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可以感觉到有双眼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窥伺着她,但她分辨不出来者是善意或恶意。
镇定。湘云暗暗告诉自己,依然不动声⾊地摘着⽔果,目光戒慎地搜寻着四衷粕疑的⾝影。
忽地,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会沉不住气惊叫出声。她轻咳了几声,假装不经意地再次打量周围一追,但只看见树影错,本看不出刚才那道黑影往哪儿去。
此地不宜久留。她抱紧怀中的⽔果,举步往沙滩的方向走去。
“喀!”树枝断裂的清脆响声回在幽静的林子里,湘云一惊,脚步不自觉加快许多。
极轻微的脚步声在她⾝后响起,慢慢向她靠近?浜勾佣罴输逛够湎嬖屏郊眨樵诔笔暮谏滞辽希坏谓幼乓坏危闹械挠缕踩缤浜拱愕愕瘟魇А?br>
湘云拼着最后一丝勇气,冒险地停下脚步,⾝后细小的脚步声也倏地停止。她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依然只有树影摇曳,但当她再次迈开步伐,轻巧的脚步声又跟着响起。
鳖谲的气氛彷若浓滞不散的烟雾,让湘云呼昅困难,最后她再也顾不了其他,往林子的出口处拔⾜狂奔。
她一跑,⾝后的脚步声马上速加跟上,愈来愈清晰的脚步声吓得胆小的湘云死命拄前冲,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冷不防地,她一头撞上一堵⾁墙,黝黑的肤⾊让她有一瞬间将这个人误认为是子城,但他⾝上陌生的气息却明⽩告诉她,他并非子城。
湘雪怯怯地抬起头…
“啊…”石破天惊的骇人尖叫声马上炸开寂静的空气,湘云手中的⽔果也掉了満地。
险些被撞出內伤的“⾁墙”痛苦地捂着耳朵,试图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取得发言权。“姐小、姐小,你叫够了吧!”
一双蒲扇大掌纯地一手拉她到前,另一手则捂住她的嘴,中止她对众人耳膜的凌。
悉的体温与气息慢慢抚平湘云惊恐的情绪,她伸手抱住子城的,额头抵在他前,呼昅紊地说:“子城,有人在追我。”
“我看到了。”子城挑⾼眉,望着站在湘云⾝后的人黑小男孩,轻声询问:“凯,为什么要故意吓她?”
凯将手背到⾝后,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无辜地说:“我只是在看城的娃娃摘⽔果,是她自己胆子太小,才会被吓到,我没有故意吓她。”
稚气的嗓音让湘云好奇地回过头,凯却对着她吐⾆扮了个鬼脸“胆小表!”
“我才不是!”湘云忍不住也回他一个鬼脸。
凯似乎没料到搪瓷娃娃般的她会回他一个鬼脸,呆望了她半晌,才羞怯地躲到他⽗亲⾝后,偶尔探出头偷瞄她几眼。
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还学人家扮鬼脸!湘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人家本就不打算吓她,全是她自己吓自己,她的胆子真是太小了。
说起来最无辜的人,就是那个被她撞到又差点被她的尖叫声震破耳膜的“⾁墙。”湘云一脸歉意地朝那名黑肤男子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关系,城知道该怎么办。”黑肤男子笑咧了嘴,露出一口⽩牙。
子城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十分明⽩他话中的意思。
爱因斯坦口中的“头家”便是眼前这个黑肤男子,他曾是世界知名的遗传工程学博士,十几年前,因为厌倦了处处受拘束的生活而买下这座岛屿,从此隐居在此。在他隐居自由岛之前,便已着手研究培育具有人类思考能力的动物,爱因斯坦的出现必定会引起全球的震撼,并为他带来大笔的财富与极崇⾼的学术地位,但他却决定让爱因斯坦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矛盾的是,他放弃赚大钱的机会,却又抢钱成癖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每个决定在自由岛定居的居民,必须先将自下所有的财产过户到他名下,若是只想在岛上暂住,则收费比照马尔地夫五星级饭店,而刚才湘云撞他那一下,价值一百块美金。不过说他死爱钱却又不尽然,他榨到的钱绝大部分都捐给了慈善机构和学术研究机构。对他来说,从别人⾝上挖钱就像在玩由真人扮演的大富翁游戏,而爱因斯坦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与伙伴。
“幸会。我是星期六,⽩由岛的岛主。”星期六没等子城介绍,便十分热络地抓起湘云的小手猛摇。
“星期六?好特殊的名字。”
“他自以为是《鲁宾逊漂流记》里,那位人黑星期五的后裔,所以就自己改名叫星期六。”
星期六不悦地瞪了子城一眼“什么自以为是?我本来就是!”“是是是,你说是就是。”子城敷衍的口气着实让人有扁之而后快的冲动。
星期六对湘云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能够忍受这个男人?”
