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投云生温泉会馆
设计典雅精致的大厅,泡汤的会员川流往来,一名姿⾊妖娆的女子戴着一副墨镜,婀娜的走向柜台,倾⾝凭倚吐气如兰的说:“⿇烦你,Privatevilla。”
一听到Privatevilla,邻近柜台四周的服务人员莫不瞪大眼睛,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形成数道強烈的人工光束。
瘪台姐小不可置信的取出一只古铜⾊的钥匙给她,惊愕的眼眸难掩好奇,忙不迭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等不及女子走开,她便与旁人谈起来“喂,你看,她有可能就是那个拥有Privatevilla大股东的妇情。天啊!打扮得花姿招展的,简直比花博会会场还要花稍!还有,你瞧她的,单穿着马甲的她整个部几乎要呼之出了,活像是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妇情似的嚣张。”她声音急切得叫人咋⾆。
一名机伶的服务人员赶紧捣住她的嘴巴“嘘,小声一点,万一让她听见了,一个不⾼兴跑去告状,当心工作没了。”
闻言,大伙儿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噤声低下头,下一秒赶紧作鸟兽散,纷纷故作忙碌的做自己的事来掩饰心虚,火速终结这不礼貌的谈论。
然而被谈论的女子浑然不见怒⾊,款摆着肢,听着那番谈论心中不恼反喜,一路窃笑着走往Privatevilla。
没错,她就是唯恐大家不知道她是个妇情,所以每回幽会宁可大摇大摆的亲自去柜台领钥匙,也不偷偷摸摸的来去,她就是存心要让人知道她的妇情⾝分。
“没错,个人毕生职志就是当一名出⾊的妇情。”她得意的说。
恶作剧的念头一起,旋过⾝,她挑衅的噘起丰満的,朝柜台姐小送记飞吻,夹带着嚣张的气焰,缓缓的走向隐密极佳的Privatevilla,一路上都可听见她愉快的歌声。
Privatevilla是云生温泉会馆唯一不对外营业的地方,据说是馆內某大股东用来与妇情幽会的场所。
每回莅临总是一通电话预约,代专人把钥匙放在柜台,花稍的妇情会大摇大摆的来取,但就是唯独不见传说中神秘多金的大股东。
平⽇有专人打扫管理,里头的装潢布置不定期更换设计风格,也许是豪华巴黎香榭大道,也许是古典国中庭台楼阁,又或许是浪漫习爱琴海,为了宠爱妇情,这位阔气股东不惜花下大笔资金。
只要说起这段风流韵事,馆內的员工个个莫不啧啧称奇。
走进Privatevilla,随手摘掉墨镜,想起刚才柜台姐小们瞠目结⾆的错愕,尹崇生忍不住雀跃的笑着,脫下凉鞋踮起脚尖,就在里头蹁跹了起来。
这回屋內的装潢呈现的是⽇本和风的禅境,配合屋外绿竹青翠摇摆,温泉⽔气氤氲,瞧,这温泉池大得宛如一座奥运游泳池,临靠着山边漾着自然的风,⾝处其中只有惬意两字可以形容。
不忍错过这美好的景致,她像个童心未泯的女娃似的奔进盥洗室,沾取卸妆啂卸除脸上媲美油彩的妆颜,换来一脸的清慡。
而后走到房间正央中,逐一的解下⾝上的束缚,纱裙、马甲…随手往沿一拋,举手投⾜都透露着她的随与悦愉心情。
拢拢波浪长发,随一绾,她裸露着曼妙的⾝躯,脚步优雅的往屋外露天温泉池走去,当温暖的⽔漫上⾝躯,她仰头喟然叹息,感觉浑⾝的紧绷都被放逐。
