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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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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亮的金芒像调⽪的精灵,在伊悔的眼⽪上跃动著,驱走睡意,带来清明。

  打个呵欠,他睁开眼,上一张笑靥盈盈的脸,灵动的黑眸里満蓄著慈悲。

  “早安,妈。”薄微勾,他笑着拥住了对方。柔软的‮感触‬、温暖的体温,真好,像个活生生的人,只除了一点。

  他眉头轻皱,又用力抱了人偶一下。

  斑中毕业七年后,今年已经二十五的他,制造人偶的功力又较之前进步许多。

  他已找出可以表现出人体肌肤的柔软度与体温的质材,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没办法给“她”一颗跃动的心灵。

  “人心”到底要如何制造?

  敛眉沈思,他想了好久、好久,直到…

  “早安,不悔儿。”一条纤细的人影扑过来,将他庒倒在。是齐珞薰。

  她的⾝子紧紧贴着他,一股強而有力的心跳声跃⼊耳畔,他凝皱的眉顿展。

  就是这个,他‮望渴‬多年却始终不可得的东西。

  忍不住,他圈紧她的,更靠近地倾听她的心律。

  怦咚、怦咚、怦咚…每一下都像正击⼊他的心坎里。

  不知不觉,他被住了,薄扬起一抹満⾜的笑弧。

  如果可以永远听著这心跳声⼊眠该有多好?他想。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他抱著她,怎么也不想放。

  齐珞薰也不打搅他。他们认识已十年有余,大约三千多个⽇子、八万多个小时,她很清楚,伊悔此举并无轻薄之意,他只是寂寞。

  说来说去,都该怪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爹。

  打七年前,伊悔拒绝出售他亲手所制的人偶后,听说伊靖染就再没踏⼊这栋屋子一步,偶尔来通电话,也只是关心伊悔是否改变了主意,愿出售人偶。

  狈屎!若非看在他总是伊悔⽗亲的分上,她早想办法找到他,痛快地将人扁一顿出气了。

  拳头不由自主紧了紧,一想到伊靖染,她向来就不大好的脾气更轻易燃成烈焰。

  原本一脸恬适拥她⼊怀的伊悔,舒展的眉峰在察觉出她气息变化的瞬间,又拱了起来。

  他轻轻推开她,眼底有著清晰明显的烦躁。

  从小在众人的注目中成长,他有著比外表更为敏感的情,尤其当那份波动是因他而起、或冲著他而来时,影响更深。

  平常他会武装自己,让子里潜蔵的冷静与淡漠彻底发挥,将所有的不快隔离在外。

  但面对齐珞薰时,他很难做到这一点,因此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不喜这种现象,非常、非常地不喜

  而齐珞薰也知道,所以打认识他后,她很努力地修⾝养,可惜山河易改、本难移,较之他的冷漠,她终是冲动许多。

  “对不起。”吐吐⾆,她老实招认。“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原本摆在厨房的骨董桌椅不见了,猜想八成又是你老爸手头紧,派人搬去卖了,心头就有些不慡。”

  “那是他的东西,他要如何处理是他的事,关你什么事?”他起准备著⾐,闪亮的金发已披到背部,随著他每一个动作,飞扬舞动出一幕幕璀璨光华。

  她忍不住看呆了,明明脫离少年期的纤细后,他肩厚了、宽了,圆润的脸庞也凸出些许棱角,不似当年的灵秀人,反增添一抹英气。

  但他的动作依然优雅人。

  进⼊社缓筢,她眼界变得宽广,各式俊男美女也见得下少,不过就是没一个有伊悔这种眩人耳目的光采。

  他的魅力是自体內散发出来的,活脫脫就像个打图画书里走出来的王子,任外界风狂雨骤,他永不受影响。

  好美、真的真的好美…

  “齐珞薰!”一个杀风景的声音打断她的旑旎美梦。

  齐珞薰像自云端狠狠坠下,摔得鼻青脸肿。

  恼羞成怒,她冲过去,打开台上的落地窗,对著下方的人影大吼。“叫什么叫啊?吵死人了!”

