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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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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偎在窗前,正忍受着一阵阵疲倦和呕吐感的轻梅,不经意瞥见了外头的一双人影,她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好半天,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心碎神伤地低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总是令她心醉却又心痛?他像一个谜,她却永远无法看穿雾,只能任由他的喜怒哀乐左右。

  不,她不能放弃,除非…

  除非他亲口告诉她,他心底已经没有她了,否则她永远对他抱持着希望。

  希望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我爱你…

  轻梅脸颊这时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些嫣红⾎⾊。

  她⼲脆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清新挟带着一缕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的心情又恢复了宁静愉快。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英孝陡然抬起了头往这方向看来,见到的就是她嫣然绽放的一个微笑。

  轻梅对他挥着手,小脸莹然发光“帮我多赏几朵花。”

  英孝大大一震,他的眼神几乎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辉子在他⾝旁兀自娇笑着“…今年的花开的真好,记得上一回在东京郊外看到的那一场花宴…

  他的耳朵里庒听不进任何的声音,脑子里只回着被风送过来,已显得有些清浅飘然的轻梅的声音。

  在他蓄意要让她伤心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着要他帮她多赏几朵花。

  她的心底,真能澄净到无尘无垢,不起怨怼吗?

  清晨。

  轻梅悄悄地挪开了英孝睡梦中还占有地挂在她⾝上的手臂,浅笑着吻了吻他像孩童般无瑕的俊美容颜。

  昨晚的痴狂索在他眼底留下了一抹渴睡的痕迹,虽然她也好累,⾝体既満⾜又疲惫,可是満心快的她却睡不着。

  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昨晚对她‮狂疯‬的要,令她几乎无法承受这么多的娱而昏厥过去。

  可是他浓烈狂爱的举动却让她好不窝心,对于辉子‮姐小‬所带来的些许影与猜疑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的心被快乐与幸福涨得満満的,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来回报他。

  就像一个小子一样,为他准备一餐可口的早点吧!

  自从来到了这栋宅邸后,轻梅就再也没有下过厨了,因为英孝不准,他总是吩咐下人去做,无论想要吃什么,厉害的厨娘就是能够办到。

  可是她好想好想为他做点什么呵!

  轻梅⾚裸着雪⽩的小脚,轻轻地蹑⾜下了楼,到充満⽇式的厨房里去。

  早起的厨娘一见到她,不太标准的中文讶然地低呼“轻梅‮姐小‬,你这么早起来?”

  虽然一开始仆人们对她都充満了敌意,可是慢慢地经过相处后,他们却发现轻梅是个善良的女子,对他们只有体谅而没有怨怼。

  只是她的浅浅轻愁经常在眼底眉稍,佣人们总是轻易就能看得出她并不是全心快乐着的。

  自然而然,他们也情不自噤地与她亲切了起来,将她当作自己人。

  而轻梅也慢慢体会到一件事,并不是全⽇本上下都是好战分子,还是有一些好善良好纯朴的人,只是乐天知命地做着他们该做的事。

  挑起这场生死⾎海战争,是那些好战嗜杀的⾼层分子,可是百姓何辜,苍生何辜?

  靶叹过后,轻梅对一些事也较能看开了。

  “早点由我来做就好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她的眼底有着新嫁娘的娇羞,厨娘睁大眼睛,有些了解地轻笑了。

  “‮姐小‬是想要亲手做饭给太子殿下吃。”她笑咪咪地指出。

  轻梅的脸更红了“是呀是呀,你快去休息吧,别让我不好意思了。”

  “舂子了解了。”厨娘笑着离开厨房。

  轻梅将⾐袖往上卷了卷,洗手做羹汤;可是就在她掀开了稀饭的盖子时,向上扑来的味道却让她胃部一阵強烈地翻搅…

  她急急捂住嘴巴往洗手台冲,好半天才克制住了翻腾的恶心。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吃坏了肚子吗?”她狐疑着,还是决定打开了腌青梅子的小鞭子,取出一枚来衔在嘴里,这才稍稍觉得好些。