一小时前,她还是个⼲练霸气的商场女人,指挥着整个集团的运作,然而一小时后的现在,她成了体态婀娜的妇情,拋却繁重的工作,在这儿扮演她⾝为地下情人的风情万种。
掬⽔抬臂,温润的⽔顺着曲线滑下她的手臂、口,然后没⼊池⽔,阖眸,她托腮倚在池边的石台上,静静等待迟到的男人,时间长得让她陷⼊离酣醉的状态,唯独嘴边笑意不减,毕竟她今⽇签下了一纸漂亮的合约。
冥想之际,Privatevilla的门被人开启,一抹颐长的凛然⾝影徐步而来,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的眉凝着困惑,然而目光在触及上散落的⾐物后,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伸手随意勾起那些女⾐物,黑⾊充満惑的马甲让他的眼神深沉了起来,不经意的掉落一件丝质底,他头摇笑叹的扔回沿,径自开解颈上的领带,还有那⾝窒人的笔打扮。
屋里宽⾐的窸窸⽗窜⼊耳內,尹崇生⼲脆将脸趴在石台上,让自己觅得一个更舒服的姿态。
须臾,男人光裸着上⾝⾚脚走来,在池边石台潇洒盘坐,安静的托起一旁盛満玫瑰瓣花的陶盘,信手拈来盘中的瓣花,缓缓的朝那⽩皙的⾝躯洒落,⾎的瓣花落在她的肌肤上,或者飘落在一旁的池面上漾…
“你慢了。”她病捌鹧劢可挂椋甘捌鹨⻩ò辏战乔靶嶙挪写娴钠丁?br>
男人一径的笑,放下陶盘,手指转而在她细致的脸上挲摩“你倒好,给了我一个天外飞来的难题,自己跑到这儿惬意的泡汤。”
她倏然抬头睁眸,不以为然的笑说:“别冠我罪名,我知道你的能耐,要不你不会独排众议签下那纸合约书。”半晌,她看着他的长问:“不下来吗?”
随意一哂,男人拧拧她娇俏的鼻“你啊,人前嚣张得像晚娘,非要得我毫无招架之力才甘心,怎么,让我被人看笑话,你很得意?”
“哪是,人家心急你又不是不晓得,偏偏你老爱悬着答案吊人胃口,我若不你决定,难不成又得等到天荒地老?”
心里又想,谁叫你上回摒弃了我,硬是不让我们尹氏集团投资你的温泉旅馆开发案,分明存心不让两大集团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总之,他越不想跟尹氏集团扯上关系,她就越要让他挠诩撵不走。
“怕是明天的财经新闻又要说你对我霸王硬上弓,我吃下那个合约,而我这个沈家贵公子注定只有割地赔款的份。”他口吻戏谑。
她痹篇他挑弄的手,赏了一声巴掌在他手背上“呿,那是他们被你温文的外表给蒙骗,天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坏蛋,老使着霸王硬上弓的拙计。”话落,不忘掬⽔朝他泼洒了一脸。
男人躲也没躲,一径点头称是,随意抹去脸上的⽔,忽地,猛然弯⾝捏住她的下颚,让两人的鼻息凑得死近。
他的凛然气息包围住她“撇开这不说,你也不该把我之前不经意说起的话,拿来当成你的可靠消息来源,这若要认真追查下来,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他冷哼一声“而我今⽇总算彻底见识到,什么叫作养虎为患,随口跟你提起的计画,反倒成了话柄,这回我是不得不认栽了。”
她噘着嘴,眼神恁地骄傲“本来就是你不够机警,有时候妇情求的不就是那一丁点的话柄,要不怎么在你们男人的世界里翻云覆雨?”
“你真放肆!”男人恨恨的说“保护消息来源的道德丁点也没,若让大家知道公司里的內奷就是我,你说可不可笑?”
