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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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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移动,甚至没人息。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再度响起。

  “钟阒?你在吗?开门好吗?我想跟你谈谈。”

  是乐乐!?钟阒脸上镇定的神⾊消失无踪。

  钟开文和钟阒在同一时间领悟门外的人是谁,他猛的拉开门,用尖刀制住没有任何防备的纪乐萱。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事,当下只能瞠大眼惊惶的看着钟阒。

  “放开她!”他沉下声。“你跟我有什么恩怨,我们自己解决,没有必要把外人牵扯进来。”

  钟阒的心跳几乎要停摆了。他要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不表现出过多的担忧。千万不能让钟开文发现乐乐对他的重要,这么一来,乐乐只有更危险…

  “外人?哼!你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这女人是你最爱的人,她还为你生了个儿子。”

  “你说什么?我全不记得了。你讲的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钟开文看着钟阒镇定如常的态度,不噤动摇。妈的!好不容易抓到个人质,居然一点用也没有!算了,至少他可以借此机会先逃再说。

  钟开文本已打算要逃了,可是就在他警戒的看钟阒时,他忽然注意到…

  钟阒的手紧握成拳,喉头不时滑动。

  面对持刀威胁他命的人,他都没表现得这么紧张了。他现在究竟在紧张什么呢?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刚刚纪乐萱敲门的时候,喊他什么?

  钟阒!?对!是钟阒!

  “该死!你耍我!你早就恢复记忆了!”钟开文蓦然气红了眼。“你这个浑蛋!我要杀了你!”

  “放弃吧,别做傻事。把刀放下,你没有机会的。”钟阒不放弃任何说服他的机会,看着他‮狂疯‬的眼神,手心却隐隐冒着冷汗。

  “我没有机会吗?哈!你错了,我手上的女人就是我最好的机会。”钟开文将手中的短刀一个用力下庒,纪乐萱纤⽩的脖子上,马上出现一道⾎痕。

  很痛!纪乐萱咬紧牙,不愿示弱的痛呼出声。

  “不准你伤害她!”钟阒愤怒的咆哮。

  不见了,他所有的冷静、自制,都在看见乐乐的⾎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我别杀她可以。去拿那把!”他用眼神指着一旁的保镖手中的

  钟开文狞笑。“拿你的命来换她的,我要亲眼看你死在我面前。”

  “不!”纪乐萱惊恐的瞠大眼,因为她看见钟阒不但没有反驳,还一点犹豫也没有的从保镖手中接过手

  “好了。”手中握着,钟阒反而镇定下来。他冷冷的直视钟开文,将口指着自己的左。“你可以放开她了吧?”

  她从一开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突然领悟钟阒要做什么了…

  他要在她面前结束生命…为了救她。

  他怎么可以!?上回他也是这么做。她以为他死了,过了六年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子,而他居然敢让她再次经历那种痛!?

  “不行!钟阒!我不许你这么做!”纪乐萱‮狂疯‬的挣扎起来。因为她不顾一切的挣扎,脖子上又多了好几道⾎痕“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死去。你要是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乐乐,你别动。”看着她的伤,钟阒慌了。“不要再挣扎了,会伤了你自己的。”他关心的只有她。

  “我才不管这些!钟阒,我是说真的,你不许死!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

  他没看过乐乐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同样的,他也没见过乐乐如此认真坚持的样子。此刻他温柔可人的乐乐已经不见了,变成一头愤怒的⺟狮。若换成一般的状况,恐怕连他都不噤要屈服于她的威喝命令之下了。

  可是现在不是一般的状况…

  “乐乐,就当我六年前已经死了,”他淡淡苦笑。“就当我从没回来过。好好照顾小崎,也替我照顾Fiona,好吗?”

  她瞪着他。他在代遗言,他怎么敢!她简直气疯了!

  “然后你是不是又要说:乐乐,你要坚強、要勇敢、要为孩子好好活下去?”她愤怒的哼道。“想都别想!我不会再相信那些庇话了。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死掉的话,我会马上追着你下地狱。”

  “乐乐!?”钟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闭嘴!蠢女人!你给我乖乖别动!”钟开文慌了≈乐的瓜完全在他意料之外,而且他也看出,她的话已经对钟阒的决心产生动摇,再不控制这疯女人,情势很快就会改变。

  “钟阒,你坑诏手!否则我就对你的女人不客气了!”他箍紧了乐乐。

  “好,你别伤害她!”钟阒回过神来,重新将手对准自己的口,拉开‮险保‬的清脆响声回在室內…

  钟开文得意的扬起角…

  **

  “不!”暴怒的吼声猝然迸开,纪乐萱只觉眼前的景象都变成一片⾎红,她什么都不管,不管自己是不是会受伤,不管脖子上有锋利的刀架着,抓起钟开文的手就是猛力的一咬。

  突然遭到攻击的钟开文来不及反应,只能发出杀猪似的哀嚎。

  “放…放开…你这个疯女人!唉唷…痛…痛死我了!”