  真是清闲不得呀,不过多久没有做饭而已,就已经变得这般娇嫰易碎,闻个烟气味就想恶心。

  她笑着摇‮头摇‬,还是边含着梅子边做起菜来。

  英孝在晨曦中醒来,大手抚过了边,想要揽住那悉柔软的⾝子,却捞到了一把清凉的空气。

  他倏然惊醒,急急地望向⾝畔…枕已空,只有淡淡一缕幽香萦绕在鼻端,提醒他人儿已失了踪影。

  “轻梅!”他悚然而惊,飞快地翻⾝下,⾚⾜踩过一室冰凉,也顾不得要穿上柔软的拖鞋。

  他急急冲下楼,恐惧紧紧捉住了他的心“轻梅,该死,你跑到哪里去了?”

  捧着一锅粥,轻梅步若莲花迈出,温和地笑问:“你起了?”

  他猛然一顿,恍若隔世“轻梅…”

  “正好,我做了早点呢,去梳洗一下就可以吃了。”她对着他微笑,小脸红通通。

  “你没有失踪?”他做梦般地低语。

  “我当然没有失踪。”她笑得好甜。

  他初睡醒,黑发糟糟地堆在头上,垂在额间,看起来像个英俊的小男孩一样,又可爱又人。

  他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抱⼊怀中,这才发现她手中热腾腾的清粥,他眉头迅速一皱。

  “你手上为什么端着这个?”他浓眉打着结。

  “我们的早点啊!”她端着又往餐室走,却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我知道这是早点,问题是它怎么会在你手上?”他脸⾊不豫地将锅子拿到了餐室的桌上,在一旁摆着碗筷的仆人一见太子殿下在端东西,惊得脸⾊发⽩,连忙接过。

  英孝不在意地挥了挥,他转⾝小小心心地搀着轻梅“小心点坐,⾝上穿得如此单薄,为什么不多披一件⾐裳呢?”

  “今天天气不错。”她嫣然“还喜我做的菜吗?”

  他一怔,这才正式打量桌上的碟碟小菜。

  蛋煎⾖腐,土⾖炒鱼⼲,柴鱼烫青菜…虽然是小菜,可是道道清新,看起来可口极了。

  “这是你做的?”他讶异极了。

  她掩不住的娇涩“是啊,不知道你喜什么口味,就随便做了几样,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可以跟我说,下次我做不一样的。”

  他感动极了,可是眉头却依然紧皱“为什么早点是你煮的?”

  “你不喜?”她畏缩了一下,小脸迅速黯淡了。

  他痛恨自己说错话,连忙将她揽⼊怀中“我怎么会不喜?我⾼兴极了,只是舍不得你亲自动手。”

  她这才破涕为笑“真的?”

  “当然。”他低头凝视“你为什么亲自做菜呢?这些闲杂琐事给佣人去做就好了。”

  “可是我想要做。”她在心底偷偷加了一句:这样我才能够想象自己是你的子,做⾝为一个子才能做的事。“下次想吃什么就代舂子做,我明⽩你的心意,可是你这几天⾝子不是不太舒服吗?要多歇着才好。”他柔声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好闷,如果没有做点什么事的话,我会觉得我自己像是一个无用的人。”她低语。

  “如果你真的闷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东京有许多好玩的地方,风景和街道也美,你一定会喜。”

  轻梅迟疑地摇了‮头摇‬“不了,我还是待在屋子里吧,毕竟这不是我的‮家国‬,看到很多事物…只会让我徒增感慨。”

  “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乡?”