尹崇生抵着池边的石台稍稍撑起⾝体,把下颚抵在他盘坐的膝盖上,一径睨着他说“放肆?好吧,我承认我是放肆了,不过,这难道不是妇情才有的权利吗?当你的妇情,我自然有权利在你面前放肆那么丁点。”她低低的笑着,心念一转又揶揄的说:“也幸亏是妇情,今天若是以你老婆的⾝分这样迫你,怕是连小命都没了。”
剎那间,男人劲使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上⽔面几公分,出些许的⽔花溅在两人⾝上,温文的面⾊有着恼怒的微愠,死命的瞪着她“你就这么喜当妇情,嫁给我当子不好吗?而且你这样违背婚约与我偷情叫外遇,本不是单纯被蔵娇的妇情。”
脸⾊一凛,尹崇生不甘示弱的说:“我就是你沉云骢的妇情,至少外头整个会馆的服务人员都是这样传说着,”睨了他一眼,她半晌又说:“云骢,这问题我们讨论过千万遍了,我的答案不变,而你最好快点放开我,要不你可别怪我⾝上的⽔把你的子打,届时休想叫我拿吹风机帮你弄⼲。”
倔強的她用理智的口吻说着,然而她又噤不住羞怯的酡红了脸⾊,拚命用单手掩着前外怈的舂光。
见她又是強作镇定的倨傲,沉云骢瞬间和缓了脸⾊窃笑,任她再怎么放肆,他也会有手到擒来的一天,因为他早处心积虑的设下一切陷阱,等着她一跃而下,而他,依然是最温文无害的男人。
越不想当他的子,他就越要她用一辈子来赎这场罪。
偷香的在她脸上轻啄“你脸红了,当妇情怎么能这么羞怯?在男人面前,妇情可是狂情又放肆的。”手掌逗挑的抚上她的。
“沉云骢…”她羞恼着喊他。
对峙须臾,忽地,沉云骢松开她,让她的⾝躯没⼊池⽔中重获自由,他则起⾝纵⾝一跃,颐长的⾝影完全没⼊池⽔中,在她找寻之际,他已然窜出⽔面,自⾝后将她紧紧的揽抱在怀中。
“啊…”她惊呼一声,娇叱着“你这傻瓜,这套西的料子泡了温泉⽔,铁坏了!”
他不以为忤“帮我…”他亲昵的在她耳边呢喃,还不住的啃着她的脖子。
“帮你什么?”她在他怀中挣扎着。
“你知道的,我的妇情…”他目光深沉的瞅着她,双手在⽔中不住的摩抚着温泉⽔滑洗凝脂。
“你…”她哑然无语,他眼中的情她看见了。
一直以来,她就是对他没有一点招架之力,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沉沦在他的柔情攻势下。
双手捧住他俊俏的脸,她虔诚的献上自己的吻,然后毫不掩饰內心望渴的紧紧攀住他的肩膀,让情席卷两人的理智。
温暖的池⽔中情沸腾,褪下的⾐物飘在池面,颈恩爱的⾝躯已经从池边厮杀到褥,沉云骢长臂一扯,她几乎是跌落在他的⾝上。
“云骢…”她娇喊着,傲任的女人已然屈服。
“嗯?”他带着胜利的笑容,不断在她细如凝脂的⾝躯里掠夺他想要的甜藌感快。
她蜷缩着⾝子昑哦不断,直到強烈的颤抖来袭,她喟然而叹…
战暂歇的时刻,她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尹崇生还来不及拿到自己的机手,机警的沉云骢马上抢先一步夺过,单手劲使,只见银⽩的机手顿时呈拋物线,奇准无比的落向外头的温泉池。
扑通一声,她来不及议抗,又被拉了过去,始作俑者仍不愿离去,更不让她退逃。
“云骢…”她一起⾝,霸道的手就会拦阻她“说不定是公司有急事找我!”她急切的说。
“不管,”他贴上她的背脊“这是你得到可靠消息来源后该付出的代价,要不,你以为要我签下合约是那么轻松简单吗?”
“你可恶,強人所难。”她心慌的控诉。
“别走,我还不想你走,这阵子你让我噤太久了。”他的手抚上她的,轻柔的碰触着“你公公几时才会离开?”
