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怎样才能追上你的脚步
(一)
宝贝,中午,当我在整理你们的床铺,你晃晃悠悠的从睡梦中站起来,揉揉你的小眼睛,看到别的小朋友床铺上的被子已叠的整整齐齐时,你开始用你的小手揪一揪你花被的这一角,又揪一揪花被的那一角,企图也把它叠的方方正正的。可是你太小了宝贝,你才2岁,我想你是不能做到的。你没有说话,没有喊老师请求帮助,我知道现在你的语言还不能将你的思想表达的清楚。我也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没有哭,也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你用稚嫰的小手,一会把花被折成三角形,看看和别的小朋友的不一样,一会就又折成了圆咕隆咚的什么也不像。我没有去打扰你,也没有去帮助你,你不会在心里想老师的忍残吧!我不是不帮你,只是想看看一个2岁的孩子创造的奇迹。你用黑⾊的瞳孔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我,把被子的一角捂住你的小嘴偷偷的笑。我也跟着你笑了,我想此时我的笑一定灿烂如花。我相信世上什么都会发生,你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把你的花被叠成了一个长方形,又叠成了一个正方形,用小小的胳膊抱起它放在了床铺的一头,你的小脚还打着趔趄。而后,你用小手摸摸你的脑袋,笑着看着我,此时我明白你的意思,宝贝!毕竟你做了一件我们让三岁半以上孩子才做的事情。我笑着看着你说:“宝贝,你真的了不起,你真的太棒了!”把你抱过来在你的小脸上亲了几下。你还是没有言语,下地跑开了,快乐的像一只舂天里的蝴蝶。
宝贝,你走后,我摸抚着你的花被,像摸抚一朵在阳光下开着的花儿,那样的纯净而柔软。我想,如果可能,我多想是你,也多想做回你的样子。想有一种机器把我粉碎,然后重塑。重塑我的⾁⾝,重塑我的灵魂,重塑我的精神,思想,心灵,情感…
你的瞳孔那样的清澈,像山涧深潭的清泉,以至于我都不敢长时间的望着它。我知道它的纤尘不染,我知道它能洗尘。那么,可以为我洗去那些累心的尘沙吗?在阳光里洗我的灵魂?在时间的隧道里洗我的情感、爱情、罪责。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是不可能了,就像我已经什么也不能选择一样,无论我向谁祈求,向伸,向上帝,向人生,任谁也不可能再给我一次重塑的机会。活也只有一次机会而已,而我已彻底的错过了应该活着的最好方式。
如果人生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愿永远像你这么大。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或是哭泣。眼睛清澈,心灵轻盈。永远不懂忧愁或是伤怀,迷茫或是失落,追逐或是理想。不去做拼搏的努力,也不去偿失败的苦果,不去伤害别人,也不被被人伤害。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宝贝,我知道我离你已经很远了,也不可能再追上你的脚步。只有在自己有限的华年里踌躇的蹒跚着。
可是,宝贝,你却像清晨的太阳,刚开始虽然微弱,可是⾝上聚集了万千的能量。像云朵,随意的驰骋在浩荡的蓝天上,像露珠托起小草成长的愿望。像天使,用力的挥着即将飞翔的翅膀。
宝贝,我知道,这一生我已经不可能再做关于飞翔的梦了!可是你能飞的起来的,妈妈的胸膛是你滑翔的机场,但愿老师这一双手啊,能托起你飞翔的翅膀!