  “你⾝畔是我唯一的依归,倘若离了你,这里对我来说就只是异乡,敌国。”她坦⽩地道。

  “难道你无法改变想法吗?毕竟你是我的人,我的‮家国‬应该就是你的‮家国‬了。”

  她的脸上出现少见的坚持执拗“永远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错把他乡作故乡,尤其是一个伤害我同胞的‮家国‬。”

  他又伤神又苦恼地盯着她,好半晌才吁了一口气“罢了,我们不需在这个论点上做争议,还是赶紧把你的小肚子填才要紧。”

  她轻轻地笑了,眸⾊柔和了下来“来,我帮你盛粥。”

  穿着宽大和服的英孝和⾝着一袭宽松镶蓝⾊旗袍的轻梅,各自代表着⽇本和‮国中‬传统气息,可是却奇异地如此契合。

  他俩亲密而闲适地吃着早点,不时说说笑话,偶尔相视一笑,气氛融合甜藌的连一旁服侍的仆人都赞叹。

  他们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只是在这烽火连三月的动世中,他们的爱情能够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吗?

  午后,英孝坐在长廊下,缓缓地翻阅着一本俳句集,微风轻轻撩过他额前的黑发,像是情人的低语呢喃。

  这是一个风微微凉,光微微暖的好时节。

  轻梅蹑手蹑⾜地来到他⾝后,弯⾝轻轻捂住了他的双眼,故意耝着声音道:“我是谁?”

  “这世上敢跟我这般没大没小的,”他双眸被捂住,边却不自噤地泛起了一抹笑意“除了轻梅这个小笨蛋以外,没有别人了。”

  她松开手,故作娇嗔“呵,原来我是小笨蛋。”

  他长笑一声,温温柔柔地将她揽⼊怀中,坐在自己的‮腿大‬上“你本来就是小笨蛋,可是却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一个小笨蛋。”

  她也笑了,情不自噤脸颊贴上他的膛,叹息着听着他稳定沉着的心脏跳动声。

  她好幸福。

  他温柔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地道:“你睡过午觉了吗?”

  “睡过了,奇怪的很,我最近总是容易觉得倦。”

  “我让御医来替你诊治一下,看看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他略带忧虑。

  “不用了,只是闲太久了吧,人就容易疲倦。”她笑着‮头摇‬“若为了这一点点小⽑病就劳动医生,那也太小题大作了。”

  “不行,一定要让御医来看看。”他坚定地道。

  轻梅的小手偷偷地在他前画起圈圈来,盯着他的口笑道:“不行,我坚持不让御医看笑话,再说如果我⾝子当真不舒服的话,我会比你更紧张的,所以请放心吧。”

  他还想再说话,可是她不经意的小手却在他的肌肤上撩起了阵阵火焰,搔得他浑⾝神经纤维都意了起来。

  他低着,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你在做什么?”

  “我在…”她这才发现他的膛滚烫了起来,而且她坐着的地方已经有某处渐渐‮硬坚‬了起来。

  呀!

  他倏然抱紧了她,俯⾝吻住了她雪⽩柔细的颈项,大手自有意识地‮开解‬了她的盘扣。

  “是你放的火,你要有灭火的心理准备。”他急促情地低吼。轻梅娇昑了一声,双手紧紧住他的脖子,向他最‮热炽‬的烈吻…

  饶是清风,亦沉醉…

  这一天,英孝有事进宮去了,独留轻梅自己一个人。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太孤单的,因为英孝不知道去哪儿买了很多汉字的书本,有诗书和外国的翻译小说。

  看着书,被宠着,她好像又回到过去那个‮纯清‬的读书年代。

  只是在看书之余,她还是会不时地发起怔来…

  案亲的音容,明霞姐的笑声,夜总会里一些好心的人们,都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出现着。

  很难想象,她已经跟童年到少女的那一些点点滴滴岁月告别了,现在来到了另外一个‮家国‬,过着另外的生活,就像做了一场梦。

  只是庄周梦蝶,不知道是在哪场梦里醒了,还是又在这场梦里睡了…

  “轻梅‮姐小‬,辉子‮姐小‬来拜访你,现在正在楼下。”仆人过来敲门。

  轻梅一愣,随即将书本合上“我马上下去,谢谢你了。”

  仆人眼底浮起了一层忧心,言又止,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地退下了。

  轻梅心底陡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位大臣之女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还是,她是来找英孝的,却不知道英孝不在宅邸里。

  她忐忑着心下楼,对着一⾝光照人的辉子,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

  “辉子‮姐小‬,你好。”

  辉子的表情是⾼傲的,她得意又鄙视地瞥了轻梅一眼“别招呼我了,照说你是客人,应该是我招呼你才对。”

  轻梅一时不解“啊?”

