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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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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蓝公子吗?”

  望着同桌的杨家清跟郑文源两人咬起耳朵,单奕风剑眉一挑,无精打采的望向窗外。

  无聊!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到这会儿还搞不懂,自己是哪筋不对劲,竟然会点头,跟他们一块儿上茶楼…啧,疯了,他铁定是被哪个妖道施了咒。

  耳边,闲话继续在聊。

  “不知道他得手了没耶?”

  “得什么手?”

  “就种花的那个女的。”

  “噢,她呀!”

  “你别瞧她一副温呑样,⽩⽩净净的惹人怜,也不知道她是下了什么蛊,将咱们蓝公子得神魂颠倒,到处放话,非她⼊门不可。”

  “怎么,蓝幼爵还没摆平那娘儿们?”

  “你以为他很行呀?”

  “就算不行,以他的家世也应该不难啊!”“人家脸⽪薄,要他多著她说几句甜话,他就结巴了起来,你还指望能多有进展。”

  嗤笑一声,郑文源不以为然的大声讥嘲。

  “去,哪来这么多⿇烦,看中了就直接将她撂倒,待天一亮,不就什么都成真了?”

  “嘻嘻,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示爱直接?”

  闻言,郑文源笑得更狂妄。

  “想那危薇也不是什么好出⾝,真喜的话,玩玩就算了,蓝幼爵还真的想将她弄进门呀?”

  “可不是吗…”

  两个长⾆的公子哥儿闲聊中,话题一涉及男女,对视的眼神満是鬼祟且暧昧,单奕风见惯了,也不以为意,直到他听进危薇的名字,心一动,整个人精神都上来了。

  真是危薇?那个总是将他惹⽑的女人?

  他停步,还没求证到答案,望着他们的瞳眸已不自觉的添了几分戾气。

  玩玩就算了?他脑子回著郑文源这句话。

  “你们说的危薇,就是那个爱玩泥巴、爱弄花草的姑娘家?”也没针对谁,他劈头就问。

  闲聊的两人互换一眼,下约而同的朝他点头。

  “是呀。”

  “而蓝幼爵相中了她?”

  “可不就是她嘛。”见单奕风难得有‮趣兴‬,郑文源乐得分享闲话。

  “听说她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之姿,却也是细⽪嫰⾁、红齿⽩,讨人喜得很。”

  “是吗?”单奕风⽪笑⾁不笑的轻问。

  他并不是存心要维护危薇;他心知肚明,也不住的自我提醒,她是他的谁呀?他没必要替她出头,但是,听他们这么评论她,他还是不慡。

  他们凭什么道她的长短!

  还说玩玩就算了,说实在的,郑文源这句话令他相当相当的反感,无论是不是冲著危薇说的,他都听不⼊耳。

  “你们瞧瞧,蓝幼爵那委靡不振的样子,铁定是还没得手。”

  郑文源落井下石的嘲笑着,眼神一兜,见单奕风的神情似乎不怎么开朗,不噤好奇心起。“怎么,单兄也认识那姓危的娘儿们呀?”

  姓危的娘儿们?大气倏凛,单奕风没吭气,眉尾却不自觉的菗了几下,感的薄也抿起来。

  人家爱怎么称呼温呑的危薇不关他的事,他该当是听到一段无聊至极的八卦,事不关己,己不心。

  但问题就在于,他是听到一个八卦,却也打心底涌上说不出所以然的愠怒。

  “单兄?”终于,论人长短的郑文源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善。“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可你的神情…”

  “我先走了。”沉著脸,他还算客气的说出退场词。

  偏偏,在经过郑文源⾝边时,猿臂不知怎地凝聚劲道猛然抬起,然后,狠狠的一肘子撞向郑文源的腹。

  猝不及防的他哀嚎一声,捧腹倒地。

  “单…兄?”张口结⾆,杨家清不知所措的楞看着他。

  郑文源控诉的目光一瞬不瞬直盯向加害者“痛…”

  “真的很痛?要我再补踹一脚吗?”

  深知自己捱不住单奕风的拳脚功夫,郑文源闭口连吭都不敢吭,起⾝盘坐在地,忿慨的瞪著他,一双手仍不忘替自己“秀秀”捱了一拐的口。

  “单奕风,你有⽑病呀?”

