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瑞德雇了一辆马,和大伟一起朝监狱驶去,由于业务繁杂的关系,瑞德在纽约多留了一天,因此,安琪也在监狱待了三天了,他一方面迫不及待想见见安琪,另一方面也再三咀嚼大伟告诉他的资料,他可以确信这个安琪就是他所要找的人了,不过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到院初尝噤果的女孩竟然是个生学,而且在一所极具盛名的女子学校就读。
“你帮我在乡间找到一幢房子了吧?”瑞德不放心地问⾝旁的大伟。
“是的。”
“房子够隐密、够全安吧?”
“是的,是的。”大伟烦恼地回答“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并不赞成你这种做法。”
“为什么,我又不犯法,我缓箸求她的同意。”
“这样做不道德。”
瑞德放声大笑。
“好了,到了。”大伟恼怒道“其他的你自己办吧,我先走了。”
“喂,房子里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吧?”瑞德仍然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了。”大伟无奈地回答“我还帮你租了一辆马车,不过,由于你坚持不肯雇人,所以你必须⽩己喂马。”
“你真是活神仙,大伟,短短时间內,什么都办好了。”瑞德笑道。
“你不用谢我。”大伟也忍不住笑了“下回办这种事别找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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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姐小。”
安琪躺在狭窄的木板上,数着天花板上的方格子,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而且多坐了一天牢就多增加一倍的怒气。
“史安琪。”
安琪猛然坐了起来,她老是忘记她骗警方她姓史,当初,她是在一时冲动之下,骗说她姓史的,因为这样方可避免将学校牵扯在她的丑闻里。
当牢门打开时,她不由⽩主地站了起来,只见原先叫她的那名狱卒正等在敞开的牢门旁“快点出来啊!”那名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
“出去⼲什么?”安琪警觉地问。
“你被释放了,原先控告你的那个人已经撤销告诉了,他在门口等你,要跟你讲几句话。”
“哦!是吗?”安琪冷冰冰地回答着,并傲然地跨出牢门。
由于三天来的拘噤,她不愿再在这个不见天⽇的地方多待一秒钟,因此在取下披风与外套后,便迳自跨人了光普照、⽩雪皑皑的冬之晨里。
她先是一阵目眩,然后才看到瑞德站在一辆轻型马车前等着她,她瞪着瑞德,朝他一步步走去。当她望见瑞德脸上居然挂着笑容,毫无羞惭之意时,她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便甩了他一个耳光。
瑞德真的大吃一惊“你打我⼲什么?”
“你还敢问我。”安琪愤怒地大嚷“如果我现在有把的话,我发誓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瑞德诅咒了一句“你还想要察警再把你抓起来吗?”
“我不怕!你有本事就再控告我好了。”安琪咆哮道“这一回你可以告我伤害。”
瑞德眯起眼睛“进马车去。”
“我才不要。”
瑞德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推人马车內,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并指示车夫往前驶去。
安琪盘缩在座位一角,凶猛地瞪着瑞德“你停车,放我出去,我拒绝跟你到任何地方去。”
“你闭嘴,史姐小,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好像我错怪你似的,你难道忘记你偷了我的东西了吗?我本来可以不管你,让你烂在监狱里。”
安琪顿时觉得喉咙梗住了,泪⽔也涌了上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忍残?”她用细微的声音指责道“我同意把背心还给你,但你的律师却不接受,而当初你也不是没有错…”
“我有错?我有什么错?”
“你怎么没有错?”安琪又气了起来;“当初你只帮我打开⾐服,又不帮我扣好,我不穿你的背心,我怎么出去见人?”
“嘎?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拿我的背心啊?”瑞德哈哈大笑“亲爱的,当时楼下任何女的都可以帮这种忙啊!”“我怎么能下楼?”安琪瞪大眼睛“如果碰到那个老鸨就糟糕了。”
“那倒不错。”瑞德承认道“⽑迪正在四处找你呢!幸好大伟派人拿回你的披风,又从你披风口袋搜到一张学校用信纸…”他突然觉得一阵內疚,因为才短短三天,安琪却显然憔悴了一些“对不起,安琪,我本来不想逮捕你的,我只是怕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了。”
安琪闻言,又几乎扬手甩了他一记“你是说,我在监狱关了三天,不是因为我拿了你的背心,而是因为你要我在监狱里等你回来吗?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假公济私、不分是非黑⽩…”
“你说够了吗?”瑞德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要论是非黑⽩,那么你的行为才值得检讨呢!你是个生学,而且显然家境不错,你为什么还要到院卖⾝?”
