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谤据満満夫人的经验法则,失恋所造成的情绪低嘲,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即使对方是一只不值得怀念的猪八戒。
吴永新后来又打过两次电话,一次问她有没有受伤,顺便指责她闹脾气,被她挂了电话:第二次要求出去谈到,她拒绝了,从此吴某人音信全无。
靶伤意失的舂天慢腾腾地过去,又到了暑气蒸人的农历七月七⽇。
杜美満咬住铅笔盯着电脑萤幕。在府政机关全面化的今天,她还是喜咬铅笔思考,这个动作可以帮她集中精神。可是此刻,这招似乎无效。
桌上放着一支鲜⻩的向⽇葵,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有点烦,回头瞧了云深不知处的科长空位,拨起电话。
姐啊,我満満,你在忙吗?
不忙,头头们开会去了。咦?満満,有人送你花吗?
今年行情变差了。杜美満望向铁柜上的两束玫瑰,不噤叹道:我才谈个恋爱,以前追我的男生都不见了,是不是他们都有女朋友了?她有些沮丧,不自觉地拿起向⽇葵,放在手指间转着。
今年送花给你的男生里面,没有喜的吗?
没有…向⽇葵的⻩瓣花和她打个照面,像是跟她热情地说哈罗,杜美満心头一跳,不明⽩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她赶忙眨眨眼,回神过来,姐,晚上我去你家。
今天没空,我和你姐夫要去海边数星星。
那我志愿当苹苹的保⺟,让你们两个大人安心去玩。
不,苹苹是我们最爱的小灯泡,她也要一起去。
我可以去吗?
你这颗灯泡太亮了。杜美妙轻轻笑着,満満啊,你逃避世豪吗?
…*
我⼲嘛逃避他?杜美満马上否认,心脏噗噗跳着,只是…有时候下班一出去,就看到他等着接我,老是让他送,很不好意思。
你们是好哥儿们嘛,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最近常被谦义留下来做作业,搞不好好今天又要自动加班,你想等他,还等不到呢!
姐,他去你们公司当工读生,会很忙吗?
关心他呀?
我随便问问而已,我看他找论文资料都忙不过来了,好不容易放暑假,怎么还会异想天开找姐夫要求'实习'?
世豪很认真,他想得很多,也很远,満満,你没发现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吗?
姐,恭喜你发现明⽇之星,一年后叫姐夫录用他吧。
杜美満讲完电话,双手支起下巴对着电脑发呆,怎么回事嘛,大家老是向她推销世豪,她还不知道他有多好吗?
一想到在他怀里哭得不省人事,她就要脸红。
后来,她看到苹苹赖在姐夫怀里嚎啕大哭的模样,她才明⽩,原来那天晚上她也像小娃娃一样哭哭啼啼,要是当场拿镜子照自己,她一定吓得不敢再哭。
可是…那晚,他真的很温柔…温柔到她仍然想念着他的怀抱。
想到哪里去了…她了热燥的脸颊,瞥见那支向⽇葵,心⾎来嘲,将电脑连上网路,在搜寻引擎打下花语两个字。
一连串的网页跑了出来,她逛进花店的网站,找寻向⽇葵的花语。
向⽇葵,爱慕之意。
轰!好像火山爆发,噴得她全⾝都是滚烫的熔岩,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再用力圆脸,一再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世豪不可能懂得向⽇葵的花语,这只是巧合而已,他随手一挑,挑上和她一样有着圆圆脸孔的向⽇葵,对,就是这样!
她给了自己満意的答案,却仍是忐忑不安地捱到下班时刻。
走出大门,果然看见他坐在摩托车上等她。
嗨!満満。简世豪神情慡朗,朝她招手。
你、你、你怎么有空来?跷班哦?杜美満心脏咚咚跳,不知怎么地,整天在办公室胡思想的杂念都不见了,看到他就是开心。
不我吗?简世豪将全安帽递给她,目光投在她背袋里的向⽇葵,笑说:方大哥说我是工读生,可以提早走,他和美妙姐好像也有节目。
他们要带苹苹去数星星,我本来想去,我姐不让我去。
你呀!他她⽑茸茸的头发,这已经变成他的习惯动作,这段时间,他们有空就载你出去散心,你可不要连情人节也要当跟庇虫。
我才不会那么不识相,只是没想到你会跑来。
好一阵子没接你下班了,好不容易今天提早下班。
其实…我不用你送了,我很好了,你这么忙…杜美満嗫嚅着。
打从她和吴永新吵架分手以来,只要简世豪没课,他一定准时五点半出现在大门口;或者他得知她加班,就约好时间赶来接送;就算当天没机会接人,他在晚上也会出现在福气面店,跟她聊个几句。
罢开始时,她还处于情绪低嘲,对他的接送没有太多想法,后来一天又一天地坐上他的机车,抱着他结实直的杆,闻着他的光气味,走着一趟又一趟悉的回家路途,她竟然舍不得放开他,想永远抱下去…
永远?
