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半,城堡里的舞会已结束,除了几个留下善后的仆人之外,该离去的贵客皆已离去,另一部分则是在安德森管家的安排下,留宿于城堡里。
大半个夜过去,艾维斯在冷汗涔涔的恶梦中惊醒,他看看⾝旁睡的人儿,甜美的脸庞依然。
他抬起手来挥掉额角上的汗⽔,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
突然,门扉传来一记轻敲声“爵爷,我是安德森,有急事。”安德森小声的说。
艾维斯拧起眉,心忽地一沉,异常烦闷。
他火速翻⾝起,在不惊扰⾝旁睡的人儿情况下,套上睡袍,走到门边。
“爵爷,玛丽亚妈到。”安德森说着,脸⾊并不好看。
艾维斯的心口无端一跳,脸⾊跟着转沉。
“在书房。”安德森说。
艾维斯定了出去,将门合上的刹那,说:“找个女仆来守在房门口,菁菁如果醒了,要她马上来通知我。”
他知道玛丽亚不会无端赶到城堡里来,就怕如他恶梦中的情况一样,莉莉安娜的病情有变或是好转。
“是。”安德森应道。
…。。
书房的门被推开,玛丽亚一见到艾维斯出现,马上起⾝跑过来,动地当场彬下。
艾维斯赶紧扶住她。“怎么了?别急,慢慢说清楚。”他知道有事情发生,但想听明缘由。
被扶着的玛丽亚満脸自责。“莉莉安娜姐小失踪了。”
“失踪?”心忽地往下沉,艾维斯的脸⾊变得异常难看。“什么时候的事?”
玛丽亚摇头摇。“我也不知道,昨晚一直到我去睡前,她都还在屋子里觉睡,但夜半我醒来去上厕所时,却见到看着她的女仆让人给敲昏,而她也跟着不见了。”
“这事还有谁知道?”艾维斯的双手轻着眉头。
玛丽亚用力地摇着头。
“有让人去找莉莉安娜吗?”情况看来有些复杂,他不排除是莉莉安娜自己将女仆给敲昏,毕竟她近⽇来有过攻击人的倾向。
但,如果情况是另一种,则问题会更加严重。
玛丽亚又点点头。“我和亨利在附近一带寻遍了,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所以她才会急忙地赶到城堡里来通报。
“嗯!”他应了一声。玛丽亚既然找不到她,那他判断应该是有人将莉莉安娜给掳走,因为病发后的莉莉安娜,体力也跟着变差,通常走不了多远,就会随意的躺下来休息。
“女仆还好吧!”艾维斯又问。
“她伤得不轻,已经让马代尔医生来看过了。”
“你先回去吧!”艾维斯深深一叹,看见安德森刚好回来。
“爵爷。”玛丽亚自觉愧疚难当。
“没事。”艾维斯走到她的⾝旁,张开双手抱住她,轻轻一拍。“别担心,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松手放开她的同时,他转向安德森。
“去请布尼来,还有找几个口风紧的男仆一同过来。”说着,他转⾝走向长窗,望着窗外渐现的晨曦,深深一叹。
…。。
⽇子看似并无不同,平静就如史特拉斯以往的每一天,不过镇上的教堂和格兰斯堡,却因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显得忙碌非常。
另外,莉莉安娜行踪成谜。不管艾维斯私底下派多少人前去打探、搜寻,仍旧毫无头绪。
随着婚期渐近,艾维斯越来越感到不安,连原本的聿福悦愉戚都没了。
到了婚礼当⽇,在仆人们的簇拥下,他握着巫琠菁的手一同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地往镇上的教堂出发。
到了教堂,因琠菁不是教徒,所以神⽗先为她进行了受洗仪式,等仪式一结束,她被引领到教堂里的一个小房间,等着上妆及换婚纱。
直到教堂的大厅里传来悠扬的乐声,女仆帮她覆上头纱,爱玛的⽗亲亨利正好来到小房间。
他今天要以一个⽗亲的角⾊,领着琠菁进⼊礼堂
巫琠菁的双脚踩在看来⾼雅脫俗的红⾊地毯上,伴着神圣的婚礼乐音,巫琠菁昂首阔步地往前走,透过眼前⽩⾊的薄纱,她看见了站在神坛前的艾维斯。
直到此刻,巫琠菁仍旧有些无法置信。
她就要嫁给他了!?
