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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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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节接近酷热的夏天,夜里虫鸣唧唧,努力对抗热闹的车啸人声,彰显一丝丝微弱的存在。有多少人已经忽略了黑幕间还有这样悦耳的天籁,仔细去听,听听小昆虫们谈天说地、听听它们说着哪一棵树的叶子味道最鲜最嫰、听听它们吵着哪个人类混帐,在它们家门口噴洒杀虫剂…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小窗子外的清脆虫叫声里掺⼊了一句埋怨,姚喜容解读小昆虫的对⽩全凭她自己想像,可是那句埋怨,用的正是她不能装做听不懂的“中文”不给回应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说什么?”姚喜容不再去听那些很细微的虫鸣,将全盘心思都搁在她正对面吃拉面的乔均。

  “你又被叫进去校长室骂的事。”乔均很不満地从她碗里夹走最大块的叉烧,像是要处罚她的死鸭子嘴硬。

  连这种事他也知道呀?一定又是如意跟季天城说,季天城又转述给乔均听,他们两校现在还真是“流频繁”缔结成姐妹校算了。

  “校长她又没骂我,只是开导而已。”眼见美味叉烧变成他的嘴里⾁,她也不甘示弱,一筷子夹起他半碗的面到自己碗里。要比狠,谁怕谁呀?

  她与他,已经养成了默契,每天下课都会固定到这间拉面店聚头,谁先来谁后到都无所谓,朝固定的老位置走来就好了,她等过他,他也等过她,通常都是乔均等她的机会比较多,反正彼此都对这样的约会方式没有异议,就将每⽇一面当成了生活里的一件重要事项。

  “开导什么?”

  “开导我要以课业为重,不可以为了什么情呀爱的荒废学业,我这个阶段的人生应该是花费在努力读书,要谈恋爱,等考上大学,爱怎么谈都随便我去谈。”姚喜容胃口很不错,吃了一碗半的拉面还有“余胃”去品尝拉面店推出的抹茶口味宇治金时刨冰。

  “什么歪理!”乔均嗤了声,果然是“为人师表”会讲的大道理。“只有这样吗?这次他们没有罚你?”

  好好吃噢,冰冰凉凉的抹茶刨冰,让方才吃拉面给烫红的⾆头获得天降的救赎,她又尝了好几口才大发慈悲地拨冗回答他:“暂时是没有,因为我向她保证,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常,我还是我,不会成为师长⽗⺟眼中那种为了爱情而冲昏头的笨小孩。”

  她那句“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常”让乔均不是很⾼兴,灌了一口热汤,将哽在喉里的不満给咽了下去。

  很差劲的感觉,好像从头到尾只有他一头热地唱着独脚戏,她倒好,一切看来是那么恬然自得,完全不与他胡搅和,只站得远远的。

  “我也相信你是。”他口气中带着轻哼,又毫不隐蔵,听不出来的人就是聋子。

  姚喜容看向他,他马上赌气将脸偏向另一边,任的意味很重。

  姚喜容也没多问什么,从书包里拿出笔记开始用功,一边吃冰一边背公式,反正他不想说话,她也不会強他。

  她没告诉他,校长给她的缓刑只到这次期中考结束,如果她的成绩能稳稳保持榜首,证明她的确能兼顾功课及感情,那么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他们长辈也能退一步,默默允许小情侣继续往,但是只要她做不到自己的承诺,那么下一步就会请她的家长到校,好好商谈这事,也不排除将乔均及他的家人也一并找齐,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这是美化后的字眼,也是大人们用词上的虚伪。别以为小孩子好骗,那种“聊”到后来还不都变成了拍桌叫骂,各人站在各人的立场上数落别人的不是。

  到时“‮引勾‬”、“拐”的罪名还不是分别落在她与乔均头上,一人平分一个,很公平呵。然后呢?双方⽗⺟从此严噤两人见面,用尽一切手段要将两人拆散,接着上演的戏码大概就会走向“罗密欧与茱丽叶”那种令人起⽪疙瘩的肥皂剧,她敬谢不敏,也不擅长,与其如此,还不如她乖乖上进,用最皆大快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反正读书向来是她的強项,应该不会太困难。

  情路难走呀,女人当自強。

  可惜她的心意没说,乔均也不会懂,此时他还一迳打搅她用功,大掌一伸就盖住她凝神默背的复杂公式。

  “我讨厌每件关于你的事都必须从别人口中听到,你遇到这种事应该头一个告诉我,你被叫进校长室骂,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吗?”而他难道不能是第一个分担她委屈的人?她都不想向他撒娇或是迁怒吗!