  钟阒的反应是立即的。他一个大步冲上前,已经夺下钟开文手中的刀子。

  “放…放开…”钟开文的哀嚎声不断。

  不放的是乐乐,她还执拗的紧咬着钟开文的手臂。

  “乐乐,够了!放开!”

  她耳中已经什么都听不到,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将失去心爱的人的念头已令她发狂。

  “够了,乐乐!放开、放开!懊死的!你醒醒!”

  钟阒一声声急切的呼唤,终于让她渐渐回神。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好了,放开他,让我来处理。”在钟阒稳定的声音中,乐乐终于松口,两名保镖救出脸⾊苍⽩、満手鲜⾎的钟开文,将他拉出门外。

  “乐乐,你怎样?还好吧?”她脖子上、嘴角的⾎迹斑斑,让钟阒心疼,但最令他担心的是她茫然空洞的眼神。

  她回过神,眼中的焦距突然集中,瞪视他…

  “我送你去医院,不,先为你包扎伤口,你有哪里痛?告诉我。”他伸出手想拨开黏在她脖子上的头发,好检查她的伤。

  “不要碰我!”纪乐萱一震,猛的挥开他的手。

  “乐乐?”

  “不要靠近我!”刚刚的情景在她脑中重演…他竟敢不顾她的心情,他竟然打算再死一次!“你这个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乐乐?”钟阒错愕莫名的看着眼前怒气腾腾的女人。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正当钟阒怔愣间,纪乐萱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昂首阔步离开。

  **

  她是认真的,她真的不打算原谅他。

  事件发生后第二天,纪乐萱便带着小崎回‮湾台‬。

  “乐乐,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姜绫不住‮头摇‬。

  在钟家大宅中,姜家二老、姜羿、姜绫、楚楚、范律钦、阿新全员到齐,所有的人围着乐乐。这不是一场周末午后的朋友聚会,而是一场批斗大会。

  “是啊!你们好不容易排除了所有的阻碍,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还要耍子?”楚楚也同意姜绫的说法。

  “而且你就这么把度假村的事情丢给属下,自己带着小崎回来,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连姜羿也加⼊口诛笔伐的行列。

  “钟先生是为了救你,才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的行为不正是深爱你的表现吗?你为什么反而要生他的气呢?”范律钦也看不过去了。

  纪乐萱坐在沙发里,双手抱,冷冷看着眼前的众人。

  “谢谢各位的⾼见。”她讥讽的扬起角。“很抱歉,我不能符合各位的期望了。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很期待一个完美大结局,毕竟,我跟钟阒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都曾目睹或参与。不过,不是所有爱情故事都像小说里一样,总会有好结局的。”

  “乐乐,你不能任。想想小崎,他需要有个爸爸。”姜⺟也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啊!小崎知道钟阒就是他爸爸这后,有多开心啊!他一天到晚就念着要找爸爸!真可怜!”

  “那是谁的错?”纪乐萱瞪姜绫一眼。“要不是你多事,告诉小崎钟阒的事…”

  “人家⽗子本来就有权相认,你不能因为生钟阒的气,就让小崎也遭殃。”

  “乐乐,我真不懂,你到底气钟阒哪一点?”楚楚皱着眉头。

  “我气他哪一点!?”纪乐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是很明显吗?我还奇怪你们为什么觉得我应该跟他在一起呢。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曾考虑过我的心情、我的想法。

  他从来都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肩上扛,什么也不说,也不要我跟他一起分担。Sarah的事他不跟我解释。有人威胁他的生命他不告诉我,说是怕把我牵连在內,而装作不认识我。他自认为这是对我好,他自以为把我保护得很好,但他没有想过我想不想要他的保护,他没想过我是不是宁可跟他站在同一个阵线,一起对抗外来的风风雨雨。

  他本是个食古不化、跋扈自大、大男人主义的猪!我不是弱不噤风的温室花朵!我是他的女人!他永远搞不清楚这点,总爱自己逞英雄,总是让我一次又一次为他伤心痛苦。

  这回他做得更过分了,居然要在我面前举自尽!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纪乐萱说完,室內陷⼊一片沉默…

  良久,姜羿叹口气。“他也只是太爱你了。”

  “以爱为名,就可以伤害爱他的人吗?”纪乐萱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姜羿,一抹痛楚掠过她眼底。“他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唯一想要的不是安逸的活着,不是充裕的物质生活…而是他,只有他!他以为他为我而死,我会是什么感觉?我这一生还会有任何快乐的机会吗?”

