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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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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酒吧一如往常般的热闹,才刚开店就已经有五成的客人了。

  蓝宁在店里打点着一切,晚上她有几个纽大的校友要来,她正在拟菜单和搭配调酒。

  “蓝姐!”店长拿着一只信封进⼊她的办公室,抱歉至极的说:“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酒吧要给你的,我放在自己的置物柜里,居然忙得忘了拿出来给你,你快看看重不重要。”

  “有这么忙吗?看来我得帮你请一位秘书‮姐小‬才行哦!”蓝宁打趣的说,接过信封,菗出里面的一张支票。

  她忽然傻眼了。

  糟糕,是修车费。

  昨天她跟严御臣说没收到,又重复拿了他一笔钱,要是他向他的秘书查证,她不就成了骗钱的小偷了吗?

  不行,她要把这张支票还给他…

  她匆匆把菜单拟好给店长,起⾝拿起薄外套。

  “蓝姐,你要去哪里?”店长错愕的问“你晚上不是有一票校友要来吗?你不在这里招待他们啊?”

  “你先帮我招待,我很快就回来!”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快步离开酒吧,随即急惊风般的招了辆无线电计程车跳上去,拿着名片说出盖天软体公司的地址。

  马路上依然是车⽔马龙,两旁的店家霓虹闪耀,但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他会在办公室里吗?

  如果他已经下班了,她就只好把信封给值班守卫转了。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积极,就算他有可能不在公司里,她也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天上的神会眷顾她,让她再次见到他。

  跳下计程车,她拨了严御臣的‮机手‬号码。

  “盖天软体严御臣。”

  “我是蓝宁。”她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哦…”因为意外,他的回答拉长音加上沉默了半秒钟。“有什么…”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拿着‮机手‬在与她通话的他,在走出公司一楼的旋转大门后,看到了她伫立在夜空下的纤细⾝影,他的心口一热,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了一下。

  蓝宁也同样看到他了,于是收起‮机手‬。

  他也同样收起‮机手‬,‮腿双‬虽然稳健的走向她,心中却没有半点笃定的感觉。

  昨天送她回家后,他就暗自决定要把关于她、以及她这个人带给他的所有困扰情绪都抛诸在脑后。

  但现在,这显然不是他单方面可以决定的,因为她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的来到着实令他感到讶异,而他的心竟也违背自己决定的涌起丝丝微妙的⾼兴情绪。

  “我是来还你支票的。”蓝宁一等他走到自己面前,马上就开口“店长收了支票却忘了给我,这次换我要对你说抱歉了。”

  “原来如此。”他收下她归还的支票,看到她化了妆的丽脸庞上出现的一抹腼腆。

  可怜的⽩荷花,今天被他训了一顿,还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真是委屈她了…

  不过,现在⽩荷花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他面前这位挑起他心动感觉的美丽女子,显然又没有开车来,他要发挥绅士风度送她回去吗?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蓝宁率先开口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可不可以请你吃消夜?”她盈盈的双眸流转着慧黠俏⽪的光芒,并耸耸香肩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悉?跟昨天一样的模式,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如果他拒绝了她,她也不该觉得难过,她已经又努力一次了,再不得其门而⼊,这次就真的要放弃了。

  就算脸⽪再厚的女人,被同一个男人冷淡的回应多次,也该摸摸鼻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若对她没有好感,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她带笑瞅睇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终于,他的脸上也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老实说,我在加班,就是因为饿了才离开办公室的。”

  他看着月⾊下她莹亮红润的脸庞,不知道她明不明⽩他这句迂回的话就是答应了她的邀约?

  …

  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面摊,却有着令人指再三的美味。

  严御臣和蓝宁点了两碗头家极力推荐的⾁燥竽头米粉汤,搭配卤嫰⾖腐和新鲜鹅⾁切片,吃得津津有味。

  严御臣不但把一碗米粉汤吃得见底,连小菜也吃得乾乾净净。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路边摊吃东西了,平时应酬都是在⾼级的餐厅里,他向来觉得一个人坐在路边摊吃东西很不自在,今天有蓝宁陪他,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好像和一个很悉的人一起吃东西。

  “你要回酒吧是吧?”他擦拭嘴角后起⾝。“我送你回去。”

  这么晚了让她一个女人搭计程车,他怎么想都不放心。

  包何况今天她打扮的很感,薄外套里是一件粉银紫的紧⾝斜肩上⾐,这可是容易引人犯罪的穿着。

  蓝宁露出了笑容。“谢谢。”

  美好的月⾊和好吃的东西都让她的心情很好,还好今天她一时冲动跑来了,这样美好的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知道待会上车后,他还会不会对她忽冷忽热?