  “你以为我爱叫啊?你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了,到底要不要下来?我上班快迟到了。”严锣跳脚。

  这个师妹,原以为毕业后,一班同学各分东西,她跟伊悔的孽缘也该结束了,想不到两人依然纠不清。

  大学、公司,她全就近选择北部;明明是住宿舍,却又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不过不是为了探望家人,而是放心不下伊悔,特地回家准备些生活杂物去给伊悔用的。害他这个大师兄老是为了接送她而延迟工作,都快被学校开除了。

  “时间到了我自会下去,你不要吵好不好?”砰地一声,将落地窗关上,她转⾝面对伊悔,露出一抹歉疚的笑容。“不好意思喔!我家大师兄太吵了。”

  “没关系。”他两手抱立在她面前。“你该去上班了。”

  “呃…再等一下嘛!”她的眼神在他的睡⾐与上的家居服间来回溜著。

  “那你去外边等吧!”

  “为什么?”

  “我要换⾐服。”

  “我可以把头转过去。”她说做就做。

  他却依然双手环,凌厉的目光几乎将她的背部烧透。

  五分钟后,她转回来。“你⼲么不换?”

  “我不想再清你的鼻⾎。”上回、上上一回、再上上上回,她也都说不会偷看他换⾐。他信了她,却在她走后,发现她站的地方留有一摊⾎迹。

  之后,他观察了一段⽇子,才知她本不是什么君子,⾝子是转过去了,头却会自动转回,看他换⾐服看到流鼻⾎,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但他清楚一件事,不管是乾掉、还是犹自润的鼻⾎都很难洗,他绝不再清第五次。

  “呃?”几时被捉包的,她怎不知道?

  “出去。”他面⾊冷了下去。

  她心头吓地一蹦半天⾼,打初认识起就怕他生气,如今依然。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好哀怨地拖著沈重的脚步往外走,心里直嘀咕个不停“看一下又不会少块⾁,有什么关系嘛!”

  他的⾝体真的很美、很漂亮,简直呆了。

  想着想着,她都会流口⽔。

  眼睁睁看着房门当她的面砰一声关上,心头的不甘岂是笔墨可以形容?

  她大老远搭一个小时的车回家,可不是为了听这一记刺耳的关门声。

  不死心地,她把眼凑近钥匙,祈祷可以看到那幅天赐美景。

  可惜啊!伊悔已换好⾐服,忽地推开门。

  咚一声,门板狠狠撞上她的脸,两管鼻⾎再度流下。

  望着纷落不停的体,她心里呕到极点。什么都没看到还要失⾎,真是不划算。

  **

  伊悔蹲下⾝去,凝视地上一摊红⾊⾎迹,这是刚才齐珞薰留下的。

  最近不知怎地,她老对著他流鼻⾎,真是怪异。

  忍不住伸出手,他有些烦躁地想把⾎迹抹去,却在沾得一手黏后,发现⾎迹只是范围变大了,一点也没有被清除的感觉。

  “烦!”站起⾝,他想转进浴室,拎条巾过来拭净⾎迹。

  铃…

  一记电话铃声令他的脚步顿住。

  转回头,他望着镶挂在墙上的电话,猜测这么一大早会是谁打电话找他。⽗亲吗?数数⽇子也差不多是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了。

  迈步走到话机前,他接起电话。

  “喂,是伊悔先生,这是镜屋艺廊…”

  叩地,他挂上电话。

  现代人真的很奇怪,就因为他不想贩售自制人偶,因此导致更多人想收蔵他的人偶,不管他怎么说、拒绝几百次,总有不死心的人以为可以说服他。

  ⽩痴,就算他穷得要饭了,也不会贩卖“家人”好吗?