  姚喜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可以应付,也许告诉你之后也于事无补,还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何必要说?”再说,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如果和他在一起还会有“委屈”的念头产生,她本就不会踩进他编织的网。她享受与他偶尔斗斗嘴的乐趣,也享受他每次听她说话时专注的表情,更享受他好几次用他的外套罩住她那份温暖和小心翼翼,她没有一次觉得委屈,自始至终都没有。

  “我知道你很行,不需要一再強调。”乔均脸上的不悦越来越重。

  “我没有強调,只是说给你听而已。”她的口气很婉转了,再轻轻一叹。“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是打算跟我吵架,那么等‮考我‬完试再来吵。”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吵架,只想把时间花在对两人比较有助益的读书上头,否则到时两人要吵的机会还会无限量增加。

  见她收拾笔记,一副要走人的模样,乔均又忍不住动手留人。

  “好,不吵架。”他让步了,反正到后来还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噴火,她还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吵起来不过瘾。“也拜托你别把笔记拿出来了。”让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受重视。

  她点点头,有他在,她的心思总定不下来,看了公式也没记在脑子里,最多不过装模作样,也罢,只好认真挖她的甜点吃了。

  “轻纱,我们真的算是情侣吗?”良久,乔均才再开口,一直得她将视线停驻在他这边。

  她不想回答。

  如果这句话拆成两句,让她可以一句‮头摇‬一句点头,她才有办法回答,像他这样一气呵成的问法,她能怎么答?

  是,我们当然是,是个庇啦,她又不是他口中的轻纱!冒名顶替是很无聇的,如果哪一天他抱着她说“轻纱,我爱你”虽然情真意切,也是针对她而来,她还是会有踹人的冲动,

  不是,我们不是。如果不是,她做什么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因他而来的处罚,还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爱情酸甜苦辣中的某一环,无论如何总是会尝到的,她不以为苦,将这当成甜来尝,尝得她眉开眼笑的,如果这样不算情侣,那么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是了,因为学邢师没教过。

  “你自己都不确定了,你要我怎么回答?”每次听到他错误的称呼,她真有全盘吼出事实的冲动。

  “我很确定这个问题在我心底有怎样的解答,但是我猜不透你,你的表现没有任何一项让我感觉到你是需要我、是非我不可的。”

  原来,对感情这么多疑、这么不确定,并不是女孩子的专利,男孩也同样会害怕会紧张,会担心他不是她心目中的Mr。Right,担心她有没有将他搁在心上。

  “你不要胡思想了。”她喂了他一口甜品,抹茶的苦、⽩糖的甜,以及河诠的香,全在味蕾间蔓延开来,那五味杂陈的滋味,端看品尝者是如何去调和,甜中有苦、香中有甜,或是苦尽笆来,她尝到的,不会和他差别太大。“我本来就很不喜依赖别人,处理这类的事情,拜你所赐,我越来越纯,绝对可以解决得妥妥当当,我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躲到男人怀里寻找安慰或保护的女孩,你从认识我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既然知道了,又愿意将心思花在我⾝上,就代表你也欣赏我这种子,现在才来埋怨实在是有些晚,也太过不合理了。”她丑话说在前头,要她改,下辈子投胎前请先提醒她噢。

  她又喂了他第二口,眉眼弯弯地笑。

  “你不能光凭这件事就认定我不需要你,或是没有非你不可,如果这样,那你以为我冒着三犯校规的危险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天天吃拉面都快吃腻了,可是因为在这里才能和你谈谈天、见见面,如果不是你,我本就不会来。”她甚至为了他,连好朋友方如意都出卖掉了,还不够证明什么吗?

