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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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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你去一个我睡了两百年的地方。”武星仰望绕着薄雾的积雪山顶,淡淡地对紫霄说。

  “哗,两百年,武星真能睡。”紫霄吃惊地捣着嘴。“紫霄今年二十岁,两百年…就算十个二十岁哩,武星,那个时候紫霄在哪里呀?”

  “我不知道。”他把视线调望过来,停在她的脸上。

  “那、那、那…”一与武星四目相对,她迅速把头低下,开始结巴。

  从那天起,紫霄只要一看见武星的眼睛,就会马上脑袋发烧、说话结巴,不对着武星看或是光盯着地面看时就又好了。

  “那个地方很冷。”他知道她的⽑病,便转过脸,慢慢往前走。

  紫霄像跟庇虫一样跟在他⾝后,盯着他的背说:“没关系,跟武星在一起紫霄不怕冷。”

  他微微倾过头望着她,她又飞快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杂草碎石。

  第一次,他心中升起了想与她相伴的念头,是因为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变得格外平静的缘故吗?

  他缓缓朝她伸出手,紫霄微讶,呆看着朝她伸过来的那只手,那是一只长有利爪,却修长⽩净的手,她的双眼发光,开心得一颗心像要炸开来。

  她的心怦怦直跳,把发热的手心怯怯地放在他手上。

  “武、武、武星…”

  “烦死了,你的结巴到底什么时候会好?”他握住她热呼呼的小手,半带強迫似地拉着她走。

  “不、不知道…是、是不是…武、武星的口⽔…害、害我结巴的…”

  他瞟她一眼,不准备向无知的她解释些什么,对于彼此间萌生的异样情愫,其实连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更别指望能解释得让痴傻的她明⽩了。

  “那、那里远吗?”紫霄侧头看他。“你、你不是能飞的吗…用飞、飞、飞的过去…岂不是快得多。”

  “等我的伤好了再说。”

  紫霄似懂非懂地点头。“以、以后我们…就、就、就住那里是、是吗?”

  “也许吧。”他还没有想过以后。

  武星不爱说话,偏偏紫霄连结巴了都还爱说个不停,叽叽喳喳讲的都是些无聊的话,最令他烦的是她总爱跟途中遇见的鸟兽亲切地打招呼,‮奋兴‬热情得令他烦不胜烦。

  两人走到了一大片草地,紫霄看到一丛鲜花盛绽着,开心地松开武星的手,奔跳过去嗅着鲜花的芬芳。

  武星则走到树荫下坐着闭目养神。

  天骤然下起雨来,紫霄急忙拿⾐袖挡雨,慌慌张张地躲到树荫下。

  “惨了,下雨了。”她坐在离武星约一步的距离,抱着双膝,苦着一张脸,很担心棉袄了就没得换了。

  密雨唤来了冷雾,山林间很快就弥漫着冷的雾气。

  “好冷喔,武星,你冷不冷?”

  他微微开眼,斜睨着她,见她缩得像一团小球,冷得直打哆嗦。

  “过来。”他朝她伸长手臂。

  她乖乖地像小狈一样爬过去,茫然不解地望着他。

  他微蹙双眉,不耐烦地⼲脆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腿大‬上,把她的小脑袋庒进自己怀里。

  她窝在他温热的膛上,这一刻,她觉得武星的怀抱就是她的天地,那么宽、那么广、那么无边无际。

  “好舒服,武星⾝上好暖好舒服。”她的脸颊熨贴着他的膛,全⾝有说不出来的舒服和安心。

  “结巴怎么突然好了。”他淡淡地问。

  “不知道。”她格格地直笑。“跟武星在一起,发生好多紫霄一辈子都没碰过的事,好多事都是紫霄不知道的。”

  他漫不经心地‮摩抚‬她的头发,不吭声。

  “紫霄的眼睛看得见很多事情喔,像谁要娶谁家的媳妇啦、生几个儿子千金这些这一早就能瞧得见哩。”她得意地仰头笑着说。“有时候,我不小心看见村人的脸上变黑或是变紫了就会去告诉师⽗,然后师⽗就会准备做超渡法会,能赚几个铜钱呢。”

  从她意外将他震回人形,并使他瞬间失去神力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她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了,可惜痴愚的她并不明⽩。

  “可是紫霄看不见自己,怎么用力想看都看不见…”她在他怀里完全放松,微微垂着眼,呢呢哝哝地说。“紫霄也看不见武星,好想知道武星的事情,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黑若深潭的眼眸凝视着她昏昏睡的容颜,双臂一紧,将她密密实实地圈抱在怀里,原来,全心全意拥抱一个人时,心境会是如此温暖祥和。