湘云觑了子城一眼,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没得挑啊!”“没关系,弦月节那天,我帮你介绍几个岛上的年轻人…”
“然后你就会发现我依然是你唯一可以勉強凑合着用的人。”子城气定神闲的接口道,丝毫不受星期六挑拨离间的影响。
“这么糟啊?”湘云笑道。
“去,别听他胡说。我们岛上多得是青年才俊。”星期六横睨子城一眼,啐道。
“岛上未婚的年轻男子就剩下五个。索沙,娃娃你已经见过了;席恩和约瑟,呃,他们快结婚了;雷诺,他对岛上的植物比对人有趣兴。可怜的娃娃,你就剩下我可以勉強凑个数。”子城拔起手指,一个一个过滤人选,最后还是由他稳坐卫冕着卖座。
“你可以选我。”在一旁默不做声的凯突然开口道,圆大的黑眸闪烁着认真而坚定的光芒。
突然冒出来的小小情敌虽不是以让子城产生危机意识,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蹲下⾝,乎视着凯的小脸“你也喜娃娃?”
凯似乎把子城当成了头号大情敌,敌对意味十⾜地将双手环抱在前,微微点了下头。
“为什么?”湘云诧异地问。他不是才骂她是胆小表,怎么又说喜她?
“喜就是喜,哪来那么多理由!”凯涨红了小脸,抛下这句话便匆匆跑开。
湘云讶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不会是认真的吧!”她可不想老牛吃嫰草,况且这“嫰草”也未免太嫰了。
“目前看来应该是认真的。”子城闷声笑道,不敢相信他竟然跑出一个七岁大的情敌。
星期六挲摩着下巴,考虑起这对“老少配”的可能。“虽然你配上凯;年纪是稍嫌大了点,不过我们家倒是不太在意这种事,只要两情相悦…”
“别理他,人只要当了爸爸就爱胡思想。”子城牵起湘云的小手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理都不理他。
“城,你多少也要尊重一下我是这座岛的岛主。”星期六不満地叫道。
子城回头,淡淡地抛下话:“等改天你正常一点,我再努力加強对你的尊重。”
看来凯真的很认真在追求她。
只要子城一不在她⾝边,凯就会突然冒出来,好几次她都差点被他出其不意的登场方式吓出心脏病。
就像现在,他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树枝上,在她经过时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朵大红花要送她。
“谢谢。”湘云收下花,一手拍了拍口,安抚刺过度的心脏。他的追求方式虽然吓人,不过她的胆子倒因此练大了不少,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不客气。”凯依然倒挂在树上,似乎没有下来的打她真怕他脑充⾎。“凯,我要回小木屋,你要不要陪我走一段路?”
凯沉默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谨慎的点点头。
“我抱你下来。”
湘云敞开双臂,打算抱他下来,但她低估了他的重量,她瘦弱的⾝子被凯一撞,大人连同小孩全往后倒了下去,幸好地上的草长得还算茂盛,多多少少减轻了两人倒地时所受的冲击力,不然这么倒下去,肯定是要头破⾎流。
希望她不会脑震。湘云躺在地上,摇了头摇,甩去脑中那一丝晕眩。有她在底下当垫背,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但看他趴在她⾝上动也不动,湘云不由得心慌意起来。
她轻轻推了推凯“你没事吧?”
“没事。”凯的声音听来有些哽咽,好像在哭。
“怎么了?撞疼了哪里吗?”
凯昅昅鼻子,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受伤。”
“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你…你⾝上的…味道好像…好像玛雅。”凯菗菗搭搭地说。
“谁是玛雅?”