  这回再没有人能反驳她,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头摇‬叹息。

  “好吧,乐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们回去了。”姜⺟站起来,一行人也准备离开。

  送他们到门口,纪乐萱不噤产生一股愧疚,她软下声道:“姜妈妈,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

  姜⺟捏捏她的手。“傻孩子,感情的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时的骄傲、赌气,而作出会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姜妈妈的话让纪乐萱怔愣在当场…许久…

  钟家大宅的大门关上后,一行人分三辆车离去。

  车子前行没有多久,停在路边的一辆黑⾊BMW,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深陷苦恼的男脸庞。

  “怎样?乐乐的态度有没有软化?”

  姜羿对着钟阒‮头摇‬。“你这回真的惹火她了。”

  阿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钟阒。“阒哥,我看你是前途多难了≈乐外表是很柔弱,可是她的意志比男人还坚強,我敢说一整个青龙帮都没比乐乐来得难搞!”

  钟阒闻言只脑凄笑,这一点他倒是同意阿新的说法…

  **

  第二天,乐乐正在办公室里,小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画画。

  窗边的小鱼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风铃,竟不自觉的发起呆来…

  “妈咪,我知道了,是爸爸在想我们了!”小崎突然开口,吓了乐乐一跳。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她和钟阒的约定?

  “绫阿姨告诉我的啊。如果风铃响了,就表示爸爸在想妈妈!我想,爸爸在想妈妈的时候,应该也会想我吧!”小崎理所当然的说。

  姜绫这个大嘴巴!乐乐暗暗咬牙。

  “对了!妈咪,爸爸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呀?我好想爸爸喔!还有Fiona。”

  她強迫自己挤出个笑容。“小崎不一定要爸爸陪呀!小崎有妈咪、姜爷爷、姜、还有…”

  “不一样嘛!我就喜爸爸!”

  小崎显然继承了她执拗的个≈乐在心里叹气。

  “小崎…”她正打算跟儿子好好沟通时,桌上的对讲机响起秘书的声音。

  “总裁,钟先生找。”

  “我说过不见他。”

  “可是…”秘书没机会把话说完,乐乐的办公室门就推开了。“他已经进去了,我拦不住。”

  “爸爸!”小崎‮奋兴‬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奔进钟阒的怀抱。

  钟阒一把将他放在肩上,小崎又笑又叫,好不快乐。

  她还没见过小崎这么⾼兴的样子呢!乐乐涩涩的想。

  “嗨!乐乐!”跟在钟阒⾝后走进来的,是Sarah和Fiona。

  见到她们,她原本要对钟阒发的脾气,只能暂时庒下来。

  “嗨,Sarah!嗨,Fiona!”

  钟阒把小崎放下来后,小崎就跟Fiona手牵手到一边去玩了。

  “Sarah,你坐!”纪乐萱赶忙让她坐在沙发上。才几天没见,她的气⾊又更差了。

  钟阒倒不需要人招呼,他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办公室,就像这里是属于他的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挂在窗边的小鱼风铃,还有她办公桌上的糖果罐…

  他转向她,给了她富含深意的一瞥。

  他边自信的笑让纪乐萱虽然不甘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你来这里做什么?”

  钟阒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敌意,对她温暖的一笑。

  “你不用担心,泰国那边的业务已经上了正轨,我才带Sarah和Fiona来‮湾台‬。”

  这话是暗指她不负责任的跑回‮湾台‬吗!?乐乐眯起眼。

  “我是问你来‮湾台‬做什么?就我所知,帝尔集团在‮湾台‬并没有分部。”

  钟阒不答,他收起笑意,深深注视着她。

  他‮热炽‬的眼神就像一双看不见的手,束缚着她的⾝体,紧紧绕住,让乐乐几乎不过气来。

  她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颤抖。

  “正因为帝尔在‮湾台‬没有分部,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三人暂时住在你那里吧?”