“我不知道,你别瞎闹了!”她议抗,试图抓过沿的⾐物。
沉云骢一把夺过那人的马甲,沉声说:“我越来越怀疑,穿这样惑的⾐物,宣秩耀怎么可能放过你?”他吃醋,口气发酸“他毕竟是个男人。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挖掉他的眼睛。”
“对我而言他是女人。”她没好气的说,夺回马甲迅速穿上。
然而那并未能阻挠他,翻⾝一庒制,她还是只有屈从的份,谁叫她放着沈夫人的位置不坐,甘心当他的妇情,这让他怎么想都想不透,难道让他只娇宠她不好吗?
紧扣住她的手腕,他在她惊慌的注视下,再一次沉下,侵⼊她的腿双之间。
“云骢…”她的呼唤被他的吻堵住,只得呑咽⼊喉。
漫天而起的厮杀再起,直到筋疲力竭,直到天⾊陷⼊黑夜,Privatevilla只听闻规律的平稳呼昅声。
她倚靠上前,餍⾜的沉云骢单手将她圈抱住,在她眉心一啄。
她还是要屈服的…
尹崇生在他的气息下,落⼊甜美的梦境。
…
坐落于明山的人私豪宅,十八岁少女的生⽇宴会,往来的却是政商界的闻人,没了庆生的乐,倒是多了点社的浮泛冰冷味道。
⾝为尹氏集团唯一的掌上明珠,十八岁的尹崇生刚从国美念完⾼中回来,因为⽗亲坚持她得在湾台接受大学教育,并要胁冻结她的生活费,当惯留生学的她议抗无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这名为故乡的湾台,而今晚正是她回台后第一个悲情的生⽇。
一⾝粉⾊雪纺纱的礼服,头上顶着小鲍主的⽔晶头冠,虽然是自己的十八岁生⽇,宴会现场却没个认识的朋友,是以她的脸⾊沉得像是到了十八层地狱,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是愤怒。
避弦乐团拚命的演奏着曲子,満心不悦的她冷眼瞅着眼前的⾐香鬓影,不免跟⽗亲生起了闷气,拎着裙襬转⾝便要离开。
“姐小,夫人跟老爷在喊你呢!”管家福婶抢先一步拦阻她的离去。
“喊我做啥?那是他们社宴会,本不是我的生⽇宴会。”她恼火的说。
她讨厌湾台这个地方,在这儿,她本不能自由呼昅,只能依着⽗亲的要求,扮起所谓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这种死气沉沉的生⽇宴会本不是她所希望的,人生只有一次十八岁,原先她还想跟死们在国美举行别开生面的主题Party,却意外的让⽗亲一道命令给破坏了。
存心作对的尹崇生,蔑视⽗⺟的呼唤,凝着一张脸,拉着裙襬气呼呼的往外走去,却偏不巧的撞上了刚抵达的宾客。
“啊…”她几乎要往后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臂膀揽住了她的,带领着她扑进宽阔的膛里。
“小心点,别摔伤了。”臂膀主人的声音醇厚得叫人心坎塌陷。
她怔然抬头的看向眼前的救命恩人,瞧他的⾝⾼颐长又拔,容貌温文儒雅的俊俏,尤其是他的嗓音,年轻中有着叫人心安的沉稳。
她彷佛是看到同类似的,一双企盼的眼睛下忍离去,这是今晚除了她自己之外,整个宴会场里的另一个年轻人。
说这是十八岁姑娘的生⽇宴谁会信,倒像是某大老的八十大寿,死气沉沉。
两人凝视半晌,直到尹⽗的笑声传来,尹崇生赶紧咬着拉开那横在她上的手,道谢是没有,⽩眼倒多得是。
“沈总裁,劳驾你拨冗来到小女的生⽇宴会,真是过意不去。”尹⽗客套的说,锐利的眼扫向打从刚刚就直瞅着他心爱独生女的年轻男子,不着痕迹的问:“这位是?”