真的好了吗?他打断她的思路,笑谑地看她,你不会边走边哭,跌到⽔沟去?还是精神恍惚,撞到电线杆?或者上错公车,哭着找不到回家的路?
世豪,你笑我!她马上忘记方才的奇怪想法,叉起,气呼呼地说:你太小看満満夫人的功力了,其实我大概三个月就恢复正常了,我⼲嘛在这边为情消瘦,而那只猪八戒照样吃得満脑肠肥?
哈哈!简世豪笑得趴在机车把手上,好了,不笑了,等我上了研二,大概也没时间接你了,温馨接送情功德圆満,以后你自己搭公车吧。
喔。杜美満忽然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好像踩空了一个阶梯。
美満,下班了?有两个女同事走过他们⾝边,特别打量一下简世豪,惊喜地说:这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啦!杜美満赶紧否认,他是我同学,大学同学,同学而已。
哦,特别強调是同学,讲了三遍,美満不希望我们误会喔。
待两位同事笑嘻嘻地离去,杜美満戴上全安帽,又叉起,走了走了!回家去,别杵在这边让人家说闲话。
简世豪帮她扣好全安帽,我跟你爸爸妈妈报备过了,怕你情人节落单无聊,所以今天请你去吃饭。
喂,你不要告诉我,你订了饭店的情人节大餐?
想得美喔!他拍拍座垫下的置物箱,我准备好蜡烛了,待会儿再去买便当,这就是今天的烛光晚餐。
哇!好浪漫喔!她也拍拍手,很配合地装小惊叫声。
四目相对,眸光在彼此眼里停留一秒钟,随即同时哈哈大笑。
夏⽇傍晚,红红的太依然热力十⾜,背袋里的向⽇葵也直杆,在机车的晃动里,向照亮它生命的圆圆太点头微笑。
…
夕西下,夜幕四合,他们来到去年的河堤。
简世豪用小蜡烛排成一个心型,旁边围绕七个圆型、方型的各⾊造型蜡烛。
杜美満坐在石椅上,咬着汉堡,踢踢脫掉⾼跟鞋的脚丫子,看他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叫道:世豪,怪恶心的,不要排那个心啦!
情人节要有情人节的样子,饭店的蜡烛也没我的多。
得了,你最浪漫了,快来吃饭,便当都凉了。
简世豪在她⾝边坐下来,打开便当盒,夹了卤蛋放在她的汉堡上面:你爱吃的卤蛋,小心,不要掉下去。
她也拎过一包薯条,给你,我再吃又要发胖,会嫁不出去。
给我正好,我需要补充热量。
打工会很累吗?
打工是没什么,做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边吃边说:可是方大哥很严格,帮我订学习计画表,要我悉部门运作,还每天考我问题。
知道辛苦了吧,我姐夫工作起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我姐姐的专业功力就是他教出来的。
美妙姐懂财务,却因为公司內部控制规定,夫不能同时在财务部门,我总觉得她调总经理室的专员有点可惜。
我也问过我姐了,她说没办法,谁叫我姐夫是部门主管,不能调老公,只好调老婆了。不过我姐说没关系,总经理室可以接触到行销、法务。生产、管理的东西,她学得更多,以后也有机会调关系企业做财务,人生嘛,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得有失,不要患得患失就好了。
有道理。他若有所语地点头。
怎么,在公司看了一个多月,有什么感想?她转头看他。
我一直在比较一般财务和金融业的不同,我觉得公司财务运作像部大机器,如何将每个环节作得当,需要相当深厚的胆识;相对行银而言,他们贩卖自家的金融工具,靠的是行销能力,而⾝为公司的财务人员本来就该懂得那些金融商品,所以我觉得公司财务包含范围较广,也较具有挑战件,明年毕业役应该会走这条路。
杜美満仔细听着,打从心底佩服他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哇!难怪我姐说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很能安排自己的前途。
美妙姐这么说?简世豪倒有些不好意思,猛呑一口饭,不过要做到方大哥那种程度,大概要磨个十年。
磨就磨,少年人不怕苦,不怕难,等你哪天像我姐夫荣获杰出财务经理人奖,我再上台献花。她豪气地拍拍他的肩头。
希望有这么一天。你呢?工作得怎样?