  甩著黏腻腻的手,他转向浴室。这一手的⾎迹得尽快洗掉,否则等它全乾了,再要清理就⿇烦了。

  还没走两步,铃!电话又响。

  他接起。

  “你好,伊先生吗?请你先不要挂,我是镜屋艺廊的…”

  啪地,如对方所愿,这回伊悔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将话筒丢下,转⾝、快乐地洗手去也。

  他不会贩卖家人的,死也下会,任何人来说都一样。

  砰、咚、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

  “小心点,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这是伊悔的姑姑,伊靖嫣的声音。

  她会来只有一个原因,搬当年伊家家境富裕时存下的骨董去卖钱。

  自从伊悔出生之后,伊家家势一落千丈,这屋里的宝贝就再没多过了,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卖骨董维生。

  直到七年前,伊悔拒绝出售人偶给⽗亲的上司,伊靖染因此在公司內被诸多留难,強撑两年,再也忍不住递出辞职信,其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业失‬至今,伊家人才开始卖骨董筹生活费。

  要不是这栋房子有著太多不好的故事,他⺟亲‮杀自‬、伊家一夕家败…弄得人见人惧,八成也早被卖了。

  还有传闻说这栋房子闹鬼呢!伊家其他人都不敢住这里。不过他在此一住二十余年,除了邻居的流言蜚语有些吵外,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反正“家”对他而言,只是个暂时栖⾝的地方,只要“家人”都在,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有自信可以重建起一个家。

  不理会楼下的吵杂,他转进房內,洗手,准备工作。

  他没有继续升学,因为家境不允许、也因为自己讨厌再过那种团体生活。

  团体里讲求的是一致,偏他不论外表、內在同样特出,倍受关注的⽇子并不好受,能早些离开学校,他比什么都⾼兴。

  斑中毕业后,他找到一份居家工作…制造娃娃屋。

  仗著在人偶界里的名气,他做的娃娃屋在艺廊里摆售,反应还不错,很多客人会固定去购买,却不是因为喜,他们图的是,有朝一⽇,他想开、愿意出售人偶后,能对这批客多所优惠。

  可惜他们大概是要失望了。

  但也多亏他们热烈捧场,让他的收⼊虽不算丰富,却也⾜够生活。

  反正他讨厌外出,开销里除了买制造人偶的材料比较多外,真的就没什么了;食⾐住行…嗯…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未上过市场买菜喔!那平常他都吃些什么?

  想了半天,对了,齐珞薰会帮他准备好嘛!

  不管她要离开几天,都会在冰箱里准备好⾜够的食物,他什么事都不须烦,只消在肚子饿的时候,打开冰箱,拿出一餐分量的食物送进微波炉里,几分钟后,打开吃掉,一件⿇烦事就此解决。

  谁说生活⿇烦?他的生活可简单、惬意了。

  因为,凡事都有齐珞薰在嘛!

  **

  “拜托你,小师妹,你好歹是个女孩子,⿇烦保持点形象,别老是笑得这么恐怖好吗?”觑一眼乘客座上的齐珞薰,严锣全⾝⽪疙瘩直冒。

  “关你什么事?”齐珞薰不理他,迳自幻想着伊悔美丽的睡颜,真是…越想越人,怎么有男人可以如此魅惑人心呢?

  “当然关我的事。”严锣板起脸。“你的笑让我快反胃了,而我昨天才洗过车,不想这么快又洗一次。”更重要的是,被这小师妹吓坏了脑子,近几年,他居然每与女人往就觉浑⾝不对劲,再这样下去,他一辈子都别想结婚了。

  “谁笑了?”她边说、边“苏”一声把流到嘴角的口⽔给昅回去,半丝说服力也无。

  “没笑,那你现在在⼲什么?”严锣横她一眼。“说实话,你跟伊悔到底有何打算?”

  “要有什么打算?”

  “你们两个都往这么多年了,不想定下来吗?”虽然二十五岁还太早,但瞧他们大概是分不开了,那么早有结论与晚做决定就没啥差别了。

  “我⼲么跟不悔儿定下来?”

