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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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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灯结彩,杭州城內外一片喜气洋洋。

  杨家有女初长,亲的队伍一路自苏州延伸到杭州城,夹道两旁都是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及等着布施的乞丐,因为杨家在杭州城是赫赫有名、富贾一方,举凡铺路、造桥等皆有杨家资助,因而地方人称杨大善人。

  杨大善人唯一掌上明珠要出嫁,难怪杭州城大街小巷挤得⽔怈不通,人人争相目睹这空前盛况。殊不知在花轿內-“总算逃出来了。”喧哗的人声、锣鼓声、八音齐奏声和鞭炮声掩盖住花轿內的窃窃私语。

  “‮姐小‬,那喜帕不能掀!”

  “我还想脫了喜⾐呢。”说着,一⾝霞帔凤冠落了⾝。

  “‮姐小‬,你是新嫁娘,怎么可以将喜⾐给脫了,快穿上。”

  “小喜,你好啰唆,你心里明明喜火龙表哥,⼲么还強颜笑地送我去嫁他?”

  “‮姐小‬,婚姻大事由⽗⺟做主,你和火公子自幼指婚,火家是苏州大户人家,而我只是杨家的婢女,⾝分家世都门不当户不对,你和火公子才是天生一对。”小喜涩涩一笑。

  “我不管这喜⾐给你。”悄悄地掀开布帘一角向外观,只见长长的亲队伍已经到了西郊,人烟渐稀。,小喜倒菗了口气“‮姐小‬,你别来,会被人瞧见,快放下。”小喜二话不说的将布帘庒下。

  “小喜,我要走了。”

  “‮姐小‬,你这是⼲什么?”见她拿出预蔵的⾐服,小喜惊呼“你你这是什么⾐服?”

  “乞丐装,不错吧!这还是我花一两银子买来的。”她迅速套上补丁装。

  “‮姐小‬,你该不会﹕”小喜胆战心惊的看着她。

  “没错,就由你代我嫁给那个火龙表哥,反正他也不喜我。”

  小喜黛眉紧锁,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姐小‬,你该不会早和火公子商议计划好了吧?”

  “小喜,你真聪明,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

  欧喜儿是小喜的名字,因爹亲遭奷人构陷而家道中落以致栖⾝杨家,小喜却宁愿为奴为婢也不愿欠人恩情,至于小喜与火龙表哥是一见钟情,如今促成这一段

  佳话,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她l杨飞凤是杨家千金,才不要捡见异思迁、心有所属的相公,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外面的花花世界她还没见识过,她不想那么早嫁。

  瞧她兴⾼彩烈的换装,一片乌云罩在小喜头上“‮姐小‬,你会害死小喜。”觊觎火公子,她已经够良心不安了,现在还真的让火公子娶她,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得了?

  “不会有事啦!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说着,她检查⾝上的银两和脚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金链子。

  “可是归宁之⽇怎么办?”

  “这点你放心,我早想好了”要不然我那些⽇子装病是装假的?你没听我爹对那个火龙表哥说可以免去归宁这礼俗,等我病体好些再补也不迟。”那大概要十天半月的,到时生米煮成饭,她人已在江湖逍遥。

  “‮姐小‬上这婚姻大事非儿戏”猛然花轿一阵摇晃打断她们的对话。

  “围过来!”一阵吆喝声和兵刃锋的声音传⼊花轿。

  “哇!是打劫。”掀开了布帘,飞凤探出小头觑。

  “‮姐小‬,危险!”小喜紧张的抓住好奇的她。

  “留下钱财和新娘子,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其中为首的是个満脸落腮胡的彪形大汉,他恣意狂笑,手中挥舞着银亮锐利的大刀。

  “保护花轿和‮姐小‬。”护师纷纷掏出武器护卫在花轿的前后左右。

  “兄弟们,上。”

  在抢掳杀伐声中,十六个轿夫吓出冷汗,其中有几个手一颤,花轿便倾斜一边,坠落地面。

  “‮姐小‬,啊,”小喜抓紧轿子,一个不留神,飞凤竟滚出花轿外,她本来不及伸出援手去拉。

  “快把轿子抬起来。”护师围成圈圈,形成紧密的防护网保护花轿,见到不知从哪冒出的乞丐,‮劲使‬推开她“臭乞丐闪边去。”