“云骢,还不跟尹伯⽗问好。”沈总裁威严的提点,漾着商场的笑容“这是小⽝,云骢。”
“尹伯⽗、尹伯⺟你们好,打搅了。”男孩出一抹笑容,十分恭谦的问好。
“好、好、好,瞧这孩子长得多俊俏,想必是个青年才俊,还在念书吧?将来是打算从商还是从政?”尹⽗笑问。
“别说这臭小子,一说到他的前途,我又要气恼,念什么T大美术系,当画家能活吗!真不知道明年毕业后要⼲啥。”沈总裁客套的头摇叹息。
这时,尹⽗的手冷不防的把尹崇生推上前“崇生,来见见沈伯⽗。”
“沈伯⽗。”她僵着脸低唤。
她不喜这种僵硬的社场面,这些⽗执辈的亲朋好友个个城府深沉,比事业还要比家庭,她好想脫离这个空间,今天是她十八岁生⽇耶!
眼一瞟,她把坏主意打到这男孩⾝上,但不免又揣测着,这家伙会跟她一样尽情狂疯吗?抑或,他只不过又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宾客?他太温文了。
尹⽗扯着笑容“我这丫头可不是也叫人担心,今年要升大一,这回我是铁了心的把她召回湾台,非让她念个企管学位不可,要不我尹氏集团将来真不知该给谁呢!”
“打算念哪所学校?”沉云骢问。
今晚,他的眼中只有这个又娇又怒的寿星,粉⾊的礼服衬得她⽩皙美丽,看似柔弱,然而她的眉宇之间又蕴蔵着一股气势,叫人很难忽视。
“T大企管。”她意兴阑珊的说。
“那不正好跟云骢同一所学校?太好了,以后崇生要⿇烦你多照顾了。”尹⽗拍拍沈云骢的肩,亲切热络的说。
“没问题的,伯⽗。”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眼前的女孩。
“来,我们里面聊,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说话聊天去。”尹⺟催促着扫兴的大人离去,让她的宝贝女儿能保有她自己的社,毕竟沉云骢是今晚唯一的一位年轻人。
沈云骢与尹崇生愣站在原处凝视着彼此,时间久得让人几乎要以为两人快成了雕像。
瞧,⾝⾼是⾝⾼、脸孔是脸孔,尹崇生的目光都被他昅引了,可內心又不免反叛,这人该不会是空有好相貌的二世祖吧?倘若真是如此,真是蹋糟了他与生俱来的好条件。
沉云骢静静的看着她,这女孩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安分的寿星,不过,却是最昅引人的女孩,瞧她眸光锐利,羞怯柔弱的成分少了些,立独勇敢的神态多了些,必是一个回然不同于一般名门千金的女孩。
“你喜画画?”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恍神,抢先问。
“这已经算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分不清喜与否,倒是那种估量不出价值的心力昅引我多一些。”
呕心完成一幅画作是一种倾其所有的宣怈,那种估量不出价值的心力,在他心中远远超过⽗亲的一桩投资案。
“怪胎!”她直言不讳,毫不修饰词汇。
“你也不赖,充其量我们不过是平分秋⾊。”他反过来揶揄她一回。
丙不其然,那两道纤眉倏地⾼⾼拢起,早先对他的好感都散去了。
“我的礼物呢?是什么东西?”翻出手掌,她存心捣蛋的问。
“一条钻石手炼。”沉云骢从西装內的口袋取出一只锦盒。
“钻石手炼?这么俗气,我以为你念美术会有那么点不同呢!”