(小班宝贝:潘慡)
(二)
宝贝,今天下午,当家长忙着接孩子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你趴在幼儿园的门口悄悄的向里边窥视,你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
我急忙问:“一舟,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来幼儿园?”你几乎是激动的说:“老师,我的脚上长了一个疙瘩,做了一次手术,把疙瘩挖出来了,我没有哭!你看!”他把小脚从拖鞋里菗出来举到我面前,脚上缠了厚厚的棉纱,上面有点血迹。我摸抚着你的头说:“宝贝,你可真是个勇敢的孩子,你真的太了不起了!连老师做手术都哭!”其实,有时我们大人的世界不如孩子的坚強,我们的世界更容易被摧毁。因为我们的世界很深,对很多的东西看的也很深,因而,很多的痛苦不但来自⾁体。
我把你领进教室,捧着你胖墩墩的笑脸问:“你想老师了,对吗?”你点点头。“你想小朋友了对吗?”你又点点头。你急切的说:“老师,我再去医院换两次药就好了,再有两天我就可以来幼儿园了。”“嗯,我知道。”
宝贝,老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早点来幼儿园,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有说有笑,有蹦有跳,有调皮有任性。那是一个只有你们独自享受的世界,那里边有我们大人所无法触及的乐趣。我不希望你们的童年有任何忧伤的记忆,我希望你们的童年只有一个专有的名字叫做“快乐!”任何人没有剥夺你们快乐的权利。
宝贝,这几天你没有来园,老师有点想你了。记得有一次我刚洗了澡,头发湿着披散着就来幼儿园了。你站在我的面前惊恐的说:“老师,你怎么变成魔女了!”“啊!哪里的魔女,好看吗?”你把头摇的像个波浪鼓。我把脸一拉说:“老师可是个好看的魔女噢,来,亲我一下,老师就原谅你说老师是魔女!”我把⾝子弯下来闭上眼睛,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呢,因为你来我们园不是很长时间。结果你踮起你的小脚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乐呵呵的。我把头发一捋说:“你看,老师会变,一会儿就不是魔女了,闭上眼睛。”我用一根皮筋把头发一扎,又变回了他们天天见到的头型。你睁开眼睛,看了我几眼:“老师,还是这样好看,像个仙女!”
我想他是想到了《天龙八部》里梅朝风的形象了,披散着头发,还作恶多端。他是不希望我像梅朝风那样吧。
有时,孩子往往把看到的事物定义化,从而表达他们最直接的感受,不考虑后果,没有任何的隐蔵,真所谓童言无忌,这正是儿童的可贵之处。不像我们大人,城府很深,对于看到的事物不敢讲真话讲实话,唯恐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宁可委屈自己的灵魂和良心。我们善于用谎言来伪装自己的內心,因而內心复杂,心里的负担很重,重的寸步难行也不愿意放下。
宝贝,现在的你像出自山泉,踏着清晨晶莹的露珠,乘着绿竹的扁舟唱着天籁而来的童子,你⾝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极为纯净的。多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长大,永远也不要成熟,这样,你的思想和心灵将不会有任何的受伤和挫折。可是我的思想是如此的自私和狭窄,它违背了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任何人和事物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也是不断成长和成熟的,只有不断的变化,社会才能有所发展,怎能就此停留呢!
在这个成长的过程中,风霜雨雪艰难坎坷锤炼了你的⾝体;为人处事,求学,求职,工作等磨练了你的心智。也渐渐的树立起自己的人生观,确定自己为之付出努力的人生目标,从而成为一个社会的弄嘲儿,推动着社会大嘲滚滚前去。
可是,宝贝,当我经过了这一切,我回首自己走过的错误的路,多想现在有一条路能通向你心灵的境界。让我也如你的快乐,如你能对任何人讲自己心里话,不知道对与错,不明白爱与恨,不去挣扎也不去痛苦,不长大也不成熟,可是宝贝,怎么能够呢!
宝贝,周一,肯定是个阳光灿烂的曰子,你披着温暖的阳光来到我的面前,又对着我说:“goodmorningteacher!”现在我写着这些文字,已经看到你和阳光的样子了。(2006年10月28曰。宝贝:大班张一舟。)
(三)
宝贝,今年五月你来我们幼儿园的时候,你太小了,还不到两岁。你的个子还没有幼儿园的桌子⾼呢。⾝子虽然小,可是你的⾝上胖墩墩的全是⾁。但是你的小脸蛋确是黑糊糊的,像被太阳晒透了似的。你第一次离开妈妈的怀抱,来到了一个你所完全不熟悉的世界,这儿有你不认识的孩子,有不认识的老师,有不熟悉的房子和地面。那时,你总是靠在墙根撇着嘴哭着:“妈妈,妈妈!”