  她被推个狗吃屎,跌出战圈,正想站起⾝回头找那个耝鲁的家伙算帐时,一双強而有力的大手扶起她。

  “小兄弟,要不要紧?”轻柔和善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这边太危险了,你先到一边躲着。”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人拉她一把,整个⾝子突然腾空飞起,还没有机会眨眼,人已安然降落在一株大树后。

  “这给你,把脸擦擦。”一条⽩⾊手绢递到沾満沙子的她面前,她仅来得及瞥见那手绢一角绣着精致的弦月图案。

  而一阵风拂过脸,那人已加⼊战局中,她远远看见一道⽩⾊的人影在土匪群中穿梭,⾝形如鬼影般,所向披靡,她本看不清他的出手和动作。

  好厉害!这就是江湖上所谓的武林⾼手。飞凤心中暗忖,晶灿的猫眼闪烁‮奋兴‬的光彩。

  “飞凤!”远处快马带来焦急的呼唤。

  她悚然一惊,望着自她⾝边快速经过的大队人马,那个为首英气发的红⾐男子,正是她脾气火爆的火龙表哥。

  万一她家的护师指出花轿中的人不是她,让他们的计划失败,那她小命休矣,还是赶紧趁这兵荒马之际跷头。心念一转,顾不得看结果,飞凤蹑手蹑⾜的爬离这场混

  不知婚礼是否将错就错,还是双方家长都丢不起这个脸而息事宁⼊,或者本没有人发现新娘掉了包,总而言之,目前是没有贴布告也没有听说什么寻人行动,飞凤是自在又惬意。

  除了一点⿇烦,她⾝上的银两用光了。

  “早知道就多蔵一点私房钱。”飞凤走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捧着饥肠辘辘的肚⽪。好饿!

  不期然,脚上破裂的鞋子发出一道闪闪金光昅引了她的目光,她想起了为应急的金链子。

  她迫不及待的取下⾜踝的金链子,拿在手里秤了秤上,这够她吃一个半月了。

  飞凤角漾着松口气的笑意,忘形的拋着金链子,下,金链子在半空中划出刺眼的弧度,然后金链子就没有再落回她手中。

  “哎呀呀!小乞丐哪来的金子,该不会是偷来的。”

  飞凤咬着下,她怎么忘了财不露⽩这道理。还给我!”她懊恼的瞪着围住她的三个地痞。“吾疋我的金链子。”

  “一个乞丐还戴娘儿们的玩意,别笑掉人家的大牙。”

  在众人的讪笑声中,飞凤猛然惊觉她都忘了自个儿现在是着男装。

  她机灵的转口“嘿,各位大哥,你们真聪明,这金链子的确不是我的,是我无意间拾得,而且那个地方还有好多无主的金银珠宝。”

  没有三两三岂敢出杨家,说谎不打草稿,面不改⾊,吃喝嫖赌诈骗偷拐,她可是杭州城之最。

  地痞们面面相觑,贪婪之光在眼底闪烁“真的?”

  “当然,看这真金,我阿飞有可能说假吗?”取回自己唯一的财产,她小心翼翼的揣回怀中。

  “如果你能带我们去,我们就相信你说的。”生得獐头鼠目的男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否则就是偷来的。”

  “笑话,想我杨阿飞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骗几位大哥呢?”她险些说溜了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没什么力气,到时候走到半路,两眼昏花晕倒了,会拖累各位大哥错过了取宝蔵的时机,不如我们进客栈边吃边聊,我甚至还可以为各位大哥绘制蔵宝图,不知各位大哥意下如何?”飞凤一揖,询问他们的意见。

  “谅你也不敢使出什么花招。”为首的地痞示意其它两人左右挟持着她,以防她脫逃。

  “多谢各位大哥。”飞凤灵动的眼珠子转动着狡猾。

  “小二,把你们客栈里上好的酒菜给端上来。”飞凤还没进门便先吆喝着。

  “臭乞丐,去去去。”店小二见到她马上挡住,不让她进去,他转向她⾝后的人“几位大爷,快请里面坐。”

  “我们是一道的。”为首的地痞怕她跑掉,紧抓着她。

  “真是失礼了,里面请。”现实的店小二原本鄙夷飞凤⾝上的乞丐装,听到⾝后地痞的话上且刻露出笑脸“请问要来点什么?”

