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多少年不曾回过那古老而年代久远的乡下，今天上网无意中看到老屋这个FLASH，那⻩土壁残垣的摇摇欲坠的老屋，嘎然进驻思绪空间內。

　　老屋由里到外都是由⻩泥建成，童年由于父⺟工作繁忙，我就寄养在乡下，由爷爷奶奶看顾，就在那座⻩泥屋內渡过我的童年。

　　老屋很夹小，很简单，由空中俯看是一个长方形建筑物，由主屋小屋厨房还有牛棚组成，牛棚屋对面有口水井，记忆所及，屋內也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还有数张小板凳。

　　说起老屋，不能不提的是牛棚，因为整间屋子的重点也是牛棚，那是一头老⻩牛的专属房间。我也不知道老⻩牛到底有多少岁，只听说跟了爷爷很久很久，爷爷将老⻩牛当成他生命中的宝，生命中的一切；爷爷每天都会帮老⻩牛涮洗，割草割甘蔗叶喂牛，看着老⻩牛吃东西也是爷爷一大乐趣，那时爷爷总爱不时‮摸抚‬牛背，然后才去‮澡洗‬吃饭。每每暴风雨夜，爷爷就睡不得安宁，夜里不时披蓑衣带斗立去察看牛棚会不会倒沓，老⻩牛会不会受惊，然后弄一些木板遮挡，生怕老⻩牛有一丝一毫的受损。

　　天还没放亮，爷爷就起床忙活老⻩牛的早食，然后就会拉着老⻩牛慢慢散步去几里远的一亩小田，开始一整天的农活。

　　小时候，或许是因为只有我这个孙在⾝旁，爷爷奶奶特宠爱我，所以満山跑満山野，每每都让爷爷奶奶前追后逐喂我吃饭。不愿‮澡洗‬洗头，整一个野得调皮脏兮兮的娃，所以妈妈来探我时，就将我头发给剃光，虽然我天不怕地不怕，持着爷爷奶奶的宠爱总是到处惹事生非；即便如此，小小年纪不知怎的就知道一条理，那就是对于爷爷的老⻩牛我不能动其半分，虽然我不知道我惹老⻩牛会有什么后果。但就是莫名知道老⻩牛不在我所以搅蛋生事的对象中。

　　每每到中秋前夕，爷爷就会从床底下取出他打月饼的工具。这时的我就是最乖最听话最安静；目不转睛看着爷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总是看得津津有味，即便不是立即能吃到那甜甜的月饼，还是那样乖巧的伴有爷爷的⾝边，偶尔也好奇提几个小问题，爷爷这时就笑呵呵看着我，用手抚过我头，好像我是爷爷那头小⻩牛；这时我就会趁机撒娇，让爷爷也给我打打那月饼。

　　有时爷爷特开心时，会让我骑在老⻩牛背上，爷爷就拉着牛绳在前头慢慢踱步，而我在牛背上就依依呀呀的乱唱不知名的曲调，而这些都是由同伙又或爷像处学来的，也不知走多远，来到一处小山坡，爷爷就会放老⻩牛在四周寻草吃，这时爷爷就会跟我说许许多多有趣的事，那仟奇百怪，光怪陆离的事总让我好奇満怀，觉得爷爷好棒，没有事情是他不晓得的。

　　我想不起我多少岁时，妈妈将我接回城里，我只知道，那天，我哭闹个不停，我舍不得爷爷奶奶还有那老⻩牛。妈妈就強行拖着我走，而爷爷奶奶的样子在眼中渐行渐远中模糊成一团暗影，最后消失在视线尽头。

　　之后，再没见过爷爷，直到听说，爷爷和奶奶被大伯接到城里享福。然，没多久，就又听说爷爷病重，药石俱无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爷爷在此时非要求回到乡下的那座摇摇欲坠的老屋居住，大家拗不过爷爷，也就顺爷爷的意，而后爷爷的病又神奇的好起来。

　　听村里人说，回去的第1天爷爷就及不待接老⻩牛回家，那天晚上爷爷就立马帮老⻩牛涮澡，还跟老⻩牛嗦嗦叨叨很久很久，老⻩牛是爷爷走时寄养到亲戚家。

　　第2天，爷爷就如常跟老⻩牛出去，然家里那仅剩的一亩小田在爷爷去城里时已被没收回去。这一天里，爷爷跟老⻩牛都无所事事。第3天，爷爷在回来的路上摔倒，再次突发病重了；大家都知道这次爷爷好像不行了。这一年我刚好读六年级，跟爸爸妈妈回家，这是自那次的离别后第1次再踏上这片⻩土地。而老屋依然嵬颠颠仡立中寒风中，还是熟悉一如当初的摆设，只是爷爷再也不能动了；静静躺在床铺上，就这样看着爷爷，我不敢靠近，莫名的害怕莹绕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爸爸说：“爷爷想看看我。”我都没有靠近，只是如今回想，当初的那刻便成我如今永不可挽回的遗憾。为什么那时我没上前紧握爷爷的手？爷爷至死还是没将双眼闭合，是爸爸用双手抚合爷爷的眼睛，叫爷爷安息。⾝边很多人都忙活起来，熙熙攘攘来回转，我就这样呆呆看着这一幕幕景象，还有爷爷临终时那双⼲枯皱巴巴的手静静无力的垂下来，莫名我就知道爷爷心中放不下他的老⻩牛。

　　爷爷的后事都尘埃落定时，老⻩牛也一如爷爷般静悄悄躺在它的牛棚里，无声无息。

　　四周早已是一座座青瓦⾼楼，只有那座老屋依然如仟年雕塑，长卧在天地间；只是那斑驳褪⾊的断垣残璧在诉说那躺在风中古老的故事。

　　写于2005年3月16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