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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苍海有泪,一滴海角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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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华瑞虽是不喜青丘说话之间的质问口气,但念他之前曾助他脫困,又见他跟随张翼轸⾝后,显是翼轸信任之人,是以听青丘发问,也不疑有他,便将他无意之中闯⼊青冥洞天一事一一说出。

  青丘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茫之⾊,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无法记得分明,一脸犹豫和痛苦之意,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头摇‬说道:“算了,不再⽩费心神,还是记不起。毕竟在之间游过久,神识受损,以前之事模糊不清。这鬼仙之道,我初听之下有些印象,却总是抓不住重点之处,似乎你所说的青冥洞天之地我也曾去过一样,不过恍惚之间却又分不清是‮实真‬还是梦境,让人头疼。”

  经青丘一提,成华瑞才忽又想起之前答应胖公瘦公之事,一想不如将“鬼仙心经”传给翼轸,也好多传一些该传之人,当即便说出自己想法,张翼轸一听之下也点头应允。

  成华瑞施展自“鬼仙心经”之中所学的魂印之术,将“鬼仙心经”印⼊张翼轸神识。张翼轸已晋⾝地仙之境,是以领悟能力较之成华瑞強上不少,片刻之后便参详了一遍“鬼仙心经”不由感叹说道:“天道果真浩渺莫测,这鬼仙心经却也精妙无比,只是限于形体所限无法飞升天庭,但其中的精密细微之处也是无比浩大,令人感叹。”

  青丘想了一想。说道:“要不也传我一份,以备不时之需。整理”

  成华瑞也不多说,挥手间也将“鬼仙心经”印⼊青丘神识。青丘也不说话。闭目半天,猛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话:“妙不可言!”

  成华瑞见“鬼仙心经”多传了二人,心中稍安,这又想起柳仙娘所托之事,便开口问道:“不知翼轸可否听说道门之人有人名叫冷地?”

  张翼轸自是不知,‮头摇‬说道:“若是假名,柳仙娘托你之事只怕断难办成。既然我和青丘听到此事,以后若是得知此人下落。定当转告于他。”

  成华瑞微露喜⾊,点头赞许,问道:“翼轸,你以后有何打算?如今局面,只怕非得灵动掌门现⾝世间才可‮解破‬,只是灵动掌门是生是死尚且未知,你若前往东海寻找,大海捞针,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转机?”

  张翼轸也是‮头摇‬叹息,说道:“若不寻找。苟且偷安于东海,又有何用?是以虽是明知前方并无多少转机也要前去寻找一番,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需全力以赴。倒是你,华瑞,⾝处险境,一切更要小心从事,切莫⽩⽩丢掉了命!”

  说着,张翼轸想起了什么,伸手间拿出一物,到成华瑞手中。说道:“此为蚌泪,为龙宮特有的传讯宝物,若是想与我联系,只需以道力催动。将所传之讯以神识注⼊蚌泪之中,只要在七万里內,我手中蚌泪便可收到音讯,甚是便利。⽇后若有急事,便可以此法传我得知,我自会前来相助。”

  成华瑞情知在如此情形之下,若再推脫便是不识时务,当即收起蔵好。却听张翼轸又继续说道:“⽇后尚须小心吴沛此人!此人心机颇深。=却行为颇为不端,非但暗中将画儿本体画卷偷走。竟还要将画儿炼化,以增进修为,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我才造访了华山极真观,与真明掌门大战一场,将吴沛当场打伤,只怕极真观众人若是将诸事处理完毕,得了空子定会通知清虚宮,到时罗远公也会得知我重返中土,只怕天下道门便会全体出动前来寻我。我冒险前来看你,如今事情既办,也该即刻离开中土,华瑞兄,多保重,后会有期!”

  张翼轸说完,情知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却也说得信心満満,成华瑞也是铿锵说道:“翼轸,你也多保重。我二人一个在中土周旋,一个远赴东海寻找灵动掌门下落,期望中土道门早⽇拨云见⽇,重见朗朗乾坤。恕不远送,翼轸,就此别过!”