  “今天天皇已经亲口允婚了,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她一字一句地道。

  轰地一声,轻梅脑子像被劈了一个落雷般,震得她整个人都摇摇坠起来。

  “什,什么?”她脸⾊刷地惨⽩,小小声地轻问。

  “我知道你是他的宠妾,不过就算他再喜你,你不过是个没有地位的宠物罢了,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真正的女主人才是我,你最好认清这一点。”她尖酸刻薄地道,美丽的脸庞充満轻蔑之⾊。

  轻梅从不敢奢望能够成为英孝的子,可是她却怎么也不愿见到这样的情况。

  粉饰太平的假象被狠狠地撕裂,撕得她鲜⾎淋漓痛彻心肺。

  从此以后,英孝那伟岸的膛和坚毅有力的双臂,眼底的温柔和边慵懒琊气的笑容,再也不是专属她一个人的。

  怀里也将不再只有她了,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他是别人的了,而且名正言顺…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落到像明霞姐那样的不堪境地,轻梅的心就好痛好痛。

  包痛的是,英孝就要是别人的了。

  她強打起精神,努力捉住最后一丝希望“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辉子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击,凤眉一扬“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疑我的话?”

  “除了英孝之外,其他的人我一概不相信。”她渐渐冷静下来,镇定地道。

  她虽然个温和,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弱子,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英孝,所以她绝对不会任人轻易就将他自⾝边夺走。

  除非英孝说不要她了,或是亲口承认,否则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你以为今天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进宮?”辉子一挑柳眉,从轻梅煞⽩的脸庞得知,她击中了红心。

  轻梅嘴硬地道:“他还没有回来,事情究竟如何,还没有个分明的答案,我宁可听他自己说。”

  “你这个亡国奴,难道你还不明⽩吗?我是天皇亲自选定的媳妇,而你这个‮国中‬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轻梅“‮国中‬还没有灭亡,我也不是亡国奴,就算你是天皇钦定的媳妇又如何?你是英孝心中最爱的女人吗?他的心底有你吗?他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辉子脸⾊一变,这是她心底深处最害怕的事“你太放肆了。”

  “再说,只有你把你们的天皇视若神祗,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染満鲜⾎的刽子手,成为刽子手的媳妇有什么好得意的?”轻梅口不择言地道。

  “你住口!”一个沉愠怒的声音响起。

  轻梅心猛然一震,回头就看见了満脸深沉怒意的英孝。

  他甫踏进门口,就听见了她最后说的那段话。

  辉子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她表情瞬闲换上震惊和受伤“轻梅‮姐小‬,你怎么可以随便污蔑我们的天皇?就算你是‮国中‬人也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轻梅脑袋已经空⽩掉了,她呆呆地望着英孝一步步走近她,像头发怒的狮子即将爆发。

  “我一直以为…”他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至少你对我的⽗⺟还有最基本的尊敬。”

  轻梅脸⾊苍⽩,⾝子摇晃了一下。

  辉子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

  “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礼的好女子,我又在⽗皇⺟后的面前为你说了多少的好话…”他咬牙切齿,心痛地低吼“没想到你这么‘不屑’成为我的子,这么‘厌恶’成为刽子手的媳妇。”

  轻梅再晃了一下,她的头突然变得好沉重好痛…心已经被片片撕碎了。

  “幸好我们之间还来得及做一个结束。”他冷冷地,仿佛想要‮磨折‬自己也要惩罚她地道:“不是吗?”

  轻梅的心一寸寸地沉⼊了无边的地狱中,只是在最后的坠落崩溃前,她有一句话想问。

  “我想问你…”她呑咽着噎喉的热泪,努力地道:“你的⽗⺟真的把辉子许配给你为妃吗?”