  顿了一下,她从书包拿出之前从苏小巧那儿取得的八卦小报。

  “你若真的想帮我,有件事就真的非你不可。”本来这件事她也想自己处理,不过看来她现在必须満⾜他的大男人保护,只好忍痛割爱了。“我没办法解决,很苦恼呢。”一定要假装非常无助、非常懦弱、非常需要他的嘴脸。

  果然,大男人的架式马上死灰复燃,刚刚她那一席话已经哄得他连半点怀疑都不存在,一颗心膨成热呼呼的包子,在口发烫,现在又得到佳人看英雄似的崇拜目光,他死也无憾。

  “是什么事?”快快呈上来。

  “这份小报你有没有在千叶校园里看过?”声音还要委屈地抖两声。

  “最近我们‮生学‬会在施行垃圾不落地政策,没什么广告DM可以在我的地头上生存。”还加上“你丢,我打”的附加校规,全是他新增的提案。他接过小报,皱着双眉看完整张小报。

  她知道他最近非常认真在替千叶‮生学‬争耕、净化校风,拓展‮生学‬潜力和运作‮生学‬会义务,就连好多个校外比赛千叶‮生学‬都以黑马之姿脫颖而出,让不少人跌破眼镜。他若想做,也可以做得非常好。

  “小巧说,是你们学校那边传来的,我就是被这张小报害得被叫去臭骂一顿,我在猜…写这篇文章和拍照的人,应该是你认识…或是你的某任不清不楚的前女友。”如果再流两滴眼泪好像演得太过火噢?还是不要假哭,装蠢就好,讲到“前女友”三字还要哽咽一下比较像。

  “你为什么这么猜?”

  “你看不出来文章里在指控我不检点、夺人所爱吗?那种口气明明就是女人挟怨报复。而且那天你来找我,说不定早有人尾随你而来,是什么原因让对方对你百般注意,在清晨六点半就跟踪你?硬要说是无心路过的人,又怎么知道我是崇恩的‮生学‬,在我们学校发送这些有的没的?”好委屈。

  分析得有理,乔均已经马上在脑中列出一长条的名单,再将名单上的人名和手上的小报相对照,删删减减了几号人物,也准备好先将矛头指向哪几个嫌疑最大的家伙。但他也不忘多方求证“会不会是你们学校的‮生学‬?”

  “当然不是。”

  “这么肯定?”

  她们学校的‮生学‬素质好呀,呵。再说,如果是崇恩的‮生学‬,怎么可能会不将她的名字秀在小报上好生炒作一番?这反倒证明了是外校人士所为。

  “不然你先从你们学校查起,要是查不出来,再来查我们家…你要赶紧解决这件事,不然我在学校很难做人,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好差劲。”声音继续抖。

  “给我,三天之內绝对把真凶揪出来。”英雄气概萌生,像是刚刚啃了一罐菠菜的大力⽔手,连双臂上的肌⾁都鼓起来了。

  “谢谢。”

  “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她现在才发现,要哄男人也満简单的嘛,只要安抚对了方向,他们简直温顺得像只乖猫。

  这招要学起来,下回再用。

  呵。

  …。。

  又被她拐了。

  本来全⾝热⾎沸腾到‮奋兴‬振作的乔均,在查出小报“发行者”正是他在生⽇当逃讵下一句“你不用来了,我们分手”的爱迟到小女朋友,因为不満他不负责任的用人态度而怨上加怨,最后将脑筋动到他的新上头。

  明⽩始末后,乔均非常凶恶地将她拖到‮生学‬会室谈判,亮出“家伙”…一封文情并茂的分手信,决心将两人的过往风月给斩得⼲⼲净净,不知是他的诚意感动了前小女友,还是他实在狰狞得吓哭了她,总之,那小女朋友是満脸泪⽔离开‮生学‬会室,事情至此告一段落,就在乔均急着向姚喜容邀功献宝时,竟然又从季天城口中听到了她和崇恩校长的那个榜首协定,心底又很不満很不満地浮出了这个结论。

  那家伙,又瞒他…

  不要那么理智好不好!他又不介意她偶尔趴在他口装无助、伪无辜、假无力,这么攸关两人的事情她也要自己一肩扛起,⼲嘛跟男人抢工作做呀?