“我才没有。”安琪大惊。
“那么你的行为又算什么呢?史姐小?”瑞德讽刺道“你能否认我用钱买你的⾝子吗?或者你准备指控我強暴?”
“不管我怎么样,你的行为都是不对的。”
“史姐小,你知道我那天为了你还多花了五百块钱吗?”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的贞。”
安琪倒菗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你在那种地方⼲什么?”
安琪宛如落人陷阱,不知应如何脫困才好“我那天在外面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的,我进去只是为了想找你…”“嗯,你的确找到我了,不是吗?”瑞德嘲謔道“结果我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对不对?”
“对,我的确认错人了,你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安琪加重语气说着,可惜瑞德却听不出她言外之意。
“那你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呢?”
“我…”
“怎么了,史姐小?”瑞德讥嘲道“你不敢承认你是去找快乐、找刺的吗?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存有你这种心思,不过像你这样大胆的却很少见。”
安琪面河邡⾚,又羞又急“你错了,我不是去找刺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随便把贞给一个陌生人?”
安琪坐直⾝体“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梅先生。”
瑞德先是蹙了一下眉心,随之又耸耸肩“好吧,我现在不问你,不过,我可以向你发誓,我总有一天会把这件事弄清楚的。”
安琪不去理他,而往窗外望去“你要带我到那里去?”她突然惊惶起来,因为不知不觉,他们竟来到郊外乡间了。
“我想邀你小住一下。”
“我才不要。”
“安琪,你不要那么动好不好?”瑞德摇头摇“唉,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我原来以为我撤销告诉,你一定会⾼兴得要命,并且答应陪我度假呢!”
“鬼才要陪你度假,你送我回海德里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了。”安琪僵硬地说道。
“奇怪,那个热情如火、深怕无法取悦我的甜姐儿呢?”瑞德隐喻地问道。
安琪两颊酡红地转过头,望着窗外“她在监狱里度过悲惨的三天,才发觉你本是个杂种。”
“让我补偿你,安琪。”瑞德静静地说。
安琪扭头怒视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没有权利绑架我…还把我送进监狱,我恨你。”
“安琪,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还谈不上恨。”
“我知道得够清楚了。”
瑞德想去握她的手,但是安琪却飞快菗开了“安琪,我很抱歉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不过我并不想跟你吵架,我想要你,这才是我历尽艰辛找到你的原因。”
安琪别过脸,没有答话。
瑞德缓缓靠在椅背上,不再讲话,当马车继续往前时,他凝望着安琪,首次有种举棋不定、束手无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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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对于她被迫栖⾝之处一点趣兴也没有,虽然她无法否认这是一间豪华、宽大的卧室,但是对她而言,两层楼⾼的窗户与自外锁上的门扉不啻是另一个监狱而已。
瑞德在硬把她拖进来时,曾经允诺让她思考一下午,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除了扯破了嗓门以外,仍旧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气得走来走去,最令她沮丧的是,如果同样情形发生在几天以前,她还会狂喜不已呢!
她把房间內所有可以用的武器都一起收集在上,包括书本、花瓶、时钟、两个小雕像等等,而如果这种种仍不能阻止瑞德进来的话,她就只有诉诸火钳了。
其实,瑞德大半个下午也和安琪一样,在楼下来回踱个不停,他知道他没有权利強迫安琪留在这里,而且搞不好的话,他自己也会锒铛下狱,但是他却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得到安琪,他准备付出任何代价。
⻩昏时候,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总算忙出一顿晚餐,他费尽心思装了一盘晚餐,捧到卧房门外,当他开锁时,他不免有些良心不安,但是他安慰自己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他相信,只要安琪冷静下来,便会伸出双臂他,因为,他毕竟是安琪初次献⾝的男人,安琪至少是不讨厌他的。
他正探⾝进去,只见一团黑影朝他飞来,他头一低,一只花瓶便扔至走道,砸成了碎片,当他望见安琪站在的另一边又举起一本书时,他立即关上房门,躲到门外。
“安琪,这样子没有用的。”他大嚷道“我还是会进去的。”
“你敢进来的话,我就把你的头打破。”
“我替你端晚餐来了,你总得吃东西啊!”“我不是没有过过没有东西吃的⽇子,我不要吃你的东西。”
瑞德摇了头摇,在战中,确实许多人没东西吃,他不噤好奇安琪在战争时⾝处何方?
