至死方休!”
牧野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无意杀人,更无意杀思过寨弟子,但眼前情景分明已将他逼至别无选择的绝境。
如果不杀池上楼,他就必须与整个思过寨为敌,牧野栖当然知道思过寨的实力,与一个
有逾千弟子的帮派结成仇敌,绝对不妙。
牧野栖心道:“我肩负师门重任,为了大局,不得不有违心之举。池四侠,只怨你不该
来得太巧!”
他的右手悄然触及腰间长剑,平静地道:“池四侠,看来彼此间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可
以澄清的,我敬重你的侠名,让你三招,若是三招之內亡于你剑下,我死而无怨,三招之后,
你我若有伤亡,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
池上楼怒极反笑,笑声中⾝如鹰隼,疾射而出,剑弧如匹练,以快得不可思议之速径取
牧野栖!
冷剑过空,其速之快,让人恍惚间顿觉剑⾝可将虚空劈为两半,数丈之距,瞬息即到。
池上楼心中恨意难平,又知牧野栖的武功在他之上,对方主动让他三招,他自然绝不会
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一出手就已将自⾝修为发挥得淋漓尽致。
剑将及⾝时,倏然一颤,光芒闪掣。迸射,立即将牧野栖的⾝形囊括其中,剑势之強,
让人目眩神迷。
牧野栖⾝形如行云流水,在惊人剑影中倏忽闪掣,步伐瞬息万变,⾝形也随之发生了难
以察觉的变化,电闪石火间,池上楼快捷惊人的一剑已告落空。
池上楼一声冷哼,強拧⾝形,第二招已连绵而出,中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滞。
但牧野栖仍是窥出两招之间极短的一刹那的间隔…这种间隔,惟有绝顶⾼手才能看出。
牧野栖在声势骇人的剑芒中,在对方两招更替之时,突然疾速踏进一步。
此举绝非寻常人敢为,由于它几乎等于向死神接近。
但此举的效果却也是常人所无法预料的,面对牧野栖有悖常理之举,池上楼一惊之下,
立觉自己的剑势为之所牵制,未及细想,再度变招,剑⾝泛起一片银⾊光芒,以风卷残云之
势,向牧野栖拦腰袭去。
他的“燕门快剑”已得精髓,此时应变之快,已让人叹为观止,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招
势已作更换。
但无论他的招势变幻速度有多快,都是因牧野栖的举止而变,换而言之,他的剑招虽然
气势凌云,但先机却为牧野栖所掌握。
更何况牧野栖与他有三招之约,池上楼见牧野栖不退反进后,仓促变招,无疑等于浪费
了一招。
“燕门快剑”以快著称,池上楼全力一击之下。势如惊电,挟冷锐之风,向牧野栖卷去。
就在牧野栖即将血洒当场之时,他竟以超越常人想象的智谋,以如鬼魅过空之速,再进
一步。
这一步,踏进得如石破天惊,令人心惊胆战,惊愕莫名。
他几乎是在已拉得极紧的弓弦上,又重重加了把力。
弦是否会断?
必断无疑!
但池上楼并非真正的弓箭,人与弓箭的不同之处在于人有思想、有疑惑、有顾虑。
池上楼对牧野栖之举有难以置信之感,在极短的一瞬间,池上楼脑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如此空白仅存在于极短的刹那,随即池上楼左掌迅速拍向只在咫尺间的牧野栖…牧野
栖一进再进,几乎与他的⾝躯直接接触,这种过近的距离使池上楼心生不安之感,他相信牧
野栖必有致命的手段,任何一个人绝不会甘愿冒险主动将自己送入绝境!
这样的念头,使池上楼有了顾虑,他左掌攻出,其实暗隐以攻为守之意。
池上楼所思虑的不无道理,但“出奇”往往能致胜。
牧野栖的举止无疑已是惊世骇俗。
“哧”地一声轻响,是剑刃划破衣衫的声音,池上楼的长剑划开了牧野栖的衣衫,但与
此同时,池上楼只觉左掌被一股強悍无匹的內家真力倏然贯入自己的体內,他只觉胸口如被
重锤狠击“哇”地一声,狂噴热血。
他的⾝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躯体万剑穿心般的剧痛使他清晰地意识
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受到致命的剑伤!
但他強忍剧痛,将目光投向牧野栖,他要看一看自己的剑在对方⾝上留下了多长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