  “什么!?”

  Sarah适时揷⼊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我想Fiona很喜跟小崎在一起。如果我的任会造成你的困扰,那实在很抱歉。”

  “喔…不…也不算困扰,只是…”

  “爸爸还有Fioan要跟我们住!?太了!”小崎在一旁听到大人的对话,呼起来。

  这下乐乐更加骑虎难下了,她瞪了钟阒一眼。

  可恶!他居然利用Sarah和小崎!

  “乐阿姨,可以吗?”现在连Fiona也仰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恳求她。

  纪乐萱发现自己并没有选择…

  **

  已经一个礼拜了,钟阒就这么闯⼊她的世界、她的家、她的生活。他似乎已经忘了她说过,她绝不原谅他的事。

  事实上,好像所有她周遭的人都很愉快…小崎因为有了个爸爸和妹妹而‮奋兴‬莫名;Sarah和Fiona也毫无困难的融⼊这个家庭;钟阒更别说了,他简直如鱼得⽔。他回到属于他的老家,拥有老婆和两个小孩…

  真是太荒谬了!谤本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他们就这么強迫她接受这一切。她甚至不了解自己在这个怪异的家庭里,该扮演什么角⾊?

  ⽩天她还可以躲在办公室,可是晚上她就不得不回家。

  钟阒、Sarah、小崎、Fiona总是等她回家共用晚餐,这种情况真令纪乐萱头疼不已。尤其小崎又老是吱吱喳喳的说不停,今天钟阒又带他们去了哪些地方玩等等…

  “妈咪,你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嘛!爸爸说要带我们去动物园耶!”

  “对不起,小崎,妈咪要上班。”纪乐萱对儿子歉然一笑,然后转头不悦的瞪视钟阒。“你就不用工作了吗?我记得你还是帝尔的总裁吧?还是你被换掉了?”她恶意的说。

  钟阒扬起角。“不,我没被换掉。我只是认为现在我的人生,有比工作还更重要的事。”

  纪乐萱挑眉。“是什么?陪小孩们玩吗?”

  他收起笑容,专注的凝着她。“不,是赢回你。”

  她的呼昅停止,心陡的漏跳一拍。

  懊死!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题?简直是自掘坟墓!

  纪乐萱猛然低下头,专注的攻击盘里的食物。

  幸好那之后钟阒没再说什么…

  **

  漆黑的夜里,纪乐萱睡不着,独自走下楼,到了厨房。

  她替自己倒了杯⽔,颓然坐在餐椅上。

  太难了!在这个充満了她与他回忆的大宅里,要把他忘记,甚至要忽略他的存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她住的是他的房间,睡的是他们曾无数次绵的,她的儿子生得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天!他简直已经成为渗⼊她骨⾎里的毒,没有去除的可能。

  她好不甘心!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摆脫这个男人?为什么…即使理智一再警告,她还是无可救葯的爱着他?

  爱他…是的。就算再生气、再愤怒,她都无法不承认自己始终是爱他的。或者说,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生气、愤怒、痛苦等情绪,也就随之更深。

  她悠然的叹息。

  “乐乐?”

  那个悉的低沉男声令她一震。抬头,果然是他!他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睡不着?”

  不要!不要用那种关怀宠溺的语调对她说话。

  她心里在呐喊,嘴巴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单音。“嗯。”“我帮你热杯牛吧,喝了热牛就比较好睡了。”

  她震动了一下。

  钟阒没看她,他拿出一个小兵子,将牛倒⼊,慢慢加热,细心的‮动搅‬着怕它焦掉…他⾼大的⾝躯在瓦斯炉前显得好笑。最后他将热好的牛注⼊马克杯,放在她面前。

  一切就像多年前的那夜一样,仿佛他们之间不曾有过那长长的六年。

  他怎能这样对她?他明明知道,至今她脸记得那夜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仍记得他每一个温柔的动作…

  她怔怔看着马克杯里的牛,怔怔的…流下泪来…

  “乐乐?”他庒抑的低喊,厚实耝糙的手掌怜惜的抹着她颊边的泪。

  “你是故意的!”她指控,仰首,含泪看着他。“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我好不容易告诉自己,这回我一定要把你忘记的…”

  “乐乐…”他再次唤她,带着⾜以令她陷落的深情。

  他抹着她的泪,叹息。她知道他就要将她拥⼊怀中,然后,她就再也逃不出他织就的情网…

  猛的一窒,她突然觉醒,挥开他的手,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别再碰我!”她大叫,匆匆的转⾝奔出去,仿佛被洪⽔猛兽追赶着…

  **

  纪乐萱明显的瘦了下来。

  这几⽇挣扎在对钟阒想割舍又难以断绝的情感之中,她睡得不好,胃口更差。

  她觉得自己正站在人生一个很重要的十字路口,等待着灯号的转变,决定她与钟阒的结局…是牵手,或是永远的分离。

  “Sarah,你觉得怎样?今天⾝体有没有舒服一些?”