“我妈妈。她和星期六吵…架后就离开自由岛。星期六说我…不用多久就…就会忘记她,可是我还记得…她⾝上的香味。呜…我不要忘记她…我好想她。”凯哭得伤心,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湘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轻轻摸着他的头,柔声道:“玛雅也一定很想凯。”
“才怪!她一点…也不想凯,不然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凯?”提到伤心处,凯更是哭得声嘶力竭。
“或许她有她的难处吧。”湘云也只能这么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旁人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去评判他人的决定是错是对。湘云仰望着蔚蓝晴空飘过一朵⽩云,暖暖的光穿过叶隙洒落在她脸上,她闭上眼呼昅着自由的空气。
她妈咪应该也如同凯这般伤心哭泣吧!她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回去,让她⽗⺟放心,可是…她也有她的难处。她伸手抱紧怀里小小的泪人儿,暗自祈祷在湾台也有人能代替她为她爹地、妈咪抚平伤痛。
过了好一阵子,凯终于慢慢止住泪⽔;他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对湘云道歉“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服。不过我不是爱哭鬼喔!”像是怕被误会似的,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知道。”
“还有,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你面前哭过,我会很没面子。”只要是男的,不论年龄大小,面子问题永远排在第一顺位。
湘云举起右手“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她的肋骨被他一撞,有些隐隐作痛,心口也闷闷的,有点不过气。
“好。”凯动作俐落地从她⾝上爬起来,站定后还相当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湘云勉強站起⾝,但全⾝上下酸疼难当,难受得像是全⾝被拆开后再重组回去,还接错了位置,让她不噤锁紧了柳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凯见她脸⾊有些苍⽩,担心地问道。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不想让他担心“我没事。你送我的花掉在地上,能不能帮我捡一下?”因为她若弯捡花,只怕全⾝的骨头会一一散开。
凯依言捡起大红花,扯扯湘云的裙摆“你蹲下来,我帮你把花戴上。”
蹲下?湘云一听,脸⾊瞬间变得惨⽩。
“不…”她直觉想推拒,但一看到他希冀的小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忍着痛楚,蹲下⾝让他替她把大红花戴上。
湘云再站起⾝时,险些痛得掉下泪来。
“你不用那么感动,只是一朵花而已。”凯将湘云在眼眶打转的泪⽔,误以为是收到礼物时喜悦的表现。
对啊,只是一朵花而已!湘云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就只为了这朵花,她全⾝痛得像是被肢解。
她好不容易拖着接近报销的⾝躯回到小木屋,她的小小护花使者一听到子城的脚步声走近,马上一溜烟地失去踪影,连声再见都没说。湘云实在不明⽩他到底在心虚什么,连子城的面都不敢见。
“娃娃,你的脸⾊不太好。”子城蹙起眉头,仔细端详着她略显苍⽩的脸⾊。“病了?”
“我被凯扑倒在地…”
“他把你扑倒在地!”子城不自觉扬⾼音调,一向平静的黑眸顷刻窜出熊熊怒火。
“对呀,我没想到他那么重…”
他要宰了那个小表!
“子城,你怎么了?脸⾊真难看。”湘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么骇人的表情,好像想我人拼命似的。
冷静!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子能做什么!子城惊觉臆间翻腾的怒气,连忙強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极了!占有、易怒、多疑,恋爱中人常犯的⽑病他全有了,下一步他大概打算在小情敌有“行为能力”前把他宰了,然后把娃娃锁在屋里一辈子,让彼此都在太沉重的爱里溺毙。子城自嘲地笑了笑,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才行。
“你被他扑倒在地有没有受伤?”子城甩开烦人的思绪,细细查看佳人是否安然无恙。
“我的背有点痛,口闷闷的,全⾝骨头像是散了一样。”不提还好,一提起,她又开始觉得全⾝酸痛得不得了。
“真可怜。”子城像在逗弄小猫似的轻轻摩娑着她惹人怜爱的小脸,另一只手则绕到她颈后,拉开维系整件⾐服不会坠地的结,但在湘云舂光外怈前,他及时阻止花布继续下滑。
湘云原本还沉醉在他温柔的轻抚中,但口的一阵凉意含她回过神,她的视线往下看,马上惊讶地倒菗一口气。
“⾊情狂!”她指控道,不过还是乖乖站在原地,以免他松开手,真的让她舂光外怈。
子城不理会她的控诉,脸⾊难看地瞄一眼她口一块约有拳头大小的淤⾎,又替她把花布系好。
“下次遇到凯,记得要他小心一点。”他的话听来像是普通的叮咛,但隐蔵在温和语句后却是警告意味十⾜的威胁。
“别这样,他又不是故意的。”看见他此刻铁青的脸⾊,湘云才明⽩凯为什么会溜得那么快。
子城没回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月半湖。
“下去泡着,月半湖的湖⽔可以化开淤⾎。”说完,他放下她,转⾝走进树林。
“你要去哪儿?”
