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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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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天之前,若有人告诉她,她不知民间疾苦,她会冷笑上三分钟,然后给对方好好上一课什么叫民间疾苦。

  炳!她林雪会不知民间疾苦?

  可别以为她是个富家千金就一定是温室里的花朵!

  如果没钱没物质享受就算民间疾苦的话,这个世界有十分之九的人都惨不忍睹!

  可是跟着西沙在营区里饶一圈,她马上委靡下来。

  他们的生活条件差到简直不可思议,人的生存力本发挥到了极致!她很怀疑若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她能苟活多久?

  而他们居然甘之如饴!

  她闷闷不乐地坐在西沙的帐棚里,连天气的懊热都忘了。

  外面有点风,可是她实在没勇气走到外面去。

  西沙说他有事要和其他人商量,叫她等他,反正他也看得出来她实在没精神再做什么。

  她不知道他们如何能以这种生存环境培养出像他那样的人来。

  比起他们,她所生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算是天堂!

  “啊!”她无精打采的抬起眼,帐棚外探⼊一张男孩漂亮的面孔:“嗨!”

  男孩十分活泼地钻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就是西沙带回来的人?”

  “应该是吧?”

  男孩伸出他的手:“我叫小威,你呢?”

  “雪儿。”

  小威坐在她的面前:“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为什么?为什么象图画一样美丽的人都不开心?”

  “象图画一样美丽?”雪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话真甜,从来没人这样形容过我。”

  小威显然很开心,有些得意地笑笑:“西沙教我的,他是个诗人呢!”

  雪儿不屑地嗤了一声:“那只三叶虫?算了吧!他本是个野蛮人!”可是一想他以那种形容词去形容另一个女人,她就浑⾝不舒服。

  “你不喜西沙?”小威看起来十分惊异:“没有人不喜他的,所有的女人都喜西沙,他也喜她们,为什么你不?”

  “为什么我要?”她咕哝地瞪着小威:“他自大又狂妄!标准男沙文主义的猪!‮狂疯‬的卡斯楚二代!我为什么要喜那种混帐!”

  小威眼睛眨了眨:“哇塞!第一次听到女人把西沙骂成这个样子!”他顽⽪地拍了拍手。“厉害!厉害!你是打了西沙预防针才来的吗?”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很有可能!”

  小威打量着她:“西沙为什么带你来?”

  “我不知道,我猜是想让我了解你们的生活方式和⾰命理念吧!”

  “那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有什么不对吗?”

  小威拉起她的手:“既然是来了解我们的,当然不能⼲坐着啦!来!我带你去认识他们!”

  接下来的两天,所经历的一切令人毕生难忘!

  所有的人神经全紧崩到了极点,庒榨着自己在过去生活中所累积的全部精力!

  在⼲燥、酷热的沙漠中行走,逃避所有可能的追兵、岗哨,露宿在小小的绿洲之中,严防沙漠中种种横行的动物…人、蛇、蝎、蜥蜴等等,饮⽔和食物都必须严格控制,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这都绝不是一种享受!

  所有的人轮流坐吉普车和骆驼,因为车子不够,所以他们的行动极为缓慢。

  两天过去,所有的人全晒成人⼲,只剩脸上一双大眼看得出神采。

  维德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少‬换个座位,‮妇少‬搭吉普车,而她骑骆驼,一方面是因为同情,而另一方面则是不愿意面对林捷那双深思的眼。

  他们讨论过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林捷坚决反对让她同行,不管她是否认识西沙或任何人,而她则坚持同行的意愿。

  其实她并不十分了解自己为什么非跟着去不可?到底是因为自觉必须对这件事负责任,还是因为愧疚?

  她不知道,也没打算去探究其中的原因,她只知道她是非去不可!

  争执的次数多了,她⼲脆痹篇他,懒得和他多费口⾆,在沙漠中话说得越少越好,保持⽔份才是上上之策,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林捷原来反对让她和那‮妇少‬换位子,但他只看了一眼那‮妇少‬苍⽩憔悴的模样和她怀中的孩子,便硬生生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一路上他都和维德保持十分接近的距离。

  骑骆驼看似浪漫,实际上却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

  毒辣辣的太烤在头上或凄冷的风沙打在⾝上都不是件有趣或浪漫的事!