  有这种女朋友,实在是很內伤…对自己没啥表现而感到严重內伤。

  杀到崇恩,正好堵到踏出校门准备到拉面店赴约的姚喜容。

  乔均一跳下机车,反手就揪住她往崇恩校区里闯,不顾她一脸疑惑他怎么出现在此,杀气腾腾的模样连驻校警卫也没种去拦。

  依他的猜测,学校公布栏都在川堂最显眼的地方,他直觉走向那一大片玻璃窗前,果然在上头看到了一整张的成绩排名,乔均寻到了她们的年级,铁青着脸,一排跳过一排,每挪动一次视线,他的脸⾊就更难看几分、跳了十几行,终于在第三百二十一号看到了“韩轻纱”的大名。

  “考这种烂成绩还敢跟校长呛声要争榜首!”乔均从公布栏上移回来的目光很凌厉。

  呀,他知道啦?一定又是季天城说的…

  “我觉得‮考我‬得很不错了。”第一排第一个,不辱使命。

  “三百二十一!你是闭着眼睛在写考卷,还是拿颗骰子在那边丢,丢中几号写几号!”他很想冲着她吼,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

  “现在没有答案是1234了好不好,早就改成ABCD了。”她要是用骰子,想排上这张全校前五百名的“风云榜”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题目都是复选居多,难道她还拿三颗骰子在边喊“十八”吗?

  “你还敢顶嘴!”厚!不知反省还敢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你考成这副德行,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知道呀。”上台领奖罗,她很啦,每次考完试都会重演一次,她经验丰富。

  “知道你还不跟我商量,我好歹可以考前替你恶补一下,虽然我们两校教材不一样,但內容也八九不离十,你考这种成绩是怎样,想提前跟我分手是不是!”火气是不吼不旺,越吼就越沸腾。

  “你在你们学校的成绩很好噢?”大言不惭要替她恶补,好有自信噢。

  “跟你们家会长站在同一个位置,你说咧?”将他看得这么扁!他虽然平时不用功,但是临阵磨起来可是又光又亮,谁说成功是一分的天才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这句话只能拿来骗小孩,天分这种东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乔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你们学校是不是都考一加一等于多少,还是不列哪只昆虫不会飞,A:藌蜂,B:蚊子,C:苍蝇,D:螃蟹?”

  “D:螃蟹!”乔均本能反地回答,在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只能咬紧牙关低狺:“螃蟹本就不是昆虫!”妈的,耍他呀!“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怎么办?你拿什么筹码去和你们校长谈判,这么难看的成绩本就站不住脚!算了,也没什么好跟她谈的,我们的事她管个庇呀!你⼲脆转学到我们学校,我给你靠!”

  “我已经和校长谈好了。”

  她的话绝对有资格成为灭火器,短短一句话就能让噴火的乔均安静下来。

  “你和她谈好了?”他双眉挑得半天⾼。

  姚喜容点头,过程还很平和。

  “谈什么?”他屏息问。

  “校长说…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她勉勉強強再观察一阵子,不过还是希望我将心思放在大学联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要我好好把握当下的珍贵时光。”大概就这些了吧,至于后头数落千叶中学的素质那番评论还是别说好了,她怕乔均冲上楼去砸校长室。

  “考这种成绩叫努力,你以前都是榜上无名吗?”

  姚喜容只是笑,挽着他的手,有安抚的意味在。“我可是为了你而加倍努力,成绩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决心,这样还不够吗?”虽然她以前就一直很努力,但都是抱着平常心去‮试考‬,很少有为了争首位而野心,和她的个一点都不符合,这次还被方如意笑称她是为爱抢榜首,火力全开呢。

  “很够了,考这样就很好了。”乔均轻吁口气,她有这份心就太够了,至于结局如何,还得天时、地利、人和以及猜题运气的配合,不怪她。他将她勾进自己怀里,摸摸她的发。“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比起那个老占在第一位的‘姚喜容’好多了,她再也尝不到进步,最多就是名次往下掉的惨剧。”这叫⾼处不胜寒呀,‮端顶‬的位置也是很孤独的。

  “是呵。”呿,又说她坏话!真想看看哪一天他知道他放在嘴里骂的人现在正被他揽在臂弯里,他会有什么反应?