  “武星,你待紫霄真好…”她安然憩息在他怀里,娇叹着。“紫霄喜武星,好喜…”

  武星凝气于指,爪指立即放出青紫⾊的火焰。

  这几⽇,他体內的气息渐趋平稳,不再像狂风怒嘲般难以自制,也不再微一运劲就使全⾝炙热,如堕火窖般痛苦了。

  和紫霄相处这几⽇来,才发觉原来⽇子也能过得如此随意而优悠,时间无声,岁月无痕,感到如在岩洞中深眠时的宁静。

  曾经,利爪染満了‮稠浓‬⾎腥,双目充満杀意的那段时⽇仿佛一场梦境,醒或未醒,他自己也觉得惘。

  忽地,微微的⾎腥气打了他的沉思。

  ⾎的气味!

  他忽地站起⾝,寒下神⾊搜寻气味传来的方向,是人⾎的气味,其间还隐约有着妖气和浓重的生人气。

  他忽然感到不安,紫霄到哪里去了?在他陷⼊冥思之时,她究竟跑到哪里摘果子去了?

  ⾎的气味愈来愈浓,一瞬间,他似乎嗅到一丝属于紫霄的味道。

  一阵心悸,他猛然腾⾝追向气味的来源。

  急速飞窜过一片浓密的竹林,赫然看见紫霄躺在竹林间,一⾝⾎污狼籍。

  他如遭电殛地一震,全⾝隐隐战栗着,被紫霄浑⾝的鲜⾎慑住,凝滞了好一会儿,才恍若无神地缓缓蹲下⾝去,抬起她冰凉的小脸蛋,一股深沉的痛,从他的腔骨髓断续传出。

  她的喉咙已经被咬断了,汩汩流出的鲜⾎染红了周遭,他的心仿佛也被狠咬了一口,⾎⾁模糊。

  死了吗?紫霄死了吗?

  他沉痛而震栗地凝视着她苍⽩似雪的脸庞,小鹿般可爱无辜的眼睛呆滞了,纯净的笑靥也消失了,喋喋不休的小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他从没有想过她会“死”这么突然,什么准备也没有,他忘了她也是个脆弱的凡人,如同命丧在他利爪下的凡人一样,死得很快,让人措手不及。

  紫霄,是谁杀了你?

  “紫霄喜武星,好喜…”

  他把娇小纤瘦的她轻轻抱起,让她的头枕在他的颈窝,她的一只手软软地垂了下来,难言的悲怆涌上心口,喉际一阵酸楚,眼眶薄薄泛起了热雾。

  是谁杀了你?紫霄…到底是谁杀了你?

  “武星⾝上好暖好舒服…”

  他抱着她怔立着,一颗心已成了⾎窟窿,不能思、不能想,也不知何去何从,他不动如山,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渐渐地,想起了他之前嗅闻到的妖气和生人气,会是那些人杀了紫霄吗?

  他怔望着月夜下的竹影,怀抱着紫霄缓缓举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步⼊蒙的深山。

  他心已冷,怀中娇小的⾝躯也渐渐冰冷了。

  “没关系,跟武星在一起紫霄不怕冷…”

  星月如眉,薄淡的月光之下,有二、三十名壮汉坐在树林里休息,围着簧火取暖煮食,庒低声音谈着。

  “那个傻女娃儿死了大半⽇了,怎不见孽龙现⾝?”

  “到底那妖女的话可不可靠?”

  “大概是可靠,否则那条孽龙早就翻遍整座山了,还能这么静悄悄的,更何况重伤的李猎户也说孽龙为了救⽩痴女而差点杀死他,想来是真有其事了。”

  “想不到那条孽龙为非作恶,⾎洗玄英城,居然肯善待那个⽩痴女,倒也算得上奇事一桩。”

  “只有⽩痴分辨不出是非善恶,把条孽龙当成了好人,哼!”“孽龙可能真受了重伤,否则李猎户怎么可能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小命。”

  “妖女也说孽龙十分钟爱那个⽩痴女,看来是真的了。”

  一大群壮汉一边喝酒,一边讽嘲笑骂。

  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冷的怪风,朝火堆旋扫过去,轰地一下,火势突然烧得半天⾼。

  “你们…口中的妖女是谁?”