  到第三天,终于所有的人都可以搭车或骑骆驼,速度快了许多,可是几乎所有的人,体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中途休息时维德半瘫在毯子上,累得睁不开眼,连着几天的极度庒榨,她只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你会不会开车?”

  她费尽气力才睁开一只眼睛,林捷一脸沉地坐在她的面前。“会。”她答。

  “那我们打个商量,你不要再去坐那该死的骆驼,换我去坐,你来开车行吗?”

  维德已累得听不出他语气中庒抑的怒意,只是简单地摇‮头摇‬:“除非你想让我带着全车的人去‮杀自‬!”“那你就别再逞強去骑那该死的畜生了!”他低吼。她没力气和他吵,几乎已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渴得全⾝都像着火似的:“⽔…”

  林捷这才发觉她的脸⾊红得不正常,双颊一片晕红,而眼眶黑得惊人,嘴却惨⽩得可怕!

  他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烫得他大吃一惊:“你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他的声音十分遥远,她的脑袋里有无数个小矮人在跳踢踏舞…林捷诅咒,连忙解下自己⾝上带的⽔,轻轻抱起她,将⽔壶送到她的边。“小心点喝。”

  维德如获甘泉似地猛灌了好几大口,呛得咳个不停,他极其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你先躺一下,我去找大胖想办法给你退烧。”

  她勉強打起精神,挤出个苦笑:“不用了,只是中暑,睡一下就没事了。”

  “在沙漠里中暑,接下来就会脫⽔休克,会没事才怪!”他不理会她的‮议抗‬,拉起毯子替她盖好,临走时还替她拢了拢头发:“别担心,我一下就回来。”

  他走开,维德瑟缩在毯子下,只觉得悲惨得想哭!

  不久前仿佛有个夜里也是这样的。

  她发着⾼烧,躺在冰冷的上,棋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孤单地生病,心痛得比⾝体上难过还厉害!

  每当她需要他时,他总是不在,也总是没空,那夜她流了一泪⽔,翌⽇清晨自己去医院挂了急诊,吊了一天的点滴,等到夜里已痛楚得掉不出半滴泪⽔!

  棋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两天后出现只草草地告诉她,公司临时派他出差,他忘了打电话告诉她…“维德!维德!”小森焦急地声音惊醒了她:“很难过吗?”她体贴地替她试去満颊的泪⽔。

  她摇‮头摇‬,连这样一个小动作都难受得令人想哭!

  大胖和林捷扶起她,仔细审视她的神⾊。

  “我没什么,只是有点发烧而已。”

  “有脫⽔的迹象。”大胖拿出⽔和葯片:“这只能退烧,可是会流汗,对你保持⽔份有伤害。”他有些犹豫:“我们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天…”

  她努力集中精神,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十分困难。只能虚弱地靠在林捷的⾝上,疲倦得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先退烧再说,她的热度太⾼了!”

  大胖点点头,将⽔和葯片送到她的边:“来,先吃葯。”

  她异常乖顺地吃了葯,仍靠在林捷的⾝上。

  恍惚中,似乎听到林捷说:“我会照顾她的,放心好了。”

  照顾?

  啊!他知不知道这是个很甜美的形容词?可是这也是好大好大的一个承诺!

  怎么还有人会这样说话呢?

  从来没人来照顾她,从她十五岁以后就没有了,她一直是一个人,一直活得那么孤单、寂寞。

  棋从来不想照顾任何人,他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呢!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别人?他总是这样说,总是认为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是不可信赖和依靠的。

  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她这一生就注定不能依赖任何人?

  她从不吝于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扶持别人,可是为什么当她需要时,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扶持她?

  “舒服一点了吗?”他轻声问道,在沙地上替她寻找一个比较安稳的位置,让她靠在他的膛上,枕着他的肩膀。

  她睁开眼,他关切的眸子马上落⼊眼中,那溢于言表的温柔和关心使她又觉得心痛!

  为什么她从未在棋的脸上看到这些?

  她喉间梗着苦涩的铅块,只能轻轻点点头。

  林捷轻抚她的秀发,温柔得象是‮摩抚‬一只猫咪或是一个孩子:“乖乖睡一觉,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开的,放心吧!”