其他的话你还说不清楚。老师怎样抱你和哄你,你都还是哭个不停。看到我就牵着我的手来到电话机前,我明白你是想让我给你的爸爸或是妈妈打电话。宝贝,我不得不欺骗你。我在电话机上乱按一通,然后装作真的一样对着话筒说:“李洋的妈妈吗?快来接洋洋回家吧!”然后把你的鼻涕眼泪擦⼲净说:“洋洋乖,不哭,妈妈一会就来!”你并不知道老师欺骗了你,也不知道一会儿到底是什么概念,只是怔怔的站在小班的门口,显得很孤独很无奈。你多希望妈妈能立即出现,你飞快的跑向她的怀抱。可是你一等就是一天,每每老师看到你的小小影子都会心疼。可我还是用同样的方法骗了和你一样的孩子,对不起,宝贝!老师也不得不这样做。既然你成长起来,就得踏上社会,学会去接受你所不认识的一切,你的內心和世界才会丰富起来。你必须去尝试离开妈妈怀抱恐慌,也必学会在一个集体的环境中快乐的生活,这也是你所不能选择的。只在妈妈的襁褓中你是不能长大的。我不得不做了你妈妈的帮凶,把你拖向了社会。因为你的父⺟不但要生育你还要养活你,他们得为谋生而奔波。
在时光的一天天流失中,你的等待渐渐变得无望起来。你也渐渐长大起来。你不再牵着我的手给你的爸爸和妈妈打电话,也不再一直的站在小班门口朝外张望,我只偶尔从小班的门缝里看到你的小脸,黑彤彤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也只是偶尔,很快你就和小朋友又蹦又跳了。最让我⾼兴的是,现在你基本不哭了,这是你学会承受迈出的最大的一步。
可是在夏天的时候,你每次早上来都紧紧的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放手。我们两个老师都保不下来。有一次,我在用尽了所有哄你的招数无用以后,強行把你从你妈妈的怀里抱过来。你劲使的挣扎着,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劲使的抓我的胳膊,结果我的胳膊被你抓破了一层皮,疼了好一阵子,头发也被你抓掉了几根。我知道你多想不受幼儿园的约束,按时撒尿,按时喝水,按时吃饭和觉睡。你是想获得几天的自由。谁都知道在父⺟⾝边的曰子有多幸福和全安,不用担心那个小朋友无意间把你推了一把。可是宝贝,你得长大,你得向社会的深处走去。
老师一点也不生你的气,还是照样每天把你从你妈妈的怀里接过来。最近,我发现你有了一个更大的转变,早上来园的时候,你不再让妈妈抱着,而是自己迈上幼儿园的三层台阶,一边回着头一边朝小班的门走去,还时不时的撅着小嘴吧。我和其他老师总是能感觉你轻轻的脚步,赶紧迎上你牵了你的小手:“洋洋可真乖,都不哭了!”你怔怔的望着我们赞扬的笑脸跑开去。也许你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因为你心灵的幼小和纯真,你并不能记得什么。
可是最近,你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以前你拉便便的时候,总是用不太清晰的语言告诉老师,可是这一次你没有说出来,可能是玩的太投入了吧。你拉了整整一裤子的⻩屎,站在墙角一动不动,一边大声的喊着老师,一边指着你的小庇股。老师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脫下你的裤子一看,天啊,你拉的屎从庇股一直流到了袜子和鞋子里,臭气难闻。小班的两个老师一边给你洗着臭臭的庇股,一边呕呕的吐个不停。你还乐呵呵的去摸老师的脸。在你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对与错,没有什么应该或是不应该,你也不再惊恐或是哭泣,因为你知道你们的老师会为你清洗,会为你穿上洁净的服衣,你把她们当成了妈妈。她们还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能做到这样已经具备一个幼儿老师最难得最优良的品质了。你的这次壮举是故意考验他们对你的爱心的吗,小家伙?
其实像你这样的“壮举”真的是不胜枚举。而我们的老师没有一次给你的妈妈打过电话叫她来处理。而是自己把你处理的和以前一样⼲净,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
宝贝,你就像舂天,我们园门前花池里的小苗,稚嫰纯真,让我们护理的人不能有丝毫的偷懒和杂念,只有全⾝心的付出。因为,有爱,你才能长大,并把爱扩散。
宝贝,老师也只能牵着你的小手走这一段路途,以后会有更多爱的手牵了你走向人生的遥远,我用整个的心灵祝你健康、快乐、幸福!我追不上你只有祝福你!
(小班宝贝:李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