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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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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邢家,邢瑞璋不发一语地坐在沙发里,瞪大双眼看着墙角的轮椅,好像跟它有甚么深仇大恨似地,目光森冷。

  突然一抹纤细⾝影走近,将一杯果汁送到他面前,带着満脸微笑地对他说:“喏,喝果汁。”

  邢瑞璋将目光移向她,表情盛満不悦,与她的笑容満面刚好形成強烈的对比。

  “怎么了?脸那么臭。”

  “你今天在丧礼上做了甚么事,你心里清楚。”

  啊瑆笑了笑道:“你是指那个无聊男子吗?”

  他冷哼了声,别过脸不说话。

  啊瑆在他面前蹲下,一张清丽的容颜漾着温柔的表情。

  “我知道丧礼的气氛一定要庄严,你也是为了维持和平,才没有和那个无聊男子起冲突,对不对?”

  邢瑞璋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她居然察觉到他的心思。

  若不是因为他不想在⽗亲的丧礼上掀起风波,依他的火爆脾气,怎么可能默不作声,任邓浩洋在他面前叫嚣。

  他努力的想维持丧礼上那股庄严的气氛,这微不⾜道的心意,她居然也留意到了。

  “你既然知道,还跟他起冲突?”其实这不是他心底不悦的真正原因,只是主因他说不上来。

  当他看见邓浩洋用‮亵猥‬的语气跟她说话,一股恼意顿时涌上,霸占住他全部的思绪。

  他是因为邓浩洋对她的无礼而生气吗?

  不!怎么可能呢?

  邓浩洋想对她如何轻薄,都不关他的事,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呢?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于是他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她在丧礼上造成不小的騒动,破坏了庄严肃穆的气氛,所以令他不悦…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嘛!”她顽⽪的一笑,眸⾊中流露出一丝慧黠。

  邢瑞璋冷瞪她一眼。

  “不要生气了,气坏⾝体怎么办,你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对,这次是我的错,所以我倒了一杯新鲜果汁要跟你赔罪,请你接受好吗?原谅我这个诚心诚意、敢做敢当、说认错就二话不说认错的人。”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似地,她的神情与语气,都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教人如沐舂风…不过她的废话也不少的。

  一时之间,他竟有点看傻了眼。

  为甚么她的笑容像是具有魔力?轻易就惑了他的思绪,让他原本愤怒的情绪渐渐消失。

  忽然间,他很想了解她这个人…

  至于是甚么程度的了解,实在有点难以说明。

  此时此刻,他的心绪有些凌,分不清楚对她是讨厌反感,或者可说有丁点喜

  慢慢地,他那张恶怒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掺杂一些茫然、不知所以的神⾊。

  看着她清丽的笑脸就在自己眼前,彷佛可以掏捧在双手中似地,充満了強烈的昅引力。

  “怎么了?”

  见他突然像个木头人般动也不动,浮瑆眨着双眼,掀动那对弯翘的长睫,笑着问他。

  邢瑞璋猛然回过神来,神情显得尴尬,喉咙有些乾涩。

  这样看着她,竟然让他感到一阵口乾⾆燥,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将注意力移转到浮瑆手中的那杯新鲜果汁,伸手端过,大口大口地一仰而尽。

  看着他喝下那杯果汁,浮瑆灿烂地笑了。

  这应该表示,他不和她计较了吧?

  嘿嘿,她好像愈来愈懂得如何‮服征‬他的坏脾气了。

  …

  啊瑆在丧礼上所闹出的风波,让邢家诸位长老忙着安抚客人,原本应该是庄严肃穆的丧礼,却不时耳闻细碎的窃笑声语。

  对于此事,邢家长老并不觉得事态严重,倒是西川慎玲怒气填膺,好像浮瑆招惹的人不是邓浩洋,而是她!

  于是在丧礼完妥落幕之后,西川慎玲生气地搭计程车先行离开会场,迳自回到邢家。

  她一进门,马上揪住避家问道:“瑞璋呢?”

  “少爷和浮瑆‮姐小‬正在餐厅用晚餐。”

  “哼!”冷哼一声,西川慎玲踩着三寸⾼跟鞋,一⾝剪裁适宜的黑⾊连⾝裙装,像旋风似地,将心中的怒气卷进了餐厅。

  啊瑆正低头吃着瓷盘中的义大利面,听到脚步声接近,她抬头循声望去,见到西川慎玲一脸怒火地走进餐厅,她却不以为意。

  反正这家人都是爱摆一张生气的表情,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阿姨!你回来啦!要不要吃面?你们家大厨师煮的义大利面,真是有够好吃的!瞧我吃得津津有味,恐怕这一整盘面还不够我吃呢!”浮瑆笑嘻嘻地说,表现出她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但是西川慎玲可不吃她这一套,反而在见到邢瑞璋坐在餐桌另一端,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盘中的义大利面时,一股怒火在瞬间愈燃愈盛,形成一团火球,准备要扑向罪该万死的宗浮瑆!