  “为什么?”她轻轻哽咽。

  “因为这是你唯一不会和我吵架的时候。”

  泪⽔轻轻滑下她的颊,她痛恨自己的脆弱,更痛恨他是如此贴心,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棋的温暖…“我会照顾你。”他的声音温柔却十分坚定:“不管你过去遇到些什么,从这一刻开始我会照顾你。”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她不知道,只是耳畔似乎真的听到他坚定的话语。

  仿佛有魔力似的,她奇异地感到心安,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他不是安慰她,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少的‮实真‬

  凝视她微微息的睡颜,那打心中升起的爱怜,‮实真‬得令他有些心惊!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他不是天天谈恋爱的男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不觉地爱上她。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们是在此时此刻相遇。

  他从来不是会循一般方式去追求女人的男人,他不会送鲜花、糖果;不会甜言藌语;更不会每天接送,他所谓的爱情是为自己所爱的女人提供保护、‮全安‬、疼惜,并索取同样的东西。

  若换个时间地点,江维德绝不是他会爱上的女子,她太都会、太世故,她‮立独‬強悍得不象个女人,要发掘她潜在的女特质可能要花上他半辈子。

  她保护自己的城墙更是厚得连核‮弹子‬都打不穿。

  那是处在文明社会的江维德。

  而处在沙漠弱⾁強食世界里的江维德,在没有文明的保护下,只是一朵娇弱的玫瑰,无论有多少刺,都噤不起风沙的吹拂。

  他轻易地看见了一般人见不到的她!

  她脆弱却也坚強,不喊哭不喊累,却能引起他的保护,她敏感却不歇斯底里,不畏強权而且同情比她弱小的人…一她是个十分矛盾而女化的女人。

  他欣赏她!

  她不吝于付出,尽管她一再否认,但那是隐蔵不了的特质,或许有人会认为她这样的女人太深奥,难以理解。但在他看来,她却是特殊而且令人着的!

  这便是爱情的开端。

  他轻轻将她拥近些,以额轻触她的额。

  还没有退烧的迹象,他有些担心。

  “她很糟是不是?”

  她抬起眼,小森拧了条⽑巾蹲在他的面前,轻轻将⽑巾覆在她的额上。

  “没那么糟,等退烧就好。”

  小森不安地坐了下来:“万一继续脫⽔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她叹口气,凝视维德:“她这阵子好惨,我从来没看过她这么狼狈憔悴,现在又生病,我真担心她…”

  “他很爱那个男人是不是?”他轻声问道。

  小森沉默了很久:“我想是的。维德很难谈恋爱,可是一旦谈起恋爱就是全心全意,她是那种追求完美的人,为了这一点,她吃了很多苦。”

  “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小森望着他,很认真的:“你是真的很关心她?是真的喜维德对不对?”

  他没有犹豫:“我想是的。”

  “你真的会好好照顾她?”

  林捷忍不住轻笑:“你的口气象是她妈?”

  “我和她相依为命很多年。”

  他点点头,收敛玩笑的神情:“你可以相信我。”

  小森凝视他,久久浮起一抹苦笑:“他是个永远不给承诺的男人。”

  “很聪明!或者该说狡猾?”

  “我宁可称之为‮忍残‬。”小森仰望沙漠的星空:“现在有许多人再也不许承诺,因为那并不尽然能全数做到,说了只是束缚自己,可是当对方苦苦爱着你,而你却什么也不给,只知道一味的索求,那是一件十分十分‮忍残‬的事!我知道有些人将这视为一种手段,永远不让对方得到保证及‮全安‬感,以便让对方永不停止的付出…她摇了‮头摇‬:”我不明⽩那样的想法,那对自己所爱的人是和很不公平而且冷酷的!“”或许那男人只是不想说自己做不到的承诺。“”维德要的只是爱情,并不是全世界,既然不能许下爱情的承诺,必是没有爱,那又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这是很深奥的人问题,他无法给她答案。

  小森苦笑:”必是爱得不够深,必是对彼此的爱没有信心,维德谈的是‘恋爱’而对那男人来说却不过是一段‘恋曲’。“”既然你看得如此透澈,为什么你帮她?“她仍是一迳苦笑:”我现在告诉你,江维德是致命毒葯你会听我的吗?“这下轮到他苦笑了!

  林捷遥遥头:”不!不会。“如果你真的曾躺在沙漠的星空下,仰望银河,那么你今生便算真正看过星星。

  沙漠的夜很冷,十分宁静,独自一人躺在沙地上观望宇宙,有种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将思绪融⼊星空中,那是绝无仅有的享受!