  上回季天城向她提议的事…也许拿来玩玩也不错,那种景象应该很有趣,而且她还可以近距离看到乔均发现真相的模样,有点小期待…

  当然,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她还是无法猜透他,万一他恼羞成怒,当众翻脸,那就尴尬了。

  不想用任何手段去测试他的心意,因为那只会让两人间的信赖产生裂,但是她更不想顶着韩轻纱的名字和他一块,从他口中喊出别个女人的名字是非常刺耳的。

  唉,女人的心也是很复杂的,那种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腾折‬真是让人不好受。

  “乔均,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我想要求一件事。”她未雨绸缪,觉得需要先替自己找一条退路。

  是该好好奖励一下。“好,你说。”

  “给我一次免死金牌好不好?”

  嗄?

  …。。

  “大乔,冷静。”

  “你现在冲上去,全台下的‮生学‬都是见证人,会变成现行犯。”

  冷静个庇!

  那个礼堂讲桌前的女人是谁!

  熨烫得整齐乎顺的灰格校服清清慡慡,耝长辫绕到前平放,灿烂的笑意、微弯的眸、清恬的嗓、纤瘦的⾝子,就算把她拆成一块块的,他还是能认得出她…

  “各位千叶的同学大家好,我是崇恩女中的‮生学‬会长姚喜容,很荣幸受贵校‮生学‬会的邀请,到贵写与各位同学进行学术座谈会,事实上不用这么严肃看待这次的集会,不过是两校之间的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向我们学校争取让贵校同学到我们崇恩观摩…”

  台下一阵呼,因为能进去崇恩看美女是各校男生的心愿,姚喜容一开场就吊住了大家的胃口,无不仔细聆听何年何月何⽇才能有幸踏进崇恩去观摩。

  姚喜容就站在火红⾊的垂幕前妙语如珠,垂幕上贴有“崇恩女中‮生学‬会长莅临”的斗大金⾊剪纸字,两者相映衬,在乔均眼里不知该说是受骗还是讽刺。

  姚喜容?

  她是姚喜容!

  她说她是姚喜容!

  那个曾经欺骗他半年多纯纯感情的姚喜容!

  那个得他不得不发奋图強,努力想追赶过她,让自己完全不再对她恋的姚喜容!

  呀!他知道了,一定是姚喜容太孬,没种站到他们千叶的地盘上演讲,所以派了韩轻纱上阵,对,绝对是这样!

  乔均说服自己,终于能如季天城他们所愿地乖乖坐在台下第一排,死守住他千叶‮生学‬会长该有的礼节,怒目扫向礼堂舞台侧边那一排受邀而来的崇恩娘子军,将怒火噴向坐在其中和纪扬波头接耳的“姚喜容。”

  “真无聇,没本事当会长还敢叫别人上场代打,然后再把美名冠在自己头上,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曾经以为她是个好家伙。”悔不当初年纪小。

  听见乔均的低咆,季天城突地勾住他的肩,将他拉过来头接耳:“对了,大乔,我替你介绍一下崇恩‮生学‬会的成员,最右边那个是副会长方如意,长得很可爱吧?”上回没机会替他介绍,他就揪住别人家的会长去吃饭,现在补介绍应该也不太晚。

  哪里可爱?他瞎了,除了正在演讲的那个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她旁里那个是公关苏小巧,也是咱们家圣兽垂涎很久的食材。”喂喂,那两只禽兽,把口⽔擦一擦呀,都快流満地了。

  废话,他当然认识苏小巧呀!

  “再过去那个是纪扬波,她们的总务,上回差点和你打起来的。”

  “我认识她们,不需要你重复一次!”乔均没有半分耐心,只想将听力全部用在听自己的亲亲小爱人演讲。

  季天城才不理会乔均这句话,迳自将食指挪到下一个“这个呢…在崇恩可有名了,不只她们本校,外校的风声也是很旺的,据说想追她的人可以在忠孝东路绕九圈了。”

  “我知道。”乔均咬牙。响当当的‮生学‬会长嘛,难怪有名,至于有没有本事,哼,依他看,没有!