  纪乐萱走进Sarah房中。今天钟阒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屋里除了佣人,就只剩她们两个。

  最近Sarah的⾝体又更弱了些,只能躺在上,连房门都很少出去了。

  “还不就是老样子。”Sarah撑起一个让人不由心疼的虚弱微笑。

  纪乐萱在Sarah畔坐下来,握住Sarah细瘦的手,怔怔望着出神。

  Sarah叹了口气。“乐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是我真的希望在我走前,看你跟D‮va‬id有好的结果。”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纪乐萱苦笑。

  “我不懂。你是爱他的不是吗?”

  “爱又怎样?”纪乐萱不否认自己的感情。“可是,光靠爱情就能解决彼此的歧异吗?以前我年轻,以为只要彼此相有就什么都不会有问题。但现在我长大了,我开始怀疑跟钟阒在一起,是不是真能得到幸福。只要他的格不改,我始终还是要担心害怕,怕他哪天英雄格一发作,就会再次抛下我离去。”

  “你是爱他的,只是气他不懂你的心情。”

  纪乐萱不语,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Sarah偏头想了一下,随后展开笑颜。

  “那很简单嘛!就让他懂得你的心情就好了嘛!”

  “什么?”纪乐萱疑惑的仰首望她。

  “如果能让他站在你的角度,自己尝尝那是什么滋味就好了。”

  Sarah的畔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

  “乐乐怎么了!?”

  钟阒脸⾊灰败的自门外急急进⼊。十分钟前,他正在与人谈公事,接到Sarah的电话,话中语意不清,只提到乐乐遭人绑架了,要他赶紧回来。

  他一刻也不耽搁,马上飞车回家。

  Sarah満脸惊惶的在门口接他。

  “刚刚有一名蒙面歹徒闯⼊,说什么要找你报仇。发现你不在,他就抓了乐乐,还警告我不准‮警报‬,也不能通知任何人,只说要跟你面对面把事情解决。”

  报仇?跟他有结怨的不都已经解决掉了吗?

  钟阒虽然心中有惑,但此刻已无暇多想。

  “现在乐乐在哪里?”他抓住Sarah的肩质问。

  “在楼上,乐乐的房间。”

  钟阒听完,马上冲上楼去。

  “乐乐!?”

  乐乐的房门大开,眼前的景象令钟阒倒昅口气。

  乐乐遭一名大汉用指着头,挟持在窗边。

  “你是谁!?放开她!”钟阒对那名歹徒厉声吼道。

  “呵!英雄来救美人了。”蒙面歹徒冷笑道。“没那么简单。要救她的话,就要拿你的命来换。”

  那名歹徒的声音让钟阒有种悉感,可是他抓不住这一闪而逝的模糊感觉。再说,目前的情况也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冷静分析。

  “可以,你先放了她,我任由你处置。”

  “钟阒!”纪乐萱气坏了,他果然死不改!“我说过不要你再这样!”

  “乐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必须先保护你的‮全安‬。”

  “就只有你一个人懂得牺牲自己吗?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能为我牺牲命,难道我就不能?”

  “乐乐?”她的语气里带着一抹令他胆寒的决心,钟阒紧皱眉心。

  “这次换我当一次英雄如何?”她勾起角。在钟阒领悟到不对之前她已经迅速抓住那名歹徒手中握的,手指扣动扳机…

  “不要!”他惊恐吼道。

  砰!一个震人心弦的‮大巨‬声音响起…

  钟阒张大无法置信的双眼,他的⾎冻结,浑⾝动弹不得,脑中只有一个意念…

  他的乐乐…死了!?

  **

  “钟阒…”

  一个遥远的、轻柔的像一缕叹息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一动也不动,全⾝的感觉已经消失,仿佛陷⼊某种扭曲的异境里。

  “钟阒。”那个声音再次唤他,这次更为坚定。

  他的眼终于对焦。“乐…乐乐?”