他看得出她存心刁难,但丝毫不以为意“珠宝不见得都俗气,有趣的地方在它的设计与切工。”
“说得冠冕堂皇。”她嗤笑。
今晚的她够闷了,好不容易来个冤大头,也就怪不得她把自己受了一晚的鸟气,对着他一吐为快。
“给我几分钟来证明。”
“没问题,就给你几分钟。”她微仰着下颚,一口答应。
开解锦盒上的丝带,他在众目睽睽下,绅士的挽起她的手,将钻石手炼绕在她的皓腕上“一般珠宝辨识的几个要诀,不外是从冰质上看它的冰晶粉蜡,颜⾊是否正浓匀,杂质的气固生,材况的厚薄角削,以及车工的棱线刻面。”
“然后呢?”她挑衅的问,还不忘佯装着不耐烦猛打哈欠。
将她这些举动看在眼底,他露出无声的笑“一般,我们可以用分光光度计,或是观察持征来做鉴别,例如雨伞效应、不规则颜⾊分布、⾊带、表面凹洞、放是否残留,也可用紫外线可见光光谱仪、红外线光谱仪来鉴别。
“而你手上这手炼的每一颗钻石,质地精纯,且完全没有进行雷穿洞或残留其它的填充物质,品质绝对是一等一,Heart&Arrow的切割技术。另外,它的镶嵌手法十分新颖,你摸摸,每一颗钻石都可以呈现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他由口袋里拿出一只⾼倍放大镜递给她“瞧瞧,虽然没有精密的显微镜,不过你可藉由这个放大镜看看每一颗钻石的车工。”
尹崇生凑上前从他手中的放大镜看向钻石,似乎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她还是想要刁难些什么,蛋里挑骨头。
她猛地抬起手腕“链子太长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我的手腕飞脫,不合手。”说完,还睥睨的头摇叹息。
对于她的一切反应,沉云骢浅笑着照单全收,仔细掐算后默记在心“我帮你调整长度,至于多出的钻石,你想改为耳环还是项链?”
“改?怎么,你家该不会长年住着一位珠宝设计师吧?”她暗自思忖,这家人该不会活得奢华无度吧?
他从容自信的点点头“你要这么称呼我,我也不反对,希望这条手炼的设计你会喜,至于手工,我已经尽量做到完美。”
猛一抬头,她讶异的问:“这是你亲手制作的!我以为念美术的人只会画画涂鸦呢!”揶揄话落,看到他带笑的脸,她不噤噗哧的跟着笑了。
转转手腕上的钻石手炼,没想到他精心打造的手炼竟然就这么送给素昧平生的她“为什么舍得送给我?”
“十八岁的生⽇意义非凡,相对的,准备的礼物更不能寒酸,所以⽗亲委托我为今天的寿星挑选一份礼物的时候,我选了钻石,又因为家境富裕的你应该什么都有,所以我想,这份礼物送的是心意,而不是钻石的价值。”
凝视着他,尹崇生觉得这男孩似乎不那么让人讨厌,而且他还是个好脾气的家伙,能够接受她的任。
她想要将他变成同路人,一个能够跟她在湾台这个备受束缚的环境下,一同分享一切的人。既然如此,那么首先就是要带坏他!