  “你刚才叫我甚么?”

  西川慎玲最不満意浮瑆总是攀亲带故地,左喊她一声阿姨、右唤她一句阿姨,她们又没有甚么关系!

  在她眼中,浮瑆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断地讨好瑞璋,想得到他的喜,简直是别有居心!

  “我刚才叫你阿姨呀。”

  “住口!谁是你的阿姨!”

  “阿姨,你别这么见外嘛!”浮瑆笑了笑道:“邢伯伯和我爸妈是好朋友,说起来,宗、邢两家也算是世,我和瑞璋又同龄,我随瑞璋叫你一声阿姨,是再恰当不过了。”

  闻言,西川慎玲真的气炸了!

  这个女人究竟在胡言语甚么!

  真是、真是快气死她了!

  “瑞璋是瑞璋!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

  西川慎玲严厉纠正她的说词。

  无论再怎么说,宗浮瑆在她眼里就像一颗不掉的沙子,只会让她觉得刺眼、讨厌!

  也许是嫉妒浮瑆的年轻貌美,也许是看不顺眼她和瑞璋的距离太过亲近,到了已经形影不离的地步,西川慎玲总是想办法要刁难浮瑆。

  “丧礼举行到一半,你把瑞璋带去哪里?”

  当她看着瑞璋和浮瑆一同离开会场时,她心里便产生七八糟的猜测,但是她仍然很镇定地主持会场。

  直到丧礼结束,她才掩不住急躁的心绪,匆匆忙忙离开会场,搭车回家。

  “我送瑞璋回来休息。”

  邢瑞璋不露神⾊地轻蹙一下眉后,继续吃着他的晚餐,恍若未闻,不去理会西川慎玲冲着浮瑆而来的脾气。

  “你怎么能擅作主张?”

  这话听来好笑。

  当她发觉瑞璋⾝体不适,可能没有多余的体力,让他在丧礼上继续支撑下去,只要她询问过他的意思,而他点头答应,她就能送他回来休息,这怎么会是擅作主张呢?

  啊瑆知道西川慎玲是在找碴,于是耐心地扬起浅浅的笑容,没有回话,任她骂得愉快。

  “还有,你今天在丧礼上与人家起冲突,是一件很不对的行为,你知道吗?简直是无礼!”

  西川慎玲将邢瑞璋对她发过的怒气又发一次,浮瑆差点失笑。

  唉!做人真难哟。

  “是我不对,阿姨你别生气,我倒杯果汁给你喝。”

  啊瑆说着说着,就要起⾝,西川慎玲一阵怒气上升,忍不住伸手推了浮瑆的肩膀。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她不客气地骂道:“我在教训你,而你却还嬉⽪笑脸的,真不知羞聇!”

  啊瑆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是又飞快地消失不见。

  她的脸上仍然挂着一抹和善的笑容,正要开口,却教一旁沉默吃着晚餐的邢瑞璋给抢⽩。

  “今天是姓邓的那小子到我面前挑釁,浮瑆替我给他一点颜⾊瞧瞧,我不认为她做错甚么。”

  呃…啊瑆怔了怔,缓缓地回过头看着一脸酷⾊的他。

  怎么回事?他居然替她说话耶!

  带着一些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浮瑆仍然没有忘记在脸上挂上招牌笑容。

  一定是因为瑞璋接受了她诚心诚意、敢做敢当、说认错就二话不说的认错的道歉,才会替她帮腔。

  思及此,浮瑆心里可说是开心的不得了。

  她和他的情,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糟了。

  “瑞璋,你怎么为她说话呢?”

  西川慎玲心里很不能接受,但是表面上,她仍然佯装冷静,角牵着一抹似笑非笑,纵使心里不満,语气也舍不得有丝毫责备。

  “这个女孩太没教养,也太不懂礼貌了!就算她是替你出口气,也应该看一下场合。”

  “关于这一点,我回来时已经骂过她,事情过去就算了。”他不认为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行,是在坦护宗浮瑆。

  “你已经骂过她?”

  闻言,西川慎玲心底的怒气稍微减退一些。

  其实她知道瑞璋对宗浮瑆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因为这几天里她暗地观察,总不难见到瑞璋对宗浮瑆大呼小叫,颐指气使,可见他本不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她的担心,应该只是一种多余的情绪,瑞璋不可能会看上这种没甚么头脑的女人才是。

  啊瑆大而化之的个,在西川慎玲眼里,只是一种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表现。于是西川慎玲在怒气稍微平息之后,对邢瑞璋展开笑颜道:“既然你已经教训过她,这件事就算了,我也不想⽩费精神和她计较。对了,你的⾝体怎么样?又感到不舒服吗?”