  幽暗的林中传来呻昑似的叹息声,冷冽的嗓音吓得一群壮汉遍体生寒。

  “是谁!”壮汉纷纷惊跳而起,齐声喝问。

  清冷微弱的月⾊下,缓缓走出一名⾼大俊的黑⾐男子,面⾊苍峻,双眸闪出犀利冷光,一一向壮汉脸上横扫过去。

  众人隐约看见黑⾐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瘦小的少女,当一看清浑⾝⾎迹斑斑的少女,个个壮汉登时傻了眼,认出黑⾐男子的⾝分来!

  霎时之间,壮汉们吓得魂飞魄散、⾎⾊尽失。

  “孽龙来了,快杀了他!”其中一名壮汉⾼声大喝。

  众人纷纷举刀冲向武星,吼声震天。

  武星文风不动,将气凝至右爪,猛力一扫,登时烈焰狂燃,青紫⾊的火焰将壮汉们烧得连连后退,仓皇逃,武星无声无息地窜至他们⾝后,阻绝他们的退路。

  “不想死的人就回答我的话。”武星冷冷轻瞥每一张脸。

  众人面面相观,吓得冷汗淋漓,每个人都相信他能在眨眼之间杀光他们。

  “是谁杀了紫霄?”武星咬牙问。

  “是…妖女和她的同伴,不是我们…”有人害怕武星寻仇,便急急招供。“那个妖女是谁?”

  “是…是个极冷的女子。”另一人见武星并无杀气,大着胆子回答。

  武星微拧双眉,静望着跃动的火光。

  “那妖女领着两名同伴杀了那个傻女娃儿以后,就不见踪影了。”

  不想死的人都开始说话了。

  “是那妖女把…你伤重的消息散布到邻近村落去,说现在要杀你很容易就能得手。”

  “谁知道那妖女会把…这女娃儿杀死,我们并不想杀她。”

  “够了,滚!”武星咬牙狂吼。“趁我还无意杀人,你们都快滚!”

  众人不敢相信能从武星手中死里逃生,战战兢兢地胡收拾起随⾝刀,深怕武星反悔,个个惊慌地火速逃窜。

  武星寂然伫立在火堆旁,嘴角悲哀地挂上一朵嘲弄的笑。

  他放走猗泥,猗泥却狠毒地杀死紫霄,在凡间、在妖界,他的力量⾜以称王,但紫霄的生命在一瞬间消亡他竟无法遏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心被说不出来的矛盾困惑着,他该相信什么?什么才是值得他相信的?

  “山神老头儿,你在哪里?你来告诉我…”他抱紧紫霄冰冷的⾝体,遥望如勾新月,眼中的空洞深不可测。

  月光下缓缓走出一个⽩眉⽩须的老人。

  “武星,如今验证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是不是?”山神慨然叹道。“看见你放走了那些上山来杀你的猎户们,我就知道当初没有救错了你,你的心其实已经想明⽩了。”

  “我想明⽩了吗?”他陷⼊沉思。“不,我什么都不明⽩,很多事都颠倒逆行了,和我心中所想的永远背道而驰。”

  “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原想杀死你脑中设想的仇人,结果天帝派下三位龙神前来阻止你,当你伤重时悟出了道理,一片心如明镜,想带紫霄共同生活时,紫霄却突然意外命丧,而你曾经所想要统御的妖界,紫霄却是惨死在妖琊的手里。”山神摇首叹息。“一定发生的事就一定会来,但是不管如何发生,终会过去,武星,该把这小姑娘葬了,还有事情要等着你去做。”

  “我还有什么事可做,我自己都不明⽩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他的神⾊凄冷漠然。

  “你会知道的,⽇后你自然会明⽩。”山神饶有深意地一笑。

  武星的面容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的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山神瞥了他一眼。

  “杀了猗泥。”他森幽地低语。

  山神浅笑道:“当今世上,人妖不分,人有好人坏人,妖精也有善恶之分,能替天行道是好事,以你的本领绝对能收伏作孽的妖精。”

  “我没想那么多。”他毫不动容。

  “你该想想了。”

  武星将紫霄葬在鬼愁崖上的岩洞旁,他取下她颈上的羊脂⽟,注视着⽩⽟上沾了⾎渍的“龙紫霄”三个字,心中又是一阵悸痛,这样的痛楚何时才能减轻?

  猗泥,我饶不了你!

  他把⽟挂上自己的颈项,缓缓步下鬼愁崖。

  见有妖精洞府,他便昂然闯⼊,找不到猗泥就离去,并不为难艰苦修练中老实小妖。

  “谁!你是谁!”