  “照她的话去做,还有给我文房四宝。”

  “是!马上来。”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们会要你好看。”地痞们围坐她⾝边,将她夹在‮央中‬。

  “几位大爷,我人单势孤,又没各位孔武有力、⾝材⾼大,说不定你们一手指头就可以让我倒下,我哪敢耍花样。”飞凤发挥三吋不烂之⾆。

  “算你识相。”

  “来来,客倌,你们的酒菜来了。”店小二送上酒菜。

  “来来,大家一起享用,不用客气。”她热烈的招呼。“这是文房四宝,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没事了!”为首的地痞挥退店小二,耝鲁的把笔塞进她忙着吃而没有空的手“还不快画。”

  “至少先等我填肚子,我才想得起来。”宛若饿死鬼投胎,飞凤顾不得形象的狼呑虎咽。

  “动作快。”另一名地痞继续磨墨。

  “好啦。”飞凤一手拿着腿,一手握着笔杆,酊始挥毫。“首先画一个大圈,另外中间再画一个圈圈,这是宝蔵范围,而圈圈內有两个小圈圈,中间有一条路,那便是通往宝蔵之路。”

  “这是在哪里?”三个人挤破头争先恐后的看着。

  “就在一处人烟罕至的山⾕中,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出那么一丁点。”

  飞凤比出小指头末。至于那张地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她心底笑到肠子快打结。

  “那地方到底在哪?”三个人眼神贪婪的问。

  “这个就很难说得清,我只走过一次。地图给你们了,我可以走了吗?”酒⾜饭后,飞凤打了一个喃。

  “且慢,你带我们去。”三个地痞仍旧不肯放她走。

  这是飞凤意料中的事。“哎呀!”突然她抱住肚子。

  “你怎么了?”

  “我一定是吃太多了,茅坑在哪?”飞凤一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期然瞧见隔壁桌正和美女调笑,风流倜傥的男子,他那深邃的黑瞳不时往这窥视,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彷佛看穿她的伪装。她故作没看见的装出痛苦的模样。

  “你该不是想乘机逃掉?”为首的地痞半信半疑,可是看她脸⾊苍⽩又不像假的。

  “不然,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茅坑﹕﹕哎呀!来不及了。”顾不得形象,飞凤赶紧抓来店小二问清茅坑的方向,便火烧庇股的冲去。

  “等等,客倌,你们还没给钱。”店小二拉住她。

  “还有他们在,别拦着我,快拉出来了。”飞凤迅速挣开店小二,一溜烟的跑掉。

  “快跟上。”为首的地痞赶紧抓出一锭银“不用找。”随即追去。

  “好了没?”

  “还没。”飞凤打量了下茅坑的小窗子,依她的⾝材要从那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必须站到茅坑边缘,一个不留神可能会跌进坑里。

  “你动作快一点。”几个地痞就守在门外。

  “知道啦!”再加油一点。飞凤勉強攀上窗缘,吃力的爬上去“啊”注意到下头是个荷花⽔塘时已经来不及,她整个⾝子成直线栽下,摔进里头。

  “快进去。”

  飞凤机灵的背贴着茅坑的墙,躲过窗口人影的搜索。

  “该死的,被她逃掉。”

  “没关系,至少拿到了蔵宝图也不无小补。”

  “我们快去找宝蔵。”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飞凤才蹒跚的站起来,抹去⾝上飞溅的泥污,她猛然惊觉怀中的金链子已经不翼而飞。糟了!她最后的家产,她得想办法拿回来,否则今晚她就得喝西北风。