在一个不该属于她的时代里,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将在下一秒钟成为伴她一生的丈夫!
她发觉自己的脚竟有些不试曝制的轻轻抖着,至于艾维斯,由他的脸上和不停调整领结的动作,可看出他情绪上似乎也非常紧张。
琠菁在头纱下轻轻一笑,她知道他在乎她,否则不会表现得似个无措的少年。
随着悠扬乐声的结束,她来到他的面前,亨利将她的手到艾维斯的手中,然后转⾝退了下去。
艾维斯看着她,虽然隔着头纱,但她可瞧出他眼里有着満満的深情。
这时,神⽗先轻咳了声,开始了喃喃的祷文。
琠菁的双耳嗡然一片,本无法将神⽗的话给听⼊耳去,她的视线被艾维斯给塞満、她的大脑只为他所运转。
茫茫然地,自己说过了什么,而艾维斯又应答了什么,她全然无感觉,直到神⽗宣布她已成为了艾维斯的子,而她的丈夫可以行使吻亲她的权利,她才回过神。
艾维斯轻轻地撩起她的头纱,他傻气的脸凑近她眼前,他的几乎要贴上她的…
“等一下,神⽗,这段婚姻不合法!”
教堂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随着吼喊的声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突然出现在红毯那端的人⾝上。
那是个褐发、蓝眼、⽩⽪肤的⾼挑女子。
“相信大家还认得她是谁吧?”莱拉将一个躲在她⾝后的女子往前一推,众人在见到她现⾝,一致地发出了尖锐的息声。
“神⽗,相信慈悲的天⽗,是不会允许史特拉斯公爵犯下重婚罪的!”莱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得意地大声宣告。
“呃…这…”神⽗陷⼊了两难。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噤声不语。
“她…她是谁?”巫琠菁发觉自己的心律已开始不正常。
因为那陌生女子的一席话,让她发觉了另一件事。
“她…”艾维斯脸⾊灰沉难看。
“我想你是被他骗了,这个疯女人正是伟大的李昂公爵的正牌夫人。”莱拉见机不可失,代替了艾维斯回答琠菁,而且猛力将莉莉安娜给推上前。
被猛力一推,莉莉安娜向前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刚好被正巧上的巫琠菁给扶住。
“艾维斯,她…”巫琠菁看着眼前的莉莉安娜,大脑突然嗡嗡作响。
没想到她之前感应不到的灵动,竟会出现在这个女子⾝上。
她该⾼兴的,但却⾼兴不起来,因为那个揭发的女子说,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艾维斯的子!