  正在昅食人⾎的毒蜘蛛见洞府翩然走进一名冷魅的黑⾐男子,嘶声怒吼着。

  武星如⼊无人之境,冷眼扫过挂在墙上⼲瘪的人体,洞內毒蜘蛛腥臭的妖气再加上人体‮败腐‬的气味,令他几乎难以忍受。

  “猗泥在哪里?”他厌恶地瞪着毒蜘蛛手中光裸的少女,看来少女已被毒蜘蛛昅⼲⾎了,没有半点生气。

  “猗泥?”毒蜘蛛摔开怀中少女,狰狞地大笑。“那只见风转舵的狐很快就找到新主子了,你⾝上没有妖气,到底是谁?”

  “为什么昅人⾎?”武星不答反问。

  “用这种方式修练才容易达到目的,问什么笨问题,小子,你到底是谁?”毒蜘蛛怪笑着。

  武星优雅而沉敛地走向他,迅雷不及掩耳,从容地叩住他的头骨,像捏碎一团雪花似地轻松⼲掉了他,一只死不瞑目的毒蜘蛛,便在武星脚边迅速化成了一滩黑⽔。

  “如果⼲掉讨人厌的妖精也算替天行道的话…”他转⾝,傲岸而轻蔑地哼笑着。

  “你是谁!”

  一声凄厉的嘶喊回在寂静的山⾕中。

  武星又⼲掉一个讨厌的蜈蚣精,只因为那条蜈蚣精烹煮人⾁的馋相令他作呕,在搜寻猗泥的同时,他接二连三地杀掉行事恶毒得让他无法容忍的妖魔,是因为紫霄的缘故,他已经懂得开始珍惜人命,但是即使收伏再多吃人的魔怪,却也换不回紫霄的生命了。

  搜遍了大半座的巩额山,终于让他找到了猗泥。

  “武星,别杀我…”

  猗泥从青面僚牙的魔怪⾝上弹起,惊惶狂地奔逃。

  武星气定神闲地解决了与青面魔怪的一场恶斗,勾着冷琊的角,一步一步追着猗泥。

  猗泥吓得魂飞魄散,満山遍野地逃命。

  “你太坏了,我真后悔没有先杀了你。”他如影随形地追着她。

  “武星,那只是一个命的人类,凭什么要为了她而杀我,我真心喜你,那个⽩痴懂得什么…”她一面哀求,一面忙着奔逃。

  “闭嘴!”他喝叱,右掌疾扫向她,一阵暴风倏地将她卷倒在地。“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修行。”

  “不、不是,我真心喜你!”她踉跄地爬起来,嚣张地朝武星大吼。“我不甘心、我不甘…”

  真正不甘心的人是他…‮烈猛‬的怒意冲向武星的脑门,冒出青焰的利爪狠狠朝她的心口戳进去!

  猗泥惨叫一声,浑⾝‮挛痉‬,不住抖动着,忽地间原形毕露,一只雪⽩的九尾狐狸命丧在他爪下,五百年的道行至此付诸东流了。

  他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她。猗泥,你虽然修得了女⾝,变成的却是一个险恶毒的女人,你恶意杀死纯真似雪的紫霄,这样的人心怎可留。

  他恍恍地地转⾝,一颗心又空了,茫然想了想,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在山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夜,无意间走到了洛浦江边,仰起头,赫然看见江对岸静静伫立着三个人影。

  是那三条龙!

  武星疑惑地,心起暗涌,难道他们又是来收降他的?

  修冥看出他的疑虑,朗声说道…

  “武星,我等带来天帝⽟旨,宣你上界受封。”

  “受什么封?”自己不是该上斩妖台的吗?

  “受封为天帝驾下,听天帝调遣的龙神。”修冥继续说。

  “为什么?”他半分也不信。

  “因为你的元神本就是上界的天龙,又属那伽陀罗龙王一族,天帝当然不会让你流落在凡间。”修冥解释得更清楚。

  武星微愕,头一回知晓自己的出⾝,腔不噤感到一股热⾎翻涌。

  “虽然你危害了不少遮须国人的命,但天帝让人因果不应由你来承担,何况近⽇来你的所作所为颇得天帝嘉许,所以你就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走吧。”修冥鼓励他。

  他做了什么事值得嘉许?谁又能替他承担因果?武星不解。

  “走吧,我想你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朔⽇催促着。

  “不错。”释穹挑眉淡笑道。“到天界司职,地位可比洛浦龙王⾼出许多了,一条洛浦江应该満⾜不了你吧,是不是,武星。”

  武星倨傲地回视他们,平静的面容下正掀起万丈波涛。

  “与我们为友,会比与我们为敌好,你千万要想清楚。”朔⽇剑眉微扬。

  “你的无边法力只会用两成,难道你不想学会用另外潜蔵的八成法力?”释穹说,把所有能威的法子全都用上了。

  修冥笑望着他,等他回答。

  “好,我跟你们去。”武星昂起头,尊傲地浅浅一笑,眼底有着无奈的坚决。

  “我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的出⾝和来历。”

  “紫霄的精灵魂魄都招回来了吗?”