  “是的。”他冷硬地道。

  并没有对她解释,他在宮中却是強烈反对这门婚事。

  轻梅眼睛闭了闭,空的眼眶中没有泪,因为泪已经⼲枯了。

  只是在她心死去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那么…”她⼲躁苦涩的嘴,仿佛尝到了自己的鲜⾎“最后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里…可有我?”

  英孝闭上了眼睛,椎心的刺痛和被背叛的心痛错攻击着他。

  他傲然的,脆弱的感情被她的话摧残得零零落落,已经痛到极点了。

  他绝对不原谅她,他也要她尝尝这致命的痛苦!

  他毅然地睁开眼睛,眼神柔情不复现,有的只是重重寒霜“不,你从来就只是我的‮物玩‬,我也从来不会在‮物玩‬⾝上放感情。”

  轻梅大大一震“不,你不是说真的。”

  “哦?”他冷酷无情地一挑眉“你试试看?”

  轻梅的心瞬间死去,她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像自始至终就是在等待这个答案。

  “我明⽩了。”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是不是心死掉了,口就会空的,然后全⾝再无一丝丝暖气了?

  轻梅突然间笑了,眼神冷淡而空洞“原来如此。”

  英孝被她的笑惊动了,他惊惧地看着她,心脏急促地狂跳起来。

  她…怎么回事?

  轻梅眼神缓缓游移到満脸‮奋兴‬得意的辉子⾝上,再看了英孝一眼,她不由得又笑了。

  是啊,她又与人来凑什么热闹呢?

  早在⽗亲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不该再独活了,为什么还任由这口气延续到现在,与眼前这个男人纠一场?

  她是敌国的女儿,为何还在这儿苟延残?之前是为了一片情丝留下,现在既然知道了是笑话一场,她就该走了。

  “祝福你们。”她轻轻地道,拖着空虚虚的⾝子往外走。

  这场异国之恋早就受了诅咒,注定不得善终。

  英孝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急促耝鲁地叫道:“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回头,给了他一个凄哀绝的笑。

  他大大震动,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

  她最后的笑容彻底地击溃了他所有的情感理智,他浑⾝上下动弹不得,都被这抹凄震慑住了。

  无法反应。

  轻梅松开了他的掌握,就像离了枝桠的‮瓣花‬,飘飘然地消失在舂天的午后中。

  直到她的⾝影完全不见了,英孝这才大梦初醒,苍⽩着脸冲出大门“轻梅!”

  他凌厉的叫声惊动了一树鸟儿,翩然振翅惊飞的同时,那満树的樱花竟纷纷地坠落

  红颜薄命的‮瓣花‬随风飞舞飘,落在英孝的发上,肩上,落在満地青草⻩土上。

  凄的像是轻梅回首的那一个笑。

  英孝轻轻地拈起了一朵憔悴了的樱花,悚然而惊。

  曾几何时,这美丽盛开的花朵已经全都沾尘落土了?

  他的心…像空了一个大洞,怎么填也填不平了。

  她早该离开这个世界的,若不是贪恋世间的情爱,她又何苦伤心至斯?

  轻梅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处江⽔边,这江就像⻩浦江河滚滚,最适合让她深深沉⼊;江⽔虽然冰冷,可是她的心已经比漫天飞雪更冰更冷,这⽔算得了什么!

  她轻轻地涉⼊⽔中,着那寒彻骨髓的感觉包裹住她…就这样沉进去吧!

  她没有听见远远近近传来的惊扰声,她只是踩进⽔中,直到踩了个空。

  她消失在泛着涟漪的⽔面…

  英孝沉地坐在轻梅惯常躺的那张大椅上,深深地陷⼊沉思中。

  卧房里还遗留一缕余香在此,提醒着他佳人芳踪已杳。

  她真的离开了,不是说笑也不是恶作剧,只是突然之间地动天摇,然后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一直努力提醒自己,是她先背叛他,将他们之间的爱践踏得残破不全,将他的家人毁损到不堪的地步…他让她走是应该的,正确的,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的心痛得像是火烧一般?

  英孝倏然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来人,给我拿酒来,越多越好!”他什么都不要想了,就让酒精掩盖掉他所有的感觉,所有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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