或许是害怕吧!害怕她即将失去他…
巫琠菁睁着不解的双眼直看着艾维斯。
见到了她的眸光,艾维斯內心深处惶恐的情绪于刹那间崩溃、失控。
他快步上前,拉走被琠菁扶着的莉莉安娜,将琠菁给紧紧抱在怀中。
“听我说,她什么都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永永远也不会是,我只爱你,只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抱起了她,在众人的错愕下拔⾜狂奔出教堂,搂着她跃上一匹马,驾着它往森林狂奔而去。
…。。
巫琠菁不知自己晕过去多久,总之再度醒来时,她人已回到了城堡里。
“醒了、醒了,她醒了!”玛丽亚大声的喊着。
巫琠菁眨眨眼睫,还没来得及睁开沉重的眼⽪,耳畔随即传来玛丽亚的声音。
当她一睁开眼来,即见到她満脸紧张地坐在沿,一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你别起来,医生说你要躺着。爵爷。”她说着,一手连忙庒住由上坐起的巫琠菁。
随着她的叫唤,琠菁看见了站在窗口、神情落寞的艾维斯。
他的视线殷切地落在她的⾝上,但却不敢走近她。
玛丽亚看了两人一眼,她拍拍塽菁的手。“你们俩谈谈,别怪爵爷对你有所欺瞒,他是有苦衷的。”站了起来,她又走向艾维斯,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后,才转⾝走了出去。
“对不起,是我的愚蠢和失控,差点伤了你。”他终于走了过来,在铺旁跪了下来。
琠菁没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艾维斯伸出颤抖的一手,彷佛犹豫了许久,才落在她看来有点憔悴的脸上。
“马代尔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否则对胎儿不好。”他看着她,希望这个理由能够留住她。
“孩子?”巫琠菁的神⾊一变,终于知道了让自己晕过去的原因。
“嗯。”艾维斯点头,眸光热切地看着她。“虽然还未満一个月,但医生说很健康,不过对于一个初孕怀的人来说,他建议要多注意…”
他叨叨絮絮地说着,不似以往的他。
琠菁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深深一叹后,终于开口:“告诉我真相。”她绝对不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但对他的爱已深⼊了她的骨髓,如今又有了两个人的结晶,所以她决定不放弃他,哪怕要她永远留下,不回现代去,她也绝不放弃他。
她的话让艾维斯一时哑口,他望着她沉默了许久,只以一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
“莉莉安娜是我一段不愉快的婚姻,而那个褐发女子莱拉,则是我在伦敦的妇情。”事情早晚要对她说明,他不想隐瞒。
“妇情?”琠菁哼了一声,二者相较,她显然较在乎这件事。
“不是的,那是在遇见你之前的事,有了你后,我以为…以为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艾维斯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知道他没说谎,更明⽩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否则不会发了疯似的将她由教堂给掳走。
“但事实不然。”她说着。
“你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双手紧张地捧着她的脸,坐到沿,望着她。“我从来没碰过莉莉安娜,不管是婚前或是婚后,茉莉甚至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天!”想起了艾欧那岛上那个小小的坟冢“你说茉莉不是你的…”她不忍再往下说。
丑闻,对于整个史特拉斯、对于一向⾼傲尊贵的李昂家族来说,这是个天大的丑闻。
“但,她却是莉莉安娜的亲生女儿?”巫琠菁深昅了一口气,她抬起一手,轻抚着艾维斯长満了短须的颊靥。
“我与莉莉安娜的婚姻不是出于自愿,而我几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非常的讨厌她,但经由布尼的⺟亲撮合、国王的作媒、我⽗亲的命令,我不得不同意,于是婚后…”
艾维斯缓缓地叙述着他的事,包括婚后他与莉莉安娜的争执、他如何认识了莱拉,还有不能说出茉莉非他骨⾎的事实,最后是莉莉安娜莫名的发了疯,两人的争吵,到她竟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
听得越久,碘菁越觉心里难过,最后她由上坐了起来,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将脸整个埋⼊他的怀中。
“如果她的病能治好,你要怎么办?”她问。
因为他方才说莉莉安娜已发疯多年,所以婚姻早已被判无效。
对于她,他只存着责任,认为该照顾她一生。
“不管她好与不好,你都已是我正式的子。”艾维斯坚决地说。
“那,好吧,你带我去见她。”望着他的眼,琠菁在他的上轻轻一啄。
会这么问,完全是出于私心,她爱他,而且不可能与别人分享他,他只能属于她一人,如果不是,她宁可不要。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她心里有了一重要决定。
她想,她能医好莉莉安娜的疯病。
因为如意珠的灵动,影响了莉莉安娜脑部细胞的活动,进而影响了她的精神状态。
而她感应到如意珠就在莉莉安娜的⾝体里,至于为什么?她想,只有当事人才能将缘由给说清。
“为什么?”艾维斯很紧张,怕失去她,更怕她还不肯原谅他的欺瞒,
“别问为什么,我要你相信我,你并不会失去我!”她说着,主动地给了他一记既深情且绵的吻。
…。。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巫琠菁闭起双眼,以一手运气,缓慢的在莉莉安娜的部腹推着,最后沿着部腹,把手移到咽喉,然后从莉莉安娜嘴里取出一颗如琉璃般闪着灿烂光芒的珠子。
随着珠子被取出的刹那,莉莉安娜整个人突然惊醒了过来,彷佛作了一个很长的梦般,还不明所以的问着为何有这么多人在她的卧房里。
看着琉璃珠,首先恍然大悟的是艾维斯。
“是这珠子的关系吗?”他很惊讶,却从未寻过这个失踪的东西。
“嗯。”琠菁看着手里发亮的如意珠,紧紧地将它握在手里。“这东西本该属于我们家族的,不知你是如何得来?”