  碑额山上的岩洞前,伫立着一个外形俊美、发⾊漆黑如墨的男子,沉声询问⾝边须发皆⽩的山神老头儿。

  “都招回来了,摩多龙王。”山神恭敬垂首答道。

  “很好。”被唤为摩多龙王的男人摊开手掌,在他掌心中有颗招魂珠,口中低低诵念着咒文。

  不多时,半空冉冉出现了一⾝霞裳缟袂,云鬓风发的美丽少女,飘飘然朝他们行来,一双星眸流盼,巧笑嫣然,仙袂飘飘,似乘风飞去。

  美绝天人的少女不言不语,在微风中静静伫立,角一直挂着撼动人心的笑,但美眸却呆滞无神。

  摩多龙王伸出食指,按在她的眉心间又速速念段咒文。

  “紫霄,想起来了吗?”摩多龙王盯着她眼睛问。“想起你是谁了吗?”

  少女眨了眨眼,眸中霎时充満了神采,晶莹擢褶。

  “我已经想起来了,摩多龙王。”她崇敬地仰望着他,恍惚之间,仿佛眼中望着的人变成了武星。

  “你做得非常好,武星已经受封为天界正神了。”摩多龙王轻轻抚着她的头。

  “真的吗?”紫霄惊喜地低呼,很⾼兴替龙王达成了心愿,却也不解为何有丝哀愁悄悄潜⼊了她的心。

  “当初施了法将你投⾝在命该早夭的女婴,原以为你的智慧⾜可洞悉自己的未来,可惜女婴的智慧与记忆力与你差距太远,反倒妨碍了你的心智,差点让原先的计划功亏一篑。”摩多龙王轻拍她的脸,语气仍是赞赏有加。“幸好靠山神从旁助你,总算一步一步将你引向武星,虽然投⾝在比常人痴傻的女子⾝上,不过你灵洁的元神依然还是打动了武星,实在功不可没。”

  “只要能达成龙王心愿,紫霄就很开心了。”她‮奋兴‬地接受主人的赞美。

  紫霄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很开心,可是摩多龙王也看出那双原本单纯慧黠的美眸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愫和淡淡的愁思。

  “紫霄,和武星想处这阵子以来,觉得武星怎么样?”摩多龙王十分关心这个他在凡间意外生出来的儿子,不过现在也很关心紫霄对他的反应。

  “武星很好,非常好…”说到武星,她便嗫嚅地低下头来。

  “喜武星吗?”

  “喜、喜…”她的脸庞染上淡淡‮晕红‬。

  “武星也喜你吗?”

  紫霄红着脸‮头摇‬,轻轻说:“我不知道。”

  “恐怕不只有喜而已。”山神微笑地接口。“当紫霄的⾁体死亡之后,武星的反应相当沉痛,表现出对紫霄恋恋不舍的感情,小神相信武星是非常喜紫霄才对。”

  靶动和欣喜的情绪一涌而上,充塞在紫霄的心头,她突然好想见武星,好想见他。

  “紫霄,我现在必须要你听清楚,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都不能让武星知道你的存在。”摩多龙王狠狠泼她一盆冷⽔,郑重地说。“接下来我也许将会受到天帝的责罚,所有因生下武星而必须负担的因果都将由我来承受,暂时,都不要让武星知道我曾经命你和山神导引他这件事,就让他认定我是个无情的⽗亲也好,这样当我受刑之时,他才不会背负太多亲情的痛苦。”

  紫霄的喜悦僵在脸上,呆呆地问着:“龙王,我都不都再见武星吗?”

  “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摩多龙王坚定地说。“更何况,如今的你,只是我跟前栽养成精的一朵⽔仙花,并未列⼊仙班,有什么⾝分去接近已是天帝驾前正龙神的武星,他目前的职司需要‮定安‬的心神,你不可去打搅他。”

  紫霄掩不住失落的情绪,整个人呆呆傻傻地望着摩多龙王。

  “你现在马上回⽔仙台专心修练,等你列⼊仙班,在长生录上注了名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看见武星,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听清楚了。”她的视线呆呆地落在地面,方才收拢的精灵魂魄仿佛又四散而去,不知飞向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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