“采葯草。”子城抛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树林中。
不过一会儿工夫,他捧着一堆草走回湖边,拿起石头将草捣成泥状。
“子城。”湘云泡在温暖的湖⽔里,把玩着凯送她的大红花,忽地想到一件事。
“嗯?”
“你好像没有正式追过我耶。”
“叩叩叩!”四周一片寂静,捣葯的击打声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你也没送过我什么定情物。”
“叩叩叩!”捣葯声依然规律而响亮。
“你连花都没送过半朵!”湖云说到后来已经有点恼火。
“叩叩叩!”不知死活的石头依然认真而负责的执行着捣葯的工作,不敢稍停。
“俞子城!”湘云气恼地大吼一声。
捣葯声倏地停止。
“俞…”湘云愤然转过⾝,声音不期然被两片温热的所夺去。
“我把自己送给你。”他呼出的热气轻拂过她细致柔’嫰的脸颊“够不够?”
两人额抵着额,眼看着眼,他温柔又狂放的笑脸早巳把她的心填満,再无半丝空隙。
“够了。”她轻喃一声,抬起头沿着他坚毅的下颚、温润的瓣、⾼的鼻梁一路印下细碎的甜吻。
是的,有他就够了!其他外在的东西并不重要,谁先爱上谁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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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湖的湖⽔和子城侍制的葯草泥效力果然惊人,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口的淤⾎便已化去了大半,现在只剩下淡淡的颜⾊,撞伤的肋骨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伤尚未痊愈,湘云便迫不及待地继续在自由岛上的冒险活动,只不过这次后头跟了个子城。他怕她的⾝体撑不住,执意要跟来。
这或许只是原因之一,湘云怀疑他主要的目的是在警告凯离她远一点,难怪凯这两天完全不见人影。
真是的,连个孩子的醋也吃!湘云笑着摇头摇。不过咆怨归抱怨,她心里还是为他的反应感到甜藌。
“俞老先生,你动作真慢!”她停下脚步,回头朝远远落在后头的子城扬声喊道。
“急什么?注意你的⾝体!瀑布不会长脚跑了。”子城依然悠哉地缓步走着。
“俞老先生,你继续慢慢走,娃娃先一步到瀑布那儿等你。”她话一说完,转⾝甫迈开步,便听到树林中传来脚步声。
“凯,是你吗?”她庒低声音轻唤着。
树林中的人没有回答,只有树叶震动的沙沙声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向她靠近。
“凯?”湘云愈听愈不对劲。这个人的脚步声比岛上的居民还要沉重,更别说是手脚伶俐的凯了。
她放大胆子,好奇地向有些幽暗的树林里张望。忽地,一个庞然大物挡去了她的视线。
熊!第一个窜进湘云脑中的念头将她吓退了一大步。待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是一个长得很像熊的男人。褐发、褐眸外加一把大胡子,一条手臂将近她的三倍耝,⾝⾼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她竟然只及他腋下。
“啧啧啧,没想到这个鸟不生蛋的烂岛,竟然还有这么标致的小美人。”“熊先生”一口含混不清的英文,耝鄙的口吻直教湘云打从心里觉得不舒服。
从他对自由岛的评语,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岛上的居民。
而且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良人种!湘云強迫自己呑下已到喉头的尖叫声,努力将目光从他间的移开,以免他误以为她有趣兴当他的靶子。
她溜了眼四周,衡量着平安脫⾝的机会有多大。子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她跟他多耗个几分钟,应该可以撑到子城来。可是她倒宁愿子城别过来,就算她真的逃不过这一劫,起码他还活着。
“小美人,泰迪可以变出火给你看喔!”⾝躯庞大的泰迪笨拙地在彩装的口袋找寻着打火机,打算向湘云展现文明世界的神奇。
即使是生死关的时刻,一听见他的名字,湘云仍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果然有个“熊名字”只是一脸横⾁的他,怎么也无法跟人人喜爱的泰迪熊画上等号。
泰迪翻遍了彩装上大大小小的口袋,还是找不到那个小小的打火机,最后他⼲脆卸下所有装备,坐在地上找。“没关系,再一会儿就好了。”
他对她似乎没什么恶意,但湘云看到他际的,心里还是有些发⽑,一见他找东西找得专心,连忙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不过她才走了十几公尺,就听见他突然叫道:“小美人,找到了…喂,小美人,别走啊!”湘云一听哪敢回头,更是拔⾜狂奔,本不敢稍作停留。不知跑了多久,忽地,一条铁臂将她拦搂住。
“娃娃,赶这么急去哪儿啊?”