  第二次坐上他的车,她已经有悉感了,车里有种淡淡绿茶香精的清新香味,幸好他不噴她不怎么欣赏的古龙⽔。

  “你刚才是从酒吧直接过来找我的吗?”他忍不住开口问她,想要了解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今天一整天,他也有想起她来。

  可是每当想到她,就又会同时想到伍龙和章力对他的调侃,抗拒她的存在以及受到她昅引的两种念头就会在他心里拉锯,到后来他⼲脆不再想,专心的工作要紧。

  “我一知道支票已经送过来了,就急着来找你。”她的际泛起微笑,也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失笑,她从来不曾这样过。

  “其实你不必亲自跑一趟,明天再叫人送过来就行了…”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严肃的敛起了眉心。

  她…会不会是因为想要见他,所以才这么匆忙的赶到他公司来?

  蓝宁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一些些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问这么令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难道还不了解她这么积极是因为她对他有好感,想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沉默在车里蔓延,幸好有音乐可以千扰安静,也幸好车程并不远,晚上不塞车,很快就到了蓝⾊酒吧。

  “要不要进来喝杯酒再走?”她很希望他能看看她的工作环境,这是促进彼此了解的最快方法。

  上回他喝醉了,应该对酒吧没有印象才对,当然对于她吻过他的那件事,也不会记得。

  他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

  他停好了车,那是她的专属车位,然后与她一起走进蓝⾊酒吧。

  热闹的气氛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将他包围住,上次匆忙赶来,又直接被带往包厢,并没有仔细参观,他这才发现,她的酒吧格调很⾼雅,并不低俗,客人都穿着时尚摩登,也不像他所想像的那么靡烂。

  这里跟时下的‮头摇‬吧大不相同,倒像属于上流社会雅痞的聚会场所,不只地点,连装潢和酒类餐点部属上乘,这样的品质不噤让他更加怀疑她幕后是否有金主的支撑。

  “蓝宁!”

  一桌约莫十来人的男女看到蓝宁之后热情的打招呼,其中一名长相慡朗的男子还站起来朝她咧子邙笑。

  “你还真不够意思,明明说好要招待我们的,自己却跑了出去,把我们留给你的店长招呼,小心改天我们不来捧场了哦!”“这些都是我大学的校友,我去打声招呼。”因为音乐太吵,她附在他耳边说完后,浅笑昑昑的走向那桌客人。

  严御臣冷眼看着她优雅自若的举止,她对男男女女的客人都很稔,这点非常诡异的又让他不快了。

  就在他冷眼旁观时,发现席上有名⾐着时髦感的女子一直对着他投以研判眼光。

  他蹙起了眉心。

  是他哪一笔风流帐吗?

  他向来没有固定的女伴,看对眼的‮夜一‬情也不曾留下姓名,对那些久久才发生一次的情对象,他本不记得她们模糊的容貌。

  “严…”女子终于惊喜的指着他。“你是严学长吗?我是薛天琦啊!你还记得我吗?”

  严御臣愣了一下,接着就一脸戒慎恐惧的保持着沉默。

  他当然记得她,因为这位‮姐小‬曾把他的大二生涯搞得很尴尬。

  当年她是他的学妹,⾝材‮辣火‬、脸蛋娇俏,百分之百的校园美女,追她的人很多。

  而她,对所有的追求者不屑一顾,反倒大剌剌的在校园里倒追他,把写给他的⾁⿇情书公开,还每天送玫瑰花给他,请他周围所有的人吃饭,只为了打听他的‮报情‬,把他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备受兄弟会成员的调侃。

  幸好后来她到纽约去念书了,听说进⼊纽约大学的艺术行政系就读…

  纽大…

  蓝宁刚刚介绍这些男女都是她的大学校友,难道她是…

  想到这里,他忽然把视线调回蓝宁的⾝影上。

  她正优雅的举杯在啜酒,喝完杯里的酒,席上的人总算甘愿放过她了。

  她带着浅笑踅回他⾝边,对瞪视着她的严御臣嫣然一笑。

  “你要喝什么酒?”