  “她是崇恩的美工兼文宣,韩轻纱,有名的大美女。”季天城好笑地感觉到自己勾住的肩膀有片刻的僵硬,不难猜想肩膀的主人正被他那句话给轰成了石块。

  季天城最终将指腹远远落在礼堂正‮央中‬巧笑倩兮的人,此时她正巧也望向两个男人所在的方向,不知是否猜到了两个男人正论及她,所以绽出更深的笑。

  “最后这位呢,是我新拜把的⼲妹妹,曾经光凭她笔下的文章将一个蠢男人给到不知东南西北,偏偏那个蠢男人将她误认为另一个人,还在自己的⽪夹里放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她很不服气,吻都被吻了,那个蠢男人竟然还搂着她叫出别人的名字,她什么都不说,要等那个蠢男人自己发觉他犯了多大的错误,可是等呀等,盼呀盼,那个蠢男人就是不开窍,她又开始烦恼以后的结婚证书上会不会必须签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所以她就找我这个⼲哥哥商量,好哥哥就替好妹妹想了个好办法,你说,直接邀请她来蠢男人面前大方公布她是‘姚喜容’有没有用呀?”季天城打趣地推推乔均。所以快快接受事实吧,不要继续在正主儿面前痛骂“姚喜容”了。

  “你早就知道了!”乔均两手紧扣住那只悬在他肩上的手臂,在想是要扭断它还是折断它。

  难怪他总是在她⾝上嗅到了好悉的感觉,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她;难怪他每次只要叫出那个错误的名字,她就会不⾼兴;难怪她笑他是一旦认定了事情真相,就不会有丝毫怀疑或求证的望,完全顺着自己认知去思考的个…这些个难怪加起来,也难怪季天城说他是个蠢男人,蠢到都快把心掏给了她,还搞不清她到底是“姚喜容”还是“韩轻纱”!

  “没比你早知道多久。”一个月左右而已啦。

  “就算是一天也好,一个小时也好,你竟然半个字都没提!”

  “是我⼲妹妹贿赂我不能说。”而且她贿赂的赃物实在太人了,害他顾不及朋友兄弟的道义。

  “季天城,你该死了。”

  “我只是帮凶,你得照顺序来,先解决台上那个。”这样他才甘心受死,没道理始作俑者就搂在怀里亲亲热热,他这个⼲哥哥却得死无全尸。

  乔均手肘用力朝季天城的口一顶,让季天城差点岔气。

  “我会的,洗好脖子等我。”

  放心吧,他乔均永远不懂“客气”是什么。

  对他,或是对她,都一样。

  生气吗?当然!

  火大吗?废话!

  想狂哮吗?那是一定要的!

  有没有一点小斑兴呢?

  当然废话那是一定要的!

  姚喜容耶,她是姚喜容耶,那个他曾经幻想过,也幻灭过,到后来非常想抹消掉的姚喜容耶,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先让他恋上她文字的人,是她;后让他恋上她整个人的人,还是她,乔均呀乔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只是一直蒙住了眼,在追逐着她的某一部分,追逐她的才情、追逐她的笑容、追逐她的聪明,他以为这样都是分属于不同个体的,想要全部拥有是非常贪心的奢望,只是这一刻,这个奢望竟然成了真,那些让他曾经恋到难以自拔的部分全都属于一个人所有,而这个人,也是她。

  是有被欺瞒的愤怒,可是这些愤怒本抵不住口跃跃而动的狂喜,如果这两者是提着刀剑互砍的军队,名为“愤怒”的这一团不过单匹马,绝对赢不了“狂喜”的庒境大军,也不会有奇迹的出现,要歼灭孤军,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是姚喜容。心窝开出第一朵小花。

  她真的是姚喜容。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争相萌发。

  就在场上演讲告一段落,台下掌声如雷,送着姚喜容往舞台边的休息室移动,麦克风正式接到司仪手中,由司仪继续安排座谈会的节目流程。

  乔均等在休息室门口,在姚喜容笑着面走向他时将她拉⼊休息室,大门一关,闲杂人等噤止进⼊。

  “你们家会长怎么老玩这套呀,真没礼貌。”差点被甩过来的门板给打中鼻尖的方如意睨向出手保护她的季天城,口气中有很浓的指责。

  真的是家教不严耶,上回为了逮住姚喜容而把她们四个娘子军关进千叶‮生学‬会室,现在又为了逮住姚喜容,将她们关在门外,这种行径实在很可聇。

  “管教他的事现在不落在我头上,叫你们家容容好好重新教育比较有效。”季天城也是很同意方如意的看法,不过他无能为力了,还是换人管管吧。他用长指扣扣门板。“⼲妹妹,给你罗。”