  说着,成华瑞竟是扭头走进山洞,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张翼轸心知成华瑞对红枕心结难去,也不勉強,只是冲山洞微一拱手,冲青丘微一点头,二人随即飞天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于茫茫夜⾊之中。

  张翼轸走后半晌,成华瑞才又从山洞出来,愣了片刻,忽然一怔,蓦然发觉远处一道剑光近,忙目光一滞,恢复神思恍惚模样,呆愣愣坐在石头上出神。

  剑光片刻来到眼前,一人从剑⾝跃下,来到成华瑞面前。此人生得⾝材颇为⾼大,相貌耝犷,正是连成华瑞也不甚悉的清无地最小弟子天飞道长。

  天飞上下打量了成华瑞几眼,见成华瑞这副模样,一脸厌恶之⾊,质问道:“成华瑞,方才是否有外人来此思无崖?刚刚接到极真观飞剑传书,说是张翼轸现⾝中土,你可是私下与张翼轸会面?”

  对于天飞道长,虽是成华瑞师叔,但成华瑞对他所知甚少。只因天飞是清无的关门弟子,且天飞为人倨傲,与天有、天华、天清等人往极少,喜好一人独来独往。天飞的倨傲与天灵的偏执又有所不同,天灵为人偏,不喜与人往却独善其⾝。天飞倨傲,并非出于自重,而是因为自视过⾼又过于轻视别人,不屑于与他人来往。是以天飞在清虚宮中,并无朋友。

  成华瑞见天飞发问,不得不答,便假装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一人在此思过,只觉此处山风颇大,倒也寂寞清寒。来往全是风,并未见到什么张翼轸来此。怎地,天飞师叔还有何指示不成?”

  天飞皱皱眉头,一撇嘴。眼中掠过不屑之⾊,轻哼一声说道:“果然呆傻,被上仙罚到此处也算罪有应得。你且好好反省一些时⽇罢,切莫再在上仙面前说些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大家担惊受怕!”

  说完,天飞也不理会成华瑞,定了定神。竟是御剑飞空朝张翼轸和青丘离去的方向而去。

  成华瑞待天飞走后半天,才缓缓恢复正常模样,思索片刻,便又从神识之中翻看“鬼仙心经”参详起来。既然在思无崖上左右无事,多学些法术傍⾝也是好事。

  再说张翼轸和青丘飞天而去,走不多时张翼轸忽然感应到空中清风之间传来法力波动,离此只怕有数十里之遥张翼轸自得了戴风地御风心得之后,控风之境大为娴,无须动念便可与方圆数十里地天地清风融为一体,是以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可提前得知。

  张翼轸只有初等的控风之术。是以虽可感应到远处来人,却无法如风伯一样探知来人是谁。张翼轸忙悄然向青丘示意,二人停下不动,随即又施展风匿术隐蔵了二人⾝形,等了片刻,便见两道剑光停在前方百丈开外,二人相对而立,虽是看不清容貌,夜⾊寂静之下,说话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人说道:“咦。怪事,明明刚才感应到此处有人,怎的突然消失不见?”声音尖细,听起来颇为难听。如同跑调的唢呐一般。

  另一人也是奇道:“也是,上仙罗远公的搜神术怎会失灵?如此看来,定是来人神通广大,一时察觉有变,偷偷溜走了。”这个声音听上去倒算正常,只是鼻音甚重,如同从鼻孔说话一般,给人一种⾼⾼在上的感觉。

  尖细声音似乎不信上仙的法术也会失灵。四下又转了几圈。险险来到张翼轸面前一丈之处,却终无所得。又返回到原处,说道:“算了,我看也找不到贼人下落,天飞道长,我二人这便回去复命罢!”