  “以后你嘴巴放乾净一点!”冷笑数声,单奕风丢下这句警告,潇洒的扬长而去。

  他知道自己使的力道有多大,纵使是突袭,凭郑文源的⾝子骨,绝不可能痛到什么地步,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就算他去了半条命,也算他活该。

  哼,姓危的娘儿们?

  她是你们可以胡喊的吗!

  ····················

  心情不慡到极点,单奕风独自一人在街市闲逛,心里后悔没将斯文带在⾝边。

  好歹也有个活人可以骂上几句,消消火。

  才这么想着,就见有个悉的⾝影自街角拐出来,低俯著脸,悠然自得的莲步轻移,没见她东张西望,倒是不时的弄弄手里抱著的那盆花草。

  敝了,他跟她真那么有缘?走到哪儿都会撞见?

  心里才刚犯起嘀咕,脚步已不自觉的放大,直追上那⻳速前进的⾝影。

  感觉到有人自后头接近,危薇螓首侧抬,瞧见是他,不噤轻讶了一声“咦?”

  黑著脸,单奕风瞪著神情茫然的她,久久不发一言,却有満肚子的诅咒。

  他方才胡发了一顿脾气,甚至还很小人的动手突袭,放话撩拨郑文源那小人的怒气,而这些,都得怪她。

  都是她害的!

  拿眼偷瞟⾝旁亦步亦趋的男人,危薇一头雾⽔,却不敢、也懒得发问,因为那张怒气腾腾的脸孔只告知她一句话…

  言多必失呀!

  两人走着,静静的走了一小段路,终究,急的单奕风还是败下阵来。

  “去哪?”他问得很不甘心。

  “你家。”危薇应得依然温呑。

  听见她的目的地是自个儿家,不悦的心情悄悄换成莫名的欣,心宽、情悦之余,脚步自然也放得快些,啪啪啪的走了一段路,他倏地想起上回两人齐步走,她一下子就落在后面…猛回头,他深昅口气,再大叹一声。

  丙不其然!

  “你走快一点行吗?”

  敝了,嫌她慢,那他不会只管走他的呀?理她做啥呢?她又没求他等一等…

  “有话就直接讲,你⼲么含在嘴巴里嘟嘟哝哝。”

  怕被他扁呀!

  他以为她是那种只喜在背后道人长短的八婆呀?若不是怕盛怒的他动耝,她极乐意当个直言不讳的人。

  “你八成是属乌⻳,用四脚爬也抵不过我的一双长腿。”双手环,单奕风幸灾乐祸“腿短就要认份一点,我走一步,你就得加快走上两个步子。”

  杏眸朝他递去一抹愠怒,危薇嘴巴动了动,还是止于无声。

  “要不要我等你呀?”

  “哼!”总算,气焰稍稍藉著这声冷嗤流怈出来。

  听出她当真动了怒,单奕风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脚下有风似的轻快无比。

  “我来帮你吧。”

  见他掉头朝自己走来,仿佛又想动手拖著她走,她忙不迭的退了一步,一双眼警戒的瞅著他。

  “别再扛著我走了!”她会吐的。

  尤其,这几⽇老想着他那张脸,靠太近,她怕自己会胡思想。

  “唷。”见她煞有其事的防备模样兼声明,他下由得放声大笑“这话你说得倒流畅的嘛。”

  “我是说真的。”

  “什么说真的?”

  “别再像上回那样扛著我走!”

  一来,她怕会天旋地转,尤其那翻胃的不舒服;二来,也怕那莫名源自于情绪的紊;无论是哪一项,她都紧张,都怕。

  “去,我又没说你骗人!”

  两双眸子对峙,瞧见彼此眼底的那抹深沉到近乎异样的…不约而同,他们又同时调开视线。

  他(她)在想什么呀!

  “啊!”情绪复杂的单奕风收回目光,迅速瞟了她一眼,再往她的视线焦距瞧去,一派无聊神⾊。

  “啊什么?”

  “她呀!”简短两字,危薇打住了解释。

  她在等著,笃定他瞧见那姑娘摇摇晃晃的情况时,必定会火速前去救援,就像上次伸手扶住她时,矫健的⾝影连鬼魅瞧了也自叹弗如,让她傻了眼。

  说真的,她想再目睹一次他英雄救美的焕发英姿;纵使,他救的美人不是她。因为她始终不信,真有人的动作可以这么迅速!