  …

  严御臣醒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房间不大,但很乾净,除了单人,还有一个⽩⾊的五斗柜。

  他西装端整的睡在单人上,⾝上盖着薄被,室內运转着适中的冷气,从橙⾊的窗帘可以看到外头的光,已经早上了。

  他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切,幸好记忆还算清晰,他约莫知道自己是怎么醉的。

  那个叫薛天琦的学妹认出他之后,邀他跟他们一起喝酒,他推辞不掉,只好坐下,接着席上一人敬他一杯,于是他就醉了。

  至于他是怎么到这个房间的,他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后颈,起⾝整整西装走出去。

  打‮房开‬间的门,他一眼就看到卸妆后素净脸蛋的蓝宁睡在外头的沙发上,⾝上盖着她的薄外套。

  室內同样不大也同样整洁,有张摩登的⻩⾊办公桌,桌上文具一应俱全,还有几个漂亮时髦的公文柜。

  看来这间是她的办公室,而里面那间是她的休息室,昨晚她把休息室的让给他睡,自己却睡在沙发上。

  严御臣走到沙发旁蹲下,思付着如果就这样自行离开未免太没礼貌了,人家收留了他一整夜,要走也好歹要告知主人一下。

  “蓝宁…”他轻摇着她的臂膀,这么近距离的欣赏她的容颜还真是种享受。

  她素净的脸庞毫无瑕疵,乌亮的长发有些垂下了沙发,浓黑的长睫⽑盖住眼睑,小巧圆润的嘴让他不噤想要一亲芳泽。

  蓝宁并没有睡得太热,一听到有人轻唤她的声音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严御臣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他靠得她好近,害她心跳快了一拍。

  “你醒啦?”她连忙坐直⾝子向他解释“昨夜你喝醉了,怎么也问不出地址来,只好让你在这里过夜。”

  “我知道。”他的声音蓦然变得温柔。“我请你去外面吃早餐,谢谢你让我在这里睡了‮夜一‬,你自己却睡沙发。”

  “不必了。”她慡俐地说。

  他有一点点不快的瞪视着她,就在他以为她这是拒绝他的好意之时,她漾出了一抹甜笑。

  “洗手间里有一套乾净的盥洗用具,你去刷牙洗脸吧,反正有现成的厨房,我来做早餐就行了。”

  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又让他振奋起了精神。

  盥洗完毕,他在吧台前找到了蓝宁。

  她围着蓝⾊围裙在吧台里,已经俐落的准备好了两份早餐。

  “快点吃吧,吃完你也该去上班了。”

  她家常的语气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心中对她的观感渐渐改变。

  她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夜店女王,昨夜得知她拥有纽约大学艺术行政硕士的学位,让他彻底扭转了他的想法。

  虽然,她随便对他献吻的那个部份他还无法厘清,但起码现在他已经不再有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念头了。

  他瞅看着她洁⽩美丽的秀颜,心中有着不可思议的情愫在缓缓发酵。

  在这个早晨,吧台里外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他很悉的“邮差”电影配乐,动人且悠扬的飘至他耳际,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室,他好像…心动了。

  “怎么不吃?”蓝宁对他发怔的态度感到不解,是食物不合胃口吗?

  他从怔忡中回神,先大大的啜了口咖啡提神,然后拿起刀叉对她释放一抹柔软的笑意。“我马上吃。”

  她给他的⽩⾊瓷盘里放着两份半的荷包蛋,两份煎火腿,还有四片涂着香蒜酱的上司面包,当然不会忘记一大杯浓醇咖啡。

  热呼呼的食物吃进胃里,他讶异于她的好手艺。

  她把简单的早餐料理的很美味,荷包蛋煎得刚刚好,正是他喜的视谌,微焦的火腿香味四溢的,更别说那杯咖啡了,是专业级的⽔准。

  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她都是个出得了厅堂、⼊得了厨房的女人,但偏偏,开酒吧就不是一般良家妇女会做的事,没有点江湖关系,酒吧开得起来吗?

  说她凭靠实力吗?这种恶势力満天飞又乌漆摸黑的年头,谁还会相信实力这两个字?