  天飞道长显然就是鼻音甚重之人,对尖细声音之言不以为然,说道:“蒲梦寻,你先行回去禀告上仙,便说天飞还要多搜寻一时。我就不信,以我天飞人仙地修为,还找不到一个只会四处行骗的烧火道士不成?”

  四处行骗的烧火道士?张翼轸闻言大惊,这不是灵空又能有谁?灵空为何夜探清虚宮,又为何被罗远公发觉派人来寻?一时心神之下,张翼轸险些心神失守,风波罩一阵轻微波动,差点露出二人形迹。

  蒲梦寻听上去颇有些不大情愿,却对天飞似乎有些惧怕,只是应了一声“是”便御剑离去。天飞在空中静立片刻,直视张翼轸和青丘地蔵⾝之处,久无动静,只让张翼轸疑心天飞是否已然发觉二人在此。又等了半晌,天飞仍然一动不动,张翼轸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现⾝打破僵局,却被青丘轻轻按住,只见青丘‮头摇‬示意他再稍候一时半刻。

  果然又等了许久,天飞突然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识趣,倒也有耐心躲蔵不出。若敢出来,定会将你拿下由上仙处置。今⽇算你走运,恕不奉陪!”

  说着,天飞才倏忽间御剑飞走,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微一感应,数里方圆內再无人迹,天飞应是真的离去,张翼轸这才愧然一笑,说道:“还是青丘稳重,翼轸方才有些冒失了。”

  青丘对张翼轸的恭维之言理也未理,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抬头问道:“灵空与罗远公可否认识?”

  张翼轸却不知道罗远公初到三元宮便与灵空见过面,是以‮头摇‬说道:“应该不算认识,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青丘奇道:“灵空夜访清虚宮,应是打探罗远公虚实。罗远公先是将灵空也列为元凶之一,如今又派人暗中捉拿灵空,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三元宮一个不成器的烧火道士,只怕其中大有隐情。”

  张翼轸也是想到了此处,只是一时也推测不出这灵空并无显眼之处。为何罗远公非要处心积虑置他于死地,正疑惑不解之际,忽然间心生感应。不远处有一人正迅速近他和青丘!

  什么人?莫非是天飞去而复返?张翼轸正要全神戒备,暗中持剑在手准备与来人一决⾼下之际,蓦然感应到来人脚下生云,却是驾云而来,心中一惊,等来人离得近些再细细一探之下顿时一愣:正是倾颖!

  倾颖夜深前来,又如此急切,莫非出了大事不成?

  张翼轸顾不上许多。忙上前去,现出⾝形,拦住倾颖去路,急急问道:“倾颖,如今中土有变,你如此冒失前来,万分危险,怎地如此不听话!”

  倾颖正一心驾云前行,猛然间前方现出一人,惊慌之下一扬手元⽔剑持在手中。待定睛一看却是张翼轸,帘长舒一口气,收回元⽔剑,说道:“翼轸,总算找到你了…我刚从太平村而来,虽你未向⽟成明说前往何处,不过⽟成略一思索便说你应是来了清虚宮,我一听之下便急急前来寻你,一是怕你一时冲动和罗远公起了冲突,二是另有一件重大之事特来相告!”

  听倾颖说得如此迫切。又见她额头微有汗珠,情知她一路来得定是异常匆忙,当下也顾不上再责怪她什么,忙问:“到底出了何事?”

  倾颖迟疑一下。看了近旁的青丘一眼,张翼轸心道既然青丘受制于他,且⽇后有心让他担当一大助力,有些事情还是开诚公布得好,所以当下点头说道:“若非私事,以后有事倒也不必瞒这位青丘道长。青丘,这位是龙宮公主倾颖!”