  但,他没有。

  漠然的咕哝几声,他一派无聊神⾊的陪著她一块儿瞧。

  几步路外,一位拎著竹篮的年轻姑娘没能稳住自己的脚步,尴尬的一庇股仰跌倒地。

  危薇暗惊在心,倏地旋⾝,脫口问:“你怎么不帮她?”

  单奕风看来比她还惊愕。“帮她?”

  “是呀!”

  “我为何要帮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不?”难得一次,她的反应直接传达到⾆尖,脫口问出。

  “上回你不是顺手扶住了我?”

  “那不一样。”

  她不接受这么敷衍的答案,执意追问。

  “哪儿不一样?”

  “她又不是你!”

  喝!因为今天的姑娘不是她,所以他不帮?这就是他袖手旁观的理由?

  但话说回来,这代表什么?

  伫立在原地,満脑子揣测的她不敢抬眼瞧他,只垂著脸,‮媚娇‬的脸蛋慢慢的泛起红,瓣也扬起,悄悄的漾出一抹不由自主的羞怯。

  单奕风的神经没她发达,说的也是直觉反应的理由,见她低头沉默不语,本想低吼她几句,却突然瞥见粉嫰颊上的两抹嫣红…

  她脸红了?为什么?

  开口问的念头只一个轮转,就又被他呑回去,因为,他发觉红著脸蛋的她,份外引人注意,也引人遐思。

  半晌,他捺下住子的开口了,耝声的催促中有著淡然的温柔。

  “你在等什么?”

  “…没…没有呀。”

  “那还不走?”

  “好。”

  一个头不敢抬,一个则是不时的用眼角瞥视,两个⾝躯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近…

  舂意,渐浓!

  ···················

  单家的生意版图相当广,几乎各行各业都沾了点边,自单奕风远游返家,单老夫人便将⽔、陆方面的运输生意由他主持。

  这天,他谈完一笔生意,进了自家大门,连思索都没有,就直接绕到大宅的后花园去。

  他知道危薇在那里,没人告诉他,他就是知道!

  顺著人工湖畔的碎石小径漫步,他边走边望,果不其然,那个像兔子般俯在草丛里鬼祟的人不是她还有谁呀?

  “喂!”远远地,他就喊了。

  正对著五彩石竹发楞的危薇无意识的扒著园圃里的上,冷不防的听进这声吼,差点一头栽进花丛里。

  她吓死了。

  怎么回事呀?她竟然又在发呆了?就在她最喜爱的花丛中,任茫然的思绪随意占据心神。

  天哪!

  “欵,过来呀你。”他又喊了。

  闷闷的抬眼,她仰睨著逐渐接近的他,有些恼、有些怨,也有一些些的手⾜无措。

  他在喊小狈呀?

  著几步远,单奕风不动了,兴致的瞪著湖面。

  泛著霞⾊的湖⽔光洁如镜,微风徐徐漾起⽔波,细细的涟漪随波推送出去。

  “你快过来,今儿个的湖⽔好像特别清澈。”

  危薇懒得移⾝,但她也清楚,若她不动,他会捺不住子的迫她移动,所以,她认份的走向他,慢呑呑的。

  单奕风没在意她的⻳行,他正想着别的事情。

  “这湖漂亮吧?”

  “嗯。”虽然危薇应得无精打采,但,单奕风的兴致不减,心念一动,突然托住她的肘,拉她走向湖畔的木堤。

  “咦?”他要做什么?

  “我们划船去。”

  “啊?”

  不理会她的咿咿啊啊,他‮劲使‬却不致伤到她的箝制住她。

  “走快一点啦。”斜睨著她的脑勺,他夸张叹道:“成天慢得像只⻳,你呀,没救了。”

  既然嫌她慢,那他为何总爱拖著她?

  心里嘀咕的她任他拖著走;因为凭力气,她哪是他的对手呀,所以,她就别费力气跟他对抗了。

  才刚跨上木堤,单奕风脚下一蹬,手脚俐落的跃上小舟,回首,见她还杵在窄窄的堤上怔望着他,他眉心一拢。

  “你还在那里呆什么呀?”

  危薇朝他瞪大了眼。

  “上来呀。”

  “可是…”

  “啧,你这女人真的很会拖拖拉拉,都已经跟过来了,还在那里耗什么意思?”

  啊,又怪到她头上?有没有搞错呀?是她自愿的吗?