公务员嘛,安分守己,十年后当上科长就偷笑了。
真不错,至少我们都朝着目标在走…
简世豪望向蜡烛:心型火焰含蓄地燃烧小小的亮光,显出他心中的望渴。
如果说两人在学业工作都有着明确的目标,那么,在感情上,是否也该有明确的归属?
世豪,你知道吗?怡萍和郭明歌在德国结婚了。杜美満吃完汉堡,喝了一口可乐,顺手菗起背袋里的向⽇葵,放在双掌间转着。
这么快?
不快啦,他们⾼中时代就在一起了,音乐结缘也快十年了,明年暑假回来再补请客。
很难得,他们一直定得很稳定,到时候提醒我送红包吧。
谢淑琴年底要结婚,最近在看婚纱。给你猜,她的对象是谁?
她和她男朋友好像往很久了,去年同学会有带来。
错了,那是前男友,淑琴去年换公司,好巧不巧遇到她甩掉的初恋学长,多年不见,两人朝夕相处,旧情复燃,她才知道她最爱的是这位前前男友。
很戏剧。爱情,好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对啊,像婉君和陈志明走那么久,说分就分,我那时候听了吓一跳,现在两个各自了男朋友女朋友,好像比以前更快乐呢。
简世豪忽然觉得不安,如果你今天和吴永新重逢,他对你一样的好,你会回头吗?
讲他做什么!杜美満摇摇手里的向⽇葵,不爱就是不爱了,挑了老半天,结果挑到一只猪八戒。
那是你的眼光有问题喽?
我承认我失败,爱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同时也是人的终极考验。幸好我用理谈恋爱,没被甜言藌语冲昏了头。
你毕竟也付出感情,多多少少放不下吧?
所以我需要时间疗伤,你不也这样子走过来吗?
两人对望,给予对方一个会心的微笑。
杜美満继续转着向⽇葵,其实,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坏,只是自我一点。
你旧情也绵绵?
才不是呢。她笑着拿向⽇葵敲他,他适合娶小女人,对他百依百顺,偏偏我是大女人,受不了这么唯我独尊的大男人,简单一句话,个不合。
你断得很乾脆,他可能受不了。
谁叫他不尊重我爸妈?我要嫁的人,一定是我爸爸妈妈喜的人。
如果你爸妈喜,你不喜呢?他小心地问着。
我会去了解为什么爸妈喜他,他们大了我几十岁,一定有他们的道理。至于最后我喜不喜,他们又不会強迫我。她笑着回答。
如果你爸妈不喜,你喜呢?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喜,让他们了解他的优点。你也知道我爸妈都很开通,他们会努力了解我的想法。
如果你爸妈喜,你也喜?
那还用说!当然是马上唱结婚进行曲,普天同庆…⼲嘛呀?好像在玩排列组合?赶紧吃你的便当。
喔。简世豪捧起便当,将剩余的饭菜扒进嘴里。
杜美満拨着手里的鲜⻩瓣花,为他刚才的发问而觉得好笑,拨着拨着,蓦然记起向⽇葵的花语。
心头猛然震动了一下,回转着千百个说不出的疑问:他喜她吗?
不可能的,他们是哥儿们,他们什么都聊,就是不会聊到对彼此的感觉,他们可以一起笑,一起悲伤,但他们绝对不会变成相爱的恋人…
不会吗?她再反问自己,她是怎么看待世豪呢?
以前,他是孩子气的邻家小弟弟;今天,他⽇趋成,言谈举止早已不输那位成稳重的吴永新,而他更懂得在她痛苦流泪时,以強壮的臂膀护卫她,让她歇息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她最近老是喜抱枕头觉睡,难道就是忘不了他的温柔?
犯花痴了呀?她很用力地脸,仍驱走不掉全⾝的奇异热燥。
你在做什么?简世豪收好便当,不解地看她,再下去,鱼尾纹、抬头纹、皱眉纹全出来了。
反正我大你三个月,我一定比你早出现皱纹。
老婆婆,我送你护肤保养品,让你青舂永驻。
我不要,老妖怪就是老妖怪。她扔了向⽇葵,赌气地转过⾝,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简世豪也不明⽩她为何突然生气,侧过⾝子,瞧了她圆圆的脸蛋,她却又用双掌遮起,不让他看。
他笑了,你知道在你失恋的这段期间,谁最可怜?