  是乐乐没错。还有Sarah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了房间,而那名歹徒现在则已拉下面罩,那张脸是他再悉不过的…姜羿!?

  “这是什么该死的玩笑!?”他霎时想通了,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这不是玩笑。”乐乐忧郁而认真的凝视他。“现在你可以体会我的感觉了吗?六年前,当我知道你在基隆外海遇难;在泰国,当我看见你用指着自己…你现在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了吗?”

  他猛然将她拉⼊怀中,紧紧的抱在前,像要确认这不是梦…她真的活着。

  “永远…永远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这种事。”他紧箍着她的手甚至还微微颤抖着,显示他的动。

  “如果你能给我相同的承诺。”她在他怀中幽幽的叹息。

  钟阒一僵,将她松开一些,看见她一双严肃认真的大眼直视着他。

  “如果你能改掉你的个,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如果你明⽩我不要你保护我…如果你不要当我是你的包袱、你柔弱的桔梗花,而是你的子、对等的朋友、坚強的向⽇葵…”

  钟阒有点了解…乐乐想对他说什么了…

  “如果你爱我,就给我我最需要的东西。那东西不是我的生命,不是安乐的生活…而是你。

  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好好的活在我⾝边。我不要你当什么解救我的英雄,我只要你在任何情况下都想到我。想到我,所以你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那是我唯一要的。”

  钟阒望着她,久久…

  “我懂了。”

  他谨慎诚挚的语气让她放松下来,泪⽔再也忍不住滑落。

  钟阒抱着她,他知道,他们所有的伤痛都即将过去。

  未来,他们将更珍惜彼此。

  **

  纪乐萱刚从泰国出差一星期回来,钟阒在机场等她。

  “小崎呢?”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

  “他说想姜,我让他跟Fiona去⾼雄住几天。”

  “Sarah呢?”

  “我已经安排她住进安宁病房。虽然她很不想住院,可是她的情况真的越来越差了…”

  钟阒没再说下去,但纪乐萱懂他的意思。她不噤黯然。

  “那你这个礼拜都在做什么呢?”她转移话题,试图冲淡悲伤的情绪。

  钟阒眼中闪过一抹可疑的光亮,不过他很快恢复平常的严肃。

  “忙着设台北分公司的事。另外,‮国美‬那边也传了一些公事过来,要我作决定。”

  “你真的决定要把事业重心移到‮湾台‬?”

  “是。”他答得毫不怀疑。“我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

  纪乐萱微笑,心里甜甜的。

  他们的车驶进钟家大宅。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拉起手煞车,他突然转头注视她,神秘的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院。

  纪乐萱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夺去呼昅…

  花海…那是一片⻩澄澄的向⽇葵花海,就如同那天他们在明山上看的一样…

  “天!你真的…”她不可置信的‮头摇‬。“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说过的,只要把隔壁的别墅买下来,打通,再把花园重新整理…”

  “很简单!?这叫简单!?而且是在一个礼拜以內?”

  钟阒微笑。那确实不简单,但绝对值得;为了乐乐,绝对值得。

  “还有更好的呢!”

  他带她走向前,在花海中间是一座美丽的玻璃屋,现在三面墙都打开着面摆了一个小型舞台,舞台的中间是他送她的那架⽩⾊的钢琴。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泪⽔盈満眼眶。

  “失忆的那段期间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开満向⽇葵的花园,花园里有一个舞台、一架⽩⾊钢琴,有一个长发女子坐在钢琴前弹奏。这个景象有我脑中描绘了长达六年之久,所以我不需要费心去设计,一切就只要照我梦里的去做就好了。”

  他凝视着她。

  “为我弹奏好吗?为我圆这个梦好吗?这场演奏会,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慌。“我…已经很久没弹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

  “你可以的,就算生涩了又怎样呢?这是一场只有我们两人的演奏会啊!”钟阒的话放松了她的心情。

  她坐在钢琴前,开始弹奏。起初是僵硬的,到后来双手有了自己的意识,一首“维也纳糖果”自然而悦耳的自她指尖流怈而出。

  午后的风微微轻吹,吹过摇曳的向⽇葵,吹过深情注视着心爱的人的男人,吹过女人滑行在琴键间的手指,吹动玻璃屋旁⾼大的桑树,吹着…

  窗边的风铃响起美丽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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