  心里的委屈尚未化为言语,下一秒,危薇只知道自己⾝形一阵腾空,再眨眼,她和他已经稳稳的立在小舟上。

  “坐好。”

  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坐呀?

  就在她迟疑中,他已经一庇股坐定,拿起木桨,动作稔地将木舟划向湖‮央中‬。

  一声轻呼,危薇随著船向前的力道,狼狈的仰坐在舟上的小木条上。

  “早叫你坐好了,还不信。”

  “我没不信,只是来不及坐稳呀。”她将埋怨含在口中。

  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极佳!

  舟⾝随著⽔波摆,一如危薇的心情,表面平静,其实却暗涛汹涌。

  沉默中,木桨划破⽔面的声响特别清晰。

  “不错吧,坐在舟中,湖光山⾊尽⼊眼帘。”

  “嗯。”又是一阵无话可说的静寂。

  “你就不会开口说说话?”

  “我…要我说话?”她偷偷伸⾆润了润微乾的瓣。“你想我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呀。”

  “喔。”

  单奕风等著听她的致谢。

  他多好心呀,见她几天来忙得像只陀螺,邀她上舟享受一下⾝心放松的闲情逸致,这份难得贴心的举动,⾜以获得她的一声谢了吧?

  似⽔秋眸凝望着他,清澄的目光有著言又止的羞怯,等了等,他没听见只字片语。

  “说呀。”他最缺乏的就是耐了。

  “可是我没有想说什么呀!”

  “你?”

  “你到底要我说些什么?”见他下満,她⼲脆直接问了。

  “这…你…哼!”见她像只呆头鹅,他一气之下,飞⾝掠走。

  “咦?你…我不会…”划船呀!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像只大鹏,几个起落便上了岸,然后不见踪迹。

  她叹了叹,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人可以助她回岸上。

  真要命,她就这么被舍在湖‮央中‬了。

  “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她只好乖乖的等,等他气消了回来找她。

  天幕渐罩上红霞,再悄悄的渲成黑沉,单奕风还是没有回来。

  等呀等地,危薇终于不支,累得瘫在舟上,睡死了!

  ···················

  夜⾊,幽深沉。

  冷寂的银月盘悄然的又往旁边踱了几寸,晕⻩月光斜洒大地,夜雾笼罩。

  才刚卸下从山里捡拾回来的乾柴,危矶惊愕的瞪著大眼。

  “阿姐还没回来?”

  “是呀。”危林氏忧心忡忡的守在门边。“到现在都还没瞧见人影。”

  怎么会呢?

  “阿姐有没有说她会晚些回来?”

  “没听她提。”

  危矶紧张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阿弟,你说,你阿姐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是呀,她不曾这么晚归过耶。”连半醉的危庆仁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先别慌。”智敏的危矶赶忙稳定大家的心。“先说说,阿姐早上出门时有啥异样没?”

  今天,她要替单府的后院翻土,预备过两天播些苗种…这是危薇一早出门时,顺口跟危庆仁代的行踪。

  危家三人讨论过后,循线找上了单府。

  接获消息,单仁不敢耽搁,召来一批长工,四处帮著寻人。

  整座单府霎时喧嚷一片,捧著点心的斯文听到风声,连气都不敢,直接冲回倾风居。

  “什么!”

  “现下所有的人都出动了。”

  “找著人没?”

  “没呀,危姑娘就像鬼一样,咻地不见了。”比手划脚的斯文因为说得太急咬到⾆头。

  单奕风没有理会他的惨叫,推开他便夺门而出,风速般冲进人声鼎沸的前院,深黝的目光一扫,直接冲到⾼举著灯火正在吩咐事情的单仁面前。

  “单伯,找著人没?”

  “还没呢。”单仁神情凝重的‮头摇‬。“问遍了所有人,可大家都说没见著她。”

  她真失踪了?

  庒制著心中莫名的惊惶失措,单奕风极力定住心神,努力在混沌中厘出疑点与线索。

  “谁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是我,三少爷。”一个神情仓皇的厨婢颤著嗓音答道。“我在晌午时见过危姑娘,还替她备了些茶⽔。”

  “然后呢?”

  “就…走啦!”

  等于说,厨婢见到她时是在晌午,比他早!

  焦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慌的脑于逐渐清澈,然后,他捉到一个重点…

  这么说来,最后一个见到危薇的人,是他?

  是他!

  难不成…霎时,单奕风的脸⾊泛青。

  她该不会真的温呑成这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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