  “你不想跟他结婚?”

  “从没想过。”

  “那你拒绝男孩子的追求,有空就与伊悔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啊!”其他男孩子只会令她厌恶,她⼲么与他们来往,又不是自狂。

  “所以…你打算永远这样下去?”严锣要昏了。要让师⽗知道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打定主意终生不嫁,大概会哭死。

  “对啊!”她回得慡快。

  “那你的未来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啊!”“你都不做人生规划的吗?”

  “不做。”神经病,她要是会考虑这么多的人,她就不叫齐珞薰了。

  “小师妹!”他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不变的,总有一天,你和伊悔必须做个选择,要嘛就在一起,要嘛就分开!”

  “为什么?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不行吗?”

  “将来有一天,你或他结婚了,你以为你们的伴侣会容许你们再像现在这样纠不清?”

  歪著头,她终于开始想了。好久、好久之后…

  “那找一个能够容许我与不悔儿继续往的伴侣就行了嘛!”她得到一个天才结论。

  严锣只想昏倒了事。“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行吗?她觉得好⿇烦。“那别结婚好了。”

  严锣突然发现一个重点…从头到尾,她没提过要嫁伊悔。

  “小师妹,你到底喜不喜伊侮?”

  “当然喜。”曾经,她以为对他只是一份难舍,但往了十年余,没有一丝丝情感,这⽇子该如何过下去?所以应该是喜他的。

  “那你爱他吗?”严锣问。

  这一回,齐珞薰沈寂了更久。“怎样的感觉才叫爱?”听说,喜不⾜以成为相伴终生的条件,爱恋才是。但她一直弄不清楚爱与喜的分界点在哪里?

  “这…”严锣其实也不大会分辨,只得就自己的经验来谈。“爱就是…你看到一个人会很想独占他、不与人分享…看到他的⾝体会产生情,想要拥抱他…相处的时候很幸福,很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感觉。”

  她又开始陷⼊沈思,好半晌。“可以前我看到不悔儿,只希望能见著他的笑,后来…应该说最近啦!我好想看他脫光⾐服的样子…嗯,还会流鼻⾎喔!这跟情有关吗?不过我要先说明一点,我只想看,并不想有其他动作。”

  严锣朝天翻个大大的⽩眼。“你说就说,不必现场表演…”可怜,他才刚洗过的车又要再洗一了,呜呜呜…

  “咦?我怎么连想到他的⾝体都会流鼻⾎?”惨了,病情又更严重了。她要不要去看个医生啊?

  严锣无力地叹口长气。看来要齐珞薰厘清自己的心思八成是不可能了,他最好回家与师⽗商量商量他宝贝女儿的问题,绝不能再放任她与伊悔继续纠不清下去,否则哪天她把人拆吃⼊腹了,还说不想嫁,那⿇烦可大了。

  **

  如果喜是想跟一个人常常在一起;而爱则是对某人抱持情上的想望,那么要结婚到底是应该有爱,还是喜

  最近,齐珞薰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她已经二十五岁,也有了一份堪称‮定安‬的工作,⽗亲和哥哥们老是问她,再来想⼲什么?

  进⼊职场后,她有很多男孩子追;真想不到,国中时候,她可是人见人惧的大姊头,哪个男人敢多瞄她一眼啊!

  但随著岁月的流逝,⻩⽑丫头成长为标致姑娘;如今,她留著一头削薄的短发,凸显了她英气的五官,修长的体型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活脫脫是个光型美女。

  她不再常与人⼲架,每天光忙著工作和照顾伊悔时间都不够了,谁还有力气去搞其他的玩意儿?