“喂,你会跳舞吗?”她微仰着头问,蕴含着挑衅的意味。
沉云骢环看宴会四周,继而低头看着她仰起的脸孔,这丫头有嫌疑…捣蛋的嫌疑,她存心将这优雅的会场变成她专属的舞会。
“这似乎不是一场乐声震天的狂疯舞会。”
“但我是寿星,我想跳舞,而且我应该也有权利把这场生⽇宴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她认真又坚决的说“放心,不是舞,我不会破坏宴会应有的品质,毕竟我是寿星。”
“那你打算怎么样?”他发现,这女孩的确超乎他所想象,十分具有行动力。
“你看过阿廷的音乐剧『探戈女郞』吗?为了它,我曾经在一个暑假狂疯的搭上机飞,只⾝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在那里看舞、学探戈。”她的眼睛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有一刻,沉云骢觉得自己快被她眼中的火炬所呑噬,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究竟蕴含什么样的惊人力量,可以让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完全的沉深陷而无法自拔。
“我对探戈不大纯,不过,应该还可以跳一跳。”他被她眼中的光芒蛊惑,口中不自觉的如此回答。
“你等等我,我上去换一套⾐服,那是我阿廷的舞蹈老师送我的,一定要等我喔!”脸⾊沉了一晚的她突然开心的在他颊上一啄,随即像只蝴蝶似的翩然转⾝奔上楼。
那一啄,沉云骢年轻的心都暖了起来,因为他显赫的家世,⾝旁总有不少女孩盘旋流连,然而,从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轻易的掳获他的心,她的个鲜明又可爱,不单是他,宴会里的每一位宾客都被她的朝生气,昅引了目光。
须臾,方才消失的蝴蝶换上一袭深⾊⾼雅的⾐服,深⾊的袜包裹着她匀称的小腿,⾜下踩着一双复古的⾼跟鞋,看是严谨的打扮,却在裙襬撩人的剪裁下散发着人的气息。
整整⾐裳,沉云骢风度翩翩的走上前,朝她伸出邀约的手,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尹崇生神情矜贵,然而嘴角却又不噤怈漏她开心的笑意,将手搭上了他的掌心,他猛地一握,两人都可以深刻的感觉彼此內心的澎湃。
大人们停下凡俗的谈,纷纷把目光落向这宴会里唯一的一对年轻男女⾝上,连正在共商合作大计的尹⽗与沈总裁,也都因察觉会场骤静的异状,而停下谈走向安静的大厅,看向场中的那对儿女。
避弦乐团十分机伶的改变旋律,缓缓的奏起了Porunacabeza探戈的曲调,拔俊逸的沉云骢手腕劲使一带,将两人的⾝躯猛然贴近,开始了这一支探戈双人舞。
衬着深沉、徐缓,时而带有浓重的忧伤倜怅,时而舒缓平和的曲调,一男一女随着乐曲的节拍,前后左右移动着脚步。
两人自始至终臂而舞,情感自持而內敛,动作不疾不徐,有时,那舞步就像蕴含着生物界求偶的姿态,那样的渴切又自抑,一来一往间,明显的传达了爱、恨、惆怅、情等复杂的情绪。
在两人蹁跶起舞的大厅里,顿时呈现四、五十年代布宜诺斯艾利斯那种独有的辉煌、奢华的韵味。
穿梭摆动的腿,宛如金蛇吐信一般的叫人眼花撩,探戈美的极致就在于它意味着与死亡的近,还包括了富含情的多重面貌,而不只是它的曼妙舞姿。
尽情的舞着,尹崇生的目光清澈如⽔;尽情的舞着,沉云骢的眼神深沉而陶醉,两人的嘴角都带着一抹含蓄的笑,这支舞,舞出了两人的契合。
不单是两人,现场所有的贵宾都受到感染似的,纷纷挽起了伴,一同漫舞了起来,虽离尹崇生的热舞狂还有一大截距离,但至少已经挣脫原先的死气,差強人意。
曲终舞尽,在众人如雷的掌声下,沉云骢牵起她的手,在洁⽩的手背上落下他炙热的一吻,然而格直率的尹崇生则大胆的二度吻上他的颊,在他恍神之际,美丽的倩影随即像幻境般的消失在这一场生⽇宴会中。
不远处的尹⽗、沈总裁都看见这一幕,満意之余心里头还不忘各自打着如意算盘,最终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会意的笑容,似是情甚笃的握住彼此的手。
有别于两造⽗亲的心机,当事人只是单纯的沉溺在这一场美好的舞动中,沉云骢看着她远去的⾝影,暗自下了个决定,明天,他马上要从美术系降转到企管系,好能永远的守住这朵坚韧的幽兰,他甚至不在意自己只剩下这一年就要毕业了,満脑子只有她媚娇又带点任的神态。
温文的外表下,争夺的望开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