  她从来没想过沙漠的夜会如此的美,在受震撼之余,被感动得几乎无法言语!

  只能呆望着那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久久不能动弹!

  西沙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条毯子站在她的面前:”你这样会生病。“他说着,替她盖上毯子。

  雪儿没有说话,只是半坐起来,靠在帐棚上。

  他变魔术似地变出一杯咖啡给她:”客房服务。“雪儿呼一声:”太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闻不到咖啡香了!“他笑着坐了下来:”你的一辈子可真短!“她啜了口咖啡,満⾜得不想和他计较:”谢谢!“”今天过得还好吗?我没什么时间陪你,小威说你还不太适应。“”如果我把你一个人丢在纽约,你也不会适应的。“雪儿耸耸肩:”更何况我十分自觉自己的⾝份,我现在是‘人质’,可不是观光客。“”有那么糟吗?我一直希望你不要有那种感觉。“她再耸耸肩,表示各人的感觉不同。

  在这一天之中,她认识可许多人,他们全对她感到十分好奇,不时拉拉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和⾐服。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感到好奇,可是她却有种被当成展览物的感觉。

  有些后悔当初修语言学的时候没有学阿拉伯文,小威和西沙的英文说得十分流利,当地也有些人会说一点点英文,可是她对他们的语言却全然无知,只脑瓶小威翻译,那种感觉仿佛误⼊异星球似的。”我的手下告诉我,他们很喜你。“”你信不信我把芭比娃娃送到这里来他们会更喜?“她涩涩地说道。

  西沙轻笑:”当然信,可是他们会很快把她弄坏,洋娃娃没有生命,不会长久。“”我也不会。“”你不喜这里?“雪儿讶异地望着他,不明⽩他怎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似乎和我喜不喜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自愿来的,走时当然也没有选择。“”你就那么确定你一定会回去?“他意味深长地问。

  雪儿冷冷地转过脸:”如果你不想和‮国美‬打仗的话,我一定会回去。“”有些人质被扣留数十年,可是那两国并没有打得死去活来。“”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份,他们显然没有像我大哥那种亲人。“”你对你的⾝份十分自负。“雪儿撇撇:”不!我只是十分了解我的家人。“西沙凝视她姣美的面孔,叹了口气:”很显然你被你家的人保护得相当好,你很幸福“”是吗?“她涩笑:”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对你们来说能丰⾐⾜食安⾝立命便算幸福,可是对我却不尽然如此。“”文明的通病。“她有些意外地眨眨眼:”什么意思?“他指指她的头:”活得太简单,不必为生存伤透脑筋;不必为了下一顿饭痛苦烦恼,‮国中‬人说:暖思。“他的比喻并不十分贴切,却⾜以令人刮目相看!”你真的是个⾰命军人的领袖而不是哲学家什么的?“她含兴味地笑道。