“际遇如何?”突然间,他亟了解有关安琪的一切,因为他对安琪已然有种罢不能的心态了。
他打量着走道,寻找一件防⾝器,当他见到盛装食物的盘子时,他灵机一动,取出所有东西放在桌子上,他把盘子挡在前面,缓缓打开门,将头伸进去,当他听到一件东西扔在房门上时,他立即往前冲去。
安琪在弹尽援竭之馀,手持着火钳,不让他近⾝。
瑞德看到她一副困兽犹斗的神情,不噤朗声大笑“你真不懂什么时候投降,对不对?”
安琪一语不发,便挥起火钳,不过瑞德不但机伶地痹篇了,而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有出击的机会。
“现在你还有什么武器?”瑞德将火钳抢下。
“这个。”安琪扬手想打他,但是不幸又被接住了。
“还有呢?”瑞德咯咯笑了起来。
安琪挣扎出他的掌握,但是瑞德拉着她一起倒在上,而且居⾼临下地望着她,嘴角还漾着笑意。
“不要生气了,安琪,不要再跟我打了。”
“你没有权利把我关在这里。”安琪议抗着,两眼蕴満怒气。
瑞德没有理会她,迳自俯首,将脸埋蔵在她的颈部,开始吻亲她敏感而滑腻的肌肤。
安琪两手被缚,原本即无力反抗,当瑞德的嘴贴在她⽪肤上时,她更感觉到一阵酥⿇,反抗的意志也随之削弱,她动着,想菗回自己的手,但是瑞德反而握得更紧了“不要!”安琪议抗着,但是她自己也听出她语气的软弱“求求你!”
瑞德没有回答她,只是更进一步攫获住她的柔。
安琪可以感受到他的渴饥,她先是有些惊惧,但不久后,她体內的火也熊熊燃起,她试图记住她恨瑞德,她应该抗拒他的抚触,但是相反的,她却自然而然地着瑞德,诅咒起阻隔在他两人间的⾐物。
“爱我,安琪。”瑞德嘎声恳求着,嘴也游移在安琪喉部“给我…爱我…就像上次一样,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
“不要!”安琪呻昑着,残存的意志力逐渐被融化了。
“要!”瑞德咕哝着。
“哦!瑞德!”安琪叹息着,终于放弃了自我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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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他俩的生活可谓缱绻绵,舂风无限,瑞德似乎永远没有餍⾜的时候,安琪也似乎永远都乞求着更多,她很快便发觉⽩己的确是热情洋溢的女人,因为瑞德只要碰到她,她便丧失在男女爱的情怀中了。
另一方面,瑞德也很快便发觉安琪不愿谈她的过去,他仅只尝试过一次,而那一次便使得安琪沮丧害怕,几乎破坏了他俩间微妙的关系。事实上,安琪之所以沮丧,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逾越了男女的分际,她已经没有脸向瑞德表明自己的⾝分了,而她之所以害怕,则是恐惧瑞德得知真相后会然大怒,愤然离开她的生命。
由于他们双方的避讳,所以他们对于敏感的话题均略去不谈,只谈他们均有趣兴的话题,瑞德谈论了不少战争的事,尤其是他所参加过的大小战役,安琪除了津津有味地百听不厌外,也对于瑞德的个、思想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经过那么多次杀戮,眼见自己的朋友死在弹下,又看到那么多年轻人奄奄待毙,使我深深感觉到生命的短暂与不可靠。我在战争进行到一半时就已经决定,如果我侥幸能活命的话,我下辈子一定要过得尽善尽美,绝不妥协,绝对要最好的。”瑞德感喟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这样做呢?”安琪好奇地问道。
“有啊!我现在无论心里想什么,我都努力追求,誓不罢休,我总觉得,除非情非得已,何必退而求其次呢?像你,我不是得到手了吗?”瑞德得意地一笑。
是的,安琪暗忖,瑞德确实已得到她了,不但得到她的人,而且得到她的心,她知道,如果瑞德要求她的话,她会追随他到天涯海角,万死不辞。
可惜,瑞德并没有要求她什么,反而在假期结束后,规规矩矩地把她送回学校,在分别的那一天,安琪几度热泪盈眶地暗自饮泣,直到瑞德解释他将于暑假前来接她时,她才破涕为笑。
当第一束鲜花送到学校,指名收件人为史安琪姐小时,安琪开心,因为她知道瑞德没有忘记她,不过由于学校內并没有“史安琪”其人,所以鲜花又被退回去了,同样情形发生过三次后,鲜花便不再送来了,安琪并未觉得沮丧,因为冬季送鲜花毕竟太奢侈了。
当暑假开始时,安琪终于死心了,因为瑞德并没有随之出现,反而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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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查理敲敲书房的门,而且不待回答,便迳自闯了进去。“爸爸,你有没有空?我能不能跟你讲几句话。”
“我只能给你一分钟时间。”皆粕抬起头来“我想把这些帐本看完,然后去接安琪。”
“其实我要跟你讲的事就是有关安琪的。我觉得你实在应该把这些事弄清楚了!”查理说着,往书桌旁的⽪椅上一坐。
“我只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有个儿子已经变得跟他太太一样势利了!”皆粕恼怒地道“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查理?”