  那么到底,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

  同一天的晚上,严御臣又驾车来到了蓝⾊酒吧。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在不知道蓝宁的学历之前,即使人家并没有对他任何不轨的意图,他直认定她不是个好女孩,对她若即若离,始终在心中推拒对她的好感,不愿承认他对她是有感觉的。

  现在知道了她的学历,他心中的那把尺又开始重新衡量,并片面决定他有必要重新认识她这个人,再来决定要不要跟她有所发展。

  所以终究,他不过是个世俗的男人,不可能因为爱一个人而不计较对方的⾝份地位、学历、背景。

  他真庸俗,不是吗?

  他不噤很不解的想,那种不计较一切的真爱,难道真的在电影里才寻觅得到吗?

  坦⽩的说,他没有那么伟大,凡夫俗子就是有凡夫俗子的价值观,他也不能因为爱一个女人就可以忍受那个女人不正经,爱情也是有条件的,他应该没有错吧?

  他忽然严肃的蹙起了眉心,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圆其说罢了?

  他要跨出这一步吗?

  一旦下了车,走进蓝⾊酒吧,见到蓝宁本人,他是不是就算是来追求她了?

  追求异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一旦追求了,就有可能要负责任,他已有成家的打算了吗?

  叩叩。

  有人敲着车窗,他看到两张悉的面孔在车窗外研究他,虽然那两个人的蓦然出现,让他瞬间对于自己来到这里的不智之举非常后悔,但他也只好开门下车。

  “在车里发什么呆?”江琥珀俊脸上噙着笑意,一⾝雅致的米⾊西装穿在他拔顽长的⾝躯上,显得俊美无俦、⽟树临风。

  “你们呢?”严御臣看着他们两个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两个又来这里做什么?”

  殷相睿轻描淡写的说:“上次你生⽇的时候,在这里喝到的红酒还不错,听说是台北社圈第一流的红酒,所以今天特地再来品尝。”

  “一起进去吧。”江琥珀率先迈步。

  严御臣考虑了一下,跟他们一起进去也好,不是单独就令他安心多了,至少不必马上表态他到底有没有追求之意,可以再观察观察。

  三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这次坐在开放的沙发区,点了一瓶红酒和几样点心。

  严御臣东张西望了一下,并没见到蓝宁。

  “你在找人?”殷相睿问。

  “找那天吻你的漂亮女子吗?”江琥珀摇着酒杯醒酒,很闲适的问。

  “不要胡扯。”严御臣撇否认,却在同时看到蓝宁的出现,但她不是一个人,⾝边陪着一个长得不差的男人。

  蓝宁的打扮依然是风情万种,跟⽩天的她截然不同,她疾步走着,边走边跟她⾝旁的男人非常靠近的谈着。

  严御臣不是滋味的抿着嘴角。

  那个男人也是她的客人吗?这么靠近的讲话,鼻子都要碰到鼻子了,真是成何体统?

  蓝宁也看到他了,她远远的对他匆匆点头,跟着男人一起离开,丝毫没有停下来打声招呼的意思。

  严御臣忽然觉得气闷无比,后悔踏进这里来自讨没趣。

  他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生气?

  他不是自以为脾气不像他老爸吗?

  那么他此刻的怒火是从何而来的?

  说不是遗传谁信哪!

  “严兄…”殷相睿把酒杯送到他面前。“你的脸⾊很难看。”

  “有吗?”严御臣睁眼说瞎话的否认,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但心里还是觉得很烦闷。

  江琥珀的‮机手‬响起,从他嘴里逸出几个沉稳的应承声后,结束了通话。

  “伍家今天办桌请客,大夥都在那里了,我们也过去吧。”江琥珀在收起‮机手‬之前宣布。

  “好!”也不想继续待在酒吧的严御臣拿起帐单去结帐,服务生却告知他一个意外的消息。

  “蓝姐代她请客,请三位玩得⾼兴点。”

  闻言,江、殷两人同时露出臆测的表情,严御臣则一脸凝肃,他挣扎了一下,终于决定不要面子也要问个清楚。

  “你知不知道和蓝‮姐小‬一道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知道啊,是沈先生。”年轻的服务生心无城府的说“沈先生是蓝姐自小在‮儿孤‬院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炒这里捧场。”

  严御臣眯起了黑眸。

  甭儿院!

  她在‮儿孤‬院长大?

  那么,这间酒吧她究竟是怎么来的?

  真像他所猜测的一般,有金主在‮养包‬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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