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来笔去心都痛
小时候,家里穷得很,连我们哥几个上学的学费都成了问题,所以每逢开学,父⺟总是实实地为难好几天,至于学习用品更是可怜。
大哥至今仍写得一手“像形字”不就是上学时买不起那么多写字的本,字没练出来的原因。一个本子,先用铅笔写,再用钢笔写,最后用红笔写,到最后也只有大哥本人能在上面找出他写的作业。
大哥特别喜欢帮别的同学值曰,扫地时运气好时能捡到一小段铅笔头,长一点可以套在芦管上接着用,短的也可以取出铅笔芯来放进蒿子杆中来用。平时要是能捡到枝破钢笔就跟过年似的,因为这离拼成一只能正常使用的钢笔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至于平曰的服衣更不用提了,一个接一个的穿,也不分男孩女孩了,反正那服衣也没什么新鲜颜⾊,有洞就补。都到了1992年我上大学了,我清楚地记着冬天时我还是只有一条套棉裤的外裤,是在军人服务社买的一条军绿裤,又肥大又结实。穿脏后就晚上洗了,搭在暖气片上,第二天接着穿。虽然也知道寒酸,但我并不自卑,因为我的成绩并不比别人差,反倒是他们借我的笔记来用,怕自己补考过不了请我去代考。
看着别人的风光,我很坦然,因为我习惯了。自从我上了⾼中离开家以后,我就全靠自己了,上大学报到时接站的师兄们还惊讶于我的“只⾝闯江湖”我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我当时心內也是万千滋味,但我自有办法,那就是拿起一本书,到书中去寻找一分宁静。
好不容易熬到1995年毕业上班。第一个月开资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亲买了一条围巾,给父亲买了一双农田胶底鞋,也给自己和弟弟、妹妹各买了一枝二元五角的钢笔。
上班后当教师与笔打交道的时间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深。我喜欢笔,喜欢它流淌出来的涓涓深情和脉脉情怀,一枝流利的笔或者一篇优美的文章,我都会驻足欣赏,发出由衷的赞叹:好笔啊!
从教室窗前走过,甚至去垃圾箱倒垃圾,我经常会有“意外收获”捡到一些报废的圆珠笔,回来后就拼凑一下,用得也很顺手。也不知是国产的笔质量不过关,还是孩子们真地富了,买的时候不想,扔的时候也不想。
我用着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笔,心里总会涌上莫名的伤痛:谁知道一年会扔掉多少枝,要用多少粒粮食才能换回来?!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可知手中笔,枝枝也辛苦!”
在大学毕业时,一个女孩送我了一枝钢笔。我轻易舍不得用,装在口袋中记周记时才拿来用的,可一不小心却给碰折了,我只好把笔尖拔下来安在了一枝普通的钢笔上了,也就格外地珍惜了。
前不久,学校组织生学去参加现场作文比赛,我是带队教师之一。有一位生学的用笔不合乎要求,她焦急的样子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拿出了我的珍爱之笔。
作文比赛结束了,我也同我的爱笔永别了,这位健忘的女孩竟然忘记了归还所借之物。我也曾经试图打探女孩的“下落”但考虑再三,还是作罢了。只要这枝笔能够发挥它的作用,为圆女孩的梦出一分力,也算没有枉费我的苦心,毕竟笔就是用来写字学习的,放我这儿也许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