她的声音闷在掌心里,是你自己要接我下班的,别在那边自怜自艾。
我又没说是我,想知道答案?
唔?
猪八戒。
啊!她叉开指,露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看他。
人家猪八戒陪唐三蔵去西天取经,虽然贪安好逸,可是也很辛苦,他又没惹你,天天就被你骂到凄惨落魄。
这只猪八戒又不是那只猪八戒,那只猪八戒就像这只猪八戒一样,猪头猪脑,沙猪大男人…哎,猪八戒本来就是猪…她⾆头转不过来,笑得猛捶他的肩头,你喔,逗我开心?过来,别跑,让我打两下…
他早就站起来,故意跨出一大步让她追,她也笑着站起,忘记脚上只穿着袜丝,一踏到犹有太余热的地面,不噤蹦了两下。
怎么了?他赶忙扶住她。
呼,脚好烫!她跳了一步,踩上他的⽪鞋,抓住他的衬衫,笑呵呵地说:快,借我站站。
哎…简世豪马上屏住气息,不只是她突如其来的重量,也是她扑过来所扬起的气味。
芳香、柔软,她的⾝体与他的⾝体在瞬间紧密相贴,她⽑茸茸的头发搔庠着他的脸,也直接搔动他早已敞开的心。
这种接触太亲密了,他无法控制男的望,不自觉地搂住她的,将她的⾝子更加贴近自己。
咦?杜美満毫无心机地跳上他的脚,就在那一刹那,她感觉下面碰到一团硬硬的东西,她马上明⽩那是什么。
她全⾝顿时烧成一团大火球,稍微动扭⾝子想挣开,却发现他抱紧了她。
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不知是否错觉,她看到一对很不一样的眼眸。
啊!她极力保持清醒,以最大的力气推开他,赶忙跳了下来,我的鞋子…哎,在这里,不好意思,踩痛你的脚了。
套好鞋子,她很安分地坐到石椅的最左边,拿起可乐猛昅。
他站在石椅的右边两步,有些窘迫,也有些怅然,她逃得那么快,那么害怕,是自己的理生反应吓着她了吗?
一对中年夫在河堤上散步,看到地上摆着蜡烛,那位太太奋兴地说:你看,他们年轻人好浪漫,在这里点蜡烛过情人节呢。
今天是情人节吗?我怎么不知道?那位先生面不改⾊。
你什么都嘛不知道,我的生⽇、结婚纪念⽇都不知道,一朵花也没有。
台多的是牵牛花,自己去剪。
不然你去买这种漂亮的蜡烛,我明天弄个烛光晚餐。
又不是台风停电,⼲嘛摸黑吃饭?而且夏天开冷气,门窗都关起来,在房里点蜡烛,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就知道你最没情调了。
好吧,你那些手帕的老公都很有情调,泡咖啡厅,跳迪斯可,一天一束花,现在过了二十年,你看有谁天天回家吃晚餐,陪老婆散步,还会帮老婆打蚊子?先生顺手拍了老婆头上一只倒楣蚊。
唉,吵的吵,离的离…太太挽住老公的手,嘻,还是你比较实在。
先生抬头,理直气壮开步走,带着老婆继续散步。
这对夫的出现,冲淡了方才尴尬的气氛,简世豪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有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地久天长不在烛光晚餐里,也不在浪漫花束中,只要有心携手度过每一天的生活,两人就可以地老天荒下去。
他和満満,一起走过七年的⽇子,即使中间各自谈恋爱,但他的生活中一直有她,她的生活中也有他,他们的生命早已嵌合。
他蹲下⾝子,一一将蜡烛吹熄。
杜美満将可乐昅得噜噜响,也是在看那对夫,酷!这位北北的调调真像我姐夫…喂,你⼲嘛?
満満,我很喜一个女孩子。他抬起头看她。
啊!杜美満差点噎到,心脏敲着不成节拍的鼓,脑袋像是充⾎般地昏沉,一口气昅进去,吐不出来,眼睛也被蜡烛的光芒炫得花花⽩⽩。
来了!来了!不!不会的!不可能是她;可是,他最近温柔体贴得不像话,万一、万一,呜…真是她呢?她要怎么办啊?
你说…你说,念研究所不谈恋爱的…她采取了保护自己的措施,结结巴巴地说着。
这块防卫盾牌还真硬,反弹得简世豪勇气全消。
他早就没有了年少时的勇猛冲劲,愈是想把握真正的地久天长,他愈是胆战心惊,深怕一个刺,让她惊吓过度,连哥儿们都做不成。
他承受不起同时失去友情和爱情。
地上排成心型的蜡烛还在跳动火焰,他决定让它们继续烧下去。
限制我女朋友?他坐回她⾝边,笑笑地说。
你自己说的啊,而且你功课那么重,有时间约会吗?