“这不是许多年前,斑艾先生带来送给爵爷你的吗?”艾维斯还来不及说,一旁的玛丽亚已代他回答。
“斑艾?”碘菁眨着不解的眼。
“就是那本游记作者的生学呀!”爱玛在一旁揷嘴。
“马可波罗?”是他?巫琠菁的表情是错愕的。
“斑艾先生说,这珠子是你家国的君主,赏给马可波罗先生的。”艾维斯伸来一手将她给搂近。
“是这样啊。”巫琠菁一脸恍悟。“但怎会在她的胃里呢?”莫非是误食?
艾维斯对着她摇头摇,表示他也不知情。
“喔,我想起来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安德森管家突然大喊。“爵爷,你还记得数年前的那个圣诞夜吗?”
艾维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跟莉莉安娜夫人吵架之后愤然离开,随后夫人就嚷着要杀自,我想她就是那个时候,将这珠子给呑下的。”安德森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是的,当时我气得想一死了之。”方醒来的莉莉安娜坦言她是一时冲动,随后在见到了自己的丈夫,竟毫不避讳地搂着其他女人时而大吼:“还有,艾维斯,你别太过分,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跟其他女人搂搂抱抱?”
她的妒火于刹那间燃起,并且很快的跑上前去想将两人给拉开。
艾维斯不理会她,只将巫琠菁给护于⾝后。
“你已不再是我的子,她才是。”他毫无迟疑地说着,以眼示意布尼,要他将一封近⽇接到的文件,递到莉莉安娜的面前。
是国王的批示,也是让布尼近⽇来忙碌的另一件事。
“不,我不承认,我不能接受这个理由。”看着信件,莉莉安娜狂疯的将它给撕毁。
看着她的举动,艾维斯并无发怒。
“你说吧,虽然我已不需要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但我愿意,只要你答应点头离去,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他说着。
看着他,莉莉安娜频频头摇。“你休想,我不要。”
“你何必要我们两人都痛苦呢?而且你的罪过已由茉莉承担了,还不够吗?”他没说出事情的真相,是想为她保留住面子。
毕竟在这时代,婚后偷情且与人生下私生子的女人,是会被定罪,判予极刑的。
“茉莉?对了,茉莉呢?”
艾维斯的提醒让莉莉安娜转向安德森管家。她想起了她的小宝贝,她的女儿。
“夫人…”安德森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她。”艾维斯替他回答。
“不,你骗人、骗人。”莉莉安娜无法接受,她的目光朝着室內转了圈,全部的人都绷着脸,噤声不语。
“这么会这样…”她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放声哭泣,整个人在地板上瘫坐了下来。
“说吧,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艾维斯一手搂着碘菁,走向莉莉安娜,在她肩上轻拍了数下。
莉莉安娜哭得声嘶力竭、旰肠寸断,半晌,她终于说出了她的要求…
“我要你一辈子让她姓李昂,永远别说出真相,并在她的坟旁以⻩金建造一间屋子。”这算是一个⺟亲为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女儿,所赎的罪吧?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