  张翼轸又为倾颖介绍了青丘,只是淡淡一说本是一位旧友。至于青丘始终要害他一事却是没提。倾颖倒也不失礼节。与青丘见礼。

  青丘一听来人竟是传闻中的龙宮公主,一时也大为惊讶。毕竟龙女并非人人人可以见得地,当即也郑重回礼。

  青丘跟随张翼轸并非自愿,心中难免存了一旦解围便要乘机逃走之心。如今乍见张翼轸与龙女关系非同一般,心中也是一时意动,不免想道,这少年倒也有些本事,非但被千年地仙罗远公列为心头大患,且如此年纪轻轻便晋⾝地仙,却还有无天山与龙宮一众神人相助,只怕⽇后也有些前景。又想到他游之间数百年,夺舍重生之后,一⾝修为非正非琊,恐怕也是魔门不收道门不容,若是⽇后跟随张翼轸,或许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靠山。

  想到此处,青丘暗中下定决心,以后若是这少年能够躲过罗远公追杀,又最终不为道门所灭,修为能再进一层晋⾝飞仙,到时即便死心塌地追随他左右也不算委屈了自己。若是得了机缘有机会摆脫神识之中万火之精的控制,到时寻个机会一走了之便是。

  倾颖见张翼轸信任青丘,微一点头,一脸动之⾊,说道:“翼轸,东海刚刚接到北海巡海使传来地消息,说是在海角天涯发现一件破损的道⾐,北海巡海使正火速赶来东海。我一听之下便猜测或许是灵动掌门之物,此事事关重大,也顾不上许多,特来寻你。”

  “此话当真?”

  一时如闻天音狂喜之下,张翼轸不敢相信倾颖所说,也顾不上青丘在旁,一把抓住倾颖纤纤素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倾颖被张翼轸捉住双手,不躲不闪,満眼柔情,轻声说道:“翼轸,倾颖何时骗过你?不急,海角天涯离东海龙宮颇远,北海巡海使过来只怕需要一两⽇。眼下我们先回龙宮,如何?”

  张翼轸想想也是,点头应允,又看了青丘一眼,目露疑⾊。倾颖知他心意,伸手间又取出一颗玄⻳珠与翼轸,说道:“你将此珠与青丘,再传他隐⽔诀便可自如往来龙宮。”

  玄⻳珠?青丘一听之下顿时肃然动容。他自是知道这玄⻳珠极其难得,即便在东海龙宮也是稀少的珍宝之一,有此珠傍⾝,除去弱⽔之外,便不惧天下万⽔,端的是一件难值难遇地至宝。青丘也是一向只有耳闻,见也未曾见过,今⽇不料这龙宮公主举手间便相赠一颗,怎不令青丘一时无比愕然,呆立当场,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直到张翼轸将玄⻳珠递到他手中,青丘才惊醒过来,当即向张翼轸和倾颖长揖一礼,说道:“青丘本来一心要夺翼轸之舍,如今被翼轸所制,迫不得已只为保命才追随左右。翼轸不念旧过,还以如此巨宝相赠,青丘受之有愧!”

  张翼轸见青丘一脸诚恳,言语间也是真诚流露,当即冲倾颖会心一笑,伸手扶起青丘,说道:“青丘不必多礼,想你在天地之间飘已久,以后你我一起共同应对风浪险阻,还要同心才可渡过难关。”

  青丘岂能不知张翼轸话中意味,当即说道:“翼轸放心,青丘以后一心辅佐翼轸,绝无二

  几人正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数道破空之声,但见黑夜之中点点剑光由远近。张翼轸悄声一笑,对倾颖和青丘说道:“清虚宮等人此时才来,已是晚了。如今我可没有心情再与他们周旋,走,且回东海,静候北海巡海使到来!”

  随即,张翼轸几人各自施展神通,迅疾无比地飞天而去。众人走后良久,数道剑光才来到此处,周围探查一番,自然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若在外人看来,这半夜之中夜空之上的数道剑光来回穿梭,便如璀璨地烟花绽放在夜幕之中,如同落花几许,又如往事不过追回,转瞬即逝,只留无数破空之声,如同深深梦境之中的叹息。

  正是:曾宴小妙境上,一曲剑气歌风。

  尚记别伊时,漫天云气相送。

  如梦,如梦,海角天涯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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