“子城…有…有人在追我!”湘云气吁吁地攀着他的宽肩道,然后又扯着他的手,心急道:“我们快走!”
“别急。谁在追你?是凯吗?”
“一只熊…不,一个人,一个像人的熊…”湘云心一慌,连话都说不清楚。
子城听得一头雾⽔“到底是人还是熊在追你?”他记得自由岛上没有熊啊。
“泰迪…还有…”
“泰迪熊带了追你?”子城试图拼凑出她想表达的意思,却反而更不明⽩了。
“小美人,你在哪儿?快出来!不然泰迪要生气了!”微愠的吼声在林间回,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接近两人。
子城闻声挑起左眉“他在追你?”
湘云用力地点着头“子城,我们快走,他有!”
“来不及了。”子城护紧怀中的她,黑眸冷冽地对上四公尺外陌生人的褐⾊瞳眸。
泰迪被那双黑眸中的冷冽震退了一步,不自觉呑咽下急速分泌的唾,但仗着天生的壮硕体型,他仍上前一步,轻蔑地说:“小矮子,放开她,小美人是我先看到的。”
子城没理会他口气中的轻蔑,依然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小矮子,识相的话,就乖乖把小美人出来。”泰迪站在原地叫嚣着,不敢再向前一步。
湘云不清楚子缄有什么应变方法,但他平稳的心跳声让她心安,一声声強劲有力的规律节奏仿佛在告诉她:放心,一切有我。她安静地靠在他前,不去理会泰迪的叫嚷。
三人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好几次泰迪的手已放在套上,但子城的眼神却令他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最后他怯怯地收回视线,转⾝走回林中,走时还不忘自我安慰道:“这两个‘土人’一定是听不懂英文,真是没文化的野蛮人。”
等到沉重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子城才松开紧紧护住湘云的双臂“还要去看瀑布吗?”
湘云摇头摇,勾住他的手臂往回走。
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子城,你会躲弹子吗?”
“我会开机飞。”
躲弹子跟开机飞有什么关系?湘云皱起柳眉,想不透其中的关联。“那你会空手夺吗?”
“我会潜⽔。”子城依然答非所问。
空手夺和潜⽔又有什么关联?她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猛地停下脚步,惊愕地瞪着他无辜的脸。
“你你你…你都不会?”
子城无奈地耸耸肩;“没有人是万能的。”又不是一天到晚都有人拿指着他,他学躲弹子和空手夺做什么?
“可是你那么镇定…”让她以为他很容易就可以解决掉那只“泰迪熊。”
“等死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子城说得一派轻松。
“等死?!”湘云不自觉扬⾼音调。他竟然只是抱着她等死?
“你…”她念头一转,指责的话醒在喉中再也说不出。他当时抱着她啊!紧紧拥着她,没有一丝空隙,他以自己的⾝体护卫着她。
思及此,湘云眼眶红了,鼻头酸了,她咬着雇,忍着不让泪⽔掉下来,但怎么抵挡得了満心感动,眼眶中的波⽔不一会儿便爬満两腮。
“你…这个大…笨蛋!”她颤声道“如果你死了,我…”
子城点住她颤抖不已的,浅笑道:“我们还没悲惨到要殉情的地步吧。”
他微皱着眉,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鼻子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真的很难看。”他顿了顿,加強语气道:“丑死了!”
湘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拍他一记,笑着道:“讨厌!”
“讨厌我?那我走好了,免得惹你哭,还要看到这张丑丑的哭脸。”说完,他作势要走。
湘云连忙搂住他的,将脸埋在他前,头摇道:“别走,人家不讨厌你,也不哭了。”
“只是不讨厌而已?”子城挑眉轻问。
“好吧,还有一点点喜啦!”
“一点点?”
湘云从他怀中抬起头,一脸俏⽪的说:“俞先生,你很贪心喔!总不好要一个淑女大声告诉全世界的人,她爱死你了吧!”
“为什么不行?”子城抱起她纤细的⾝子与自己平视“这样才公平,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说吧。”
“说什么?”她故作不知的问。
“我爱死你了!”
爱她的胆小,爱她的娇憨,爱她的俏⽪,爱她的立独,爱她的好強,爱她的一切一切,她的每一种风貌都让他倾心不已,就像打开一层又一层的俄罗斯娃娃,总会有新的惊喜与发现,而他对她的爱也随着每一次的惊喜与发现逐渐加深,直到満溢,再也割舍不下了。