“我觉得你不应该用*势利*两个字!”
“我却觉得用“势利”来形容你,是再恰当也没有了。你为何不学学罗伯也接受安琪呢?”
“因为罗伯是傻瓜,他八成爱上那女的了!”
“是吗?”皆粕合上了帐本“说到爱,我觉得你自己倒是傻瓜,为了⽔晶,把自己的信仰都抛弃了。”
“我没有为她抛弃信仰!”查理恼怒地议抗道。
“你想骗谁?查理?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为她加⼊南军也罢,你又趁她和瑞德闹别扭的时候向她求婚。你难道不怕她是为了赌气才嫁给你的吗?”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我加人南军是因为我已经是南方人了。而我娶⽔晶是因为她爱我,我也爱她。他们分手又不是我的错!”
“我可不知道什么对错的。我只知道你们结婚六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替我添一个孙子。我也只知道因为你娶⽔晶的关系,使得瑞德一直不愿意回家!”皆粕说出了他俩的憾事。
“我和⽔晶又没有不准他回来!瑞德待在北方是因为他喜北方,想要待在那里!”查理议抗着,但是却不敢直视他⽗亲的目光。
“他并不是想要待在那里,查理。”皆粕叹口气“他留在北方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你,他怕他一怒之下宰了你,他一直准备战后回来娶⽔晶的,没有料到,半途却被你给娶走!我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他不噤心疼起自己的大儿子来。
查理也知道瑞德永远不会谅解他。他只庆幸瑞德一直没有回家来,因为他最害怕的就是瑞德的火爆脾气了。“我来这里是跟你谈安琪的,不是谈瑞德的。”他尖酸地回答。
“哦!又是安琪!你这一次是旧调重弹呢?还是什么新观点?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反对安琪那一点?”
“就个人观点而言,我倒不反对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希望她幸福快乐!不过,我却不赞成她住在这里!每一次放假回来,谣言就満天飞,一直要到她回学校好久以后才会平息下来!”
“你居然敢跟我谈谣言的事!当初安琪第一次放暑假回来,你故意和太太一起搬到城里去住,谣言不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的吗?人家还以为我们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所以你们才眼不见为净!”
“那一次是⽔晶好奇城里的生活方式,我们才去的。不过现在问题是谣言老是流传个不停!尤其上次暑假,安琪老是陪你待在家里,⾜不出户,外面就说得更热闹了!”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不是为别人而活的!”皆粕声音愈来愈大,脾气也逐渐控制不住了。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怎么办?我们每次进城,别人都盯着我们指指点点,你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吗?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吗?他你说你看中一个⽩种货,所以接回来陪你觉睡。你给她受教育,是不让她丢你的脸!你送给她一大堆礼物,也是怕她去找别的小⽩脸!现在居然还有人可怜起罗伯来,说他运气不佳,去爱上一个有钱佬的妇情!”查理哼了一声“别人这样说你,你真的不在意吗?”*
“不在意!”皆粕嚷道“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就不妨答应罗伯的要求,让安琪嫁给她算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查理大惊“安琪陪你睡了几年觉,她怎么有资格嫁给罗伯?”
“你混蛋,查理!”皆粕火冒三丈,震怒地站起⾝来。“原来你也相信那些龌龊的谎言!我以前不是解释过吗?我…我…”他两手捧心,痛得讲不出话来。他跌回椅子,脸⾊惨⽩,呼昅也困难起来。
“爸爸!”查理惊呼着,并开始害怕“爸爸!我去找斯大夫!你一定要撑住啊!”
安琪在码头上着急地等待着,不知道皆粕何以迟迟没有现⾝?她的胃开始咕咕叫,她乾脆往一只装満冬⾐的⾐箱上一坐,才有耐心地等了起来。
由于她的求生学涯已经结束,今后将长住金橡园了,因此她再次担心起查理和⽔晶夫妇对她的态度。三年来,每当她放假回来时,他们夫妇通常都很少在家,尤其去年暑假她为瑞德的事伤心绝,⾜不出户时,他们更对自己没没有好脸⾊。她真不知道今后应当如何自处才好?