  她喜照顾伊悔,总是放不下他;但要问原因,她就说不出了。

  老爸看她如此执著,也说了,倘若她非伊悔不嫁,他也不反对,尽管伊悔是个⽩化症患者。

  爷爷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别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而七个哥哥则天天吵著要她介绍伊悔给他们认识。

  至于大师兄严锣,那更不用说了,三天两头找她面谈一次,问她与伊悔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千万别搞出个小孩才说要结婚,或者发现两人个不合要分手,那可⿇烦了。

  家人对她的终⾝归宿个个兴致,一天十来通电话关心也不嫌烦;反倒是她,每每想起这问题就有一股深浓的无力感。

  她是喜伊悔,可爱恋?她不晓得。

  一直没忘记童年时的梦想,但愿将来的丈夫是个超人,⾝手矫健、勇猛善战;而伊悔,他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有人说,女人总是幻想着⽩马王子,太不切实际。

  可她不懂,做人为何要如此实际,不嫌累吗?人生要有梦才会快乐吧?

  她是喜伊悔,但她无法想像嫁给他的情形。与他相识十年,她很清楚,在他心里,至今依然是人偶第一、她第二。

  常常,他做起人偶时就看不见其他,就算她在他⾝边跌跤了,他也不会发现。

  当朋友的时候,她不在乎他这样的忽略;但结成夫…她实在无法忍受一个三不五时会将她当成透明人的丈夫。

  纤手悄悄捏紧了置放于口袋內的机票;老爸说,这是⽇本武术界邀请齐家参加武术观摩会的赠礼,希望她去。

  但她知道,这场臂摩会除了具流与表演质外,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兄希望她能趁此机会多看看广阔的世界,认识各式各样的人,以助厘清她心里对伊悔的感情。

  她不大想去,她才二十五岁,有必要这么急著定下终⾝吗?真烦。

  “不悔儿。”踢开伊家大门,看到空旷的客厅里,家具全消失了,只剩下伊悔和他的人偶。“哇咧,你家老头也太狠了吧?整个家都搬空。”是知道伊家近几年经济情况每况愈下愈况,但有惨到要把家具都卖光的地步吗?

  他没回答,太专心于雕塑人偶的面部表情了。

  她凝视著他的侧脸,再次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到底要怎样的鬼斧神工才能创造出如此巧夺人心的杰作。

  伊悔本⾝就是尊最美的人偶了。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人偶的⾝上挥舞,这次,他选择了黏土做材料,那堆原本像死去的东西,随著时间的流逝,渐渐有了生命。

  当他塑好人偶的面容时,她仿佛看到了人偶在对她微笑,那种充満胜利感的笑。它在说,她永远也及不上它。

  突然,她讨厌起那尊人偶,豁地起⾝大喊。“不悔儿,你吃饭了没?”

  他没听见,在做人偶时,他永远是最专心的,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能撼动其分毫,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人类。

  但她不死心,又叫了一次。“不悔儿,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他还是没回答,此时此刻在他眼里,除了手中那尊人偶外,什么也不剩了。

  她觉得眼眶发热。“不悔儿…”忍不住,她想问,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但…随著一声哽咽,她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拖著沈重的脚步,她转进厨房,打开冰箱,想再做一些东西放进冷冻柜里,让他肚子饿时可以微波热来吃。

  但里头満塞的食物却让她吓了一跳。

  “一、二、三…六。”总共六包食物,是两天份的餐食,正是她前⽇所准备的,他一份也没动,显然这两天他都专注于做人偶,连饭都忘记吃了。

  人偶是他的生命,包括伊悔本⾝都敌不过人偶的魅力,她齐珞薰又算什么?

  “唉!”无奈笑叹口长气,她再次握紧口袋里的机票,决定去⽇本了。

  这一年来,⾝边的亲人朋友都在跟她讲,要好好考虑她与伊悔未来的问题了。

  她不曾想得太仔细,讨厌人生事事清楚。

  她喜⽇子过得简单快乐,凡事过得去就好,何必斤斤计较?如此疲累,不合她散漫的个

  可有些事不是可以这样不清不楚混一辈子的,终是得有个答案,尤其事关她与伊悔的终⾝。

  一辈子的朋友?

  一生的夫

  她要做一个决定,省得误人也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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