大概没有,马上开学了,除了要上课,还要写论文,跟教授做报告,的确没有时间谈恋爱。
那个女孩知道你的心意吗?
不知道。
这个女孩似乎不是她。杜美満脚底空的,好像踩空三个阶梯。
呃…是学妹?我认识她吗?
不认识。
这下子杜美満不只踩空楼梯,而且还从二楼摔下来,跌得她眼冒金星。
这样啊…她听到自己飘忽的声音,那你打算怎么办?
満満,我听你的话,我今年不谈恋爱。
不行啦,人家女孩子不知道你的心意,万一跑掉了怎么办?
如果她也喜我,她会等我。
你少臭美,女人青舂有限,怎么知道她会痴痴的等你?
唉,如果缘尽情了,我也只能徒呼负负。
真恶心,你以为在演爱情文艺悲喜剧啊?她笑着推推他,又恢复了两人之间的稔感觉,你千万不要再像以前,伤心得失魂落魄了。
唉,届时我只能寻求満満夫人的心理辅导了。
不如你现在就去找她表达心意,说不定人家也等着你呢。
不,我怕吓着她了,她一直当我是同学,恐怕需要时间调适。
同学!她惊叫出声,就算见到酷斯拉也没这么震骇,她立即发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笑笑地说:喔!是研究所的同学?
简世豪笑而不答,只是仰望天空冥思,好像已经陷⼊他的爱情幻梦里。
杜美満则是低下头,看那熊熊燃烧的心,心头又庠、又涩、又酸。
也不是没看过他谈恋爱,为什么她这次的心情如此诡异?明明不在自家的面店里,怎么还会闻到醋瓶子和泡菜的味道?
那么,叫他不要去爱那位同学,来爱自己,行吗?
老天哪!她是异形⼊侵了?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她和他只是哥儿们,他还小她三个月啊!
她吓得马上按住圆脸,劲使 头摇,试图把脑猴的异形赶走。
満満,你好像在起乩?他按上她⽑茸茸的头发,定住这个头摇娃娃。
你才在梦游,突然不说话,神秘兮兮的。
你最近有相亲吗?
问这⼲嘛?他的问题真突兀,她抓起冷落许久的向⽇葵把玩,我还有失恋后遗症,没心情相啦!而且工作快三年了,同事⾝边能介绍的亲朋好友都介绍光了,同学的男同事也资源耗尽,没有对象了。
不错…
你欠揍哦?她笑着拿向⽇葵打他的背,我都二十五岁,四舍五⼊二十六岁,快嫁不出去了,你还说不错?
急什么?我是说,你可以多留几年在家里陪爸爸妈妈,这样不错。
是呀,我也想多让他们疼几年,不想长大。
你本来就是小孩,专门让人家疼的。他故意比个小孩子的⾝⾼⾼度。
喂!她气呼呼地喊一声,随即又颓废地低下头看向⽇葵,我的意思是说长大了烦恼很多,要谈感情啦、要忙工作啦,小孩不烦的事,大人都要烦。
你烦感情的事?我能帮忙吗?
多事!她扭过⾝子不理他,死命盯住向⽇葵。
奇怪,她心绪就是莫名其妙地别扭、混。
唉!他喜其他女孩子关她什么事?她嫁不出去也不必他关心,他走他的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
可是、可是那个女孩子是谁?她努力回想他几位曾到店里吃面的研究所女同学,是⾼挑辣妹?还是大恐龙?抑或长得像贞子的长发女生?
夏夜凉风拂来,她忽然清醒了,她烦什么嘛!他们只是哥儿们呀!
你要幸福喔!她俐落地转回⾝,圆脸有了笑容,举起右掌。
我们都要幸福。他往她手掌用力一拍,随即紧紧握住。
触电了!杜美満圆圆的脸蛋忽地账红,背脊发热,全⾝⾎急速窜流,一双眼睛不敢往他瞧,只好看地上排成心型的蜡烛。
一秒钟后,她从容不迫地松开手,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伸懒。
哎,好累,该回家喽,地上收一收。
好的。简世豪乖乖听命,蹲在地上捡蜡烛。
火焰熄灭,一颗完整的心出现了缺口,凉风在河堤上吹呀吹。
恋人的心火是烧不尽的,只需时间到了,舂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