她最不能了解的是,⽔晶何以始终对她有深切的敌意?她为什么不能像她哥哥一样地接纳自己?安琪自认她的言谈举止已经符合上流社会标准了,而且一般学识方面更胜过十四岁便弃学的⽔晶!何以⽔晶仍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尊重自己,何以老是拿自己的出⾝背景做文章?
“哎哟哟!瞧瞧这里!这不是名闻遐尔的千金姐小吗?是不是从学校回来啦?”
安琪猛一惊,并且站起⾝后瞧去。只见睽违七年之久的艾比尔竟⾝着蓝灰西装,态度轻佻地站在那里。她一时张口结⾆,无言以对。
“怎么?变成哑巴啦?”比尔轻视地掀起嘴角。
“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安琪略带紧张地回答。
比尔见到她的表情,不噤放声大笑“你怕我吗,安琪?是不是因为现在⾝边没有来福了?”
安琪退开一些“你要⼲什么,比尔?”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啊!”比尔讽刺道“怎么样?你怕我报复吗?…算你聪明。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梅老头⾝边讲话,梅老头不会威胁我老爸,我老爸也不会把我送到北方我舅舅家,住进敌人窝里!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谢安琪。我的确一直想报复你!”
比尔充満敌意的眼光令安琪瑟缩了“我没有在皆粕面前说过你坏话,比尔。如果你说的是那一件我拿来福赶走你的事,那时候我几乎本不认识皆粕!”
“那么现在跟他很,很亲密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尔没有回答她,而迳行打量着她全⽩的时髦装束。“你比我想像中更漂亮!也比我想像中聪明多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你的一套!”他咧嘴一笑“不过,我也不能怪你!在金橡园当地下夫人总比跟我在一起舒服多了!虽然皆粕老得可以当你爸爸,不过只要他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我不要跟你讲话了!”安琪厉声说着,并准⾝准备走开,但是比尔却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了回来。“你放手,比尔!”
“我老爸已经不欠梅老头钱了,所以我不怕他再威胁我老爸了!”比尔狠狠说着,并加重了手劲“再说,我舅舅遗留给我不少财产,我也不需要看我老爸的脸⾊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在纽约混得不错了!你跟我的话,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他又抓住安琪另一只手臂,迫安琪看着他“你既然受了教育,像个淑女了,谁晓得?我或许还会娶你呢!”
安琪愈听愈气。她挣脫了被抓的手臂,瞪着紫蓝⾊的眼睛“你或许会娶我?好,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比尔!”她怒叱道“我的答案仍然和以前一样你休想!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本就讨厌你!而且一看到你,就会令我作呕三⽇!我不但不会当你的妇情,而且我情愿去嫁给下三滥的人渣,也不会嫁给你的!我劝你最好赶紧走开!这边人来人往的,谅你不敢怎样!否则等一会皆粕来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比尔彷拂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讽剌地大笑起来“你真以为我怕那个老头吗?…我告诉你,你只有一件事说对了,安琪,现在我是不敢拿你怎样,不过,总会有其他机会的。我跟你说过的,我非得到你不可!我的决心还没有改变!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起初我很恨你,现在我更恨得牙庠庠的!所以等我终于占有你的那一天到来时,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他又是一阵奷笑“你等着瞧吧!安琪!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的。除非你先死掉!”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安琪一眼,才碰碰帽子,施施然而去。
安琪暗自颤悸不已!那么多年了,难道她会再度活在恐惧中吗?不!她安慰自己,她已经不再孤独无依了,她现在住在梅家,至少皆粕会保护她的!
正在此时,一辆她所悉的乌亮马车驶到她面前,她立即将比尔的事抛到脑后了。不过,出乎她所预料的,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她所企盼的皆粕,而是神⾊凝重的罗伯和⽔晶兄妹。她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皆粕呢?”她惊恐地嚷道。
“他心脏病发作了,安琪。”罗伯尽量轻描淡写地报告着“不过,医生说没有关系,只要不受刺就可以了,他现正躺在上休养,所以我们来接你!”
安琪心一松,眼泪也涌了出来。虽然这个消息不算是恶耗,但是皆粕年纪也満大了,心脏病发作总是十分危险的事!她不噤暗自祈祷:亲爱的上帝,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啊!
“你不必紧张!”⽔晶嘲讽道“他说不定会好的,所以你还不必担心被赶出金橡园!”
安琪倒菗一口气,罗伯则生气地谴责道“不要讲话,⽔晶。”
“我是不应该讲,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晶吃吃笑了起来“你想想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故意不再讲下去,而反⾝进人马车。
安琪瞪着她的背影,泪⽔变成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