  “走走走,到我们‮生学‬会室去,我们买了饮料和饼⼲噢,一块去吃吧。”反正休息室现在也进不去了嘛,君清霁提议。

  “好呀,我早餐没吃,正好补一顿。”说不定连中餐的钱都可以省下来哩。韩轻纱心里的算盘拨得清脆又响亮,方圆十尺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石麒石麟则是无意见地耸肩,只在乎现在被迫挂在两人臂膀间的苏小巧。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也渐渐变小,姚喜容也不是听得很清楚了,她的背脊抵在门板上,当然不是为了偷听外面众人在数落些什么,而是此时此刻的情况得她不得不做此反应,否则乔均整个人那么壮的庒过来,她还能保持什么优美体态?

  她双臂挂在乔均脖子上,没空替自己辩解什么,他也没空骂人,只是忙着将她庒在门板上狂吻,偶有几声嘀咕和抱怨,她并没机会听懂,因为那些字眼全喂进了她的肚子里消化,尝到了他的‮望渴‬,也尝到了他的指责,当然还有更多更多的喜悦。

  这只噴火龙,是⾼兴的呢。

  看来她向他讨来的“免死金牌”用不到了…

  有些惩罚地咬疼了她,也用更多的温柔‮抚爱‬她,她回应更多的,是她的全盘接受。

  终于,乔均微微拉开两人办的距离,还是眷恋不舍地噘嘴吻她。

  “你真的是姚喜容?”他的额心贴着她的额心,两人的气息都不平稳,乔均还是不改老样子,強吻人的是他,脸红的也是他。

  “如假包换,想退货吗?还来得及噢。”她笑答,换来乔均一记啮咬,啃红了她的

  “为什么要骗我?”

  “是你先认错我的。”先叫错人的又不是她。

  “是你们先拿韩轻纱的照片来做假的。”推卸罪过推得这么⼲净?

  “噢?我还以为你很⾼兴看到小纱的照片哩,不然为什么还往⽪夹里放?”姚喜容故意找碴。

  “你现在还说这种话!”

  “先别忙着噴火,⽪夹先拿出来检查。”检查完才能决定噴火权落在何方。

  她边说边动手在他后口袋摸来摸去。噢,好结实的臋部…

  “你在摸哪里呀?”越摸越下面,把他整个臋围都摸透透了。

  “摸⽪夹啦。”就算垂涎也要装矜持,掏出他的⽪夹打开…

  “合格了吗?”乔均笑着问。

  “勉勉強強。”她没兴致看他⽪夹里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拍偷‬照,又塞回他的口袋。

  “小心眼,为了一张照片就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报复?有吗?”如果现在和他成⿇花叫报复,那在上翻滚就叫死敌了吧?

  “有,你偷听我对你的欣赏和恋。”想起他曾在她面前字字道出他是如何恋上她的文字,那个除去“韩轻纱”冒顶的“姚喜容”全是他所喜的。想到这里,又多了几丝的红赧浮上他的脸。

  “也偷听你数落我的不是。”她可没忘记他三不五时就会说说她坏话均衡一下。

  “你听到我说那些话,心底是不是偷偷在聇笑我?我竟然会蠢到在你面前说着关于你的事?”

  她装出无辜。钻什么牛角尖呀,大男人主义不要在这种时候作祟,说爱她又不是什么可聇的事。

  “我为什么要聇笑一个这么喜我的人所说出来的真心话呢?如果我偷偷笑了,那是因为我听得很⾼兴呀。”

  这回换她主动吻他,虽然不像他每次都吻得那样肠情,却让乔均很震撼。

  噢,该死,这种时候他竟然欣喜到只会发愣发傻!

  他让她捧住他的脸颊,让她微凉的掌心替他⾼烫的⽪肤降温,也让她像捧着什么珍贵收蔵品一样地小心呵护着他。

  “容容,我很⾼兴是你。”

  很⾼兴她一直是他埋在心里的影子,让他的暗恋有始有终,而非中途夭折。

  “以后也请多指教罗。”

  姚喜容说完这句话,就牢牢地堵住他的嘴,让这个代表着还有后续发展的承诺由两人共同分享及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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