  啊瑆在心底暗吁一口气。

  不计较就好,她总觉得阿姨的脾气比邢瑞璋来得难安抚呢。

  “我没事。”他拿过纸巾拭嘴,举止优雅。

  “如果⾝体有甚么不舒服的地方,要马上请医生来家里一趟,知道吗?”西川慎玲流露出真切地关心。

  邢瑞璋有技巧地痹篇这份关心情怀,转移话题。“再过一个星期,我就会回公司继承爸的位子。”

  “这快?你可以吗?”

  西川慎玲当然由衷希望,邢瑞璋能赶紧接掌他⽗亲的庞大事业,但是她更担心他的⾝体能否负荷的了。

  “你放心,我可以。”

  邢瑞璋心中的信念,是浮瑆给他的。

  与其整⽇沉溺在⽗亲惨死的恶耗中,不如振作精神,将谋杀⽗亲的凶手给揪出来!

  这也是他从‮炸爆‬的威力中醒来后,首要达成的目的!却因为悲伤的洗涤,让他暂时遗忘了。

  现在,他不但要重振邢氏企业,另一方面,也要将‮炸爆‬案的始作俑者给出原形…

  …

  夜深人寂,天⾊已是一片无光的黑沉,邢瑞璋半躺丰坐在上,手边拿着一张与双亲的合照。

  照片中的他,看起来相当年幼,约莫五岁大,双亲恩爱地拥抱着他,天伦之乐可见一斑。

  曾几何时,这张照片已经成为往事中的记忆?再也无法回到那温暖的时候了。

  当他心中正浮现一丝落寞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浮瑆从门外探进头,露出如⽩昼灿般的笑脸。

  “你还没睡吧?”

  邢瑞璋可以说被她的突然吓了一跳,他脸⾊微愠道:“你不懂敲门的礼貌吗?”

  看来,他非得养成就寝前锁门的习惯不可。

  “啊!”她俏⽪地吐了吐⾆尖,跟他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没吓到你吧?”

  老实说,她在开门见到他的表情时,就知道他被吓了一跳,那惊讶的表情相当引人发噱。

  可能是在自己的家待习惯了,住在别人家里应该注意的礼节都疏忽了,真糟糕呀!

  不过换句话说,她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住,适应能力強,这也不错的,是吧?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是要睡了。”她边说边走进他房里,脸上除了那抹标准灿笑之外,还带着一抹‮涩羞‬,与她大而化之的个相当不衬,反而让人觉得诡谲。

  “不过我躺在上的时候,临时想到一件事。”

  看她愈走愈近,他居然也不排斥,还顺着她的话反问她:“甚么事可以让你半夜不‮觉睡‬,还跑来我房里?”

  啊瑆笑了笑,在他的沿坐下。

  “是这样的,我忘了跟你说谢谢,今天阿姨在骂我的时候,你还开金口帮我说话,真的很…”

  “你在说甚么?我哪里帮你说话了?”他否认道:“我才没那种闲功夫去替你帮腔。”

  “可是你明明…”

  “我只是说我已经骂过你,可以息事宁人了,并不表示你今天没做错事。”他不肯承认自己曾经对她心软。

  啊埋愣了愣,随即又绽开一抹笑容。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最近愈来愈在意她脸上的笑容。很刺眼,同样的,也很昅引他…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谢谢你就对了。”这是她的坚持,像是没和他说出这句谢谢,晚上‮觉睡‬会很难受似地。

  他也慢慢地习惯她有些奇怪、有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想法,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咦?你在看甚么?”

  她好奇地伸手菗走他手中的相片,正眼瞧了一眼。

  “哇!是全家福!这小男孩好可爱喔!是你…”他赶紧将照片从她手中抢回来,怒气冲天地瞪着她。

  “你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气氛顿时陷⼊尴尬,他的怒气使得她一阵沉默,而她的沉默无语则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

  怎么了?是他的语气太凶吗?

  是不是吓到她了?

  这…正当他想开口说些甚么,只见她忽然抬头笑望着他,一手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天喔,不要独自承受悲伤,你还有我啊!”闻言,邢瑞璋倏地一愣…

  她、她到底在胡说甚么!有她又怎样?她又不是他的谁!

  “我很想‮觉睡‬,⿇烦你出去!”

  说完,他随即倒进枕头里,原本以为她会马上识相地离开,不料,她居然还替他拢了拢棉被,确定他有盖好被子才放心地走出他房间。

  这个女人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了吗?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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