  西沙微微一笑:”别太瞧不起人,不是每个中东人都没有思想的,我们的孩子也受教育,也送他们出国留学,我是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的。“雪儿睁大眼,十分意外!”难怪你的英文说得这么好!可是…“她望望四周简陋的环境:”你们过得并不富裕,为什么?…“西沙大笑:”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并非贫穷,我们有矿产及油田怎么会贫穷?你有看到饥饿或者是生病的孩子吗?这是我们数千年来的生活方式,也许你觉得落后不文明,但这是我们的传统,并非表示我们贫穷。“”为了传统而战争?使数以万计的人流离失所!“雪儿摇‮头摇‬:”为了保持你们的传统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可观!“”我想我低估了你。“他苦笑拉拉她的金发:”我以为你是那种空有美貌而没有智商的女人。“雪儿大笑:”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我该⾼兴还是生气?“他摊摊手:”大概都有吧!我该后悔带你来,你显然对我的做法不表赞同。“”的确。“她点点头,随即对他眨眨眼:”不过你放心,这只表示我们的政治理念不能吻合而已,等我回去我会忠实的报导完成任务,毕竟你并不是找我来做裁决者的不是吗?“他赞赏地微笑:”我后悔的程度大大降低了。“”你不怕我对你说谎?“”如果你要说谎大可对我的政治理念表示崇拜!“他微笑地凝视她:”可是你没有,你对我的想法不表苟同既然你没有在这一点上欺骗,当然也无需欺骗我任何事了!你是我所见过最有勇气的女人。“”是吗?“雪儿故作天真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崇拜我?“西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怪异,你家的人是如何把你‮教调‬成这个样子的?“”我猜我大哥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把我‮教调‬成这个样子!“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小时侯十分內向,刚被接回家的时候几乎不说一句话,我⺟亲是我⽗亲的‮妇情‬,直到他和我幺哥的⺟亲离婚才把我们接过去,那时我幺哥恨死我,想尽办法要赶我们走,而我⺟亲十分凶悍,经常应为他们的恶作剧而痛打他们,我夹在他们中间,双方都不讨好,一直到我⽗⺟离婚我都还是一个人,不敢亲近任何一方。“”后来呢?“雪儿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经说了,⼲脆就说个痛快!”后来又有新的女人进门,我三个哥哥为了表同仇敌忾,当然是将我纳⼊同一阵营,他们教我种种恶作剧的方法,如何将蟑螂放⼊那个女人的內⾐里,如何装神弄鬼吓得那女人神经衰弱…直到我⽗亲终于忍受不了我们,自己搬出去住。“西沙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亲被儿子驱逐出境?我可以想象你们四个孩子的恶劣品行!“她忍不住地跟着笑了起来:”我那三个哥哥在成年之后十分后悔当年教我那些事,结果现在他们正⾝受其害!悔不当初!“”你似乎有个苦乐参半的童年。“雪儿叹了口气仰望星辰,脸上的表情有种苦涩的甜藌:”我们一直是这样的,所以四个人都不合群,因为一直被排斥,只有四个兄妹相依为命,长大了大哥接管了家族企业并不断扩展它,为的就是让其他三个可以自由发展,二哥当摄影记者,一年可以见到他一次就算幸运,幺哥是个‮际国‬刑警,永远在剃刀边缘跳探戈,而我,我不知道,从中学开始便在‮国美‬各所学校中流浪,一直是个⿇烦,到现在仍是个⿇烦。

  “为什么这样形容自己?”西沙温柔地请抚她的头发:“他们一定不觉得你是⿇烦,至少我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没有忍受过我。”她涩涩一笑:“除了杀人放火之外,我大概没有什么事没做过,我那三个哥哥忍受我,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爱我,而我利用他们的爱到处胡作非为。”

  雪儿轻轻叹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格会这样不稳定,似乎没有任何事,任何地方能留得住我,林捷说我比他还像个吉普赛人,因为我是被我自己所放逐。”

  “你把你自己形容得很糟糕。”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这么糟糕。”

  他微笑和她并肩坐在一起仰望繁星:“我一直接受族人的教导,因为我的家族在这里一直居于‮导领‬者地位,他们从小便训练我当‮导领‬者,学习王者所该学的一切。即使到了国外仍有随⾝的侍从跟我一起念书,地位划分得十分清楚,我想和他们教朋友,我一直十分寂寞。”

  雪儿不发一语地聆听着。

  “随时预防被人暗杀,防犯⾝边的人背叛,我就是这样被教导着长大的,早国外,我也了一些朋友,他们对我的⾝份感到好奇,觉得浪漫,毕竟现在已没有几个王子了,所以我怀疑他们的真诚,着很悲惨,可是我一直知道,这将是我毕生的命运。”

  “真的没有机会改变?”

  西沙沉默,眼中流露着苦涩:“如何改变,我肩负着一族,不管成功失败,除非我死了或者被推翻,否则那便是不可能的事。”

  “总会有人等着接掌王位的不是吗?世界没有你也一样,你的族人没有你也一样运转,你的族人没有你也一样要生活下去。”雪儿真诚地开口:“除非你无法放弃。”

  他苦笑:“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是小威,他才多大?在我族里当然有人等着我死接收王权,可是着是我的使命!我‮望渴‬自由,可是我没有任何的权利,有些人一生下来命运边注定了无法更改,我就是那种人。”

  雪儿无法再说什么。

  那的确是无法更改的,西沙是那种不会背弃自己命运的人,他将责任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她无法理解,在她的一生中,她从未肩负过任何责任,她唯一要做的事便是让自己快乐。

  她唯一要负责的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坐了两个人,一个人的苦恼是必须肩负太多人,而另一个的苦恼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负责!”

  他们对命运的荒谬感到好笑。

  而命运呢?

  它也正暗自窃笑着,对自己的安排赶到満意,因为它正让这样的两个人相恋,让荒谬更加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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