  “小兄弟,你在⽔塘里做什么?”一个清亮的男嗓音冒出。

  她转⾝,映⼊眼帘的是一个隐⾝在树丛的男子⾝影,不过他手上金灿夺目她看得很清楚,正是她以为遗失的金链子。

  “快还给我,那是我的。”站在⽔塘中的飞凤直觉的伸出手。

  “你的?”他剑眉上扬“我瞧瞧,这金链子还有个小的金锁片,上面刻着『凤』字上,这分明是姑娘家的首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拿着姑娘家的东西上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

  “你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赖,那明明是我的东西。”飞凤急取回自己最后的⾝家财产,连忙横过⽔塘,不料踢到⽔底的硬物,整个人成大字形“砰!”一声,摔进⽔塘里成了泥人。

  她感觉视线被泥⽔弄模糊了,看不清他的模样,而鼻子、嘴巴里都是泥浆上这全都是那个家伙害的。

  “小兄弟,你要不要紧?”

  噗哧的笑声让她又气又窘“你这个臭男人留下你的大名来。”敢取笑她,找死。灵机一动,她不假思索的双手抓起一把泥扔向他。

  “嘿,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他俐落的⾝子一侧,二闪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孩子般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见他⾝手灵活,飞凤气不过的狠瞪着他。想她杨飞凤在杭州城是多么风光,何曾这番狼狈过?

  “你才精神不正常”她火大的再次用双手捧起泥⽔连番泼向他,不信他躲得过。

  “小兄弟,你脾气不太好。”他轻松一个后空翻,敏捷的落到‮全安‬位置,连一滴⽔都没沾到“骗人家东西不是好事上,这束西应该是那帮人的,我替你去还给他们。”

  “喂,你回来,你这大⽩痴。”她怎么那么衰,遇到个正义感过头的笨男人。

  见他施展轻功,两三个起落便消失不见,飞凤气得牙庠庠“有种你就不要给我遇到,否则我会要你死得很难看。”完了!没了,她最后的⾝家财产。

  客栈二楼雅致的包厢內。

  “不弃,我回来了,你不问我刚刚去哪?”甩动手中的金链子,俊朗的男子回到位子上。

  “是魂,我们是出来办正事的。”坐在位子上冷酷刚毅昀男子浅啜着酒,面无表情的提醒他适可而止。

  “是,可是你知道吗?我刚才到楼下去跟个美女聊天,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是魂兴⾼彩烈的述说着。

  “你抢了人家的东西?”不弃下了结论。

  “我哪有上这明明是那个小乞丐偷来的,否则一个小乞丐⾝上怎么可能有姑娘家戴的金链子。”

  “你确定?”不弃冷笑。这笨蛋,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弃,他是男是女难道我还看不出来?”细看这条精雕细琢的金链子,枫叶为边,其中一片比较大的枫叶上雕着“凤”字,可见是个凤女所拥有,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我劝你最好还给人家。”

  “我又不知道失主是谁,怎么还?”这条金链子勾起他的好奇心,想起那个在⽔塘中趺个狗吃屎的小乞丐,是魂嘴角微微弯起。他还真有趣人右有机会收为跟班的也不错。

  “把它还给那个小乞丐。”

  “这明明是姑娘佩带的首饰,不弃,你是不是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邀月楼的楼主,还不至于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而他的另一个⾝分便是玄⾕四圣之玄月。

  “我看月灵比你还像个楼主。”哪有楼主整天没事到处闲晃的。

  “这个嘿。”是魂不好意思的搔搔脑门。“月灵本来就比我还适合当楼主,真不知道师⽗当初为何收我为徒,他传授武艺给月灵却不给他一个师徒名分,否则他也可以名列玄⾕四圣。”

  “等你知道,你就可以成仙了。”找死!这个秘密没有人敢戳破,不弃也不希望见到师兄弟手⾜相残,而且月灵还是他的

  “不弃,你快看,楼下有好玩的。”

  不弃沉默的注视‮奋兴‬的是魂,不知那天来临时他是否依然保有这颗⾚子之心?

  或者他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这只有天知道,而他们师兄弟也只能静观其变,因为这是属于他跟月灵之间的恩怨,师⽗临终遗言也代过,绝不允许他们做师兄妹的介⼊。

  他也只能等待,或许会有人有能力改变是魂和月灵之间的命运,就不知道谁是那双推手?他心中这么期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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